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古道2:活人禁地-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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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亲身在【‘文’】草泽上【‘人’】行走过【‘书’】的人,【‘屋’】怎么也想象不到草泽的可怕。
草泽上到处都是泥潭、陷阱,甚至是大片大片的沼泽地。一个不留神,就会被这片吃人不吐骨头的草地给吃掉。
泥潭一般在沼泽或潮湿松软泥泞的荒野地带,尤其是一些寸草不生的黑色平地,是最危险的,很容易一脚踏进去就陷到腰。还有青色的泥炭藓沼泽,这些水苔藓满布的地方看起来很像是厚厚的地毯,但是可能你一脚踩下去,那地毯就像是陷阱盖一样全部塌陷下去,把人整个给裹进去。
猴子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用力跺跺脚,看看地面是否颤动,来判断下面是不是泥潭,再用棍子小心探着路往前走。虽然是这样,我们还是经常会遇到一些危险的情况,几次差点儿陷进泥沼中。我在泥泞的草地上滑了好几跤,溅得满身都是泥水。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辨认着地上的杂草和灌木,尽量沿着有树木生长的高地走,或踩在石南草丛上。宋姨说过,树木和石南都长在硬地上,一般不会有问题。
但是也绝不能掉以轻心。我在路上看到一簇鲜绿色植物,以为没事,结果脚刚一踩下去,身子忽地一沉,半个身子一下子就陷了下去。要不是猴子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我,死活将我拖出来,恐怕我就要永远葬身在这里了。猴子说,沼泽上突然出现一簇鲜绿色植物,这个更危险,说明草下湿度很大,甚至它可能直接漂浮在水上,下面就是个深不见底的沼泽地。
死里逃生,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大汗淋漓,像是洗过澡一样。
猴子担忧地看着前方,说今天我们必须穿过这片沼泽,不然晚上就麻烦了。我只好继续打起精神,跟在猴子身后,谨慎地沿着他的脚印走。好在有惊无险,又走过了一大段路。
继续往前走,草地越来越难走,到处都是冒着泡的死水潭。遇到这样的死水潭,我们都远远绕开,因为这附近最可能是沼泽,搞不好一只脚踏下去,连喊都来不及,人就陷到了脖子,爬都爬不出来。
我在草地上跌了几跤,满脸满身都是泥水,开始还弄弄,后来索性不去管了,佝偻着腰,一步一步往前挪。开始我还满怀希望地往前看看是不是走出这片泥水地了,可满眼都是这样的死水泡子和半死不活的草地,后来连看都不看了,就像是烂草绳一样,半死不活地拖在后面。
我先泄了气,抱怨这鬼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猴子他娘的,好地方不带我去,偏来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我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猴子却淡淡地说,走过这段路,到了山路上,就没那么难走了。
我使劲儿拔出鞋子,再抬头看看,那座雪山依旧稳稳屹立在前方。所谓望山跑死马,在草原上就是这样,往往看起来很近的地方,真正要走起来,搞不好要骑马跑个大半天才能到。就我和猴子这脚程,就算走个几天几夜,恐怕也走不到地方。
不知道走了多远,我渐渐麻木了,用手提拉起腿,使劲儿将脚从烂泥里拔出来。鞋子不知道陷到泥水中多少次,又拔出来多少次,早成了两个泥球,连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这时候猴子却说了声“到了”,我的腿脚早麻木了,脑子里想着终于到了,终于能停下来了,腿脚却还由于惯性往前走,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第七章 吃人的白雾(1)
前面是一个水潭,出乎我们的意料,这个水潭很干净,也很大,简直像是一个小型湖泊,水面上浮着几截芦苇。虽然还是看不到水鸟,但是湖水清亮,照得我的眼睛发亮,整个人也不由得神清气爽起来。
这个水潭完全不像一路上见到的臭水泡子,翻着恶心的水泡,漂着腐烂的绿毛。这潭水清澈,里面长着几株水莲,漂着几缕绿油油的水草,一看就让人神清气爽。
猴子很警惕,先上前一步,试了试没问题,才招呼我过去。
我欢呼一声,赶紧踢下鞋子,先将脸、手洗净,然后坐在水边,用捡来的一截棍子将身上和鞋子上的泥块扒拉下来。
猴子也简单地洗了把脸,在那儿研究水潭周围的环境。
我直挺挺地躺在水潭边,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才发现脚后跟疼得厉害。脱下鞋子一看,两个脚后跟早就磨烂了,血肉模糊,鞋子里都是血。
我疼得直咧嘴,让猴子也看看脚后跟有没有问题。
猴子没说话,仔细看着四周的草地,眉头皱得紧紧的。再后来他绕着水潭走了一圈,把泥块抛入潭水中,查看着潭水的动静。
“怎么了?”我心不在焉地问他。
猴子摇摇头,说:“这里有点儿不对。”
我心疼地看着脚后跟,恨恨地说:“你小子看哪里都有问题!他娘的,老子的脚丫子都走烂了!要走你自己走,反正老子是走不动啦!”
