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机密-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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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摊的胖女人一个劲往小枣儿提的大塑料袋里放奖品,气得脸色发白。
小枣儿拽拽贺仪的衣襟:“你一个劲儿在这肥婆面前臭显什么?”
贺仪:“你不知道,这老娘们儿是海军基地射击队队长的老婆,那个队长一会儿就来接他儿子。”
胖女人身边果然跟着个四五岁土里土气的农村小孩。
其实,那个队长已经来了,大高个,正站在人群外围欣赏贺仪的枪法。贺仪的射速越来越快,游客围观的越来越多,叫好声潮水一般。
队长挤进圈内,拍了贺仪的肩膀一掌:“长枪无依托,怎么样?”贺仪见队长入港,神采飞扬:“那有什么,看着!”贺仪居然左手单臂举枪,又是连连十环。队长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奶奶的,真是天上掉下来个预备冠军!”
贺仪愈发来劲:“这还有一手绝活呢!”他掏出一面早准备好的小镜子,把枪扛在肩上,背着身,从镜子的反光里瞄准——又一串十环!队长极度兴奋,抓耳挠腮,搔头顿脚,莫名其妙的小零碎特别多。
队长:“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几年级几班?家住在哪?”
贺仪:“得了吧,问那么多干什么?我就是来考你那个射击队的。”
“好小子!”队长力气极大,一下把贺仪拎起来,举过头顶,转了两三圈,“明天上午八点半,海军靶场见!”
贺仪:“八点上班,干吗八点半?”
队长:“给我半小时,办你的入伍手续。”
贺仪手舞足蹈地和小枣儿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枣儿:“我服了,真像做梦似的。”
贺仪:“我从小摸真枪。这套电子打靶玩意,我爷爷前年就给我买了一套,早都玩腻了。今天人多,没好意思,还有一招没给队长露露。”
“还有绝的?”
“有。就这样……弯腰,撅腚,从裤裆底下瞄准……叭——十环……我爷爷最喜欢看我这么打,他管这叫‘贺氏腚姿射击’……”贺仪边说边演示。两个孩了在大马路上乐不可支。
夜,鹿儿推敲着一份演习方案程序图,上面是复杂的框框线线。薇拉在一旁操作微机,她已相当熟练。
“喂,论文打完了,输出来吗?”薇拉问。鹿儿头不抬:“不通的地方,先帮我改改。”薇拉敲击键盘,从头审视。
根儿走进来:“鹿儿,你不休息,也不让薇拉休息,都十一点了。”
鹿儿冲薇拉道:“那你先睡吧。”
薇拉:“再看一遍。”
根儿:“薇拉,鹿儿写的都是什么?不保密吗?”
薇拉:“是他给《军事学术》杂志写的文章。”
根儿:“你看得懂吗?”
薇拉笑笑:“姑姑,别看我是幼儿园教师,现在师长干不了,副师长的水平是有了。”
薇拉与根儿都笑。
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司马童:“见你房里亮着灯,以为光是你没睡,没想到薇拉和根儿姑姑也陪着。”
根儿和薇拉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鹿儿:“坐吧。”
司马童:“刚才到招待所去了一趟。下午在预案论证会上,你弄得总参工作组有些下不来台。”
鹿儿:“论证会论证会,各抒已见嘛。”
“你没注意?许多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鹿儿看看司马童:“你到招待所当出气筒去了?”
司马童的嘴角闪出惯有的那种含意复杂的微笑:“别的政委会那样做,我不会。我跟他们大吵了一通。”
鹿儿吃惊,“你跟他们吵什么?”
司马童:“还不是全力吹嘘你的方案。”
鹿儿奇怪地问:“师里讨论时,你的想法不是正好与总参的方案不谋而合吗?”
司马童:“这种时候,一个方案谁优谁劣,其实是次要的。”
鹿儿等着,没下文,问道:“什么是主要的?”
司马童又是那样地笑笑:“现在估计他们正气得不行,你最好去打打圆场。”
鹿儿一怔:“……你要我去做好人?”
司马童:“下午的‘敢想敢说’是一种对抗,现在的‘尊敬领导’是一种亲和;对抗在于强化记忆力度,亲和在于提高记忆温度;对抗与亲和相加等于什么?三个字:好、印、象。”
鹿儿听天书一般。
司马童站起来:“我跟小灶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弄了点儿夜宵,叫他们等着你,一道送到招待所。”司马童看看手表,“你该去了。”司马童平淡地说完,走向门口。
“司马童,”鹿儿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自己不送?”
