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欢歌-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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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欢可就没那么走运了,终日承受着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折磨,却依旧痛并快乐着。
如此短的时间内,单是记下所有口诀招式已非易事,更遑论参透其中精髓所在。伽弥罗用了五百年才将雪魔功练至臻境,饶是他天资过人,亦不可能点石成金。
因此,仅凭自身这点儿修为,想要打赢嘻嘻哈哈绝对是痴心妄想。容欢思来想去,还是将希望寄托在灭日神弓上。
灭日乃是五色神器之首,需以内力为箭,这一点他丝毫不担心,因为他体内藏有琉毓近两千年的精纯内力。真正的难题是,此弓颇具灵性,认主的很,强行开弓说不定会反噬自身,伤及五脏六腑,到时候……
容欢背靠礁石,心情郁郁,有一搭没一搭的拨着弓弦。
“咦,好漂亮的弓啊!”宝姝光着脚丫趴在礁石上,一垂手将他手中灭日捞上来,“用来打猎的吗?怎么没有箭呢?”
说着,她用手去扯弓弦。
容欢大骇,急忙起身制止:“不要碰它!”
宝姝早已不再惧他,笑着从礁石另一侧滑下去,躲过他的手。飞快的从地上捡起一颗鹅卵石,拿着神弓当弹弓,朝着海面打去。
只听“噗通”一声爆响,海面陡然炸出一道巨浪。
两人登时成了落汤鸡,一人脑袋上顶着一只大螃蟹。
蓦地吐出一兜咸水,望着满地扑腾的鲜鱼,宝姝震惊的举起手中长弓,愕然许久才道:“哇,这是什么宝贝?好厉害啊!”
容欢不可置信的从她手中抢过灭日:“你……你竟能拉开它?”
他拨弄了整整十天都动不得分毫,她居然一下就拉开了!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不瞒你说,我这人别的不成,打弹弓和射箭最准了!一等一的准!当初大师兄就是被我一弹弓从天上打下来的!知道不?”宝姝洋洋得意的拍拍小胸脯。
她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奇经八脉乃是由灭日弓弦构成,必定例无虚发。
仰天大笑三声,宝姝脱下外衫系成一只小背篓,兴致勃勃的沿着海滩捡起鱼虾螃蟹,边捡边咂吧嘴,口中念念有词的不知在叨咕些什么。
捡完之后自然不会烧给容欢吃,而是坐在海滩上等章鱼。
这些日子,她和那只章鱼精建立起深厚的革命友谊,并在它的调教下,越来越不把容欢放在眼里,串通一气变着法儿的戏弄他,并且乐此不疲。
容欢苦不堪言,却见她难得开心,只好舍命陪君子。
等到宝姝吃饱了,玩累了,便倚着人肉靠垫呼呼大睡。容欢拨了拨她额前乱发,凝望她微微开阖的小嘴,强忍住心头一阵悸动。
等过了今天,他便会永远消失在她的生命中,不知道,她可会存有一丝想念?
兴许,不会。
谁愿意想念一个终日欺负自己的师兄?谁愿意想念一个玷污自己清白的魔鬼?谁愿意想念一个只会给自己带来困扰的噩梦?
缓缓伸出手,他笨拙但不失温柔地覆上她的小腹,竟不自觉湿了眼眶。
二师兄的为人他信得过,一定会好好待她,并将宝宝视如己出。自己一死,对于他们两人而言,也算拔除了一根心头刺。
那他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容欢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啄,起身绝然而去。
便在此时,宝姝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斜了又斜,直到确定他消失的准确方位后,才从地上爬起来,直奔丛林。
她又不是傻子,容欢的反常她如何看不出来?
原本她以为云姜是想困死他们,可在今天见到灭日神弓后,心内不安愈来愈盛。忽的想起云姜曾说,她要送给师兄一件宝贝……
她承认自己很迟钝,去揣度他人心思难如登天,可她偏偏就能猜到容欢在思量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与自己同样单纯,亦或许是……
宝姝摸了摸小腹,怅然垂目。
穿过一片灌木丛时,手背无意扎进一根刺。宝姝一路狂奔而出,蹲在空地上使劲儿咬住胳膊,眼泪鼻涕流了满身,疼的差点晕过去。原来放大一千倍的痛苦,便是如此感受!
