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门-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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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她,自己不过是王府的一个赶车人,她也信,含笑在窗前绣一双鞋,针脚密密,无限情意。
殊儿还是留在戏班中,这一段情没有任何人知晓,一旦被人知道就意味着分离。
她依旧挨打挨骂,但脸上的光彩日益动人,不用任何打扮也会把伶官给比下去,伶官也注意到这个变化,男子的目光不再注意自己,而偏转向自己身后的那个丑丫头,可气的是,这个丫头确实也不再丑,而是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到底是什么给了这个丫头这么强大的力量,让她总是那样嘴角含笑,眼底流波?伶官再也无法忍受,她打骂她的时间变少,给了殊儿更多的自由,而自己却总是偷偷地跟在殊儿后面。
女人有了爱情,是瞒不过另一个女人的,伶官一定要把那个奸夫给找出来,然后置殊儿于死地。
女人的嫉妒是可怕的,而殊儿却一点也不知情,而是心满意足地绣着那双漂亮的红鞋,上面的鸳鸯不正是他与她吗?
殊儿在窗前含着笑吐出了一点残线头,窗外的桃花已经开了,前几天才冒个头,现在早花就已经开了,她最近无事,总是闲着,偷了个空又跑出来,在他置购在荒外的小屋前等他到来。
殊儿从不怀疑,一个赶车人怎么可以穿得如此华丽,也不会多问,这个如此典雅的小屋要多少银两,她天真无邪,又一尘不染,一心一意地爱着他,从不多问。
真正的爱是没有那些多为什么的,问的多就代表担心,担心就是爱得不够,信任得不彻底。
殊儿在镜前轻轻地给自己上妆,穿上那件美丽的浅青色纱裙,这是她精心编织而成的,细细盘上发,点上朱唇,上好妆,就倚着窗,看着男子远远地从后院那头走来,她在窗前就那样慢慢地看着他,也看到他在望她,那惊喜的目光在盛开的桃花树下相逢,腾起无数的火树银花。
两人相倚在桃花树下,他只在门前花树上摘一朵半开带露的桃花系于殊儿的耳边发际,两人快乐地往桃林深处奔去。
“最近班主还有没有打你?”
“没有了,他们现在对我都很好。”
男子松了一口气,他用的银两足让这个戏班把自己心爱的女人视为珍宝了:“那就好,再等一些日子,你就搬离戏班到这里来住,带上你的哑婆也行。”
“你是不是过些日子要远行?”殊儿担心地问。
男子不说话,紧紧地搂住她,像捧着一滴在晨光里就要散去的朝露,两个人紧紧地靠着,目光痴缠着,静静地站在树下。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女子,生着一双美丽的凤眼,却紧紧地盯着两人的背影。
这是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跟踪着殊儿的伶官,她的心里巨震不止,本以为她来捉殊儿的奸夫会捉到一个放牛娃,可是,那个男子才貌出众,站在那里隐隐有种王者风范,一看就来头不小。
她想冲过去,却被那男子深深吸引,心里已经分不清是恨是妒,殊儿的幸福表情,在她的眼里像一把刀,那不过是自己的一个使唤丫头罢了。
很快两个人回了屋中去了,只有那树后立着的伶官还在那里静静呆立着。
这个男子是谁?自己如果能得到他的拥抱就好了,哪怕只有一个小拥抱也感觉到一生的满足。
伶官抱着自己寂寞的肩,她已经寂寞了很久,很久,久得已经无法再忍受了。
殊儿醒来,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他要出远方了,殊儿痛苦地画着眉。
戏班在李王府的上一场戏让王爷相当满意。太平盛世喜事多,这日又要为王妃庆生,也仍旧请了他们来唱。
伶官这一场戏是《麻姑献寿》,她使尽浑身解数,凤目流转,腰肢轻妙,水袖翩然,唱腔更是婉转清越。王爷和客人们看得目不转睛,连连击节叫好。隔着重重帘幕,听见王妃带着笑说:“孩儿,给这麻姑重重打赏。”
一个清俊的身影昂然走到前庭,背对着伶官轻轻一挥手说,来人,赏银一百两。这举手投足,实在是说不出的高贵优雅。而等他一回头,伶官心里如同被雷击中,这贵公子,李王府的小王爷,竟是自己成天使唤的低贱丫头——殊儿的那个奸夫。
伶官心里千头万绪。到后台卸妆,看着镜子里自己美艳如花却渐渐浮现岁'奇'月痕迹的面容,突然满'书'心怨恨,把手上最喜'网'欢的那盒胭脂砸向镜子。一时镜中人仿佛泼了血一般。
有个小厮进来传话,“伶官姑娘,少主请你后花园相见,我等你卸完妆带你前去。”是不容拒绝的口气。
伶官心中燃起了希望,是了,莫非少主钟意的人原本就是我,那下贱丫头只是一个替代品?不然为何他给我的赏赐这么丰厚?