司马童:“军长的位置会有变动。如今三级首长都在眼前,这还用问吗?”
鹿儿看看,嘲讽道:“如果不是军长,而是军政委的位置会有变动呢?”
司马童正色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是放在小碾子的事之前,你想的没错,我会自己应用‘好印象公式’。但这之后,是另一回事了。你完全想不到的。”
司马童走出门。
鹿儿愣愣地看着。半晌,他抓起电话:“总机,通知小灶,不要等我和政委,你们自己把夜宵送到招待所去。”
放下电话,鹿儿又呆呆地坐着。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他肩上。是根儿。
“鹿儿,这些天,你们都怎么啦?”
鹿儿拉根儿坐下,恭敬地说:“姑,小碾子的事您也知道了,其实,我们谁都有可能被这辆高速行驶的现代化的战车给甩下去的。说心里话,我们谁都想把兵当好,我们对国家完整负有责任,对每一个老百姓的安生日子负有责任,我们不敢不认认真真地当兵。姑,何况我还多着一件使命:一定要把那三个铜瓶送回高雄的美浓镇。我一直结结实实地记着呢。”
根儿微微点头。
鹿儿沉默了片刻:“姑,您最了解我。我的家教就是您的身教。而且我是和鹿这种温和的动物一起生活,一起长大的。从小我只有当个好医生的愿望,而非常非常不喜欢任何暴力。”
“鹿娃,你想说什么?”
鹿儿望着窗外,像是自语:“和平统一当然好,但台湾太像一条小船了,如果有人以为它没有缆绳,胆敢把它划走,也只好动武。”
根儿拍拍鹿儿的手,站起身:“明天把盼盼叫到家里来吃顿饭。”鹿儿点点头,也站起来:“姑,我到招待所去一趟。”
招待所走廊。鹿儿走到一扇门前,整了整军容。
鹿儿敲门:“报告!”
门内传出:“请进。”
套间会客室,坐着李仲魁和周天品。鹿儿敬礼:“李副司令,周军长。”李仲魁与周天品相互看了一下,会意地笑笑,像是他们正议论鹿儿的什么事。
李仲魁:“坐吧。”
鹿儿坐下。
周天品:“找李副司令,还是找我?”
鹿儿:“两位首长都找。”
李仲魁:“噢,什么事,神色这么庄严。”
鹿儿:“我想补姜支前师长的缺。”
周天品并不感意外,只是沉了一会儿才开口:“这个意思你过去说过了。”
鹿儿道:“我想从这次演习就接替他指挥二七一师。”
李、周相互看了一下。
李仲魁:“你没有考虑,这时去,会引起二七一师的官兵反感吗?”
鹿儿:“考虑过。从我的角度说,我有信心消除他们现在把外来主官当救世主的逆反心理,而把我当做能够一道走出困境的患难兄弟。”
李仲魁:“那从别的角度说呢?”
鹿儿:“从领导角度考虑,我建议从二七一师选择一名军官,升任我在二七○师的位置,这也许能极大振奋二七一师的自豪感。”
李仲魁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能如实跟我说明,为什么你对去乙种师那么积极吗?”
鹿儿思忖片刻,答道:“我喜欢新的环境,喜欢富有挑战性的工作。”
李仲魁看周天品。周天品道:“我相信这是真话。”
李仲魁对鹿儿道:“你回去吧。”
鹿儿起立,敬礼。
数周后。
深夜,军营万籁俱寂。突然,到处响起了令人心惊肉跳的小喇叭声——紧急集合。
“兵者九○”演习开始。马达轰鸣,各种战车库门纷纷开启。全副武装的士兵整装上车。大、小舰船起锚。武装直升机拔地而起。
白昼。合成演习的宏大场面极其壮观。装甲如潮;战机如云;舰船如剑……
演习导演部。众多屏幕前,李仲魁、周天品等各级部属陪着陆、海、空几名上将观摩着。
李仲魁小声对周天品说:“祝贺你,老周,总参首长高度评价你的集团军的演习预案。实际效果确实不错。谢谢你,给咱们军区长了脸。”
周天品:“这样的话,我再次希望首长认真考虑我推荐的军长人选。”
李仲魁笑笑:“在举贤不避亲上,我真是非常佩服你的大气派。”
周天品:“不是讽刺?”