她擦干泪,鼻腔却陡然泛酸,打从心底想要大哭一场。可她明白,现在绝非哭的时候,强撑着站起身,她压住恐惧继续向前走。
左侧有个山洞,藤蔓犹如妖蛇盘踞着洞口,仿佛要将入侵者生吞活剥一般。
宝姝深吸一口气,双手食指合拢,闭目默念口诀。指尖绿光闪现,她的身体骤然缩小,渐渐化为一只飞虫,看准藤蔓间一处罅隙,她一个猛子钻进去。
变身咒是昕烈教的,可惜徒弟实在太烂,维持不到十声数必然现形。于是将将入得洞内,她便“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宝姝揉着屁股爬起来,却陡然惊觉前方甬道上有人!倏地抬起头,恰与那人四目交接。
那人甫一见到她,脊背明显一僵。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先是十分惊诧,再是万分惊喜,宝姝连蹦带跳的窜到他身畔,“你是来救我们的吗?我就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对不起,我不是。”
趁着宝姝怔楞间隙,他微微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姝儿,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不过只是黄粱梦一场,通通忘了吧。”
前尘往事,极乐无忧,一并忘了吧。
目望那人将宝姝拦腰抱起,直至消失不见,哈哈踢了嘻嘻一脚:“你说伽弥罗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干嘛敲晕了一个又一个,我与那臭小子还没打过瘾呢!”
嘻嘻剜它一眼:“咋了,你嫌命太长了?”
“以他眼下的修为,怎么可能杀的了咱们?”哈哈嗤之以鼻,继而抖了抖毛,“还有啊,从前的伽弥罗虽然不爱说话,但没现在冷啊?和他在一起,总让我感觉脊背凉飕飕的。”
嘻嘻故作深沉的垂下眸子,凛声道:“这不叫冷,这叫酷!多学着点吧你!”
……
“师兄——”
宝姝从噩梦中猛然惊醒,大汗淋漓的坐起身。
毛茸茸的肉球飞进怀里,顿觉身上热烘烘的,耳畔飘来重明模糊不清的声音:“主人,您怎么了这是?做噩梦了?”
宝姝揉了揉眼,直到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两大兜眼泪立刻决堤而出,抱紧小白哇哇大哭:“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我差点又死了!”
“傻主人,身在琅华界内,云姜鬼母哪敢如此放肆?您也是,今后莫要和容欢小天君跑去那种地方了。”
“容欢师兄呢?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她记得自己一个人进了丛林,然后被灌木刺扎了一下,然后呢?……宝姝抱住脑袋拼命回想,却是空空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应该在飞仙殿上吧,今日还要与夜微一战呢。”
“今日?”宝姝楞了楞,方才了悟,他们竟在极乐岛上待了一个月。
“恩,原本定在下个月的,不过两日前龙王一死,各族皆是风声鹤唳,于是各族王者提议,将最后三场比试提前进行。当然,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为了家族联姻,以凝聚力量对抗魔界。”
“等等!”恐惧渐渐在心头蔓延开来,宝姝试探道,“重明,你方才说,龙王是在两日前死的?两日前??”
“是啊。”
“那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当然是昨天晚上,容欢亲自将您抱回来的。说是下山去送您父母时遇到了云姜鬼母,她给您喂了迷药,害您一直睡到现在。怎么了主人?有问题么?”
有问题!非常有问题!宝姝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她在极乐岛上肚子饿过不下两百次,因此据她推算,没有一个月也有二十几天,怎么可能才一天?
难道四师兄口中所谓的时间静止,指的是与外界时间不同步?
云姜鬼母将他们送进一个与这里时间不同步的地方,打的又是怎么主意?
思及此,宝姝擦干眼泪问:“重明,你可曾听说过极乐岛?”
重明踱步许久,摇头道:“闻所未闻。”
“不行!我要去找他!”宝姝跳下床,鞋都没穿便要向外跑,却迎面撞在一个熟悉的胸膛上,脸还未曾扬起,夜微温润的声音已经在头顶上方盘旋:
“才刚醒,又要跑去哪里?”
“我要去找容欢师兄,有急事!”
“他就快离开了。”夜微拽住要往门外冲的影子,“他让我转告你,不再见。”
宝姝愣住:“什么意思?”