随着小厮到了后花园,曲径通幽。少主背负双手遥望着星月,听到脚步声回头。这尊贵的男子,竟然向一个戏子客气地微笑着。花前月下,伶官要醉了。
“请你以后不要为难殊儿了。我……”
后面的话,伶官一个字也没有听清,只是耳朵里面嗡嗡作响,努力攥紧拳头克制住愤恨得发抖的身体。那个下贱丫头,他为了那个下贱丫头向我低头!她美丽的凤目危险地眯了起来。
“少主不知,殊儿资质低下,又不会唱戏,我对她的要求都是为了她好。殊儿能得到少主的青睐,我也替她高兴。少主如果需要人侍奉,殊儿还是不够体贴细心……伶官可以做得更好。”
她充满渴望却隐隐闪烁贪婪的眸子,令少主略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然后只是笑着说:“殊儿有你照顾,我自然是放心的。好,那你退下吧。”
伶官只能躬身,退回阴影中去。她深深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慢慢走过那些回廊和假山,脚就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小厮带她出了花园就走了,但她很快见到了另一个人,一脸酒意的王爷。
王爷显然是刚刚送走了宾客。伶官立刻整整衣服,换上了娇媚的表情,迎上前去如风吹垂柳般作了个礼,娇滴滴地说:“王爷今日辛苦了,奴家也要告退了。”
王爷眼前一亮,凑近道:“想不到你洗尽铅华,居然更加俏丽动人。”伶官只是低着头,装作一脸娇羞不胜。王爷一把把她拉到怀里,附耳悄声说:“改日我叫人去带你到我的别院。”然后捏了她一把,转身放声大笑走了。伶官猛抬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运,就这样降临了!
殊儿仍然是每天任劳任怨,云淡风轻地过着。自从知道少主与她的关系,伶官也确实不敢对她太过凶狠。
伶官已经出入王爷在京郊的别院几次,唱王爷最喜欢的段子哄他,曲意逢迎极力服侍,让风流成性的王爷十分满意。但她也知道,这只是逢场作戏,除了短暂的几个月和一些珠宝赏赐,并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
伶官并不介意,她是自尊极强的人,最想要做的是报复。
这一天,伶官唱了一段贵妃醉酒陪王爷喝酒,王爷兴致高的时候,她突然满面忧心忡忡,欲言又止。王爷有些不耐烦,问她有什么心事。
“王爷……实不相瞒,我前两日刚发现,我们戏班的一个丫头,薄有几分姿色,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也认识小王爷,还过从甚密。”
王爷略有些吃惊,倒也不算意外。达官贵人,人人都有风流事,儿子也到了拈花惹草的年纪。原来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他对府里的丫环都不感兴趣,原来也懂风月之事了,还颇有几分像自己。只是这孩子跟公主有了婚约,如果传出去跟戏班丫头有染,毕竟不太好。还好事情发现得早。
“好在你告诉了我,明日我就派人去查一查。那丫头要是果然不错,我孩儿又喜欢,就赶紧收到我府里做个贴身丫环也好。”
伶官一时懵了,她怎知道,这些王孙公子,若没有玩女人才是怪事。“难道这下贱丫头竟然如此好运!我这样处心积虑,竟然是替她换来王府大丫头的舒适生活?”她悔得脸都白了,几乎咬破了鲜红的嘴唇,指甲陷入了肉里。
王爷开怀饮酒,望着天花板乐滋滋地想,我这只知道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孩儿,终于开窍了。
几天后,王爷手下人报上来的事,让王爷吃了一惊,心乱如麻。原来儿子跟这丫头过从非浅,甚至为了跟她私会,置办了一处房产。
这倒不算什么,只是这丫头没名没姓,人叫她做殊儿,是班主在江南某个小镇所收留的孤儿,今年十七岁,特征是眉心有一点红痣。
这个小镇,十六年前,王爷曾去过,在那里有个王爷认识的人,她的眉心,也有一点红痣。
年轻时候,当时还是李王世子的王爷去江南督办水利,常常微服游玩,花街柳巷到处留情。那些比草木还卑下的民女,王爷并不放在心上,但唯独到了苏州,遇见一个有名的歌女,莫名其妙被她迷住了,在江南的几个月,他破天荒地带她在身边随侍。
只是,当工程结束,这女人不知好歹,哭哭啼啼,说是自己怀了身孕,竟要他带她入京。一个怀了孕的女人,简直是个黄脸婆,王爷没心思理睬,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小镇,给了几百两银子,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跟女人纠缠过久。
过后,听到溜须拍马的县令传来消息说生下来的是个女婴,王爷更不过问了。后来又说这女人发疯跳了河,孩子不知去向。他找了个机会把那个小县令革了职,这事在朝中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就算让人知道了又如何?李王爷如今的地位无可动摇。但……如果这女婴果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这件事就完全不同了。
这是天人共忌、祖宗不容、血脉污浊的兄妹****!