李仲魁:“绝对不是。”
周天品:“那李副司令,我也谢谢你幕后策划的那个‘造势饺子’。我代表根儿和小夏两个老婆,谢谢你。”
李仲魁先拍了拍周天品的腿,算是接受,然后他说道:“不是我一个人策划的。”
指挥车内,鹿儿指挥若定。
二七一师赵参谋长在标图桌前说明:“八一三、八一四团,随第一突击集群已到达桃河地区。据遥控飞机侦察,敌一个坦克旅正与我对进,估计敌人将在桃河北侧组织反冲击。”
鹿儿看了看地图:“命令八一三退至屏西山,八一四退至东山。并直接请示中央指挥中心,建议我二炮部队向桃河目标区发射K91两发。”
赵参谋长:“是。”
演习场,腾起两股巨大烟雾。
指挥车内,鹿儿:“命八一三抽出三营,配属八一四,由界牌绕过敌残部,向乌罗溪攻击。”
赵参谋长:“是。”
鹿儿看见标图桌上多了一个竹制鼻笛,问:“这是谁的?”
标图员忙揣进口袋:“我的。”
鹿儿没说什么。他用望远镜观察了一阵演习场,放下之后,若有所思地向另一个方向用肉眼虚望着……司马童正好上车,看看鹿儿,问:“师长,有什么问题吗?”
鹿儿:“哦,没有,走了一下神。”
高墙,哨楼,铁丝网……
监房内,地上摆了很多泥巴捏成的小坦克、小装甲输送车……小碾子一边读着书,一边调度着那些战车……他的铺上铺下,堆满了厚厚的书籍。
夜。
一伙军人在坦克边就餐。
司马童坐在人圈中,说笑着:“……他把自己装的黑白电视在玛莎大婶家摆好后,偏偏只有野生动物的图像,没有声音。他是又拍又打,十几分钟后才有了动静。声音出来了,可他的冷汗也出来了,而且是当时就傻了眼。我刚才跟你们说过,他会三国外语,你们猜,这电视里冒出哪国话来了……”
官兵们听得津津有味。
鹿儿从附近路过,听见司马童在说自己的往日旧事,走了过来。军人们纷纷起立,亲热地喊:“师长师长。”司马童坐着,顺水推舟地说:“正好,让师长自己讲。”
鹿儿:“讲什么?”
一个兵:“师长,政委讲,您的爱人是用一百头梅花鹿换来的,是吗?”
鹿儿看见这个兵手里也有一支鼻笛,十分奇怪:“你也有这个?”
兵道:“政委给的,说是用鼻子吹的,您吹得特棒。”
军人们七嘴八舌:“师长,您给吹一个……”
鹿儿看看司马童。司马童笑着。
鹿儿又看着部属,笑笑:“演习完了吧。抓紧就餐,一会儿有雨,提前五分钟检查装具。”
军人们格外响亮地:“是!”
鹿儿:“政委,来一下。”
鹿儿和司马童离开人圈。
走了几步,鹿儿问:“你到底送了多少鼻笛?”
司马童:“记不清了。”
鹿儿:“从哪搞了这么多?”
司马童:“这么简单的东西,找了一个兵,第一天就做了五十个。”
鹿儿:“你打算在二七一搞个鼻笛乐队?”
司马童:“如果这东西适合合奏,有可能。可惜,它只能独奏,而且微弱得只适合一个人自吹自听地独奏。”
“那你这是干什么?”
司马童:“形象工程。”
鹿儿看看司马童:“……你为什么也要跟着我到这个师来?”
司马童:“很简单,我想搞懂你放着大好的机会,不往上走,为什么偏要到这个乙种师来。”
鹿儿苦笑:“我的军旅生涯,算是躲不开你了。”
司马童翻了鹿儿一眼,眼神里有些悲哀。
鹿儿:“我们算是一对好搭档吗?”
司马童叹了一口气:“你、我两个,认为是与不是,都没有意义,只要别人那样看就行了。”
鹿儿突然站住脚,面对司马童,十分诚恳地:“司马童,谢谢你。没有你这一阵令人吃惊又令人感动的工作,我不可能这么快地和这个师融为一体。希望我下一步有什么出格的动作时,也能得到你的理解和支持。”
司马童惊骇不已:“鹿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鹿儿想了想:“还是演习完了我们再详谈。反正与鼻笛也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