夜微蹙起眉头:“不清楚,方才琉毓领着老四前来向师父辞行,说要放弃今日与我比试,且将老四带回云海雪域,从此不再过问六界中任何事物。”
“可是灭日弓……”掩住唇,宝姝立刻噤声。
“灭日前晚被盗,现在依旧不知所踪。”夜微稍稍睨她一眼,牵起她的手便向门外走,“随我来,师父正在飞仙殿上等着咱们。”
通天梯一路直升七重天,冰门打开又合上,夜微始终没有提步。
静默许久,冰凉的小手被一只更冰凉的大手紧紧攥住,宝姝隐隐觉得疼:“二师兄,你没事吧?”为什么,她感觉他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眼前蓦地一黑,她被夜微牢牢箍进怀里。
不只是手,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没有了凰蛹护身,不过一会儿功夫,宝姝整个人如堕冰窖,冻的牙齿打颤,却逼自己极力忍住。
“姝儿……”
“嗯?”
“你想不想救出未玖?”
“当然想啊!”
“那……你可信我?”
“信!未玖哥说让我不要让相信任何人,但我相信你,一如相信他!”
“好,眼下,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冰门复又打开,夜微牵着宝姝提步缓缓走出。沿途弟子纷纷行礼,夜微皆是回以温润笑意,宝姝脸上,却是凉如冰霜,再没了往日神采。
进入飞仙大殿,宝姝魂不守舍抬眼一张望,额上不由沁出薄薄冷汗。
这种场面,她在与碧凝比试那天早已见识过。
墨恒天帝、冥君须琊、妖王、西天王……各族的王,想必除了龙王,都到了。
容欢垂首站在琉毓身后,察觉宝姝来了,抬眸略略望她一眼,再次垂下。反倒是鬼姑娘,已经窜到宝姝面前,将夜微挤去一边,拉起她的小手道:“唉,伯母这次回家,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次出来,估摸着喝不到你的喜酒了。”
宝姝还未答,漓鸢已经高台上走下来,神色凝重,却是对夜微道:“就差你了。”转过身,他望向冥君,“本上神的入室弟子,未来的琅华掌门,配你家儿子,总配的起吧?”
诸王齐齐愣住,好半天才领悟出,他口中弟子所指是谁。
宝姝一时也未能反应过来,师父这话什么意思?谁是未来的琅华掌门?
须琊照旧冰着一张脸,表情不多话不多:“本君没意见。”
便在此刻,夜微撩起衣摆缓缓跪地,垂目敛声道:“师父,请恕徒儿先前隐瞒,徒儿与妖族九公主早已私定终生,不敢再高攀小师妹。”
此言一出,殿上诸王再次齐齐愣住,继而一番交头接耳。
容欢终于将脑袋扬起来,不可置信的望向夜微。漓鸢更是鲜少的瞠目结舌,半响才拂袖道:“老二,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可是已经……”
妖王捋着长须呵呵笑道:“老朽家的庶出幺女,自然比不得上神家的入室弟子尊贵,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做长辈的,是不是不能太过霸道?”
漓鸢压下怒气,镇声道:“夜微,为师从小便教导你们,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本上神再问你一次,这个责任,你负还是不负?”
夜微抬起头,牵了牵唇角,毫不掩讥诮之意:“师父,不是徒儿的责任,如何能负?”
漓鸢和鬼姑娘一起哑然,心知夜微不会撒谎,久久,侧目望向宝姝。
被人当众拒绝的正主儿,此刻兴许是因为羞愤过度,双目呆滞,神情默然,木头人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容欢急着便要说话,却被琉毓暗暗封了穴道。
苍桀看的云里雾里,拿胳膊撞了一下昕烈,蹙起浓眉低声询问:“喂,你说到底发生了啥事儿?我家九妹喜欢二师兄那是真的,可二师兄何时与她私定终身了?还有,什么责任不责任的,我咋一句也听不懂?”
昕烈冷冷瞥他一眼,寒声道:“不关你事。”
犹如一记当头棒喝,震的苍桀差点儿魂飞魄散,掉脸便向琉毓身后望去,小心脏“噗噗”直跳。神啊神!容老四在他右侧站了整整一千年,今天换人了,他竟然忘了!!
苍桀听不懂,但各族王者却不是省油的灯,自然有人能从这简短对话中草草听出些门道。原本为了龙王的死而相对低沉的气氛,却因这一场变故而变得妙趣横生。
眼前这女娃娃,似乎总能给他们带来惊喜。
一部分人将猜测、揣度、好奇的视线重重砸在宝姝脑袋上,她仍是动也不动,只是稍稍抬眸望了望容欢,如同一只落难小狗,目光里满满皆是摇尾乞怜的哀求。
只是那么一眼,她便快飞快的转移视线,垂下眸子不说话,不辩解。
只是那么一眼,容欢整个脑袋几近炸掉,登时将昨夜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