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魔弓手-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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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还有招数吗?若再不用出来,你就没机会了。”
小女孩甜而清脆的声音完全无法判断来源,梁小夏本已张开五指凝出红色闪电准备致命一击,听到涅滋的话却又散掉了手中的闪电。
红色闪电威力虽然很大。却是以透支生命为代价的,梁小夏即使有绿色雾气滋养自己。即使是寿命悠长而坚韧的耀精灵,也不想太过依赖这种极端手段。因为无法战胜对手,转而用人类的手段打赢一个暗精灵,是她作为精灵弓猎手的最大耻辱。
涅滋也发现了梁小夏的动作,在无形的黑暗中轻蔑一笑:
“既然这样,游戏时间结束。”
新一轮更加疯狂的攻击发起,梁小夏被撞得左摇右晃,根本来不及躲避,紧咬着牙硬抗涅滋的攻击,感觉自己像是在同时和几百个刺客作战,只为在涅滋每次攻击时出现的一瞬间捕捉到她的踪迹。
没有绚丽的法术爆炸与华丽的攻击招式,涅滋的攻击甚至是不可测的,只有不停凭空出现的手刺向梁小夏,每一次攻击都是实实在在的聚力一击,毫无花俏。她手上的力度也越来越大,疼得梁小夏身体发麻,就像在被一柄螺旋刀来回凌迟。
梁小夏操控的精神之箭已经接近百支,穿梭的箭凌厉割开任何一处可能躲藏的伏草,地里长满的荧光菇也横七竖八地被箭风压倒。庞大的箭雨笼罩在她身体周围,密密麻麻地来回穿插,土地上留着箭支擦过的深痕,涅滋攻击时的产生的气爆使碎石翻起,长长的野草只剩四分之一,枯黑的细茎刺头般扎在地表,两人摩擦在乱流风暴般不停对抗的战斗中。
汗水从鬓角边淌下,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梁小夏张开嘴急促呼吸冰冷的空气,双腿双手都在控制不住地细细颤抖。
不行了,快要脱力了。
精神之弓在手上微弱一闪,又恢复光亮。涅滋终于等到了梁小夏的极限,嘴角残忍地勾起,右手手臂屈起,在虚空之中露出了身形。
最后一击,凝聚全身力量,涅滋要那颗心为她停止跳动。
涅滋尖锐的指峰从梁小夏右侧上空向下击出,斜斜穿过梁小夏领口露出的肌肤,插入梁小夏的身体。
指尖刺破了皮肤,穿过纹理密实的肌肉,擦过坚硬不折的骨骼,穿过梁小夏的肺脏,直伸向她胸腔中跳动的自然之心。这肉体的触感真实而美妙,涅滋情不自禁地显出自己的身影,再不掩饰她对战斗疯狂攫取般的渴望,脸上的表情扭曲着微笑,对上梁小夏疼痛蹩眉的表情,想要将她临死前最后展现的真实面孔记在心中。
涅滋孜孜追求的答案,就要揭晓了。
她插入梁小夏身体的手臂也在颤抖,激越而躁动地颤抖,随涅滋此刻的心情一起达到最高点。涅滋不关心黑暗同盟会的什么计划,也不关心对方到底是白精灵还是别的什么生物,她只要自己认准追求的东西,只想留住此刻的感受。
为了这绝顶兴奋的一刻,为了打破无趣的假象,她才活着。
这就是涅滋存在的意义。
也许,下一刻,明天,涅滋在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后,又得去寻找新的玩具了。
涅滋伸开的指尖已经碰到那颗砰砰跳动的心了,再近几厘米,再不到一微秒。就能按在自然之心上,让她将梁小夏的心完全握在手中。从她的身体里取出来…
梁小夏等的就是这一刻。
当对方的手臂碰到身体,最后一刻显露身形时,梁小夏的双手同时也抓上了涅滋的肩膀,收紧的手指扣拢在涅滋肩上的肉内,直接捏碎涅滋肩膀的骨头。用力向地上压去。
只差那一瞬间,涅滋没能够到梁小夏的心。
入肉的穿刺声齐齐响起,涅滋小小的身影被无数坚硬的长草穿过扎成了筛子,牢牢钉在地上。抬着一只沾着滴答淋漓的纯金血液的手臂,错愕地看着梁小夏。
“——是——箭——?”
