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欢歌-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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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一连收服了两大上古神兽,班上的小妖们再也不像从前那样轻视于她,尤其是一些女妖精们,看她的眼神几乎带了些许崇拜。
不过宝姝心里明白的很,她们崇拜的,是她敢于垂涎大师兄的那份勇气和魄力!
宝姝懒得解释,又耐不住寻萱死缠烂打,只能缴械投降,向她和狐狸说了自己中意夜微的事。
原还以为寻萱会大肆嘲笑她一番,结果她只是叹口气,似是感同身受的握住她的手,目望着远方苍穹,如血残阳,拖着长腔念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倒是狐狸,眉间凄哀一片,半响未语。
却在某个飘雪凌晨,扣了扣宝姝的门,站在门外低声说:“我不知道你将带给他的,是幸福还是灾难,但是,请你无论如何,不要伤害他,他……够苦了……”
彼时,宝姝揉着惺忪睡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每天黎明破晓前,总是宝姝最困时。
因为这二十天,她一入夜便要飞上七重天,窝在无妄殿上修习五行术。
昕烈话很少,无论再怎么复杂的心法口诀,都能够简简单单一笔勾过。然后开始埋头处理公务,堆积如山的折子一看便是一夜。
纵使无人督导,宝姝也学的勤勤恳恳。
学的累了,便蹲在地上看昕烈批阅奏折。见他眉头皱皱的模样,甚感这天界的王储实在不好当啊!白日窝在天上为人间照明,晚上窝在山上为天界操劳,还要为她闯雪域,收灵宠,搞的自己一身伤……
想着想着,不由得逸出一口叹息来。
昕烈抬眸,见她蹲在地上托着腮,无奈道:“你又偷懒!”
“哪有,累了休息下而已。”宝姝嘟起嘴,站起身拍了拍衣摆,走到昕烈身边道:“虽说你们做神仙的不用睡觉,但上吊也要喘口气吧,你阿爹不就你一个儿子么,唉,你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啊?”
说完这话,宝姝懵了。
她这是怎么了,为何胆子越来越大,说话也越来越放肆?
昕烈也懵了懵,怔楞片刻方才低头咳嗽了几声,一手覆上胸口。
宝姝忙将热水递在他手上,连声道歉:“我只是看你辛苦,打抱不平而已。”
昕烈垂下眸子,不辨神色:“生于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没得挑,也没得选。”
“也对,若没有你,天上便没有太阳,那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啊?”宝姝赞同的点点头,复又叹口气:“可我寻思着,做月亮远比太阳幸福的多。”
昕烈略有些不解,定定望着她。
“虽然太阳给世上带来温暖生机,却要孤零零的挂在天上,俯瞰众生当然很牛啦,但你不会感觉孤单吗?而月亮呢,静谧的夜空虽然凄冷,却有满天繁星陪在她身边,想来,也会热闹许多吧……”
一股凉风钻进大殿,吹的案台上的折子哗啦啦作响。
宝姝有些冷,缩了缩脖子,弯腰抱起蹲在昕烈脚边酣睡正香的小白。
自从有了这只火爆兔啊,宝姝便拥有了这世上最牛的全自动暖炉。手也不冷了,脚也不凉了,浑身上下热腾腾的,白天一口气爬上七重天,不费劲!晚上又能暖被窝,睡得香!
可这会儿怎么失灵了,背后还是凉嗖嗖的。
她怯怯回身,立刻被吓了一跳。
昕烈一张脸煞白煞白,与他的赤红长发极不相称,大颗汗水从饱满明净的额头不断滑落。他一手紧捂住胸口,一手撑在案台上,身体微颤,再也抑制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宝姝惊慌失措的丢掉小白,扑上去扶住他:“大…大师兄,你怎么样?”
昕烈紧咬牙关,哼出一句:“没事。”
他是被梼杌所伤,梼杌虽凶狠,却也只是抓了他一身皮外伤,休养几日便好。
哪知,二十几天过去,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日渐乌黑溃烂,一旦情绪稍有波动,体内真气便会暴走,胸口剧痛不堪。
“都吐血了还没说没事?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胡乱说话,都是我害的。”宝姝拽着他的衣袖开始抹眼泪,抽抽搭搭的说。
昕烈心口虽痛,心内却是一暖。
“傻丫头,这本就和你没关系,莫要什么都推在自己身上。”
宝姝一听,哭的更凶,虽然和梨花带雨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她胜在皮肤白白嫩嫩。一哭一热,脸上透出一丝丝莹润的樱桃红,愈发娇憨可人。
昕烈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想要拭去她腮边的泪,却在快要靠近她时陡然停在半空,犹豫了一下,又讪讪的缩回来,暗自苦笑。
他……当真决定接受她了么?
