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藏-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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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踩灭火堆,捡起脚边的外套跟了出去。两个人循着来时路往回走,不多时到了原来的落脚的地方,崖下迎风垂荡着一条绳子,绳子的末端在一块大礁石上牢牢系住,看来有人下来寻他们了。
呼喊了一会儿,艾米修长的身影在一块高大礁石上出现。她大喜,拼命向那边挥手,艾米在那站了一会,开始慢慢走近,渐渐地,他们可以看清楚她的表情了,那张脸不再向往常那样冷淡,而是拖着一种疲惫的、迷乱的情绪,丁丁想她必定找得他们好苦,真不该离开那么久。
“你还活着。”艾米苍白的脸上忽然有了血色,“……太好了。”丁丁怕她内疚,赶紧告诉她自己只是肩膀脱臼,并无大碍,她默默地点头。
雷欧让她们俩先上去,免得时间一长天黑下来,想要爬上去就更困难了。他看着艾米缘着崖壁慢慢地往上爬,接着丁丁也上去了,遇到困难的地形艾米就拉底下的丁丁一把。
他渐渐放下心来,背靠礁石就地一坐。屁股坐着了什么东西,拿起一看,却是先前丁丁摔下悬崖时的那截断绳,象条死蛇似地挂在他手里。他想着今天这件事,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心里一动,便去查看那断裂的口子。这一查可查出了猫腻,这条救生绳四股线里有两股的断头平整,再看钢丝,断口扁平呈楔形,光滑、锋利,几乎没有滑丝的痕迹,分明是被人用工具钳断的。
他大惊,飞身扑到崖下大声呼喊。从下往上看去,艾米在前,丁丁在后,两个人挂在半空中,象两只受困的甲虫在一线生机上艰难求生。
丁丁听见叫她,垂头朝底下看,几十米悬空的高度有些头晕目眩,“什么事?”
“小心艾米!绳子是她剪断的!小心她!”他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对策,深恨自己未能及早发现,此时此刻,他宁愿和丁丁还处身于阴冷苦寒的山洞中,也好过她独自笼罩在艾米的阴暗威胁下。
那几句话清晰地钻入丁丁耳中,象不小心捻动的棉签刺痛了她的耳道,她不敢相信。艾米在她头上5、6米的位置,已经快到悬崖顶部。她似乎全没听到雷欧的呼喊,反而加快了速度,头也不回向上爬去,不久就翻上了顶部。
很快她从上面露出脸来,表情阴沉可怖,已经不象是丁丁认识的那个艾米。“命真大,那样摔下去只是肩膀脱臼而已。看来我计算有误,应该再少割断一股才对。从二十多米的地方落下丧命的几率有多大?骨折,脑震荡,瘫痪,还是截肢呢?小心别用头着地,脑浆开花就难看了。”
一直以来丁丁以为每个人自有其脾性,在她自身性格中也有不被人理解的一面,因此艾米的晦涩冷漠在她看来并不成为多糟糕的事。但是她能够感受到雷欧所说的“阴暗”,第一次看见艾米的时候就很明确了,当她再次出现在花滑,这种感觉变得更为强烈。然而阴暗与残忍毕竟有相当的距离,是什么让艾米这样恨她,非要致她于死地不可?