扎穿她身体的草上全都附着着一层银白色的光,硬如刀林。有着箭一样笔直挺韧的锐锋,染满了涅滋自己的血。
涅滋看着这些枯草上附着的白光消失,失去支撑后又软软随风弯曲摇摆,甩掉一颗颗血珠的样子,再无法控制。张大嘴咯咯笑了起来。
整个战斗,她都在牵着梁小夏走,涅滋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磨死梁小夏不过是早一刻或晚一刻的事情,却没想到。一个弱势的弓箭手能在必败的局势之中,用自己的命下套。卖给她一个真实的破绽,反而硬硬掘出一条反败为胜的生路出来。
一个疯狂得无所顾忌,一个疯狂得冷酷残忍,齐齐将命放在战斗台上,一较高下。
八阶刺客,输在这种同样疯狂的人身上,涅滋并不觉得冤屈。
独属于女童的尖细而甜脆的笑声放肆地回响在结界内,涅滋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感觉今天真是开心,意外一个接一个,她最后居然还输掉了。
从涅滋有记忆起六千年来,独属于今日是个值得高兴的时候。
“大姐姐——你可真够狠的——用自己的命做诱饵——”
涅滋笑完后,乐滋滋地看着梁小夏的脸,一点都没有被打败的恼怒。
梁小夏嘴角淌出一丝血,一只手按上锁骨上拳头大的伤口,另一只手强撑着压在涅滋头顶,逼迫她签订了限制条件最严格的主仆契约。
直到金色符号隐匿在涅滋额头上后,梁小夏才知道与她战斗的是一个活了六千年,受到不老诅咒的八阶幻影刺客。
同样的等级,不同的职业,梁小夏不得不感叹,她在没有用红色闪电下胜了涅滋,实在是险而又险的。
涅滋被梁小夏抱了起来,软软的小身子上全是破洞,处在垂死边缘。
梁小夏一边给涅滋输送绿色雾气,又连续给涅滋喝下好几瓶治疗药剂,她才勉强看到涅滋失血过多而发灰的脸色变得正常了些。
将涅滋勉强处理到暂时死不了的状态,梁小夏又开始闭上眼治疗自己身体内的伤。涅滋最后一击让她彻底感受了一把被掏心的感觉,疼得整个身体像要撕裂成两瓣。内脏、骨骼与肌肉都受伤严重,幸好绿色雾气足够逆天,一点点地帮助梁小夏修复弥补她身体严重的伤势。
涅滋以为她在赌命,可梁小夏清楚,她根本不会死。沉寂在自然之心中庞大得能毁灭整个万有城的红色电流才是她的最后杀招。若她真的赶不上涅滋的动作,暴虐的电流也会在对方的手捏住自然之心时给予最后的致命一击。当然,若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涅滋必然会死,梁小夏自己恐怕也只剩一丝小命了。
地下城的夜幕散去,遮蔽整个黑暗天空的斑斓极光又一次轻轻笼下,照在封闭的法术结界外面,形成一个巨大的流光半球壳。
治疗的时间极为缓慢,十几小时后,梁小夏睁开眼,看着懒洋洋的躺在血泊中,脑袋依恋地枕在她腿上的小姑娘,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推醒涅滋,将她抱了起来。
梁小夏向着涅滋又输入了一些绿色雾气,看到暗精灵闪烁着顿悟亮光的一双眼睛,轻轻说到:
“涅滋,其实,真正的诱饵是你。”
梁小夏从不曾推拒涅滋的亲近,笑眯眯地接受涅滋粘腻在她身边的行为,不顾身份暴露的危险把涅滋收在身边,不管是在涅滋的身份被发现前,还是她成为梁小夏新的契约奴隶后。
可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的打算,同样看似危险而有深意的举动,前者来自于她刻意的放纵,后者则起源于对潜在威胁的进一步扼杀。
涅滋只是不开口说话,却一点都没隐瞒过自己黑暗同盟会成员的事实。甚至有好几次在梁小夏眼前把玩那个小徽章,想逼得梁小夏自乱阵脚,主动找她麻烦。
黑暗同盟会在寻找失踪的白精灵,这事情在地下城没人不知道。梁小夏也知道,她目前还不足以和整个黑暗帝国对抗,可她依旧打算改变这个局势。
尽管黑暗同盟会还未来得及真正伤害过她西晶的子民,单利用苦棘设陷阱,逼得苦棘死亡一点,就足够梁小夏恨那幕后的黑手一辈子了。
直到现在,她想到苦棘时内心还会感到酸苦地空落。招惹她亲近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是——是——大姐姐,我会乖乖当饵的。”
涅滋甜甜笑着,长长双耳弯折,小手在梁小夏的伤口周围摩擦,“可我不保证,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变成食人鱼,吃掉你的收获哦。”
“随你。”
梁小夏也知道涅滋是什么性子,想要扭转涅滋六千年酝酿的扭曲性格,让她变成个一心向善的正直好儿童,不如让她想办法去找传说中的神比较靠谱。
撤掉结界,梁小夏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不远处大石头边的三个蜥蜴人。
马塔基尼脸黑如锅底,手指拢在长袍下,几乎快将关节捏断了。
他在给梁小夏的结界法术卷轴上下了一个微小的触发跟踪咒语,为的就是防止这一天。作为法术卷轴的制作者,结界外壳无法对他遮蔽内部发生的景象。所以,当马塔基尼感应到被使用的卷轴时,匆匆沿着记号赶来。
可他看到了什么,自己的笨女儿将箭甩得漫空飞舞,然后不管不顾地被一只利剑一样的手插进身体,拼了命,以伤换伤想致对方死地?
