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禁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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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进来都是因为“影子”。
终于有一天，他们被枪顶着带出了那个地下监牢，押送到了一个大屋子里，那屋子很干净，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扇玻璃窗。他们一直坐在屋子里，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喝水，没有任何人来见他们，也没有人来宣布他们的命运。
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基地里冷得厉害。他们总是听见那块大玻璃后面好像有声音，但是凑过去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到了后半夜，大家又冷又饿，互相挤着睡着了，正睡得香，不知谁喊了一声“镜子”。这一声之后，一切就完了。
“完了？”刘明瑞正听得入神，没想到对方讲到这里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个急刹车，真让他好不气恼，就好像一口气没喘上来似的，“‘完了’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影子镇定地回答他，“那一声之后，我就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以后，居然发现自己出现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就是你遇见我的那次，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且我惊讶地发现，我的身体发生了一种改变，那种改变我形容不清楚，好像是某种机能正在消失，或者说我的‘形状’正在消失，这让我感到十分恐慌，我拼命地回忆，但我所能回忆起来的有关那基地的全部，就是‘影子’。”
“难怪你当年会提醒我小心什么‘影子’。”刘明瑞心里还是有一大堆疑问，又问道，“那么，你后来又是怎么去的‘阴间’？”
“后来的事情我真的解释不清楚……”影子犹豫了一下，谨慎地说道，“那天晚上，我站在窗外提醒你要小心那个‘影子计划’，可是突然之间就好像受到了召唤一样，也许那是我的错觉，说不定那只是一种心灵感应——我本能地感觉到我自己在召唤自己，而且是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我当时心里害怕极了，我知道我不该有这种想法的，好歹我也是当过兵打过仗的人，意志怎么能这么薄弱？但当时那种感觉十分强烈，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影子有些激动，他不均匀地喘着气，努力把后面的话继续说完，“就在我心思一动的那一秒钟时间里，我就回到了基地，我更加惊讶地发现，之前跟我一起被关入大屋的那批人，居然都已经变成疯子了！他们就跟关在地下监狱里的那批疯子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体僵硬，嘴角流着涎水，目光又凶又冷，看上去更有些像僵尸。”
凭心而论，这些话如果不是从这个影子嘴里说出来，换作任何一个人，刘明瑞都不会相信，因为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插嘴，只有专注地往下听。
“后来，我就被蒙上眼睛，运上了一辆车，车上只有我一个犯人。那辆车经过几天的颠簸，把我送到了飒口的‘阴间’里，但是我进去以后找了个机会逃脱了，一直藏身在那条地下暗河里，他们搜索了一阵子，一直没有找到我，也就作罢了。我为了搞清楚这一切事情，就一直在那里藏着。”可能是因为说了很多话的缘故，影子的声音越来越嘶哑难听，“我渐渐明白，大漠里那个工程基地，八成也跟日本人有关。他们那天在一堆疯子里发现了幸存的我，认为我的大脑比一般人都要强壮，于是把我送到‘阴间’，好像要给苏联人换脑。而这个‘阴间’，以及大漠里那个工程基地，多多少少又跟当年咱们在内蒙古深山挖出的那座公主大墓里的什么东西有关，好像是一块石碑，具体我也说不好，因为我毕竟一句日语也不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那天晚上在酒馆外面听见你差点儿把挖出古墓的那件事说出来时，我只好出言警告你。”
“既然你在‘阴间’里待了那么多年，为什么素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刘明瑞皱了皱眉头。
“你要留意一点儿，那姑娘表面上看起来单纯，其实底子很复杂。我早就听说过她，上面一直在暗中查她，但是一直都没有定论，所以我也不好随便猜。”影子说。
