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探案之九连环-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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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点头,道:“嗯,如果当时我们从那里莽撞而出,必然是要跌落这个深潭,那不是摔死也要淹死了。”
李元芳道:“大人,看来咱们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个山泉的最下面。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嗯,先看看周围吧。”
环顾四周,除了前面是绝壁,热泉瀑布和深潭之外,另外三面也都是高高的山峰,在月光之下只能约略看出高低不平的山脊和林木的轮廓,其他便都分辨不清了。但是,就在他们的身边却有十多间屋舍,孤零零地伫立在这个山间盆地之上。
狄仁杰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家。天色已晚,你我已筋疲力尽,你还带着伤,需要休息。看来今天是要在这里宿上一宿了。”
说着,两人便一起朝离得最近的一栋屋宇走过去。走了几步,李元芳满腹狐疑地看看狄仁杰,道:“大人,这肯定不是住家啊。”
狄仁杰点点头:“嗯,元芳,你眼力好,你念念这门上的匾额。”
李元芳念道:“老、君、殿!大人!这是个道观!”
“哦?呵呵,看来咱们今日还和这李老宗派结上不解之缘了。走,过去看看。”
老君殿里漆黑一片,推开门时一股霉浊之气扑面而来,借着月光可以看见里面神坛上布满灰尘,道德天尊、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的塑像上也是污秽不堪,一副被荒弃已久的模样。
狄仁杰并不往里走,示意李元芳再去旁边的屋宇。很快,他们就把这里的十多间屋舍转了个遍,除了两间正殿供着三位天尊和玉皇大帝的神像之外,剩下的看来全是给道士居住的丹房。他们钻出来的洞口就是位于其中一间最为狭小的丹房的床榻底下。这些丹房倒不像那两间正殿那么破败,都打扫地挺干净,奇怪的是任何一间屋里都是漆黑一片,没有半个人影。
转了一圈,两人回到中间的空地上,狄仁杰自言自语道:“这个地方太为怪异了。像是道观吧,可正殿被荒弃至此,神像布置又都很粗疏,漫不经心,竟仿佛是略作姿态遮人耳目的用途。供人居住的丹房处置地倒很妥当精心,却又一个人都没有。真是奇哉怪也。还有,今天死在路上的那个人,也是道士打扮,会不会和这个地方有什么关联呢?”
李元芳问:“大人,要不要我再到周围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蛛丝马迹?”
狄仁杰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月光衬的脸色也很苍白,知道他失血不少,再加奔波一天,身体必然十分疲倦,便道:“夜间看不清楚,你我也很疲乏了,还是先休息。待养精蓄锐后,明日再作探查。”
“是。大人,我看这些丹房还算干净,不如我们就挑一间住下。”
他们随便挑了一间丹房,李元芳找来树枝,在屋子中间点起个火堆,房间里面顿时温暖了不少。狄仁杰和衣躺到榻上,方才感到浑身上下都脱了力,想要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整理一遍,却已经昏昏沉沉,不知不觉就堕入梦乡。
睡到下半夜,狄仁杰突然惊醒了。耳边只听得水声哗哗啦啦,迷迷糊糊间还以为又来到了那个泉下的山洞之中,但又感到声响有异,心中一震,顿时清醒了过来。他坐起身,一件黑色披风从身上滑落,忙捡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李元芳的披风,一定是他趁自己睡着时盖在自己身上的,耳边的哗哗水声更响了,狄仁杰侧耳听了听,才分辨出是雨声,心中叹道:好大的山雨啊。屋子中央的火堆还在冒着火花,散发出阵阵暖意,李元芳坐在火堆旁的门边,微闭着眼睛,怀里抱着幽兰剑。狄仁杰看了他一会儿,拿起那件披风,轻手轻脚地下榻来到李元芳的身边,把披风披到他的肩上。李元芳睁开眼睛向狄仁杰微微一笑,却朝他努了努嘴唇,示意他不要出声。狄仁杰略感诧异,忙又注意听了听,果然在滂沱的雨声中听到了另一种细微的声音,尖尖的,十分凄楚,似乎是人的哭声,在一片雨声之中若隐若现。
经过一夜的暴雨冲刷,早晨的天空一片澄碧,显得异常清爽。在他们爬出洞穴的那个狭小丹房中,狄仁杰细细地查看了地面上的足迹,对李元芳道:“元芳,咱们跟踪的那个小孩子的足迹也在这里出现过。只可惜,和你我的足迹混在一起,现在已经分辨不清了。”
