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回忆录-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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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时的珍稀动植物考察队差点把他纳入珍稀动物记录了下来。
他面色清癯,颧骨高高地吐出,显然长时间营养不良,但是双目炯炯有神,精神矍铄,跟整个人的身体状态反差很大。
吴墨帆还是没有说话,他陷入了思维短路,一直用着好奇而茫然的目光盯着马文。
马文此时头上和下巴还包裹着绛红的绷带,怕是吴墨帆已经认不出自己,他又把绷带解开了几圈,露出自己老朋友的脸。
“看来你们是无法叙旧了。”崔觉引见此情形有些遗憾,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激动,“吴墨帆的精神状态还一直处在治疗当中,不过你放心,他能回忆起很多往事的碎片,相信他总会认出你的。”
马文轻轻地蹲在地上:“阿帆,对不起当时我差点把你掐死在迷魂凼里,不过现在看到你安然无恙……还活着,我心里安然多了,苏莉婧呢?她跟你逃出来吗?沈刚、安晓喆和琳芷他们呢?”
吴墨帆哑口无言。
“我当时以为自己死了,但是我觉得自己死了倒好,我记得那晚根本不是自己在CAO控自己的意识,我现在还很纳闷,我当时候到底是为什么一下子都认不出你们了,你们成了陌生人,后来直接成了仇人……我、我……实在是……”马文想了想,有点说不下去。
他突然回过头去问崔觉引:“你是怎么救了他的?”
崔觉引两手一摊:“这不是我的功劳,他侥幸逃出来的。我的功劳就是在一条巷子发现了他。”
“原来这样……”马文见到吴墨帆还是禁不住心底的激动。
“我记得你……”吴墨帆突然用手指着马文。
崔觉引大喜,以为吴墨帆恢复了记忆,却见吴墨帆满眼的惊骇,“别杀我,求求你。”
“阿帆,不不会伤害你,你放心吧,我现在是个正常人……”马文说完这句话,发现自己的语言和对白都很苍白,像是一个做错了无法弥补的事情,然后祈求一个人的宽宥。
其实当时候谁杀掉了谁,谁都会留下一辈子的愧疚。
“你还是留给他足够的时间恢复记忆吧,也许他现在无法接受他能回忆起来的事实。”崔觉引说,“不过,你觉得你真的很愧疚与他吗?”
马文愣住了:“那时候,我们全部都是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算了,事已如此,不知道他们……”
“我来直接告诉你吧,安晓喆,沈刚还有琳芷,以及苏莉婧,都死在了迷魂凼里。”崔觉引说。
马文僵硬在原地,好一阵缓缓的两腿跪了下来。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
“我知道,有时候活着的人会比死去的人更为痛苦,活在一种挣扎的记忆里,那就是折磨。”崔觉引想开导开导他。
崔觉引把泪流满面的马文带出祖屋外面。
跟他客套地寒暄了几句,说了一些节哀顺变的话,马文沮丧地想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吴墨帆曾经跟我说过关于你们在迷魂凼的一些线索。”崔觉引打算把知道的事情告诉马文。
吴墨帆不是不知道这种舛滞,但是此时也是不得而为之,不走,他们迟早被汹涌流进来的水流给湮没半个身体。
“把东西都带上吧,穿上雨衣。”琳芷看了吴墨帆一眼,也说道,“阿帆说得对,这里最多能呆上半个钟头。趁着时间还早,咱们还是先找个可以安身的地方等雨停了再作打算。”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办法?要么咱们泡着水过一夜,要么爬上岩石上,用钢锭凿几个洞眼然后把帐篷悬挂在半空睡觉呗。”
“别想了,收拾一下,此地真是不宜久留了。”
苏莉婧刚把那张防水帐篷收起来,一股凉飕飕的雨雾就覆盖到了众人的头发上。
众人鱼贯着在丛林中穿行,雨越下越大,加上茂密的比人还高的植物,所有人的视线时能看到不足五米的范围。
“大家跟进一点,别走丢了。”吴墨帆和马文依旧打前头,他们很努力地踏开一条能够行走的道路。
脚下开始出现泥淖,而且到处都积满了小水摊。
那些杂物和泥先是裹满了几人的鞋底,后来又爬上脚踝,最后很多沙土杂物都湿漉漉地楔进了袜子和鞋子里面。
苏莉婧发现自己的鞋子特别滑,她的鞋子已经完全湿透了,水混淆着淤泥和杂物灌进鞋子里面,走路又滑又撂脚。
没走五百路,琳芷摔倒了。
“啊……”她叫了一声,身上的行李和整个人都摔倒了泥巴上。
“琳芷……”后面的安晓喆见状,赶紧上去扶。
琳芷站起来还晃了一个趔趄,她满手的泥巴,表情有些痛苦:“我的手有锋利地东西扎进去了!”