这倒是让刘明瑞深感意外，真没有想到素素那个弱不禁风的姑娘也会有问题。但是眼下情况错综复杂，他也顾不上去管那个素素的来历了，忙不迭又追问道：“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特意要告诉我关于那个工程基地的事？”
“对。”再次提到那个工程基地，影子的声音好像颤抖了一下，仿佛至今也无法忘掉那个阴森寂静的基地所带给他的恐慌，“我有种预感，你们这次进大戈壁，很有可能会再次遇到那个工程基地。我现在只能告诉你，那个基地可能是军方力量建的，而且不只一方在用。其余的事，就靠你们自己机灵点儿，多加留意了。”
“难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进去？”
“我恐怕是去不了了！”影子的声音更黯然了，“自从进入戈壁以后，我的身体机能出现大幅度变化，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不能再跟着你们，即使佛爷的人发现不了我，我也会成为你们的负担，因为我需要消耗掉大量的水。所以，我决定留下来。”
“留下来就是等死，你疯了？”刘明瑞低吼了一句。
“你也当过兵，应该明白，有时候，死亡就是我们的任务。”影子边说边往后退了退，“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唯一遗憾的是，我不能亲手毁掉那个基地，只有把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如果你们这次没有见到那基地，你就把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个情况向上面反映。”
“你放心，我肯定完成任务。”刘明瑞很坚定地点了点头，正想再问些有关素素的情况，突然听到破庙那边传来声音，好像是佛爷的手下喝醉了酒，出来尿尿。他刚回头看了那么一眼，影子就不见了。
“同志？同志？”他四下搜寻着，但是那个影子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倒是意外地看到了古教授和丁史。
“你们两个都听到了？”他索性停下脚步。
“都听到了。”古教授沉吟着说，“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个影子所说的工程基地，很有可能跟江建南说的是同一个地方，它也正是当年张文一科考小组出事的地方。照现在我们所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个工程基地十分重要，它极有可能是解开所有谜底的关键所在。”
“古教授，你想玄找那个基地？”丁史问。
‘
“不是我想去找，而是我们必然会碰到。”古教授的语气十分肯定，他看着远处茫茫的黑暗，悠悠地说了句，“那个基地如果真是死神的栖身地，那么他是不会放过我们这些活人的，即使我们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们。也许这就是命运，历史终究需要有人来做个了结，张文一不能办到的，迟早要轮到我们头上。”
丁史和刘明瑞都没有怎么听明白古教授这番颇有深意的话，只是从他那种无奈的语气里感到了一丝对未来的不确定。
影子？影子？十年前跑回来的那些疯了的科考队员，还有冒充他们领走勘探物资的幽灵“914”……细想起来，这些事好像都能跟“影子”这个词有关系。那么“影子”到底代表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佛爷就召集大家准备出发了，他们要去红铜城堡找那个叫半天风的土匪，追查公主大印的下落。
启程的时候，刘明瑞故意走在队伍的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茫茫的黄沙。他知道，那个连名字都没有来得及留下的“影子”同志，此刻就躲在附近看着他，目光里饱含期望。
“同志，保重！”他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然后转过身毅然而去，只把眼泪吞进了肚子里，留下身后漫漫黄沙。
第十章 时空蜃景
他站在那群熙来攘往的古代士兵中间。不住地东张西望。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一身现代人的装束与整个画面极不协调，简直就像一个突然闯入的时空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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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红铜城堡在沙漠中一个十分险要的地方，那里紧靠一座红石山。山上怪石林立，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谁也不知道这座红石山怎么来的，就像谁也不知道红铜城堡以及它的主人是什么来历一样。不过，有人说那座红石山是死人的血肉枯骨化石而成，当然，同样没有人知道这个说法是不是真的。
这是佛爷他们在沙漠里的第七天了。那只鹰再也没有出现，天空湛蓝如洗，偶尔有黑乌鸦飞过，嗄嗄地叫着，就像死神在歌唱。