李元芳道:“大人,看来那个小孩子先于我们到了这里。那他现在会在什么地方呢?这屋外一点足迹也没有啊。”
狄仁杰道:“昨晚的一场大雨把所有的足迹都冲刷掉了,所以我们也不可能知道他的去向了。不过,昨晚上你我听到的那隐隐约约的哭声有些尖细,听着倒也仿佛是个小孩的声音。”
李元芳点点头,沉吟道:“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那哭声听上去似乎很伤心。”
狄仁杰拍拍他,道:“如今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咱们再去别处看看。”
狄仁杰和李元芳又把周围的屋舍转了个遍,再没发现什么别的线索。回到屋前空地之上,狄仁杰自言自语道:“每间丹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尚未蒙上什么灰尘,说明人走了不久,而且走时井然有序,可为什么他们会一起突然消失呢?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李元芳看看狄仁杰冥思苦想的样子,眼珠一转,突然拉拉他的衣袖,指着老君殿摇头道:“大人,您看这个道观盖的忒也潦草了些,连个观门观名都没有,算什么呀。”狄仁杰被李元芳扯断了思路,嗔怪地嗯了一声,只好跟着四处一通乱看,忽然,脸上堆起了笑容,拍拍李元芳的肩,道:“元芳啊,你捣乱还捣得很有道理哩。你来看看这岩壁上我们昨天发现的那个洞口上面是什么?”
李元芳仔细一瞧,突然欣喜地叫道:“蓝玉观!原来观名是刻在这岩壁上的。大人,您是怎么想到的?”
狄仁杰呵呵一乐,道:“元芳啊,你可知道道教是有洞天福地之说的?老子在道德经中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人最讲究的就是要在青山秀水之中修身养性,得道成仙,故而道观常建在自然山水之间。你看这个地方闭塞荒僻,怎么会建有道观?照我想来一定与这座热泉和岩壁上的那个洞穴有关系。恐怕是有哪位真人挑选了这个洞穴作为修炼之所,才有了这依泉壁而建的道观。洞穴里的小径也是为了修道之人上下方便而凿刻出来的。”
李元芳点头,道:“我明白了。可这也解释不通为什么正殿废弃,丹房又空无一人啊。”
狄仁杰道:“目前来看,这确实是个难解之谜,只能暂时先搁一搁了。你我二人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走回正路,否则只怕要饿死在这里,那可就直接成仙咯。”
李元芳道:“昨天来的那个洞穴,另一头已经堵死了,恐怕不能走了。可是这里四周又都是绝壁,哪里会有出路呢?”他想了想,又道:“既然这里不久前还有人居住,怎么没看见厨房?大人,您在这里别动,我再去找找。要是能找到厨房,说不定还能发现些剩下的食物。”
李元芳跑到屋宇后面的树丛里去了,狄仁杰背着手在老君殿前踱步,看看这深山幽谷里头别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味道,若不是一路行来险象环生疑窦重重,倒还真有心试试在此清修自省。
忽然只听得李元芳在树丛后头一声声地叫:“大人!大人!您过来看!”狄仁杰连忙赶过去,绕过密密匝匝的树丛,前头又是一堵高耸的绝壁,似乎此路不通,但却听到李元芳的声音在绝壁后面,道:“大人,您沿着这绝壁走。”狄仁杰依言沿着那绝壁绕行,大约走了百来步,忽见那绝壁就此断了,而后头又是另一堵更高的绝壁,但两堵绝壁之间却现出一条窄窄的夹缝,从夹缝中往后一转,眼前豁然开朗,大片矮矮的灌木,再往前,依稀已能够看见蜿蜒的山道了。狄仁杰大喜,对等在夹缝旁的李元芳道:“元芳啊,跟着我,就知道什么叫吉人自有天象了吧?”李元芳也笑了,道:“大人,您再来这儿看看。”
原来紧贴在这绝壁的夹缝口,又建有两座小小的屋舍。走过去一看,其中一间正是厨房,灶台家伙齐全,屋角还堆着些米面和萎败的菜蔬,似乎几天前还有人在这里起锅造饭。狄仁杰的靴子突然踢到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脸色一沉,李元芳过来看看,也是一惊,狄仁杰手中的正是块昨天他们见过的那种蓬燕糕。这糕已经变得干硬,上面沾满了灰尘,狄仁杰抽出手绢,把糕细细裹起,塞入袖中。两人走出厨房,又进到对面的小屋,只见简单的土炕和桌椅,特别的是墙角横七竖八倒着几柄刀枪,狄仁杰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这里才是道观通常的出入口。而这间小屋应该是把守道观的人住宿的地方。此地还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此狭窄的出口,四周又都是绝壁,只需要几个人就可以把出路堵得死死的。”
“大人,一个道观有必要这样严加看守吗?再说,既然严加看守,那么道观里的人怎么还是都不见了?看守又去了哪里?”
