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骨族传奇-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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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拉起她的手,不让她冲在自己前面,也让自己能看清她不笑的脸,“微凉,你喜欢……怎样的男人?”
“……”她挣扎着要抽出手,却被他紧捏不放,薄薄的脸皮染上酡红,“你管我。”
“我想知道。”意外的,他一本正经。
“……根本就没有,我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怎样的男人。”鼓起腮,她瞪他,又羞又气地嘀咕。以为他听不到,再瞪时,却看到他笑了,“笑什么?”这句很大声。
缓缓走着,白牙在他脸上勾出优美的弧弦,“微凉,你总是很高兴。”也很胆大。
没见过她惊慌失措,对人总是微笑,对客人的微笑是生疏而礼貌,对家人的笑却轻松而俏皮。她的嗓音清脆,每每听她开口,对他而言,犹如水滴滑落山泉,一滴一滴敲在心上。不知何时开始,她的笑她的话已深深印在他的脑中,藏入他的心里。看不到她的时候,便一次次从心底翻出来反复重温。
他对她,是喜欢,却不仅限于喜欢,不知何时开始,他起了……收藏之心啊。
想收藏……想收藏……
“你觉得我很高兴?”没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地步,她笑了笑,对上他发呆的眼。
“嗯。你总在笑。”
“对,我是很高兴。能有一家铺子,我高兴;能赚到银子,我高兴;看到独摇钻研药方,我高兴;城里人喜欢常氏的药品,我也高兴;就算那朵合欢花处处与我不对盘,我还是很高兴。啊,你应该不认识,合欢是我的朋友,也是死对头。”最后三字有咬牙感。
“……我呢?”默默盯着她的笑,他突兀问。
“你怎么了?”看到拐角的青瓦屋,她加快脚步,“快点儿,到了。”正是前不久喝豆腐花时,她在那儿看到一个黑齿的小男孩,脑中便蹦出黑玉固齿膏的名儿。
“我能让你高兴吗?”
呃……啥?她顿脚,回头。
“我想……让你高兴。”抬手点点她粉红的颊,他低头,将唇边的一抹惊讶吞入,眼中,是势在必得的狂傲。即使,在一张憨厚老实的脸上,不该出现如此狂傲的眼神。
她怔忡,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他说什么?什么意思呢?他想让她高兴,而且……啊,他又吻她,像小狗一样舔她的唇角?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觉得心跳得如此剧烈,像是要……是要跳出喉咙口般。
“你……”粉唇微启,让他有机可乘,舌尖顺着贝玉齿溜过,吻住她。
是的,他想让她高兴。如果说最初仅是欣赏,进而由欣赏她到喜欢她,如今,比喜欢更进一步的是什么?收藏她?基本上,他没有收藏某种东西的欲望,但,真的,方才的一瞬间,他的的确确起了收藏之心。而一经他确定的事,多数是不会再变更了。这是他的原则。
吻……吻得她双脚无力,颊飞云晚,才想起要……甩他一巴掌?
五指高高举起,却被他眼疾地擒住。依恋不舍地咬了咬唇角,他退开,脸上仍是那抹憨厚的笑。
“你……你放手。”她差点跳脚。哪里憨厚?啊,他哪里憨厚,根本是……是……大智若愚?不,他是登徒子。
他不放,反而伸开五指与她交握,“微凉,我欣赏你,喜欢你,想收藏你。你……愿意让我收藏吗?或者,被我收藏,你会高兴吗?”
“……”
“微凉?”
登徒子!登徒子!她要……她要……突然捂住心口,她惊喘一声瞪向他。
好快,心跳得……好快。他说什么,说什么呢?喜欢她,收藏她?当她是什么?这人,为什么油嘴滑舌没正经时,笑容还是那么的老实?那张脸分明就是生来骗人的,可……他眼中的神色不像骗人,不像是……骗她啊。
闪烁的黑眸似乎等待着她的首肯,就连唇角的笑也是那么的……无害。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说过要收藏她,从来没有。曾有些富家公子故意来店中搭讪,她从不觉得公子哥儿有什么好,他不同,他没有文弱之气,粗壮的身形却因憨厚的笑让人无法去害怕。他从不说自己如何厉害,可由凯风对他的恭敬中也能猜出身份不凡。
他说……收藏她?是真心吗?
