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寻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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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碰触到他手的那一刹那,我那种难受的感觉更加剧烈,仿佛张队的手上有什么凶猛病毒,传染到我似的。立时使我的脑袋刺痛,胸口憋闷,胃里翻腾,冷汗粘湿了大半个衬衫。
虚弱的我几乎是被他们抬着上了车,一时间几十辆警车集体出动,在我的指引下朝着目标进发。
我艰难地感觉着手中已经发粘的鲜血,将众警察领到老城区一片平房前。这里正在搞拆迁,已经空置了大片房子,的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最终,我将目标锁定到了一间处于半倒塌状态的灰色房子上。
张队便率领大批武装警察冲了进去。
我依然像快死了一样在车后座上垂死挣扎,而前座上的俩小警察却对我视而不见,而且还在那里邀功:
一个说:“像这么大的案子,在20分钟内就破案的,咱们能破全国纪录了吧?”
另一个还牛:“什么全国纪录,破吉尼斯都没问题!瞧着吧,咱们警局很快就要出名了!到时候加薪升职还不是小玩?”
我心里暗骂,靠,这俩没心肝的,也不看看自己那德行,要不是我,别说20分钟,恐怕再过20年你们也还喝着西北风呢!
就在这时,我的手不小心碰触到了汽车坐垫,一个巨大的讯号忽的就钻进我脑中,与之前的那个罪犯的讯号交相呼应。
不好,出事了!
这是我的第一感觉,新来的讯号异常强烈,说明肯定有人刚刚死去,而且是一个曾经坐过这坐垫的人。
与此同时,我们听到了从平房院内传来的激烈枪声,吓得前边俩小警察直缩脑袋,其中一个赶紧掏出枪来紧张地注视窗外。
1分钟不到,院门口跑出几个身穿防弹衣的警察,他们还抬着一个血淋淋的人,由于离得太远看不清那人是谁。
与此同时,车里的对讲机传来了急促的讯息:
“1组注意,1组注意,张队长中枪!张队长中枪!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前座的两个小警察立时呆得说不出话来,而我则推开车门就是一阵狂吐。
7、最佳人选
在张队长中枪后,警察们对劫匪展开了猛烈攻击,仅用15秒就将屋内歹徒全部击毙,并缴获全部赃款。
而张队长则因脑部中枪,不治身亡。
噩耗传来时,我正躺在同一家医院的病床上。医生给我做了全面检查,可蹊跷的是,居然没查出任何毛病,连沙眼脚气之类的小病都没有,大夫说我健康得堪比奥特曼,这让我不得不对今天如此发达的医学技术产生怀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检查的所有费用全由警方承担。
既然没病,我也理所当然出了院。出院前,那个小警察极不情愿地给我送来了两万块的酬劳。握着那包钱,我不觉又想起张队。
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他出事的人,讯号一到,性命不保。我依然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只要我赚钱,就得有人死,但万没想到两天都没过去,他却亲自验证了自己的话。
多么好的一个人,尽职尽责,信守承诺,一生清白,这样的警察凤毛麟角。我不觉若有所失,又担心今后与警队的生意会受到影响,恐怕给钱再也不像现在这么痛快了罢?
