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苍雪-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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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小修。。。继续填新坑ING~
第十三弹 若我将为王
就在傅轻瞳昏迷的几日内,日曜国完成了一桩举国欢庆的大事——日耀王苏无翳与华国潆初公主定下了婚约。日曜国相赠的信物为一朵稀世的水晶雪莲,而华国的则是一朵剔透的翡翠牡丹。
按日曜的习俗,大婚定在六个月后进行,期间两人将不得见面。否则将视为不祥。
在所有日曜人的眼中,那美貌无双的华国公主无论是容貌还是地位,与他们的王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与华国的结亲,为日曜将来一统天下无疑是极大的助力。于是,俱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六月之后的的那场举世大婚。
苏无翳领着庞大的欢送队伍,亲自送华潆初出了东面的城门,亲手将她扶上了缀满金色流苏的马车。华潆初一双纤手久久地握着苏无翳的手,轻声道:“翳,我等着你。”言语中满是不舍。
苏无翳微微一笑,声线悠远而清冷:“一路保重。”
华潆初不住地回首,遥遥地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那个玄袍男子。漫天的雪片一点一点模糊了她的视线,直到天与地连成了白色的一片。
华潆初这才端庄而郑重地坐在马车中,面上的神情仿佛如释重负。只听得她笑着吁了口气:“父王,潆儿总算不负你所托。”
寒风鼓起了苏无翳那件绵厚的大氅,雪片拂过他飞斜入鬓的眉梢,却拂不平他渐渐蹙起的眉。
“王,你喜欢这个公主么?”一身火红的姬流觞抱着胳膊站在他的身侧,抬眼问道。
“无所谓喜欢,无所谓不喜欢。”苏无翳淡淡地道,“作为日曜的王,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何时,你也试试为自己而活。”姬流觞轻轻地落下这么句话便退身离开了,双手挂在横起的长戟之上,断断续续地哼着不着调的旧歌:“疆场尘沙扬,挽弓射天狼……一将功成,万里枯骨……”
不是没有为自己活过。
只是那代价实在太大。
原来这日曜国几百年来,能够在战乱中保存实力并不断吞并周围诸国,使得国力日益强盛的秘密,只有一个。那便是王室血统的优胜劣汰。
每一代的日曜王都是诸多王子公主中最优秀的一名。
为了防止将来王室内部发生夺权篡位以致国家涣散,前一任的日曜王会在即将离世之前,要求自己的子女互相比试。最后胜出的一人即刻接过王位。这种比试的结果在崇尚武力和血腥的日曜,是无法想象的惨烈。
当自己的武器上沾满自己兄弟姐妹的鲜血,然后踩着他们的尸体登上王座的时候,是何等的悲壮与疯狂!
十六岁那年,苏无翳在替他的父王苏无羸打下燕侗国,将苏无景心心念念的赫连小容的尸体带回他的身边后,只身一人离开了日曜。
他找了一处僻静的山林,过了一段与世无争的隐士生活。
那日,赫连一族在他面前誓死不降而纷纷自尽,刀剑闪烁间,满地的鲜血,染红了一整条汹涌澎湃的靖渠。
景况之惨烈已然超出了初次征战的他的想象。尸体,睚眦尽裂的尸体,血肉模糊的尸体。遍地都是。
那日深夜,苏无翳在自己的军帐中吐得天昏地暗。一想到将来会面对的兄弟姐妹之间的骨肉相残,他捂着的胸口愈发闷痛。
然而,该来的还是逃脱不掉。
十七岁的夏天,曾经最得力的部下姬流觞浑身是血地撑着长戟来到他搭建的小屋前,一串血迹斑驳的红铃握在满是伤口的手中。
彼时的苏无翳,一身干净整洁的素布衫,正提着简陋的铜壶,细细地浇着院中紫色的花蕾。被那些软花轻树围绕的苏无翳,平静而温和,淡得好似一壶雪寐银叶。
只见他直起了身子,淡淡地问道:“何事?”