她,不敢确定。
一颗。只有一颗。
纯白无污的布上,放着一颗七八岁孩童脱落的乳牙,漆黑如墨,也格外刺眼。
刚回药铺的常微凉捂着嘴,吃吃偷笑,似乎出去一趟,遇到了令她开心的事。
“那是什么,姐?”早就打发掉罗炎的常独摇,瞪了眼原本走掉、却又去而复返的凯风,挪到偷笑的人身边。
“牙齿。”放下素手,随后忍俊不禁似的,常微凉又捂住笑了数声。
“谁的牙齿?”常小弟为了防止风寒染到她,特地拿了毛巾捂住嘴,声音听起来嗡嗡作响。
“一个小男孩的牙齿。”看了眼端详牙齿的男子,常微凉拂了拂小弟颈后的乌发,想起方才在青瓦屋见到的情景。
因为他的话,满脑晕沉沉,进了青瓦屋才清醒过来,没来得及害羞,注意力却被屋内住的一对兄弟吸引过去。
兄长十五六岁,弟弟不过七八岁,那兄弟与寻常人无异,倒是弟弟的牙齿较一般人乌深许多。他们说了些什么没听清,她只记得,摄缇不怎么在乎地牵着她的手要离开,小男孩追了出来,犹如献珍宝般——
“送给你。”小男孩高高举着拳,飞快跑出来。
“什么?”摄缇蹲下身,扶住他有些急的小身子。
“是我刚换下的牙齿哦。”小男孩很得意地咧嘴笑了笑,将牙齿放在他手上,转身跑进屋。
那颗乳牙,现在正躺在白布上,黑白格外分明。
贴着独摇的耳朵细述看到的,红唇间或飘出吃吃的笑声,随后,夹入一边打喷嚏一边忍俊不禁的沙哑狂笑。
姐弟俩怪没形象的窃语加狂笑传入凯风耳中,不露痕迹地瞪他们一眼,他将注意放到乌齿上,“木尊,这种小牙齿不值钱,小的在街上看到不少黑齿人,小的全打听好了,德一街的王公子牙齿黑,手指甲也黑,应该符合咱们要找的东西。不然,德二街刘老爷的大公子也行,他在姑娘堆里笑的时候,不小心露出大牙,全黑。”
这就是他去而复返的原因,全打听清楚了。
“凯风,你为何总要‘小的小的’?”摄缇将黑牙举到眼前晃了晃,看向他。
“入乡随俗嘛。若木尊不爱听,小的……咳,属下不说便是。”
默默盯他,直到他收起嬉皮的笑脸,摄缇才道:“最好。”说完,他伸手,“拿来。”
“是。”赶紧从怀中掏中黑布包裹的东西,凯风展开黑布,取出一块墨样的四方之物,约两指宽三寸长。
接过那东西,摄缇自腰间取出锋利的小刀,削了些墨粉在布上,随即将乳牙如法炮制,在白布上挫出两小堆黑粉。拈在指上磨了磨,放在鼻上闻了闻,随后将两种黑粉放到穷奇鼻下,“一样吗?”
“呜。”穷奇点头。
“果然是了。”他沉吟。
“真的真的?”凯风似乎更激动。
“那两兄弟并非亲生,从牙粉来看,小男孩的确是黑齿人的后裔。只是,他们全是孤儿,年纪又小,骨骼未长成,不符合骨骨阁收藏的条件。”
“木尊,小的……”收到似有似无的一瞥,凯风连忙改口,“属下有妙计。”
“嗯。”他点头暗许。
“第一,咱们可以等小男孩长大,然后重金买他的骨骼。但这个费时太长,咱们不能等。第二,打听那男孩的祖坟所在,咱们挖上一挖,相信能找到符合老主人要求的骨骼。第三嘛,这城里黑骨人多,随便到哪家找个年轻力壮的,嘿嘿……”奸诈的笑声从凯风嘴中飘出。
这样也行?有谁会傻乎乎抹了脖子,等着人来收尸的?
姐弟俩对望一眼,同时缩了缩脖子,他们不认为摄缇会赞同凯风的“妙计”。
“不行。”果然,摄缇浓眉扬起,眸中涌出指责,“第一点的确不行,第二点也行不通。那对兄弟说了,他们是逃难来此,根本不知道自己出生何地,家中有何人,当然也不会知道祖坟在哪儿。第三嘛……”他静了静,“凯风,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那些公子真是黑齿人?”
“嘿……嘿……木尊,小的只想提醒你,咱们的任务很重。而且,多多益善也不错。”
突地,一道怯怯的声音插入:“为什么……呃,我想问,为什么要多多益善?找一副不够?”
两张相似的脸挤在桌边,提问的是姐姐。
莞尔一笑,不待凯风回答,摄缇已开口:“黑齿民又叫黑骨人,他们的骨骼是灵界制墨的上好材料,古骨家族除了收藏特色骨骼,亦会将多余的骨骼按功用进行加工,制作成有用的东西卖给其他家族。”他指了指桌上三寸见方的墨块,“这个,就是用黑骨研磨,加入精致香料制作而成的墨块,用此墨书写的文章,永不褪色。”
人骨墨块?真是恐怖哇!