李王爷的手慢慢地掐入了肉里,如果这件事情传了出去,自己将会遭到怎么样的报应,他非常清楚,公主的婚事一定是不会再有,而且还会以欺君之罪被灭门九族。
他的额头开始冒出了大颗的汗滴,眼睛却有了一丝不为人注意的残酷。
除了从前在沙场征战时有过这样的危机感,李王爷这么多年的富贵生活都没有这样,为了一个小小的私生女,如果导致整个家庭的覆灭,那牺牲未免也太大了。
他闭上眼,思量久久,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位居权首,并不是全靠运气,他的心早就已经硬如青石。
再睁开眼,他下了一道密命,杀掉她,杀掉那个眉间有红痣的女子,既然曾经负了她,那就负到底吧!
他从红木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眼光流转院外的戏台,上面戏子正唱得缤纷,但那个叫伶官的戏子,在他的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伶官到死的刹那才明白,和李王爷打交道,不亚于在身边放一条毒蛇,当刺客的刀从她的喉间洞穿,她的眼里有的不仅仅是愤怒,还有深深的悔意。
如果当时不和王爷说少主与殊儿的事情,自己就不会被灭口,而自己依然是一个名角,唱着自己的戏,日子哪怕没有什么起色,但也可以平安度日,只不过因为一时任性与嫉妒,就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在伶官被刺的同时,李王爷的另一名刺客却藏在木屋窗边,看着屋内两个幸福的人儿,找着下手的机会。
只能刺杀那个女子,但那女子眉目里却是那样的温柔贤惠,像一朵开在初春的小花,为何会惹上李王爷,怎么会被下灭口令?
刺客虽然不解,但也绝不会就心慈手软,他没有下手的原因只有一个,顾及着那女子旁边的少主,这可是李王爷的亲生儿子,这一刀如果刺偏,自己也会丢了脑袋。
少主一边帮殊儿画眉,一边听着窗外那人的呼吸起伏,来者是一个高手,自己的武功也可以与他相比,但是,奇怪的是,那人却没有动手,看来不是冲着自己而来。
难道是为了伤害殊儿,这又是为何?自己的事情莫非是被公主知道了,公主派人来杀掉情敌?但是,藏在深宫的公主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事情,就算是被爹知道了,爹也不至于会杀掉殊儿,最多是训自己一回,不让自己与殊儿往来。
为什么?少主的心里有无数的疑问,为什么爹要派刺客来杀掉殊儿,杀掉一个对他形不成任何威胁的小女子?
少主看着殊儿那开心的笑容,并不惊动殊儿,而是左手一挥,一只凤钗就激飞出去,钉在刺客的右脸边上,微微划出一道血迹。
刺客见行藏败露,知道少主已经知道自己是李王爷派来的人,不然刚刚那只凤钗就是刺入自己的眼睛,而不是脸庞了。
刺客马上就一个翻身,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既然少主要出头,只好问明了李王爷再做决定。
少主吻别了殊儿,也很快地上马往王府走去,他要问个明白,为什么爹要杀掉殊儿?他绝不可以让这种事情发生,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爹伤害殊儿一根头发。
殊儿看着白马绝尘而去,望着少主的身影,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她总感觉自己会无缘无故地心惊肉跳,戏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