眉目间已然褪去了肃杀之气,看着来人的眼神,安然而恬淡。又有几分悲天悯人的神姿。
姬流觞看得有些愣了神,仿佛眼前之人根本不是那个与之相交十年的玩伴,那个日曜最狷狂不羁的王子,那个沙场上指挥若定的首领,那个他的偶像,苏无翳。
却还是没忘记举起手中的信物。铃声清脆。
直到看清那串红铃,直到听到姬流觞说:苏无羸突得重疾,开始在七个王子和一个公主中选定新的王。而除了苏无翳之外,被视为夺位最大威胁的苏无景已经被其余联手的六人逼得无路可退,性命堪危。
苏无景身边那些苏无翳留下来保护他的人纷纷遭到诛杀。只有他趁夜逃了出来。
于是,几日几夜,苏无翳仿佛忘却一切地策马狂奔。
从没想到,那样从无所争的景,亦会被逼到如此的境地。曾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兄弟姐妹可以不用互相残杀,安和地相处着。
可是,权势还是红了他们的眼。骨肉相残。
日曜选王的方式便是校场比武,无论用什么方法,用什么武器。最后的胜者即为新王。而新王,只有一个。
苏无景的武功亦是不俗,奈何他心怀怜悯,不愿对自己的亲人痛下杀手。只见他持着一柄月翎剑左格右挡,只做防御之用。
一时间腹背受敌,肩头和手臂各被割了一刀,生生翻出皮肉来。血水染了白袍。一刀又一刀,伤口一个接着一个,痛彻心扉,却还是狠不下心。渐渐地,视线变得模糊。
最后斩他胸口一剑的是平日最温柔爱笑的四姐。她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变得有些扭曲。
他还记得清楚,小的时候,四姐最喜欢做绿豆糕给他和翳吃。年幼的二人最喜欢的便是磨在她的身边,边翘着脚大口地往嘴里塞好吃的绿豆糕,边央她讲故事。四姐边摩挲着他的脸边笑着讲雪国的故事。她的声音婉转动听,像极了他俩早已死去的娘亲。
只见眼前的她,唇动了动,两颗滚烫的泪水落了下来。像是在说:景,对不起。
然后有一柄偃月刀准确无误地贯穿了她的胸口。当她倒地的时候,苏无景看到了一张满是戾气的面孔。
那一日,及时赶到的苏无翳杀红了眼,一柄偃月刀上满是鲜血。
六个同父异母的亲人倒在血泊里。他一脚一脚地踩过他们的尸体,一步一步地走到苏无羸的面前,用滴着血的刀尖直指着他的咽喉,眯起眼:“现在你可满意了?!”
校场的王位上斜躺着的苏无羸虚弱得如同一个百岁老人,他剧烈地咳嗽两声,黯然道:“我何曾不是这样登上王位……”
“若我为王。我便要改了这先例!”苏无翳大声说道。只见他大刀一挥,一杆王旗轰然而倒!
苏无景按着伤口半跪在校场上,面对着眼前的一切,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三日之后,先王驾崩。
苏无翳登基,封苏无景为景王,姬流觞为大将。
新的历史,新的朝代,就此建立。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啦七夕~~~~~~~~会更2章~~~~~~~~
2。4:新文是关于轻尘的哦;喜欢的去加加油~^^
第十四弹 夜闯终成难
是夜,暗烛映雪,星光晦淡。
一道纤细的黑影闪入御书房中。此人身手矫捷却步伐有些滞涩。
只见那人怀里拢着一盏琉璃小灯,于满室的书架中仔细地翻找着,似是寻一样物件。正当那人转身欲去另一边找寻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几盏灯笼闪烁着逼进。
那人忙吹灭了琉璃灯,警惕地蹲下身来,按向腰间的匕首。
脚步声与灯火又渐渐远去,想必是巡夜的士兵。
那人轻轻松了口气,复又点燃了琉璃灯。只听得门口一声冷哼:“什么人?!”
门被掌风骤然卷开,一道红色的身影凌厉地直扑而来,黑衣人拧眉,却不作攻击只是寻路而逃。
“想逃?没那么容易!”姬流觞一声暴喝,长戟直划向那人的面门。黑衣人一惊,忙错步闪开,可背脊上还是被割开一道血口。那人忍痛,将怀中的小灯掷出,许多灯灰瞬时迷了姬流觞的眼。
黑衣人趁时而脱逃,姬流觞似是隐约听到几声细碎的脆响。
第二日,苏无翳径直入了傅轻瞳的暖阁。
阮辛忙拦道:“王,傅姑娘正在药浴。”苏无翳一掌推开了她,大步走了进去,只见内室中央放着一个大木桶,傅轻瞳正浸在浓黑的药汁中,发出一头热汗。
听到脚步声,傅轻瞳睁开眼,道:“日曜王前来有何事?”不自觉地往水下沉了沉。
“傅姑娘的伤寒可好了?”苏无翳背对着她,拿着火钳拨弄着火盆中的木炭,问道。
傅轻瞳笑了笑:“托日曜王的福,再浸几次药浴便会痊愈了。”
“这暖阁似是阴寒了些,不利傅姑娘的病愈。最近宫里来了个刺客还未抓着,傅姑娘的暖阁又偏得紧,少兵把守……若有闪失可就失了日曜的体面。”苏无翳冷着一双眼向四处看了看,对一旁侍立的宫女道,“待傅姑娘沐浴完毕,将她的东西都搬到本王的寝宫去。”
“承不起日曜王的情……”傅轻瞳本是平静的面上终于起了一丝慌张,白着一双唇道,“而且,听说华国已与……”
苏无翳不曾理会,甩了宽袖便一脚踏出了暖阁。
身后,本是坚强如铁的傅轻瞳将下颌抵在木桶边缘,面上终于换成了一副少女应有的神色,含着一包眼泪,只盼着之前放出的信鸽早日到达息潋的手中。
当日下午,宫里便出了件大事。
从来不红脖子动粗的景王,竟下狠手鞭打了息国的丞相之女。
等傅轻瞳奄奄一息地被送到苏无翳的寝宫之时,背脊上的血染透了薄衫,整个人都冻得青紫。一抬到苏无翳的床上,两声闷哼便昏了过去。
苏无翳坐在床沿,轻撂起那薄衫的一角,见那血印少说也有十来条,横竖错布,于雪白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他皱眉道:“景是怎么了,这丫头哪里惹到他了?”