“为什么,艾米……”丁丁仰头望着她,手足冰凉,冷汗侵衣。
艾米笑起来,惨白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别叫我艾米,那是我姐姐的名字,我的名字是帕琳瑟。”
帕琳瑟,公主,丁丁偶尔听婀娜这样称呼她,想当然认为和“婀娜”一样是昵称或者绰号。她们走得不很近,现在想起来,她连艾米,不,是帕琳瑟姓什么都不知道。
“艾米……”帕琳瑟喃喃地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哈哈大笑起来,笑到极致忽然转为悲声,眼泪流了下来。
“你居然不记得这个名字了……天才辛德蕾小姐,我们可记得你。第六界精灵杯赛上最年轻的参赛者,以婆洲前任国家队教练的推荐破格获取了外卡,这届比赛后国际竞技管理中心出台了14岁以下选手不得参与A级比赛的规定,在精灵杯赛的历史上留下了空前绝后的记录。天才少女的出现让别人都成了傻瓜,仅供娱乐消遣的陪衬和玩偶。
“她师出名门,少年得志,这次的比赛本该是她振翅高飞的起点,是她黄金般职业生涯的开始。可是一夜之间,所有的梦想都灰飞烟灭了。她无法自拔,终于向朝对方挥出了冰刀……
丁丁越听越糊涂,倒是听她提起过还有个姐姐,还掌握着大笔财产什么的。但她姐姐出事是今天第一次听到,莫非她是认错了对象。“我不是……”
“你失去记忆了。”帕琳瑟立刻打断她,“多么幸运啊!一个丧失了过去的人,任何不愉快的事情都不能再打扰她。可是那些没有失忆的人永远记得,永远纠缠,唯一能做的就是疯狂,所以艾米进了疯人院。”
帕琳瑟疯子般大笑,丁丁一凛,往脚下看了看,雷欧正在下面注视着她,怕激怒艾米,所以没敢轻举妄动。她忍不住怀念刚才山洞里的情形,开始考虑跳下去生还的可能性,却见底下的雷欧坚定地朝她摇了摇头。她能看出他眼神里所表达的意思,不到万不得以,绝不要冒这个险。她开始不动声色地慢慢往下滑,一边祈祷帕琳瑟不要发现她的行动企图。
“最好别动,”帕琳瑟忽然提高了声音,“我不敢保证时间长了手是不是会发抖,自然反应免不了的。”她手里的瑞士军用剪刀连铁片也能剪断,之前对付细钢丝和麻线更是轻而易举,此刻剪刀两片寒光凛凛的锋口正张开了60度角对准丁丁手里的这跟救命绳索。
丁丁看见剪刀开始收缩,只觉得汗水从脖颈后流水般滚落下去。“等等!我不是辛德蕾!我不是!你还没有权力享受报复的快感,因为你弄错了!”
帕琳瑟冷冷地从上面望下来,“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我们两个生下来就被抛弃了,一起在孤儿院长大。六岁那年孤儿院隔壁开设了一家速度滑冰俱乐部,他们训练的时候我们就私下偷师。俱乐部的看门人很和蔼,常常瞒着那里的人让我们进入地下冰场。终于有一天,被俱乐部的教练发现了,他认为我们有运动天赋,于是申请了培训基金送我们去婆洲训练。教练为我选择了花滑项目,而艾米则坚持了她的梦想——短道速滑。
在婆洲的花滑训练基地,我认识了婀娜。婀娜走的那年,正是第六届精灵杯举办的那一年。艾米满怀着梦想正要起飞,却被一个未足十四岁的小女孩轻易摧毁了。可笑的是,短道速滑甚至不是那女孩的主项,一个参加精灵杯花滑比赛的小女孩只是游戏性质的跟她比赛她的专长,就轻而易举地挫败了她。
那一天,她袭击了她。在躲避刺杀的时候,女孩从看台上摔了下去,造成腿部重伤,十字韧带断裂。摸摸你膝盖上那道伤痕,十字韧带陈旧伤,两次手术留下的痕迹是不同的。那个部位受伤的特写图片我盯着它看了整整八年,它的长宽、角度、部位及愈合后可能形成的状态,我研究过几百万次,即便经过了手术恢复,也不可能认错。
为了忘记这段仇恨,为了继续艾米的短道速滑之梦,我放弃了心爱的花滑,在速滑的赛道上追寻姐姐的足迹。直到有一天我疲倦了,下定决心要抛弃这个包袱,你却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是你,是你自己找上门的!我都已经决定要忘记了,你为什么偏偏要出现?
49 蔷薇
作者有话要说:准备推第二个轻松的校园言情长篇,各位要捧场啊……丁丁脑中灵光一闪,“沃尔沃!你开的是沃尔沃!那天在赫拉区公路的袭击是你指使的,是不是?”她记起袭击发生那晚曾告诉帕琳瑟会去玫瑰饭店,而帕琳瑟坐车钢琴键样式的车灯,正是沃尔沃轿车独有的设计。
帕琳瑟笑得惨淡,“是,冰球赛场外的刺杀,指使人在115号公路进行袭击,在阿拓的脚下扔告密纸条,这些都是我做的。即使阿拓和枭没有对你动手,你也逃不出我的预定计划。在我的计划里,你必须要死。”
“说了不是我,难道你没想过会认错人?”丁丁手足酸麻,已经快支撑不住了,说话的时候下滑了一米之多。她急忙用两脚将绳索缠住,这才暂时稳住身形。崖上崖下的两个人都松了口气,帕琳瑟发觉她不希望丁丁摔下去,也许因为她还没有折磨够猎物。