狄仁杰呵呵一笑,道:“元芳啊,我也很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怎奈已经一天一夜粒米未进,你大人我啊,如今除了热菜热饭,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李元芳也笑了,忙道:“大人,别着急。咱们这就上大道,我看这周围的山势明显比昨天看上去要高,咱们一定是下到了较低的山脊上,应该很容易见到人烟。”
二人说笑着穿过灌木丛,走上山道。又往前走了大约两、三里地,山路越来越宽阔平坦,周围的林木也越来越稀疏,拐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一条平坦的大路,路口停着辆马车。马车前坐的那人一身大户人家家人打扮,正在向山路上张望。
李元芳停住脚步,一拉狄仁杰的衣袖,道:“大人,您看!那不是狄春吗?”
狄仁杰还来不及答话,狄春已经兴奋地叫着:“老爷!李将军!”催马车就朝他们冲了过来。来到跟前,狄春跳下马车,刚要开口,一看他们两人的样子,大惊失色地叫道:“老爷?!李将军?!你们,你们怎么啦?这、这身上……你们的马呢?!”
狄仁杰斥道:“教训过你多少次了,宰相府的管家,就不会学得端庄些?成天大惊小怪的。”
李元芳忙道:“大人,我们俩今天这个样子,就是皇帝看见也会大惊小怪的。”
狄仁杰一摆手,道:“罢了,你这小厮怎么会在这里?”
狄春道:“三少爷估摸着您和李将军今明天就该到,特意让小的在这里等候你们的。此处是往并州城去的必经之道,三少爷说在这里等最好。可就是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到了,我还想着最早要下半晌呢。”
狄仁杰和李元芳相视一笑,狄仁杰道:“看来我们倒是走了条捷径了。”
狄春道:“老爷,李将军,你们很累了吧,快请上马车。从这里到并州城还有三十里官道要走呢。”
狄仁杰道:“且慢,老爷我还饿着呢,你有没有给我们准备些吃食?”
狄春笑了:“有蒸饼、油塌和一壶您最喜欢的湖州紫笋茶,都热在暖窠里,就在车上搁着呢。也是三少爷让准备的。”
狄仁杰这才笑眯眯地上了马车,李元芳随后跟上,狄春“驾儿”一声,马车在官道上飞奔起来。
金色的阳光洒在路上车上,远远的,太原城的巍巍城楼破雾而出。
前传:并州迷雾 第三章(I)
太原,狄宅。
狄仁杰已经换上了干净的深褐色常服,舒舒服服地端坐在自家书房的案前,刚抿了口茶,狄春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唤了声:“老爷。”
“嗯,狄春啊,李将军安顿好了吗?”
“安顿好了,在东厢房,小的刚从那里过来。”
狄仁杰点点头,舒了一口气道:“这两天把他累坏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你派谁去伺候他?”
狄春道:“老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李将军的脾气,他不爱有人伺候。”
“嗯,也罢,他不要就算了。”狄仁杰走到花几前,仔细端详着上面搁着的一盆形状纤柔的兰草,问道:“这盆素心寒兰今年还是没有开花?”
狄春道:“这个小的不太清楚,要不要把花匠叫来问问。”
狄仁杰摆摆手:“不必了。”眼睛依然没有离开那盆素心寒兰娇弱的绿叶,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若有所失的表情,仿佛陷入了某些久远的回忆之中。
狄春侍立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他知道老宅的这几盆珍贵的素心寒兰花,是狄仁杰的至爱之物,每年冬季都要带话回来,问问有没有开花。但奇怪的是,这花就是不开,而狄仁杰似乎也从来没有动过把这些花带去洛阳的念头,就这么远远惦记着,实在令人费解。
沉思良久,狄仁杰收回心神,向狄春问道:“你不是说是景辉让你去官道上接的我们?他自己怎么不在家中?”
狄春支吾道:“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