奇怪的是,自打医院查出我没病后,我的感觉还真的好多了,呼吸顺畅,脑清目明。我便猜测可能是自己先前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吐出来后就没事了。
我刚到家,手机立刻响起,不出所料是那个台湾女人打来的,一开口就约我马上出发“寻人”。
然而这一次,轮到我犹豫了。我隐约觉得这事有猫腻:第一,他们如此惧怕警察;第二,为了找一具尸体,他们居然肯出50万,太不合情理。
我猜测,他们要我做的事肯定是违法的,我必然要承担很大的风险,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忧。
这可不行,50万虽多,但还不值得我把小命搭进去。
我当即告诉那女人我不干了,而且愿意按照合同付违约金。其实,这合同是我自己编的,自然对我有利,如果我违约的话,只需支付600块即可。
那女人自然不同意,开始好言相劝,说一切都是误会,他们绝没有什么阴谋,保证都是合法的,价钱还好商量。
我则坚持不管钱多钱少,真的是不想干了。
这些年,虽然我见过死人无数,但像张队长这样与我熟识的却是不多。虽然我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但他的突然离去,依然让我有种难以名状的失落。直到许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原来那种感觉叫做悲伤。
台湾女人还在不停地游说,我则不想再与她纠缠,干脆挂掉了电话。
屋子内出奇的静,我有些茫茫然不知方向,心中憋闷却又无人可诉。回想这么多年,我连一个称得上朋友的人都没有。
佛家说得对,人间即是地狱。环顾四周都是一张张丑恶的嘴脸,他们笑里藏刀、佛口蛇心,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别人,唯有金钱才是他们雷打不动的航标。为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生存下去,我不得不将自己伪装起来,自大师哥死后,我从未动过真情,如今也早已忘记如何使用。
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怀念与美华相拥的那一瞬间啊?仿佛真空了时间,倒转了轮回。
然而来不及任我大发感慨,手机再次响起,看来电号码依然是那个台湾女人打来的,我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但此时不想跟她费话,便直接挂掉。
然而一分钟不到,电话再响,这次是个未见过的新号码。
我不明所以,按键接听,谁知依然是那个台湾女人的声音。
真是阴魂不散。我欲再次挂掉,谁知那女人的一句话却让我无法下手。
那句话是:
“打开门看看!”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好按照她说的小心打开房门。
门外没人,只有一个灰色的皮箱孤立在地上。皮箱上的BOSS标志非常明显,这种皮箱如果是正货的话,价格会在1万左右。
“打开看看吧!”女人语音提示。
我一只手握着电话,一只手去拉皮包的拉链,随着一沓沓人民币赫然显现,我的心开始咚咚跳个不停。
“这是20万,额外的!”女人语调平静,“打开侧兜。”
我赶紧将包提进屋,关好门。打开侧兜,里面装着的是一串塑料真空包装的钥匙,看形状应该是汽车钥匙。
“看看楼下!”
我靠近窗户,只见路灯之下停着一辆崭新的越野车,宝马那诱人的标志在暧昧的夜色下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不停地眨着蛊惑的魅光。
“所有的证件都在车内,它也是你的了!”
女人的话像雷神之锤,直接砸碎了我脆弱的心理防线,摧毁了我所有意志。
我这人自制力其实不弱,但就是对金钱缺乏免疫。对方似乎看穿了我的弱点,直取了我的要害。
“周先生,我不妨跟您直言。”女人见我阵脚不稳,继续攻城略地,她说她的祖父是当年安插在大陆的间谍,时任要职。尽管如今是和平年代但他祖父的身份依然见不得光,所以他们不愿惹上麻烦。她还说,即使真的会惹上麻烦,也没我的什么事,因为我只是按合同办事,对其他毫不知情。
我想也对,不管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就算他们要抢银行要杀人越货又和我有什么干系呢?我只是个按合约办事的工人,事办好了领取工资而已。
20万现金,50万的合同,关键是还有一辆梦寐以求的宝马X5。横看竖看,怎么都值得我去冒这个险。
“我们不勉强您,您可以再好好考虑考虑,”女人欲擒故纵,“明早6点,我们来你家门口接你。”
“好吧!我可以跟你们去,但有个条件——”我投降,但绝不缴械,“我得带一个我的人和我一同前往。”
这是我突然间想出的主意,带一个自己的人去,也好多一份照应,有什么事也可以商量商量。
女人稍微犹豫一下,随即答应了我的条件。
放下电话,我开始考虑带谁去比较合适。我的第一人选是唐龙,这家伙阅人无数伶牙俐齿,看问题也比我透彻,的确是最佳人选。但我又不能带他去,因为这家伙狡猾流油,贪财好色,要是让他知道我这单买卖值50万,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小李?更不行,一来是他得看店,二来这孩子太木讷,恐怕关键时刻不但帮不上忙还可能拖我后腿。
思来想去,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唐龙。没办法,我认识的人本就不多,而唐龙也的确最为合适,大不了多分他几个钱,怎么着也比我孤军深入单刀赴会强。
我电话唐龙的时候,那肥猪正在迪厅猛嗨,我扯着嗓子说要他跟我出趟远门,一路上好吃好喝好招待,最后还给他1000块钱。
那厮立刻就窜到一个异常安静的地方,嘴里是千恩万谢,张口大哥,闭口周爷。要说我对钱免疫力差,那唐龙见钱就像核弹爆炸,你让他装孙子他绝不装儿子。
8、媳妇从天而降
过去形容一个人混的好叫人五人六,现在形容一个人混得好叫X五X六。
坐在宝马车里,坐在自己的X5里,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驾照我已经拿下5年,一直想买车,但又一直犹豫不决,买档次太低的怕跌份,太高的又买不起。每每在街上看到人家驾驭名车宝驹,总要回头留恋张望。
可没想到,我他妈也开上宝马了!等明天天一亮,街坊邻居一定会纳闷,议论纷纷:
“咦,这是谁的宝马啊?”