梁小夏看到洛基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样子,扭头又看到跟在马塔基尼身后,法唱学徒穆尔赛特见到她雪白皮肤长长四耳时惊讶得快脱臼的下巴,头发瞬间竖起来了。(未完待续)
正文第三百一十五章 信任
怀疑一切与信任一切是同样的错误。
——乔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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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完全不顾梁小夏的求救信号,给她一个“为你祈祷”的眼神,硬卡着穆尔赛特的肩膀将搞不清状况的暗精灵学徒拖走了——他一直很想试试,据说手刀强力砍在后颈上,能造成短暂的失忆。刚好,眼前有一个绝佳实验体。
留梁小夏一个人面对处在暴怒之下的马塔基尼。
梁小夏直觉不妙,这感觉太像小时候犯错误后被父亲抓到现形的样子,她不自觉地想要将脑袋低下去,回避父亲钢针一样戳在她脸上的眼神。
“夏尔,我曾以为你是我见过最为早慧的孩子,无论是学习、处事或应激方面,我在总体上都是满意的。因此,基于你在各方面的成就,即使你还未进行成年礼,我也将你像一个成年精灵一样对待,给予你更多的自由与选择。
解决问题的方法是多样的,可让我吃惊的是,一个经历过无数战斗的高阶弓猎手,一个游历过半个世界的耀精灵,一个担负整个精灵族未来的女王,会选择最不稳定最危险的方法处理问题。”
马塔基尼的语速不快,声音低沉,句子中也没有任何辱骂的意思,可嘴唇间吐出的单词还是一个一个的敲在梁小夏心上,震得她身子一抖一抖的。梁小夏听出来了马塔基尼话后的隐含的失望,还有深深的无可奈何。
她也明白,自己在成为精灵女王后,和“任性”一词就要分道扬镳。为了整个族群利益,她再没有权利做很多事情,她的一言一行。一个眼神一个指示,都会被奉为整个族群未来的指向。她一天的二十四小时应该被定好。被安排得符合一个女王的样子,围绕族群事物不得分身。更不要说像今天一样,用自己引开涅滋对法师们的注意力,放开一切和涅滋生死相搏,享受战斗的乐趣——即使她知道。自己死不了——这也是不被允许的。
可她也改不了。
梁小夏心中有一条清晰的线,线上的事情,都是可以退让与妥协的,线下的。她半分都不会退。她不想变成前任女王那样的人,也不想成为一个戴着王冠的行尸,在自我与族群间的平衡。梁小夏一向掌握得很好。
面对父亲的不满,最好的方法是沉默,什么都不要说。
梁小夏只睁着眼,委屈又倔强地抬头看着马塔基尼,四只耳朵微微下垂。绿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尖细的小牙还轻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马塔基尼看到女儿的样子,心里软了半截,又头疼起来。他伸手想揉揉自己发麻的太阳穴。举起手指才发现自己属于蜥蜴人的指甲搭向太阳穴只会戳瞎眼球,又丧气地垂下手臂。
一个聪明又任性的女儿本就让人头疼。他养的小夏尔偏偏还是个非常有主意的,不再犯了错误战战兢兢,已经明白如何讨巧她的父亲,朝着身为父母最为脆弱的地方攻击了。
父母就是这样的,不管嘴上如何狠,行动如何刻薄,心中永远都不会责备自己的孩子,他们能包容孩子的任何错误,哪怕罪恶滔天。
“洛基,今天怎么轮到你出来了,我记得你不是在遗弃里和甲虫怪打架打得正欢么?怎么,甲虫怪们开始不符合你高尚的审美了?还是你开始喜欢地下城独特的气候,准备在此定居了?”
记仇的梁小夏一回来就向着洛基发难。
“陛下啊陛下,你这么久都没去看自己敬爱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