吴墨帆和马文都停下了脚步,然后退了回来看情况。琳芷的男朋友杜卫泉赶紧掏出一条绷带,拿着琳芷的手放在半空中,让雨水把她手上的泥巴冲干净后,终于看到她的左手的虎口处有一条伤痕。
是摩擦到了锋利的硬角质植物死皮上,楔进肉里了。
“忍着,我帮你拔出来。”杜卫泉很细心地把那些楔进肉里的杂物一点点地扯了出来。琳芷疼得不忍看到手掌溢出来的血。
伤口不算很深,不过流出来的血杂着泥巴污秽和雨水让人看了甚是触目惊心。
杜卫泉给琳芷清理好伤口后,随手把一小截带血的绷带扔到了旁边的一颗箭竹上。
“不行,雨天天黑得很快,我们如果在六点钟之前走不出去,我们就得呆在这个沼泽地里了。”沈刚移动了脚下邋遢的鞋子说。
他们的脚每走一步都陷入很深的泥层里,加上这里保存着远古植被,腐败的地表如雪地一般,踩上去发出耸耸的声音,拔出来都要花掉很大的力气。
吴墨帆看了看脚下,原先很清晰的小溪被大雨这么一冲,一下子都成了坑坑洼洼的小水潭,水带着很多杂物冲刷出一堆又一堆的泡沫,而密集的箭竹像是一张竹篾,卡住了很多被水冲刷成的杂物堆。
“我们原路返回吧?”安晓喆建议说。
众人回头看时,才发现,沿路走来的痕迹早就被抹平得一干二净,到处都是浑浊的雨水,还有被雨水打垮的植物,以及周围沙沙沙的嘈杂雨声。
“看来只有一路朝前走去了。咱们后面不远是象尔崖,左边方向可能是龙神岗或望乡台,右侧可能是兰溪方向,咱们的前面应该是见到一个有炳灵祠的地方。”吴墨帆说。
“你能确定方向吗?”杜卫泉说。
沈刚看了看指南针,说道:“我们跟着指针一直走,应该会找到一条走出去的路子。”
吴墨帆转身朝密集的箭竹钻去:“走吧,跟上!”
队伍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居然刚刚翻过了两个小丘陵。
而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几个女孩几乎走不动了,她们的汗水和雨水结合在一起,脚下的烂泥像是一双双无形的地下爪子,揪着她们举步维艰。
“天要黑了。怎么办?”苏莉婧两手压在自己的双腿膝盖上,喘着气说。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一个小时了,怎么还到处都是这种密不透风的箭竹?”杜卫泉搀扶着琳芷说。
琳芷已经累得不行,虽然她们肩上背负的都是防水的旅行袋子,但是大雨一下,肩上的东西就像是一大团干燥的棉絮,狠狠地吸满了水分,然后沉甸甸地压在她们的肩膀上。
吴墨帆拿着指南针,四周张望,他也无法确定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整个瓦屋山一下暴雨,里面就成了一锅汤一样,到处都是稀糊的环境。
“快看,前面有人!”苏莉婧突然伸手朝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众人都赶紧看去,果然发现一个黑色的人影距离在他们前方不远的一块岩石上。
“哎……喂……”安晓喆兴奋得大喊。
大家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因为如果看到山林里有人,那么估计是瓦屋山的本地村民,或者是跟他们一样嗜好露营的游客,那么他们就可能找到大队伍,或者,寻到一条路径找到宿营地。
“快,跟上去,别跟丢了!”马文激动得一手拨开眼前的箭竹,然后急匆匆地朝那个人影赶过去。
吴墨帆把肩上的旅行袋一抖,也跟了上去。
那个人是背对着他们,而且中间有十多二十米的距离,他们是巧合站在一处颇高的地方才看到那个人的。
马文朝那方向一走,他们一下陷入了地势倾斜偏低的箭竹地,跟前的人影看不见了。
“喂……等等我们!”马文叫嚷着,不到半分钟便钻到了那个人影所站的地方。
吴墨帆也随之而至,两人来到跟前都不禁一怔:“人呢?”