宝姝一门心思在他的伤口上,并没有注意到他举止反常,抬起头,见他盯着自己瞧,想起寻萱的话,知道自己此刻定是丑的有些吓人,忙抹了把泪,有些委屈的睨着他:“怎么着,我是不是哭花脸了?很丑对不对?”
昕烈愣了愣:“还好。”
“哼,丑就是丑,我本来就不美,也不怕旁人嘲笑!”
“人的美丑,并不在于皮相。”
宝姝嗤之以鼻:“瞎说,寻萱总说男人本色,都喜欢狐狸那样的美人。”
昕烈淡淡扯了个笑,抽回的手又探了出去,却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美人固然赏心悦目,但欢喜谁,终究由心不由人,无法掌控的。”
宝姝霎时便晕了。
晕了很久很久,她拧了自己一把,讷讷说:“怪不得大师兄你总爱板着脸,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太阳笑不得啊!”
昕烈微愕:“此话怎讲?”
宝姝直言不讳:“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沧海桑田……啊……”
她正掰着手指头卖弄成语卖弄的不亦乐乎,脑袋却陡然撞上一块儿烙铁。
“大…大大师兄!”鼻子险些被压扁,宝姝惊恐万分,好半天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大师兄,竟然将她一把捞进怀里了!是不是他胸口太痛了,所以要找人抵着?恩;一定是这样!两只小手在空中挥了半天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妥当,她只能蓦的环上他的腰。
他的呼吸忽然窒了窒,手臂箍的更紧:“姝儿——”
宝姝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大脑一阵嗡鸣,脸烧的发烫,紧紧贴在他的胸口。
经她研究,昕烈的怀抱和夜微有很大区别,夜微的胸膛不如他健硕,但靠上去十分舒服,不会咯的她脸疼。昕烈的胸膛虽然太硬,却胜在够暖,心跳杂乱无章,却暖的让人安心。
“听说,你很垂涎我?”
“嗯?”宝姝从沉思中猛然惊醒,慌乱解释,“不不不,她们乱说的,我哪敢啊!”
“如若我说,你可以敢呢?”
“啊?我当真不敢!”
“你必须敢!”
昕烈陡然一声严厉呵斥,吓得宝姝抖了三抖,再也不敢吭声。
还真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一会儿冷的像冰,一会儿热的像火,也不知道这样冷来热去没个过渡,身子会不会撑不住?
*
宝姝彻底失眠了,抱着小白坐在老地方看日出。
她脑海中不断盘旋着昕烈的话,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他居然说,她可以垂涎他,她必须垂涎他,这代表什么?
“代表他喜欢你呗。”重明化身为鸡,缩在廊檐下打着哈欠说。
“胡…胡说。”宝姝红了红脸,剜他一眼。
重明毫无示弱的回剜过去:“我的年纪比你们俩加起来还大,你能有我明白么?”
小白哇呜哇呜狂点头,宝姝垂眸,绞着手指不说话。
重明又道:“主人,恕我冒昧问一句,夜微和昕烈,您究竟喜欢哪一个?”
宝姝立刻蹦起来,举起拳头朗朗道:“当然是夜微!”
“哦?”重明斜睨着她,懒懒道,“恕我冒昧的再问一句,您究竟见过夜微几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又喜欢他些什么呢?”
“呃,”宝姝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大概三次?四次?从,第一次见到他吧……喜欢他什么?因为,呃…因为他笑起来特别好看,长的也很好看。”
“你的其他三位师兄不好看么?昕烈难道很差劲?”
“不不不。”宝姝连连摆手,急道,“他们四个都很好看啊,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了,昕烈师兄更是俊朗不凡!”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垂下脑袋,嗫嚅道:“可我第一个遇见的,是夜微啊!”
这,才是症结所在。
重明正欲张口,忽见一只喜鹊逆光而来,停在前方树杈上,鸟喙开阖,口吐人言:“宝姝,过来师父这里,师父有些事情交待你。”
宝姝吃了一惊,师父的真身,难道是一只喜鹊??
“这是漓鸢的传声鸟。你师父可是当今天帝的胞弟,昕烈的亲叔叔。”
“那……那师父怎么会做了琅华仙山的掌门呢?”
