大禁地-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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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在这里遇见贡布副官。贡布副官很同情他的遭遇，将他带到了红铜城堡，让他住了下来。从此以后，他就一直在大漠里等待，他知道：十年前的那一切不会就这样过去，一定会有人再来这里。
后来，他尤意中听到半天风的探子说到了佛爷他们已经赶往古城附近的一个小镇，并且通过他们的描述知道了江建南也在这支队伍里，感到事情可能要糟，因为这个江建南就是当年张文一怀疑的那个奸细。他怕江建南会对素素不利，于是以大印为要挟，让半天风把素素带来交给他，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保护素素。
“江建南是奸细？”听了陈鹏飞的话，素素大吃一惊，这一点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过，相反，由于江建南曾是张文一科考小组的成员，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有一种亲近感，而江建南一路上对她也很照顾，两人年龄又相仿，几乎都快成为朋友了。
“我听张文一说，他有一次看见这个江建南在动队里的发报机，当时江建南的神色很不自然，支支吾吾地说是因为没有玩过这个东西，觉得好奇。江建南可能不知道也没有想到张文一这个地质专家也懂密电码，他白以为这个谎圆过去了，但没有想到张文一在他走后又检查了那台发报机，发现发报机在二十分钟前发出了一组代码，而这组代码的发出波段并不是我方通用的波段。”陈鹏飞顿了顿，又说，“我和文一都相信，在那个科考队里，一定还有一些我们没有发现的隐情，并不是只有江建南一个奸细。”
“陈叔叔，你刚才说老师让你遇到危险就进入那幅壁画里，这是什么意思？”素素想起了丁史在路上跟她说过的那件事：杰克曾在古城的壁画里见到过张文一。
“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说不好，文一只是告诉我，每天早上七点到九点之间，会有一只老蛤蜊跑到古城的壁画前吐气，那个时候，只要站在它吐的气流中间，就可以进入壁画。”由于并没有亲身试验过，陈鹏飞至今都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我猜他后来进入这幅壁画了，要不然，为什么一直找小到他？”
“这倒是很有可能。那个驼背阿三也跟我们说过老蛤蜊的事，没想到还真的有这样一只老蛤蜊。”素素也同样觉得这件事用科学似乎无法解释，一时之间难辨真伪，她又问道，“陈叔叔，你在这里住了那么久，难道你不知道我老师半年前曾来过这里吗？”
“什么？”听到这句话，陈鹏飞浑身过电似地抖了一下，“文一来过？什么时候？”
于是，素素一五一十地把半天风对她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同时把那封信拿了出来给他看。
陈鹏飞看完那封信后，心里懊悔不迭，不住地责备自己粗心，居然错过了那么难得的重逢，如果那时候见到了张文一，所有的麻烦都不会再拖到现在了。
“陈叔叔，我老师在信里说，他怀疑当时负责他们的几个高层领导中可能出现了叛徒，古教授也说过这样的话，那你知不知道这个‘高层’是谁？”
“这我也不清楚。”陈鹏飞收回思绪，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这个高层隐藏得很深，一直躲在幕后遥控，而且到底是不是只有一个人还很难说。当初我从大漠回去找组织上谈话、陈述事实的时候，他们几乎都没有仔细盘问，就把我抓了起来，现在想来，也是这个‘高层’的暗中指示。”
“这么说，我们现在很背动？”素素担心起来。
“孩子，现在怕也没有用。要么我们就死而后已，要么我们就临阵退缩。但是，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不会责怪你，因为我也一样惧怕死亡。”陈鹏飞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中透露一丝慈爱，“张文一当年不惜说出那样的谎话欺骗你，就是不希望你知道真相，因为他想让你活着。你还年轻，人生的路才刚刚起步，无论对与错，都是有机会同头的，与我们不一样。”
“陈叔叔，我什么都不怕。”她想着此刻不知身在何方的老师，眼眶潮湿了，心中瞬间充满无畏的勇气，“我说过，我希望以后能成为像老师一样的人。所以，只要是老师走过的路，我都不害怕；只要是老师没有完成的事，我都愿意替他完成。”