这里除了一块小高地,空空如也。
那个人居然在几十秒钟就消失了,不过这短暂的时间,他即使离开,也不会走太远。
马文把两只手都放在嘴边当扩音器:“兄台!喂,有人吗!”
吴墨帆也朝一个方向叫嚷。一会儿,后面的人跟了上来。
苏莉婧只是看到马文和吴墨帆,不由得也皱了眉头:“你们一直没见到他吗?”
“难道雨下得太大声?他听不见?”琳芷说。
“我想他是个聋子。”沈刚说。
“奇怪,明明刚才还看见的。”马文懵了。
“看,他在那里!”吴墨帆突然发现了那个人影。
“是他!喂!”大伙的清晰再次被调动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去追到这根救命草。
不过,那个人听到了他们的叫声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而是径直地钻到了密集的箭竹里。
“喂!等等我们!”马文追了上去。密密麻麻的箭竹拍打在他的脸上,辣辣的。
他顾不得那么多了,身后的吴墨帆也是以极快的速度跟了上去,并且超过了马文。
“快,他又走了,就在我们的前面!”
“他妈的,那家伙是故意整我们的吧?我们叫那么大声,他难道听不见吗?”马文郁闷了。
讲到这里,崔觉引很留意吴墨帆讲的那个黑影。
他说道:“瓦屋山一大片原始森林地带,怎么会有人影?”
“我也觉得奇怪,但是我们几个人确实是看见了,一个穿着跟人一样的衣服的东西。可能那是一只捡到衣服的狲猴,学着人穿衣服劈在自己的身上。”吴墨帆说。
崔觉引想了想,用画笔在草稿上速写出一只穿着衣服的狲猴,但是怎么看都不像吴墨帆所描述的。他又把狲猴描成了一只浣熊,后来改为大猩猩。
“是这样子么?”
“不是……”吴墨帆摇了摇头,“那个影子,我记忆深刻,但是我好像一直没有看到它的面孔,所以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第四十章 幸存者的叙述
“什么线索?”
“吴墨帆说,其实这些人的死因不排除人为的因素。”
“你说什么?”
“你应该知道,幕后的主使者总是间接地地借刀杀人,而且,如果没有人调查,真相永远沉溺。”
“那凶手是谁?”
“你们自己。”崔觉引说道,“或者说,你们没一个人都是凶手。”
“这……”
“你们可以不承认,因为当你们作为凶手的时候,你们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记忆与理智了。”
“……”
“人作案的动机可以有千万种,有人因为臆想而杀人,有人因为尝试而杀人,有人因为体验而杀人,还有人因为失智而杀人,而有一种人,因为有足够的动机才去杀人,杀人之后,他利用一些不可理喻不符合逻辑但是又无法解释的理由去澄清。”
“怎么讲?”
“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也许迷魂凼里真会有光怪陆离的东西,有迷人心智令人头昏目眩的**,但是如果用中邪来代替一切动机,很难说服别人。”
“你不相信迷魂凼里发生的一切。”
“我不是不相信,我只是在相信的时候保持自己的世界观,然后把两种对立的逻辑兼容一下,比较一下,看看会有什么结果……对了,你先讲诉你是怎么存活在迷魂凼里的吧……”
马文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你在怀疑我,怀疑我杀掉了他们。”
崔觉引摇摇头:“我说过,你们都可能是凶手,甚至是杀害自己的凶手。那一刻,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了……懂吗,好吧,咱们不谈这个,太深奥。继续你的讲诉。”
马文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崔觉引。
崔觉引笑了笑:“你放心吧,我只是喜欢自己的主观性,但是事情的结果总要有个原因的交代不是吗?”
“我当时真的完全不记得自己了,我只知道对方几个人的名字,但是我跟他们的关系完全陌生,像是从来没有见过……”
“你从吴墨帆砸晕你后的情况说起吧。”崔觉引打断了他。
“好。”马文回忆了那天夜晚发生的所有事情的始末。
时间退回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马文掐住她脖子手就像是一把铁钳子,完全一个失了魂的疯子。
“呜呜……呃、呃……”苏莉婧两手拼命地想掰开马文的手,但是她很快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两腿笔直地悬挂在石壁上,拳头像是随风摇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