猴子耐心地给我解释:“老白,这里真不对劲儿!你看,咱们刚才走过的沼泽是盐碱地,水是咸的,不仅人不能喝,动物也没法喝。这片水潭里长了水草,说明是淡水,还很干净,说明水肯定能饮用。那么,这样大的一片淡水,为什么没动物来喝水呢?”
我不以为然:“你小子就爱一惊一乍的,咱们两个大活人坐在这儿,什么动物不都给吓跑了!”
猴子摇摇头,说:“你看这水潭边,连一个动物脚印也没有,这是不合理的。”
我光着脚四处看了看,水潭边干干净净,别说是动物脚印,连一只鸟的爪印都没有。我仔细朝水潭里看着,潭水清澈见底,看得清清楚楚,不仅没有鱼,连只虫子也没有。
娘的,别说,这水潭确实有点儿不对劲儿!
按说不管是在野外的草地上,还是在水塘中,都应该是生机勃勃的,到处能看到各种生物,听到各种声音,蛐蛐的响亮鸣叫,蛇的嘶叫,蚂蚱呼啦呼啦飞起来,鱼在水下吃草的咀嚼声,青蛙扑腾一下跳进水里,钻进水底下的淤泥中不见了,等等。
这里却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水是一潭死水,草地也是枯黄色的。我用棍子使劲儿敲打着水潭、草丛,非但没有什么东西,甚至连一点儿生命的迹象也没有。
这里就像是一块与世隔绝的死亡之地,所有生命都不存在。
我抬头看看苍茫的天空,这时候已经临近黄昏,天空上也是一派青黄色,惨淡淡的。我眯着眼看了半天,连天上也是光秃秃的,别说是常见的一团团飞虫,连只鸟儿都没有。
嘿,这可真是邪门了!
我爬起来问猴子:“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只鸟都没有?”
猴子没说话,只是阴沉着脸看着远方的草原。
我问:“这草原里多沼泽,会不会这样的地形就是没有生物的呢?”
猴子摇摇头,说:“沼泽也有沼泽的生物圈,蛇、蛙、各种虫子……你没读过红军过草地的故事?老炊事员还能在草地上挖出蚯蚓,给战士们钓鱼吃呢!你看咱们这里的水潭,像是有鱼吗?”
我挠挠头,说:“还真他娘的奇怪了!”
猴子沉吟着:“这样可能会有两种情况……第一种就是,这片草原根本就是个死地,什么生物都没有——不过这个不大可能。不然就是第二种情况了……”
我见他吞吞吐吐,忙问他:“什么情况?”
猴子说:“这水潭中隐藏着一只巨兽,牢牢霸占住了这里。凡是来这里的野兽,都被它给吃掉了。久而久之,就没有什么野兽敢过来了。”
我问猴子:“这水底下最可能有什么动物?”
猴子猜测着:“看来这附近应该有一只比较大的动物,以这里的环境来说,应该是蟒蛇一类的爬行动物。”
我听他这样一说,心里也犯怵,但是嘴上却强撑着:“小小的长虫崽子,有什么要紧?咱哥儿俩在太行山可血洗过大蟒,大不了咱们再出手一次,给它留下点儿记号!”
