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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血腥的盛唐-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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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潬城战败后,燕军重新调整部署,由史思明亲率一部继续进攻南城,由周挚率一部转攻北城。

李光弼得到情报,迅速率众进入北城。他登城观察了一下燕军阵势,然后胸有成竹地对部将说:“敌军虽多,但军容不整,不足畏也!我向诸君保证,过不了中午,定能将其击败。”

随后,李光弼命诸将同时出战,但是一直打到这一天中午,双方却依旧难分胜负。李光弼召回众将,问道:“这一上午打下来,诸位觉得敌军阵营哪里最强?”

有人答:“西北角。”

李光弼即命部将郝廷玉攻西北角。郝廷玉请求拨给他精骑五百,李光弼给了他三百。接着李光弼又问哪里是次强的,有人答东南角,李光弼命部将论惟贞出战。论惟贞要求拨给精骑三百,李光弼给了他两百。

最后,李光弼对众将说:“诸位听从我的令旗指挥,若旗帜摇动缓慢,你们自行判断攻击方向;若旗帜快速摇动,并三次朝下指向地面,则万众齐进,不惜一切代价攻入敌阵。若有退者,定斩不赦!”

下完命令,李光弼从卫兵手中拿过一把短刀,插在靴中,大声说:“战争就意味着死亡,我身为国之三公(司空),不可死于敌手,万一战事不利,诸君死于敌阵,我必自刎于此,不令诸君独死而我独活!”

众将随即出战,各率所部冲向燕军军阵,双方很快就绞杀在一起。片刻后,郝廷玉突然脱离战场,跑回城下。李光弼大惊失色,对左右说:“廷玉一退,情势就危险了。”说完即命传令官去取郝廷玉首级。郝廷玉大喊:“我的马中箭了,不是后退!”传令官回禀,李光弼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赶紧命他换了坐骑,返身再战。

稍后,又有两名将领在燕军的进逼下逐步往后退却。

他们是仆固怀恩和仆固瑒父子。李光弼又命传令官去取他们首级。仆固怀恩父子望见城中驰出一骑,提刀直奔他们而来,赶紧率部重新杀入敌阵。

就在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当口,河阳城头的令旗开始急剧摇动,并三触于地。唐军各部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全力攻击燕军。燕军抵挡不住,全线崩溃,被斩首一千余级,掉进黄河溺死者一千余人,另有五百多人被俘;燕军大将徐璜玉、李秦受被生擒,周挚仅率数骑仓皇逃窜,燕将安太清也带着残部逃回怀州(今河南沁阳市)。

周挚大败后,史思明不知战况,仍在进攻南城。直到唐军把五百多个燕军俘虏押到南城的城头上,他才知道周挚已败,不得不解围而去。

无论史思明是否愿意承认,李光弼始终是他的天敌。

河阳之战,彻底粉碎了史思明速战速战、西进潼关的企图。随后的日子,史思明一直被李光弼牢牢牵制在中原战场上,根本无暇西进,更不用说要攻取长安了。

一种巨大的挫折感在史思明的全身上下弥漫……

此时的史思明当然不会知道,没过多久,李光弼就将败在他的手中。而且败得很惨。

【江淮之乱:不再安宁的后院】

自从安史之乱爆发后,帝国的大片山河都遭到了叛军铁蹄的蹂躏,战火燃遍大河南北,狼烟笼罩东西两京,唯独帝国的财赋重镇——江、淮地区,幸运地躲过了战祸的荼毒,始终保持着相对安宁。无论是当初永王李璘的短暂叛乱,还是燕军一次次向江淮进兵,最终都没能打破这片“帝国后院”的安宁。

然而,到了上元元年(公元760年),江、淮地区的安宁还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叛乱打破了。

叛乱者名叫刘展,时任淮西节度副使兼宋州(今河南商丘市)刺史。严格说来,刘展是被逼反的。

因为他一无谋反动机,二无叛乱形迹,之所以走上这条不归路,其实是源于无处不在的官场斗争。

刘展有一个同僚兼好友,名叫李铣,时任御史中丞兼淮西节度副使,两个人都是淮西节度使的副手。按照官场的游戏规则,刘展和李铣是不能走得太近的,否则必会引起顶头上司的猜忌。可问题是,刘、李二人的性格都不是那种小心谨慎、温和内敛型的,而是锋芒毕露、我行我素的,所以根本不管这一套。这两人不但成了私交甚笃的铁哥们,而且还是配合默契的政治拍档。他们从不把顶头上司放在眼里,甚至经常联手把上司架空。历任淮西节度使都对这两个桀骜不驯、狂妄自大的家伙深恶痛绝,可又拿他们没办法。后来,有一个狠角儿来到了淮西节度使的任上,于是好戏就开场了。