陈鹏飞再一次紧紧地抱住她，心里难过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比谁都清楚，这一次再去，仍然是九死一生，那个古城，本来就不是活人应该去的地方。
“陈叔叔，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素素又问。
陈鹏飞松开她，慢慢展开手上那张信纸，指着上面的工程地形图对她说：“你看，这上面一共有五个标注着‘BP’的地方，那代表五个爆炸点，而‘HA’则表示大鹰，它正好被围绕在五个爆炸点的中央。这个意思很明白了——要摧毁那块能产生镜像的星体碎片，只要在这五个爆炸点埋上炸药就行。”
“那我们从哪里搞来炸药？”
“半天风可以为我们提供。别忘了，他也一样要去古城。”陈鹏飞说着好像突然又想起什么，眉头一紧，犹豫了片刻才说，“但是，就这样毁掉那个工程基地，好像有些可惜了。”
“为什么这么说？”素素不理解地看着他。
“当年，我们只是肤浅地弄明白了大漠飞鹰的含义，知道所谓的影子计划其实就是大漠飞鹰的一个子计划。但是，有关这个计划的实质内容，我们始终不得要领，更不明白日本人为什么一定要把那两块星体碎片收集到一起。这始终是我心里的一个疙瘩，如果这次去古城能解开这个秘密就好了。”陈鹏飞边说边将那封信折好，把下面的工程图撕下来，然后把信纸还给素素，“这是文一留给你唯一的一个纪念了，把它收好吧。”
素素把那张信纸接过来，又问了一句：“陈叔叔，你和科考队其余的那些人是怎么走散的？为什么最后只有你一个人出来了？”
素素哪里想得到，这句平平常常的问话竟然像一把利刃，一下子直直刺入了陈鹏飞那颗沉睡多年的心灵。他的双眼什么都看不到了，似乎又再次置身于那个如血的黄昏，天空里低云盘旋、风沙嘶吼，而他伫立其中，却感到透骨冰凉，耳旁那个妖异鬼魅的声音又再次蹿出来讥笑他：“那八十六个人是一块儿进去的，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活着出来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喃喃地说，“我当时也是没有办法了……”
那个声音吃吃地笑：“你撒谎。分明就是你害死了他们，你这个胆小鬼，居然不敢承认。”
“我没有……”他想为自己辩解，却有心无力。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敢承担那一切。不过你是逃不掉的，马上就到了要你偿还的时候了。”那个声音幽幽地说。
“我……对不起……”他完全失了神，心力交瘁，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的这个样子把素素吓坏了，她拼命地摇晃着他的胳膊，叫着：“陈叔叔！陈叔叔！”但是他什么都听不见，耳旁只有黑乌鸦的笑声和怒吼的风声。
“陈叔叔，你到底怎么了？”素素急得快哭了，慌乱之中才想起来去找人帮忙，刚冲过去拉开门，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正是半天风。
“你们两个赶紧跟我走！”半天风一改往日的懒散神态，整个人像一只拉满了弦的弓，语气不容反抗。
“出了什么事？”
“敌人来了！”半天风说完，耳根子动了动，仿佛已经听见远处的枪声正在逼近。
2
八十挺汤姆森冲锋枪，八十匹快马，八十个身手矫健的人，这些，就是前来向半天风挑战的敌人。他们快如闪电，攻势猛烈，下手又准又狠，人与马配合得天衣无缝，冲锋枪的火力扫向防御火线的缺口处，一看就知道早已对红铜城堡的火力分布了如指掌。
他们的这次进攻给城堡造成了重创，严重破坏了以前一直固若金汤的火力网，但是却并没有攻入城堡，只是在得手之后匆匆离去，撤退得不留任何痕迹。
半天风说，今天的这场进攻只是投石问路，真正的大部队还在后面。从地上的马蹄印可以看出，这伙人就驻扎在离此不远的地方，养足了精神来的，所以地上的马蹄印都陷得很深，这说明马的脚力很好，马腿很有劲儿。
早在两个月前，半天风派出去的探子就带回了消息——沙狐特遣队已经出发，正在向红铜城堡方向进发，总数大概在两百人左右。这是一支几乎出动了全部人数和装备的庞大队伍，显然这次是抱着背水一战的决心。
半天风说，这支沙狐特遣队，实际上是一支由沙漠残余土匪势力、境外反动势力以及一些反动派和旧军阀所勾结组成的杂牌军，受境外势力控制，他们进攻红铜城堡是为了抢夺那条条关秘道。
也就是说，他们准备在境内有大的动作，一旦得手，就要从出关秘道逃跑。就目前情况来分析，这个“大的动作”，极有可能就是那座古城，因为早在贡布副官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留意到这支沙狐特遣队，他们那时就三番五次进入大漠，觊觎着那座黄沙掩映下的古城。
