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蛊-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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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达尔到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如果情报确切无误的话，那就说明我们要是不赶快去救人就危险了！今晚行动的话，我们起码知道他一定在接受审讯！但如果隔上一天，就不好掌握时机了！所以最好马上行动，我的人马早已养精蓄锐很久了……”

“你们的人好歹也要计划一下啊。”

“这是肯定的。但我们必须尽快开始行动！”

“好，你大可以计划你的行动，而我们必须有人到哈尔滨城东的一个情报联络点去。从二龙山山寨飞回的鸽子会去那里，那是受过训练的鸽子。我们要去看看许云飞有什么计划。别担心，陈磊跟为礼和我一起去，日本人是不会发觉的。过一阵子我们就回来，还会帮你们整一辆卡车来，老关那边我知道，他们经常装扮成伪满的部队，卡车肯定有！你们先商讨一下救援计划，我这里有从赵青那儿拿来的相关的地图，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用的上的！我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就能回来！”

“哎！咱们秘密潜入，开卡车恐怕容易被发现吧？目标太大，最好还是步行去。逃跑的时候，我们打算偷辆德国人的车，那样就可以尽快赶到城外会合了。”

“开到距离稍近点的地方再下车就成，不会被发现的，我要这车主要是给波利科夫和贝克他们几个用的，到时候留下几个抗联的人和他们在城外一起等候咱们，要不然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蹲在林子里等啊！呃，而且就算救完人后偷车逃跑，到时候在城外和他们会合后还得扔掉车呢，直接换车再去和许云飞会合。这样速度较快，还不容易被人追查，不然很有可能被日本人或德国人的追兵认出车辆，抓住咱们！”

兰达尔赞同了他的打算，在黑擎走开后，便召集队员铺开自己的地图准备分析当下的局势。正待黑擎准备前往联络点之际，他这时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老王早已没了身影！顿时慌张起来，高声询问着：“哎？谁看见老王了？谁看见老王啦？！”兰达尔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说道：“一直没看到他！难道他根本就没出来！”

“不可能！”波利科夫低声说道：“出洞的时候我还看见了他……但是跑山路的时候，走的太急！我好像听见他说等一下……还有摔倒在林间的声音，难道……”

“糟了？！肯定还在林子里……”看着警觉的兰达尔等人，黑擎到忽然变得不以为然的说道：“嗨，要是他真的已经离开洞窟，那就不必担心了，兴许是跟丢了，一会准能找到这里……好了，你们先在这里歇着吧，顺便等等老王，我就先去联络点等消息了。”说罢，黑擎倒是倍感放心转身离开了。但波利科夫始终是一副略有所思的感觉……

此刻的彭芸见识到兰达尔他们也会说中国话，便好奇的走上前去，她看见美国人摊开的地图上全是英文注解，而且看样子是国民政府提供的，于是好心帮忙的指点了他们几条好走的捷径，而且还将日军在城中的大体分布状况告知了美国人！另外，黑擎留下的地图她也都轻车熟路，分别讲解了这些图纸都是城中的什么地方。兰达尔虽然还在思考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但一听这个中国姑娘提供的情报准确、详实，便立即投入了对行动方案的制定当中，而且还拉上了彭芸与他们一同商议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黑擎则是带上陈磊和另外一名抗联战士孙为礼准备向城东关老二负责的鸽子联络点出发，临走之前，黑擎招呼陈磊和孙为礼到一边等候他几分钟，现在他兀自一人走到波利科夫的身旁，取出了从李家饭庄找回的装在信封里的密件——整个日本关东军在东北的城防要塞和兵力部署分布图和对方私下收集并最后由李振华找到的关于金百合的藏宝库图纸——一并扔给了波利科夫。后者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惊讶，但随后就归于平静，他只是淡然的回应一句：“谢谢……”

“你不应该瞒我！”黑擎的语气中，夹带着一丝不悦：“我以为你是要和我一起调查日本人在东北的军力！但你竟然私下调查他们的金百合计划？！”

“的确是这样的。我的任务就是在你的帮助下搜集有关日本关东军的情报，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说了需要你的协助。你也的确帮助了我，我非常感谢你们，没有你们共产党的帮助，我根本不可能得到那几张地图……”