这个狠角儿叫王仲升。他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更不会像前几任节度使那样心慈手软。上任不久,王仲升就以“贪暴不法”的罪名将李铣逮捕,旋即奏请朝廷,毫不留情地砍掉了李铣的脑袋。

除掉李铣后,王仲升又迅速把矛头转向了刘展。

当时,民间盛传一首谣谶,其中一句是“手执金刀起东方”。王仲升就将谣言附会到刘展身上,然后授意监军宦官邢延恩入朝奏报,称刘展一贯犯上抗命,且“刘”姓应验谣谶,应尽早将其铲除,以绝后患。

邢延恩回京后,极力向肃宗进言,说:“刘展和李铣是一伙的,如今李铣既除,刘展惧不自安,若不趁势除掉,恐怕会生变乱。但是刘展手握重兵,必须用计除之。奴才斗胆建言,不妨擢升刘展为江淮都统,让他接替原都统李崱人怀霰ǎ巴懔旮叭问保儆谕局薪浯丁!

肃宗依计而行,下诏任命刘展为江淮都统(即一人兼任淮南东、江南西、浙西三道节度使),同时下了一道密诏,命原江南西、浙西节度使李崱茨隙澜诙仁沟司吧搅殖袅跽埂

邢延恩自以为这个调虎离山的计划万无一失,可他万万没有料到——他的自作聪明最后竟引发了一场席卷江淮的叛乱!

当邢延恩带着皇帝诏书来到宋州时,刘展马上嗅出了危险的气息。他对邢延恩说:“我自从投身军旅,短短几年间就官至刺史,可以说是骤然大贵了。江淮是帝国的财赋重镇,都统之职更是举足轻重,我既没有什么功勋,又不是皇室宗亲,突然得到皇上这么大的恩典,实在是受宠若惊,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莫非……”刘展顿了顿,然后直视着邢延恩的眼睛,说:“莫非有奸佞小人从中挑拨离间,给刘某设下了圈套?”

说完这番话,刘展忽然作出一副委屈之状,紧跟着眼泪就簌簌地掉了下来。

看来这小子已经起疑心了。邢延恩心里掠过一阵忧惧,可他还是强作镇定,说:“刘公素有才望,皇上深为看重,正是考虑到江淮的重要性,才破格提拔您。可您反倒起了疑心,这是为何?”

刘展收起眼泪,又直直地盯着邢延恩看了片刻,说:“如果这不是一场骗局,那我是不是可以先拿到印信符节?”

邢延恩没想到刘展会来这么一手,可他的反应也很快,马上说:“当然可以。”

为了消除刘展的疑心,邢延恩只好赶赴广陵(今江苏扬州市),把情况告诉了李崱缓蠼⌒欧谀霉唇桓肆跽埂

邢延恩以为这么做一定可以稳住刘展,可他错了。

刘展不是笨蛋。事实上,从邢延恩向刘展宣读任命诏书的那一刻起,他的计策就已经被刘展识破了;而且就在同一刻,刘展已经下定了反叛的决心——既然皇帝都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了,刘展又何惜跟朝廷拼个鱼死网破呢?

刘展之所以没有当场跟邢延恩撕破脸面,目的就是想将计就计,把江淮都统的印信符节搞到手,以便调动兵马,号令州县,增加他反叛的筹码。

说白了,自作聪明的邢延恩还没来得及把刘展装进套里,自己就先被对方装进去了。

刘展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后,装模作样地给肃宗上了一道谢恩表,然后马上以江淮三道节度使的身份,给遍布江淮的亲信故旧分别颁发了任命状,委以要职,倚为心腹。与此同时,江淮三道的官员也纷纷派出使者,带上本州县的簿册图籍来到宋州,向这位新上司表示祝贺,并恭迎他走马上任。

刘展笑了。

上元元年十一月初,刘展拉上麾下的七千人马,在那些州县使者的簇拥下,浩浩荡荡、风风光光地向广陵进发。

“江淮之乱”就此拉开序幕。

直到此时,邢延恩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

他慌忙抢在刘展之前赶到了广陵,与李崱⒌司吧揭黄鸬鞅步急赣校币葡菹兀剂跽蛊鸨旆吹南ⅰ?闪钊颂湫苑堑氖牵驮谕豢蹋跽挂蚕蚋髦菹胤⒊隽思负跻荒R谎碾何模ㄒ徊煌木褪恰旆凑弑涑闪死顛‘。

各州县长官顿时傻了眼。

老上司和新上司各自宣称对方造反,这到底要听谁的?