猴子没有回话,只是担忧地看着水潭,催我赶紧走,要是在天黑之前还走不出它的势力范围,在黑暗中被它攻击,那就危险了。
我咬咬牙,不管脚后跟钻心地疼,狠狠心套上鞋子。鞋跟磨到了伤口,疼得我直咧嘴。我将鞋子在地下使劲儿一蹬,却蹬掉了一大块草皮。
我有些奇怪,蹲下身看。这里的小草很古怪,根须很短,都贴着地面生长,并没有往地下深扎,所以一踢就踢下来一块。
这就更奇怪了。我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发现草皮下的土壤呈一种砖红色,就像是被人烧制过一样,摸起来像是一颗颗的沙粒,很坚硬。难怪连草皮都长不扎实,用脚一踢就掉下来一片。
猴子看着这片草皮,“咦”了一声,又在各处看了看,发现附近都是这样的草皮。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草地,又看着远处的雪山,催着我走。
我看他神态不对,忙问他怎么了。
猴子的眉头皱紧了,说:“这里的土色不对。”
我说:“是不对,这些土像是被人烧过一样!我猜测,会不会是这里发生过山火,大火把草地给烧光了,连地下的土都被烧红了。”
猴子却说:“不可能。草原大火能烧多久?你看这底下的土色,像是几天就能烧出来的吗?”
他沉吟着:“除非是……”
我说:“除非是什么?”
猴子说:“除非是这里曾经坠落过一块陨石,陨石带来的大火将这片草原烧成了这个颜色。我以前听人家说过,陨石落下的地方就是没有什么生物,光秃秃的,像是一泡子臭水!”
我说:“不能啊,你看这片草原都是光秃秃的,也没有陨石坑啊!”
猴子转过头看着我,缓缓说道:“老白,你还记得若尔盖草原的地形吗?”
我说:“什么地形?不就是个盆地吗?”
猴子点点头,说:“你有没有想过,若尔盖周围都是高高的雪山,那里怎么突然塌陷了一块,出现了一块盆地?”
我说:“啊,你是说这里本来都是群山,这个盆地是天上掉下来的陨石给砸成的?”
猴子阴沉着脸没说话,只是催着我快点儿走,说:“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不正常。要是这里连一条蛇、一只蚂蚱都没法生存,肯定大有古怪,我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走了不知道有多远,猴子用脚踢踢草皮,见草皮结结实实的,下面终于不是红色的土壤,才停下来。
天已经蒙蒙黑了,太阳一落下,温度降得很快,风飕飕刮过来,冻得我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边搓着胳膊,边在周围划拉了一堆枯草灌木,生了一堆火。
临走前,宋姨给我们包了一些食物,有一大块风干的牦牛肉,有几块糌粑,还有一个封得紧紧的陶罐,打开后酒气扑鼻——原来是一罐青稞酒。
我乐得直咧嘴,今天走了这么远的路,累得腿肚子都抽筋,还真得好好补补。
我先把牦牛肉切开,又把糌粑在火上烤得焦黄。青稞混着牦牛肉的香气溢出来,馋得我直流口水。我一边狼吞虎咽地吃,一边大声叫猴子,让他赶紧来,过时不候,午门斩首。
叫了一会儿,猴子连个屁都没放。我看着奇怪,在裤子上擦了擦手,过去一看,猴子蹲在草地上,撅了根树枝,正在使劲儿挖土。
我讽刺他,说:“嘿,这土里没什么吃的吧?那么积极,这地底下到底是埋着金元宝还是金箍棒?”
猴子不理我,继续往下挖。
泥土里全是一层层密密麻麻的草根,很难挖。挖出草根后,底下就容易了。猴子大概挖了一米多深,棍子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戳不动了。
猴子探身下去,用手清理掉下面的土,叫了声:“老白?”
我说:“嘿,还真挖到宝贝了?!”
猴子闷声说:“是石头。”
我嗤笑着:“一块破石头,有什么大不了的?”
猴子说:“这不是普通的石头,你过来看看。”
他把身体挪开,我看了看,底下是一块很平整的石头,整整齐齐地铺在地下。那石头颜色古怪,是土褐色,看起来不像是块石头,倒更像是大泥块。我特意用脚使劲儿跺了跺,确实是块结结实实的大石头。
我说:“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块石头吗?有啥稀罕的?”
猴子却说:“你看,这块石头被人打磨过,是一块大石板。”
我看了看,那石头有棱有角,确实像块石板。
可是这又怎么了?哪里还见不到几块大石板呢?
别说是一块,我们家后面盖房子,外面的石板堆得像小山一样,这一块又算什么?
猴子说:“你们家见到多少块石板都不稀奇,但是咱们这可是在草原。你觉得谁会把石板铺在这里?”
他用树枝做了个火把,朝下照了照,说:“这地底下一层,全是这样的石板。”
我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了,谁会那么无聊,在这荒无人烟的草地下埋上一圈大石头?这里一定有问题!
我问猴子:“这,这些石板一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