“这车得100多万吧?”
“咱们这有开X5的大款吗?”
……
回到屋里我又开始数钱,一张张地数,一张张地看防伪标志……20万,一张不差,一张假票也没有。
这么多钱,虽然对我来说不算大数目,但必定是笔不菲的收入。如果我大哥有这么多钱,那必定不会低三下四地来求我了吧?永健也不知怎么样了,我忽然有股想把这20万借给大哥的冲动,但很快就止住了自己幼稚的想法。白血病不是说治就能治好的,扔进去就是个无底洞。再说,我和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何必自寻麻烦呢?
如今我房子、车子、票子都有了,努努力将来再娶个妻子,生个孩子。
想到妻子,我不觉又想到美华,温柔娴淑,绝代芳华,如此美人居然结过婚生过孩子,真是可惜可恨,要是我能早几年认识她该多好!
我悄悄打开门,在美华家门前徘徊了许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间好想见她,好想向她倾诉一下我如麻的心情。但我伸了几次手,最终还是没有按下门铃。这么晚了,真把人家叫出来又能说些什么呢?说我要出远门了,你想不想我?还是我有钱了,你高不高兴?或是说你要没结过婚生过孩子多好?
这一夜真是难熬:
兴奋、紧张、忐忑……
虽然我见过死人无数,却从未如此严重失眠。最后,心慌意乱的我索性把衣橱里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来,一遍又一遍地熨。其实这些衣服都是已经熨好的,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必须得强迫自己干点什么事才行。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天亮,我也没合上眼休息一会儿。
清晨六点,台湾女人如约而至;唐龙那厮更是准时,凡是跟钱有关的事,他都相当靠谱。
这回再无意外,我和唐龙上车,随着沃尔沃越野车开动,我终于踏上这次价值50万的“寻人”征程。目标是西方,可给我的感觉却好似是朝着西天而去。
开车的是一个戴着黑墨镜,留着小胡子的司机,看样子岁数不小。这家伙不苟言笑,还挺能装酷。
一开始那台湾女人坐在副驾驶,她弟弟和我们挤在一排,尽管沃尔沃很宽敞,但唐龙这个“肥人类”实在是硕大无匹,没开出几公里我就被挤得透不过气来。没办法,台湾女人只好和唐龙互换了位置坐到我的身边。
起初车内很安静,但有唐龙在注定会热闹。这家伙很快就侃起了大山,东一棒槌西一榔头,也不管别人爱不爱听。
那个叫立名的小伙子仍旧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玩他的“爱怕的”,倒是女人很健谈,问什么答什么。原来她的名字叫陈碧妍,她弟弟叫陈立名,他俩果然是龙凤胎。
唐龙问她为什么和弟弟不是一个字,女人说她小名叫立君,自己觉得不好听就改成了碧妍。
唐龙捂着嘴坏笑了半天,笑得大家莫名其妙。后来上洗手间他跟我说,看来这个台湾富姐不好泡,“碧妍,碧妍。”门把得太严,不太好上。
我则警告他不要胡说八道,要注意素质。然后对他晓以大义,说这单买卖利润丰厚,要不是我重情重义,时刻想着哥们兄弟,绝不会分一杯羹给他。说的唐龙点头哈腰,连连作揖,发毒誓说全听我指挥。
尽管如此,这一路上唐龙嘴仍没闲着,从伊朗核弹一直到太监下蛋,直说的是唾沫乱飞,口水横流。
不过,他说的事情里面,有一件却引起我的强烈关注,令我甚感惊异。
唐龙告诉我说——丁得力的媳妇回家了!
真是世界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