立在一旁的姬流觞道:“景王那边传话来,说是傅姑娘今日与王爷下棋的时候,失手打翻了王爷最爱的一个碧玉茶盅……”
“景倒是好兴致,这么快就叫她去下棋……”苏无翳扶着额头沉思了片刻,突然道,“昨夜可都查过了?宫里有无人受了伤?”
“就差西面的几个暖阁没查过……”
苏无翳看着床上趴着的傅轻瞳,指着她抬眼问道:“她也没查过么?”
“是。”姬流觞想了想,垂首道。
“景这几鞭子来得倒有些凑巧。”苏无翳笑着摇摇头,“罢了,反正这血肉模糊的是看不出什么。你先下去罢。”
待清退了旁人,苏无翳伸出两指,推了推把脸埋进枕头里的傅轻瞳,见她一动不动,寒声道:“景这几鞭子,你可是挨得心甘情愿罢。”
傅轻瞳还是纹丝不动。
苏无翳加重了力道按在伤口之上,她的身体终于有了不可察觉的轻颤。他微微一笑,硬是将她的脸从枕头上扯开,两滩鲜血拖在枕面上,恰恰是牙关的位置。
“昨夜的事你我心知肚明。我亦不再追究了。”苏无翳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不要以为日曜是个让你来去自如的地方,也不要对我耍什么花招和心计。还有,我留你在这,只是让你好好陪着景,不是让你教唆他帮你做掩饰。”
傅轻瞳暗瞪了他一眼,只觉得双眼一黑,真的昏厥过去了。
趴着醒转的时候,浑身热辣辣的疼痛。转首一瞧,身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动弹不得。再一转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苏无翳闭着双目,安稳地盖着一床绸被,睡在她的身侧!
十四年来除了哥哥,第一次与其他男子同榻而卧。
就算是与息潋,亦是止乎礼地相待。
第一次与日曜王如此近的距离,好奇心重,忍不住要细细地看。
眼前的男子面容清冷如玉雕,睫毛浓而密,鼻梁高耸到完美的弧度,一双唇微微相触,花瓣一般。几缕黑发从额间拂落,柔软顺滑得想让人伸手触摸。
他安然入睡间已然没有了睁眼时的那几分戾气,几分冷漠,轻声的呼吸间神色恬淡而安宁。晶莹如雪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珍珠似的微芒。
看着这日曜国最可炫耀的宝贝,傅轻瞳简直不知该把眼睛放在哪里。脑中竟浮现出四个字:天下至美。
那日,息潋曾笑问她:“如何,可曾心动?”
傅轻瞳亦嗤笑着答道:“的确是天下至美的两人。不过,瞳儿不是个会爱上死人的人。”
悚然心惊。她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来日曜的目的。
从十岁起接受了那样严酷的训练,四年的寒暑煎熬,就是为了帮她所喜欢的息潋夺得天下。纵使是天下至美,又怎能比得上她这么多年来对息潋的倾心相待。
于是,双手伸到苏无翳的颈旁,想要暗暗用力。不知为何,却一点气力都用不上,唯微微地喘息。牵动了伤口,痛彻心扉。
迷糊间,傅轻瞳又辗转昏睡了过去。
梦里有一青衫少年站在一道铁栏外,摇着头,轻声唤她:“瞳儿,你这又是何苦。”
她抹去额间的汗水与面上的鲜血,即使满身尘土依旧笑得粲然:“都是为了息潋啊!”复又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