随后,李崱偷司吧讲执偌岜恚直鸾と笾荩ń窠照蚪校┖托斐牵ń窠枕祉粝匚鞅保诔鲅险笠源募苁啤H欢粤跽估唇玻饬礁鋈烁静蛔阄恰R蛭跽怪尉险诮匆淮赜型裨蛩膊豢赡茉诙潭碳改昴诖右桓鲂”傻酱淌罚运木踊姑坏剑鼋吹厍缫严萑胍黄只帕恕

刘展进抵徐城后,马上派人质问邓景山:“我奉命前来上任,你这些兵是干什么的?”同时又派人到城下喊话:“你们都是我的属地之民,不要阻挡我的军队!”

此刻,邢延恩也在邓景山的军营里。他完全可以想象,刘展在命人传这些话时,脸上是怎样一副讥嘲和得意的表情。

是的,刘展就是在玩他们。其实他要击败李崱偷司吧郊蛑币兹绶凑疲伤曰挂跋壤窈蟊保薹蔷褪窍敫峭嬉煌婷ǔ院淖拥挠蜗贰

随后,刘展命部将孙待封、张法雷开始攻城。

不出所料,邓景山根本不是刘展的对手。两军刚一交战,官军就自行崩溃,邓景山和邢延恩仓皇弃城,逃奔寿州(今安徽寿县)。刘展不费吹灰之力就占据了广陵,随后又派部将王暅等人分兵攻取濠州(今安徽凤阳县东北)、楚州(今江苏淮安市)、淮西(淮河上游)等地。

李崱殴懔晔荩辖粢票寥笾荼泵娴谋惫躺剑乒懔辍A跽沽⒓闯霰咨常诠现蓿ㄑ镏菔心系某そ行〉海┮淮蟛家杀滋炖拚焦模砩先蓟鸢眩涣眨龀鲆鞅惫躺降难印@顛‘赶紧集结全部精锐,准备迎敌。可就在这个时候,刘展已亲率主力绕到上游,突然渡江袭取下蜀(今江苏句容市北),一下子截断了李崱暮舐贰9倬偈蔽欧缟サǎ姑坏鹊搅跽估垂ィ毕卤慊┤凰纳ⅰ@顛‘惊惶无措,只好带着几百个亲兵逃奔宣城(今安徽宣州市)。

十一月八日,刘展乘势进据润州。

同日,升州(今江苏南京市)官军一万五千人忽然哗变,起兵响应刘展,当地节度使弃城而逃,把守城御敌之责交给了兵马使。可他前脚刚刚出城,兵马使后脚就投降了刘展。

十二月,刘展派将领傅子昂进攻李崱苌淼男荩钡亟诙仁拐昭徽蕉樱顛‘有如丧家之犬,慌忙又逃奔洪州(今江西南昌市)。

在随后的日子里,原本安宁富庶的江淮地区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叛军兵锋所向,官军望风而逃,苏州、湖州、常州等地相继陷落。紧接着,叛军在两个方向上节节挺进:南路,傅子昂进据南陵(今安徽南陵县),准备南下进攻江州(今江西九江市),进而夺取江南西道(今江西省);北路,王暅等人接连攻陷濠州、楚州、舒州(今安徽潜山县)、和州(今安徽和县)、滁州(今安徽滁州市)、庐州(今安徽合肥市)等地。

短短两个月间,叛军横扫江淮,如入无人之境……

在刘展叛军横行江淮的过程中,唐军官兵上上下下都恍如惊弓之鸟,几乎没有做出任何有力的抵抗。尤其是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封疆大吏,风闻叛军一到,都在第一时间撒丫子逃跑,使得原本便已低迷的士气更加涣散,同时也极大地助长了叛军的嚣张气焰。

由此足以见出,虽然安史之乱的烽火已经在大唐的土地上燃烧了五年之久,可侥幸未被波及的江淮地区却仍然沉浸在脆弱而虚幻的盛世余绪中,所以这些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才会如此贪生怕死,而他们麾下的官兵也才会如此不堪一击。

从这个意义上说,帝国最可怕的敌人其实并不是安禄山、史思明,更不是这个小小的刘展,而是自上而下普遍存在的虚骄、怠惰、贪图享乐、安而忘危的风气和心态。

在整个江淮地区的高级官员纷纷放弃职守、争相逃命的时候,唯一一个不抛弃、不放弃的人,也许就只有李崱母笔掷畈赜昧恕

早在李崱急柑永肴笾葜保畈赜镁投运担骸按笕松砭痈呶唬吵⒅芈唬倌讯樱遣恢遥徽剖葜砬福救⑽搴烨迪找谷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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