“别扯这些！有关日本人在东北的军力部署图都是我们中共特科收集的。你们苏联是我们中国共产党的坚实盟友！如果你直接管我们要，我们什么都会交给你的！只要你说一声，我们可以一起行动！但你为什么要私自调查！你明明知道我也去过菲律宾，在那里当过战俘看见过很多事！你明明知道我也关心金百合计划……你……”

“我其实本打算要告诉你的，但是现在的中国人根本不知道金百合计划的存在！尤其是那些政府官员，他们只当这一切都是正常的战争强盗行径，你搜集这些资料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被忽视掉，毕竟在战争时期遭人掠夺是常有的事情，并不会受到重视的！但对别国政府则是完全不同的，因为这是一大笔钱！一大笔！金钱能使人心变质，哪怕是政府也是如此！战争中被掠夺的财产之所以大部分都很难追回就是因为很少有人肯真正的将失物物归原主！无论是谁，都不会拒绝金钱的！黑擎……你应当理解我，不能让苏联政府知道这些事情，但我需要那些机密情报来证明日本人的罪行……”

“这就算是对战友的解释？你单独查到了这些事情又能怎么样？”

“对不起，我说了我本来打算将事情完全调查清楚后再告诉你的，调查结果我也希望能全部交给共产党的领导机构，因为我相信只有你们才有能力处理好这个问题……”

“为了这个就连你的上级都要隐瞒？你连你们苏联自己人都不信任？”

“唉，的确我们是战友，可你千万别误会……我并不想当苏联人的战友……”

黑擎始终用双眼紧盯着对方，好像竭力打算看穿这个老道的苏联间谍的内心：“好吧……哦，你以前说过，你和那个……本来是德国的女间谍在德国训练的时候就结婚了……你当时是为了要博得德国人对你的绝对信任才这么做的吗？”

波利科夫摇了摇头，眼神飘忽向森林的远方。

“那我就明白了……你说过，她被苏联人抓走了，他们也是以此要挟你继续做间谍吗？”

“没错……如果我不继续站在苏联一方，情报局就会以间谍罪直接处决她……”

黑擎逐渐了解了他的心境，“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来到这里，为了收集日本军队在远东的军事实力及兵力部署而奔忙，因为你曾经在德国待了很久，对那里的状况很熟悉，这是最好的掩护，可以让你完美的装扮成一个德国人潜伏在日本……”

“对，我在德国的时候就搞到了很多身份证件，这都是为了防备以后执行任务而收集的，接受刺杀斯大林的齐柏林行动后，我就把那些资料缝进了自己的服装里，带回了苏联，齐柏林的事情解决后，他们看到我身上有这么多可以伪装成德国人的东西，由于双重间谍的身份已经暴露，因此这些假证件对德国人完全没用，但是在远东倒是可以一试，所以他们就想到让我再来东北蒙骗日本人……不过这样倒害了我，日本人就是通过我使用的那些德国假身份，与德国人核实之后才知道我的存在的，只是苦于不知道我在哪里所以无法逮捕……现在……呵呵，情况发展成这样真是喜剧性啊，我万万没想到连美国人也掺和进来，所以这情报就更危险了，你明白美国人的心态吧？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啊……”

黑擎的确十分了解美国政府那种见钱眼开、占便宜没够的状态。“好吧……我答应你。”

“对了，咱们收集的关于东北日军兵力的部署图和这张图你都给谁看过？和你在一起的欧阳欣看到过吗？”

“金百合的图是李振华发现的，我们都看到了，但是关东军兵力部署图、要塞分布图、设计图和日本安插在苏联远东的谍报人员的名单并没有被别人看到，只有我还拿着那信封。我还没有笨到会让国民党的人知道我们搜集的情报……比起这个倒是你的未来更让人担忧，你回苏联以后该怎么办呢？”

波利科夫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情报——就是我最大的砝码……”

“你想用手中的情报做交换？哦，你之前一直是在担心斯大林政府会通过中共的汇报了解到你的侦查进展，从而直接获取你的情报？对吗？”

“是的，所以也不敢和你随便谈。没了情报我和她就都没有用了……至于我，甚至还可能是苏联人的威胁……”