贡布副官是一个有见识的人，博学多才，有学问、有远见，只是后来被黑喇嘛抓住了，才不得不被迫做了他的副官。为了保护古城，保护这片大漠上唯一的文明，贡布副官帮助半天风建造了这座军防要塞——红铜城堡，并叮嘱他死也一定要守住红铜城堡，因为这里正好可以把守住出入关的通道，而且，如果从境外去往古城，这里正是必经之路。
贡布副官说，那古城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成吉思汗留给他的儿孙们的，草原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拿，但就是不能被外人拿走；谁是这沙漠里的王，谁就必须保护好古城，这是沙漠的规矩。
那个时候，贡布副官就留意到了佛爷，他画了一张画像交给半天风，让他时刻小心这个人，所以半天风才会一眼就认出佛爷。在他们到达边境小镇的时候，他马上要求陈鹏飞放鹰掠物，而陈鹏飞在得知来人中有素素的时候，也正想把这批人引过来，因此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在小镇上押送江建南的那批人，也是这支沙狐特遣队派来的，后来，他们在小庙里又被半天风派来的人干掉。大漠的生存法则永远都是这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原来你的城堡里有出关的秘道？”刘明瑞心中暗暗一凛，心说这个土匪头子可真他妈不简单，要是不早点儿除掉，以后就更难收拾了。
“那条出关秘道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用。”到了这个时候，半天风觉得也并没有再掩饰的必要，索性和盘托出，“只有当我的那两口水井分别到了‘干涸三天’与‘干涸四天’周期的时候，才可以打开它，因为它就在那两口水井的后面。”
“那批人是不是很快就会再来？”古教授四下看了看，发现伤亡还是挺严重的，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放心吧，没有那么快，他们这一回去，至少要休整个一两天才能再出发，否则人和马都受不了。”半天风犹豫了一下，“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敌方势力强大，第一次出手就给我们造成了重创，难以想象他们的大部队到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所以，我们不能硬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撤，赶在他们之前找到那座古城。至于红铜城堡，我会留下一部分人看守，万一这座城堡沦陷，我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那你打算去哪儿？”佛爷眯起小眼睛瞟着他，“难道你也想出关？对了，你一直都没有说，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跟我们去古城？”
“我已经说过了，是为了一个朋友的遗愿。”
“你那个朋友，就是贡布副官吧？”骆驼阿三在一旁冷笑了一声，“其实你就是贡布副官！你何必还要掩耳盗铃？”
半天风脸上的肌肉动了动，神色依旧冷静：“我说过了，我不是他，我只是他从前的一个老部下。”
“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漏洞百出。你记不记得你跟素素说过，你从前的名字叫做‘戍边人’，而这正是贡布副官用过的一个名字；你说贡布副官十年前给你留下过一张佛爷的画像，所以你一眼就能认出他，可是十年前的佛爷和现在的样子差别很大，你怎么可能还认得出他？只能说，你十年前就已经见过他！还有，如果你不是贡布副官，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个叫‘红石山’的地方。”阿三顿了顿，眼神更加犀利，“当年，所有黑喇嘛的手下都被押到红石山以后处死了，如果不是幸存者，根本不可能知道那里曾发生过什么。而黑喇嘛事件中唯一的幸存者，就是你，贡布副官。这些年来，你一直在自欺欺人，反复提醒自己贡布副官已经死了，而你则变成了另一个人——半天风，你这么做，无非是想忘掉那场屠杀，忘掉过去的大漠，忘掉自己的罪恶。”
“你为什么对过去的事这么念念不忘？”半天风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