“我没有认错人。精灵杯就是为纪念你母亲而创立的,三十年前滑冰界的奇迹雷痕,她就是你的母亲。你的来历艾米调查得很清楚,一个比自己更年轻的少女,拥有无与伦比的能力与潜质,身后还站着一位声名显赫的母亲。这个人所拥有的东西,她就算用尽一生去奋斗也不可能得到!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天才这种东西,好象天生就是为了摧毁她那样努力却平凡的选手而生。”象要作一个结论,帕琳瑟长长地吸入一口气,脸色煞白,嘴唇却血红。“该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剪刀开始收缩,就在两边的锋口快要切到绳索上时,一个迷人的声音在帕琳瑟身后响起。“好久不见,公主。”
帕琳瑟一震,回过头来,威廉?德瑞推着艾米莉的轮椅,中年妇人跟在他们身后。她心里一沉,生怕所有的言语已经落入威廉?德瑞的耳中。“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很早,足够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威廉看看她手里的剪刀,“这件事从开始就是个错误,不要再错下去了。”
中年妇人走几步站出来,“艾米莉想知道救她的那个姐姐怎么样了。而我不放心你,帕琳瑟。”
原来这中年妇人是艾米姐妹俩的姨妈,十年前才找到她们,小女孩是艾米的女儿。找到艾米的时候她已经不正常,后来便进了疯人院关着。至于帕琳瑟,修女说自从姐姐艾米疯了以后,这孩子也更着不正常起来。关于艾米的癔病的原因,妇人知道大概的情况,帕琳瑟的执着让自己活得很痛苦。
这个月是固定看望艾米的时间,她带着艾米莉要去见面汇合的人就是帕琳瑟。在打电话给警察之前,她第一个先通知了帕琳瑟。在解救艾米莉的过程中,帕琳瑟赶到了,让她带着受伤的艾米莉回到车上避雨,而自己却留了下来。帕琳瑟故意借走了她的移动电话,她却分明看见帕琳瑟那部安安稳稳地躺在口袋里,离开前她偷听到帕琳瑟打电话取消了警方支援。
“你从来不笑,帕琳瑟,因为你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艾米至少已经学会遗忘,你却还在逝去的伤痛里徘徊,所以才孤立无援、形只影单。那姑娘的死会让你快乐吗?象艾米那样勤奋努力却寂寂无闻的选手大有人在,他们都能活得很快乐,为什么她不能?当她用冰刀刺伤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可曾想到别人也会流血,她的父母兄弟也会心疼?13岁正是含苞待放的年龄,一名热爱花滑的天才选手就这样消失在冰坛上,她本身又蒙受了多么巨大的损失?”
这些话字字句句刺在帕琳瑟的心上。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对方的感受,只是在一个妹妹的心里,姐姐必定是最美丽无暇的,容不得别人一丝一毫的玷污和猜疑。她亲眼看到艾米在疯人院里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一名优秀的花滑选手,曾经那样美丽高贵、矜持秀雅,就那样悄悄陨落了,变成一块无人知晓的石头。
威廉?德瑞慢慢地走过去,轻轻抓住了她握剪刀的那只手。瑞士剪刀从她手里滑落,“铮”地一声,碰在崖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滴水珠落下来,正打在剪刀锋利的刀锋上,那是帕琳瑟眼中坠落的泪水。
三叶草俱乐部。
婀娜静静望着自己最好的朋友,眼前这张脸让她觉得陌生,“帕琳瑟……公主……我以为那是你的绰号,为什么我叫你艾米的时候,你从不否认?”她曾经以为了解她的朋友,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连对方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她必须弄清楚这个问题,不然一辈子都会抱着怀疑生活下去。
帕琳瑟忍住内心的愧疚不安,淡淡道,“我和她是血亲的姐妹,长得也很象。名字不过是代号,谁叫什么,那又有什么不同?”
婀娜森然道,“你的意思是,从来没把我当成朋友?”
帕琳瑟轻叹一声,“婀娜……”
“不必说了,我想我明白。艾米……我说真正的艾米,跟我一样是铂金色头发是不是?”没等帕琳瑟回答,她冷笑一声,“原来如此,我让你想起她了。不,说错了,应该是把我当作了可怜姐姐的替代品。”
替代品这个形容不准确,帕琳瑟想,应该是阳光,是她阴暗人生中晒进来的第一缕阳光。从第一次看见婀娜的时候,她就被对方的明快和美丽所吸引,如果她注定不能象婀娜一样笑得阳光灿烂,那么至少也让她再接近些吧。
见帕琳瑟有些悲伤地看着她,婀娜不忍再说下去。她的目光转移到窗外的花园,清晨的蔷薇开得正艳。花园里种的只有蔷薇和三叶草,白色的蔷薇,象是冬日里草坪上堆积着厚厚的晶莹的积雪。
陈教练为丁丁抿起一缕头发,笑容就象她身后蔷薇上的露珠般润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