“你以为我也会听从他们的命令从你手中拿走情报？”

“我并非不信任你，只是，怕你也被他们蒙蔽……自从理查德·佐尔格死后在远东我是唯一一个还健在的1925年入党的老牌间谍，同时期的谍报精英只剩下几个人了……他们重视我的能力。但间谍的命运生来就是如此，掌握了太多秘密的人是活不长的。尤其在这个专门制造秘密的年代……”

黑擎看了看归于平静，默不作声的波利科夫，心中复杂的情绪也逐渐消退了。

“我信任你！”黑擎忽而爽快的说道，并指了指了那个从李家饭庄取来的信封——那里面是他们这二人在哈尔滨以及东北各地收集来的有关日本关东军动向的情报。

“这个也交给你保管了！如果我们今晚行动的时候，我不幸遇难，希望你能够将这批情报，交给中共特科和苏联的同志！”

波利科夫有些诧异的接过信封，看着那油亮的封皮，良久无语……

“好了，我该去那个联络点看看了，顺便帮你们要辆卡车……我们秘密潜入是用不上卡车的，但是你要来接应我们就得有交通工具才行啊，到时候一会合立即往孙家屯走！到了那儿就把车扔了，直接换乘许云飞预备的车，咱就二龙山见了！”

待黑擎起身离去的当口，沉默已久的波利科夫忽然抬起头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会信任我？”

黑擎止住了脚步：他当然也不知道答案，也许他只是个还存有人性光芒的间谍而已。

“就因为你我是同志。一起奋战的同志……”

说完这句话，黑擎便头也不回的，和陈磊他们向远方的森林进发了……

悄然地望着窃窃私语的黑擎与波利科夫的美国少校兰达尔一语不发，扭过头继续听着彭芸的分析。在这个时刻，他也只是更加关注队友的生死存亡而已。

就算是战前的紧张感，也不能瓦解他的心意。就算是久经沙场了的他也能感受的到，大地的白色外衣已经渐渐消退，比往年更早的春天又将给他们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呢……只希望不是悲剧。

在哈尔滨城内，欧阳欣正呆坐在椅子上兀自玩着手里的香烟，在药铺里忙着收拾屋子的老赵和依旧一语不发的李振华形成了一静一动的鲜明对比，看的欧阳有种迷离的虚幻感，有一度他甚至认为生活就是这么轻松，多观察身边的事物，让自己的心情更容易平静，而不是拘束于自己的内心世界，这样倒确实消除了不少紧张和不安的情绪。

但严峻的现实又不容他有丝毫的怠慢！他坐在药铺的正厅里，举目望向窗外，眼神也深邃地犹如那里黑丝绒般的夜。

“时间太晚了，怎么还不回来？”欧阳欣低声自语着，少顷，他便和老赵商量再去一次赵青那里。老赵也同意了，并交给他一件信物和一把手枪。

“哎，还用得着对暗号？下午才刚见过！”

“这是规矩。规矩不能破，你们军统的人也应该了解这个吧？还有为了保险，你带把武器在身上最好……”

欧阳无话可说，接过东西便推门而去。在开门的一瞬间，他忽而发现下午回到药铺的时候，在街道对面若隐若现的人影，现在好像还滞留在街边的一处角落里，窥视着这边！

此时的大街上已经寂静无人，除了日本人的巡逻队，不会再来别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嗨！不管了！必须用电台接收点情报，考量一下当前的局势！我可不能坐在这里傻等着！得做好完全的准备……

这么想着，欧阳欣便满不在意的径直向街对面的公寓楼走去。他看到自己一出屋，黑影便消失不见了。而他也趁此机会急速跑到街边的汽车旁，借助一些车辆的遮挡，走进了那栋楼中。一走进楼内，他便马不停蹄地冲向三楼，轻轻地叩响了房门。

“是我！玉佩送到了！快点开门……”

但在大门打开之后，迎接欧阳的却是一个令他此生都意想不到的场面……

偌大的药铺也只剩下老赵和李振华一老一少了，老赵听欧阳说过了这孩子的遭遇，心中也不免感慨万分。他不再收拾房子，反而是给那小伙子倒了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