姐弟俩各自抚了抚胳膊。有人不怕,好奇地问:“这种墨很值钱?”
“当然,一块骨墨的售价买三百间药铺还有多。”不屑的语调,绝对不是摄缇。
“你们……怎会有如此奇怪的嗜好?”
“在灵界,我们——绝不浪费。”摄缇摇头。这可不是奇怪嗜好。
“你的意思是,如果有幸知道那对兄弟的祖坟所在,你真的会去挖人家的祖坟?或者,街上真的全是黑齿人,你也会多多益善地重金买骨?”常独摇思量着刚才听到的话。
“对。”摄缇承认。
“呃……请问。”怯怯的声音又插进来,“要收集人骨,必须那人死了才行吧?若是没死……”
很恐怖的问题呢,而答案,从凯风口中飞快溜出——“等到他死。”
“哇!砰——哗啦!”
跳离桌边,姐弟两人抱成一团。
第五章原则
夜,常宅。
送走罗炎,俊秀的脸浮上奸笑,心思盘算着:哼哼哼,明天他就变成市侩脸,不管他买什么药,一律涨价十倍,看这家伙还敢不敢来常氏生药铺。
这姓罗的说自己是玉器商人,腰上的确佩戴了不少的玉环玉龙之类,也不怕走在半路遭人抢劫。而且,他一双贼眼只往姐姐身上溜,看得他心火一把二把三四把,烧得旺极了。那群找骨头的家伙今夜倒安分,没再来当“夜门神”,反倒是姐姐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吃着吃着居然发笑起来,颊上红通通的。
心思至此,常独摇拐个弯,绕到微凉房前。
“唉——”未近房,一声长长的叹息飘出。
“姐?有心事?”在窗口探看,常独摇推门走进来。
叹气的女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他的叫声吓到,双肩抽了抽,嗔责道:“你不去睡觉跑来我这儿吓人啊。”
“你有心事?”打个小小的喷嚏,他倒了杯茶,“是不是……我今天自作主张请罗炎来家中做客,你不高兴?”他只是想看某个披头散发的人变脸而已。
“罗炎?”谁呀?常微凉想了想,“啊,你说那位客人啊。怎么会呢?独摇,你能交朋友,我当然高兴。朋友多,在外谈生意也方便。”
在她脑中罗炎长什么模样还不太清晰,只知道他的前额异常光亮。刚才吃饭,满脑子回响着摄缇在耳边轻轻说的那句话,又想到他肆无忌惮的吻,脸有些发热而已。
明明这人不擅说话,可他的每句话却总能在耳边绕上三五十遍,害她想一下,再想一下,又矛盾又害臊……呀,不会脸红得太厉害,独摇瞧出什么吧?
大眼瞟向弟弟,见他喝茶润嗓,吁口气,她试问:“独摇,你……你找我有何事?是为了铺里,还是坊里?”
“姐,咱们在一起没必要成天说铺里坊里的事。呐,你也别念账本给我听。”常小弟飞快摇手。
“行啦,你想听,我这儿还没账本念呢。晚上的药喝了吗?”有人驱鬼,真不明白他在外面守个什么劲。
“喝了。”常独摇点头,“姐,晚饭就听你叹气,烦什么,罗炎的事?放心,我不会让他烦到你的,从明天开始,铺里的药对他涨十倍,只要他愿意买,我还愿意卖呢。卖到他身无分文为止,看他敢不敢来。哼!”他已经听兔兔说了,那罗炎每天来铺里,一会儿洗头药,一会儿橄香散,再一会儿化淤膏,东西倒是买了不少,不过心术不正,他不欢迎。
“独摇,他不是你新交的朋友吗?”对朋友这么狠?
“不是。”他断然否定。
“那你为何请他来家中做客?”小弟请朋友做客家中,她这个姐姐当然欢迎。
“为了……”比较阴险的原因,还是不说为好。常独摇脑子一转,换了话题,“姐,你喜欢那个罗炎吗?”
“不喜欢。”那罗氏公子……嗯,没印象,她喜欢的人要高大老实,要身体健康、头发细密,要……呀呀,又想起那个人了。
很好,姐姐不喜欢他解决起来也方便。嗯嗯,点着头,常独摇再道:“那……你喜欢有奇怪嗜好的家伙吗?”
“奇怪嗜好?谁?”
“养了一只狗的那人,摄缇。”常独摇气鼓鼓地说道,希望听到的回答仍是三个字。等啊等,等啊……没等到回答,他抬头看她,发现她的脸红成两片。
不会吧?
“姐?”他轻叫。
“嗯?”
“你……你喜欢摄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