他们已经进入了大漠的深处，这里才是真正的大漠，永远都涌动着滚烫的风，到处都是吃人的流沙和死人的白骨，有时会看见毒蛇出没，太阳就像一个近在咫尺的火球，连骆驼都被烤得快走不动路了。死亡的气息如此之重，使得丁史不得不怀疑，那些最终倒在沙漠里的人，也许并不是真的走不出去，而是被这片沙漠浓烈的死亡感击败的。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背风的小沙丘，在它附近扎起了帐篷，决定在这里过一晚再走。
素素一直都不跟任何人说话，她的身体情况很差，但是她一直咬牙忍着，只是向丁史要来了张武临终前交给他的那个象棋盘，没事儿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着看着就发起了呆，不知道在回忆什么。
“你真不该带她来。”古教授看着素素，对佛爷说，“她的身体几乎毁了，难说能不能撑得下去。”
“如果她真的会死，那么我希望她最后是死在我的身边，而不是死在那个张文一身边。”佛爷叹了口气，目光里也掠过一丝不忍，“这个女儿，我养了她二十几年，但是张文一却只用了半年不到的时间，就让她背叛了我。你说，如果换作是你，你甘不甘心？”
“我当然也不甘心，是个老猫都会护犊子的。”古教授无奈地笑了笑，“但是你知不知道张文一和你的区别在哪里？”
“那个张文一，不过是用满嘴的虚假繁荣骗了她，那些个什么‘主义’和大道理，不过是没有经过死亡的人信口胡编的英雄梦，文弱书生的把戏而已。”佛爷摇头冷笑，“我一向都只认为，铁血者得天下。”
“这就是你和张文一最大的区别。”古教授同样对他报以摇头冷笑，“张文一心里只有仁义道德，而你心里却只有冷血和利欲。”
“那又能怎么样？”佛爷斜眼看着他，“张文一最后还不是对国家一声交待也没有就失踪了？他到现在生死未卜，而他当年的研究选题频繁见诸于国外报端，他十年前的科考事故没有一个人生还，这件事到现在也没有人能解释，这一切，都在证明他的疑点，你还敢说他完全是清白的？”
“真相不是猜出来的，而是证明出来的。”古教授知道这次的谈话又将以不愉快的争论而告终，决定不再做无谓的争执，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始终相信张文一的品格，即使外界对他有这么多的谣言。而这一点，也正是你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魅力。”
“老同学，你还是那么固执。我真的想不明白，一堆人群情激奋地高呼口号，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
古教授一句都不想多说了，背着手离开帐篷，走到外面去透气，没想到迎面碰上了那海。那海慌慌张张地从远处跑回来，一路跌跌撞撞，看神情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海，你怎么了？巴尔虎呢？”他迎上去问。
“少爷他……他……他被吃了！”那海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哆哆嗦嗦地直朝身后指。
“被吃了？”古教授大吃一惊，“你慢慢说！他怎么被吃了？”
“是一个……是一个人……一个人把他吃了……身上穿的衣服和你一样！”那海像是受到了极大刺激，瞳孔涣散，神智一直无法集中。
他的叫喊声引来了丁史和杰克他们，大家纷纷走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在大伙的安慰下，那海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这才断断续续地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刚才巴尔虎说肚子疼，要去人便，想找个离帐篷远一点的地方，让那海陪着他一块儿去。结果两人翻过沙丘时居然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灰头土脸的，蹲坐着发呆，眼神直勾勾的，一动不动，样子很狼狈，看起来像是迷了路。
巴尔虎看那人实在可怜，就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兄弟，别在这儿坐着了，我们那儿有水和吃的……”谁知道他这句话还没说完，那个人突然抬起头来对着他呵呵傻笑，嘴角还直往下流口水。
巴尔虎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一退，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忽地纵身一跃，像只野兽那样扑起，将巴尔虎压倒在身下，然后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紧接着就抄起他挟在腋下逃跑了。
后来的事那海就不知道了，反正巴尔虎是必死无疑。那海跟着那个野兽一样的人追了一段路，怎么都追不上，那个人跑得太快了，三跳两跳就没了影，他一个人怕迷路，只好同来通风报信。
那海还说，那个人身上穿的衣服，就跟古教授和丁史身上穿的差不多。也是一套灰布的工作服，脚上是解放鞋，但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