“神和仙本就不分,如今天上诸神,除却金翅火凰与九命雪猫这两类远古神族后裔之外,皆是由上仙渡劫飞升而成。当然啦,也有许多上仙不愿渡劫,乐得在凡尘逍遥自在。”
重明平静的解释,心里却不免有些愕然。
他认宝姝为主虽是心甘情愿,却难免有些小小失落,不曾想,这丫头竟然是漓鸢的第五名入室弟子,当真是匪夷所思。
不管她是谁,她是他的主人,都已成定局。
重明无奈嘶鸣一声,扑闪了几下翅膀,掉了一地毛,砰一声变出原形,驮着宝姝直直飞上九重天。
*
这是宝姝第二次来到梦廻殿,也是她第二次见到自家师父。
漓鸢还是一身灰衣,黑发微乱,依着一方矮几闲坐。背后是一间茅舍,眼前是一杯清茶,活脱脱一派乡野农夫模样。
见到宝姝来了,漓鸢微一扬手招呼她过来喝茶。
宝姝有些拘谨,慢吞吞的走过去,思量了几思量,才慢吞吞的落座。垂下眸,果见矮几上又多了副上好茶盏,内是略略发青的茶水,还有几片嫩叶在水中沉来浮去。
“你且尝尝这茶如何?啧啧,欢儿这孩子,别的优点没有,品味倒是极高,也懂得享受,如此顶级的茶叶也只有他能寻得到。”漓鸢轻笑一声,端起自己那杯慢慢品茗。
宝姝哆嗦着端起来,杯盏摇摇晃晃:“师师师父,您叫我来,有啥事?”
感觉没啥大事,师父绝不会轻易叫她上来,莫不是她私自留下重明和火爆兔犯了大戒?可是,连木长老都没说什么呀?
她偷眼瞥了瞥停在很远很远很远树枝上的重明。
“傻孩子,在这住得可还习惯?师兄们待你如何?”漓鸢笑眯眯的望着她,见她这么怕自己,胸口狠狠一窒,许久才舒缓开来。
宝姝回神,舌头有些打结:“习…习惯,师兄待我都很好。”
漓鸢“哦”了一声,笑道:“那,你觉得几位师兄,都好在哪了?”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啊?宝姝有些无奈,撇了撇嘴道:“苍桀师兄为人懒散,不过亲切随和;容欢师兄啊,特别张狂特别凶巴巴,不过心眼还不赖;昕烈师兄…虽然表面冷冰冰,实际内心热乎乎,虽然看上去傲气凌人,实际比谁都古道热肠,他只是不太会表达自己,或者说很懂得压抑……”
意识到漓鸢唇畔那一抹戏笑,宝姝立刻噤声。
完了,原来师父找自己来,竟是为了“垂涎”这档子事儿,忙澄清道:“师父,我绝对没有垂涎大师兄,都是她们乱传的,大师兄他身份高贵,我不过一介……”
“无妨,你若欢喜他,为师倒是乐于去四哥那里为你保下这桩媒。”
漓鸢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得宝姝瞠目结舌,额上青筋爆了一爆,又爆了一爆。
师父说的如此轻巧,就如同在问她今天晚上想吃什么菜,为师帮你去买似的!
漓鸢“扑哧”一声笑的前俯后仰,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尖:“你为何露出如此怪异神情,好像为师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宝姝哭丧着一张脸,这还不算笑话么?
昕烈乃是未来天帝,他的妻子便是未来天后。她萧宝姝再愚钝,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即便是做妾,也万万轮不到她一介小妖,如今六界等级之分甚严,岂容得她僭越半分?
漓鸢叹口气,哭笑不得地道:“休去在意什么身份,你且记着,这六界之内唯有配你不上的,绝无你配之不起的,为师只盼你莫要看走了眼,挑个真心喜欢的就成。”
宝姝听的糊涂,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漓鸢偏过脸去,目色深邃的望向后山云海雪域,淡淡道:“姝儿,六界之中,唯有仙界无王无主,各自为派,日子久了,神与仙便混为一谈。但实际上,仙界众人还是以咱们琅华马首是瞻,你可知道原因?”
宝姝摇头,这些国家大事,她素来没啥兴趣。
“你又可知,如今的天帝,冥君,妖王,你师父我,还有前魔尊伽弥罗,皆是师从琅华?”
宝姝继续摇头,听书一般的托起腮,寻思着有碟瓜果更妙。
“其实,这千万年来,六界王族将孩子送来琅华拜师,修习上乘本领是其一,却有着更深一层的目的,便是为了六界王储增进感情,借此维系六界安稳。至于为何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