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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隋炀帝-第43章

小说: 隋炀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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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宫内,充满压抑与惆怅。永安宫外,依然是丽日高悬,繁花似锦,生机勃勃。刘安不忘杨广嘱托,恪尽职守,不离宫门半步,树荫里一把太师椅一张八仙桌一壶香茶,再有一名宫娥为之打扇,他悠然自得的派头与神气,确是强胜独孤后多多矣。

一乘凉轿悄悄来到,停在宫门。文帝杨坚突然光临,待到刘安看见,文帝已到面前。他赶紧跪倒伏地接驾:“奴才叩迎万岁。”

文帝已把刘安适才的享乐情景看在眼里,很是不悦:“刘安,你好自在呀!看来我这皇帝也不如你这奴才快活。”

“奴才该死。”刘安连连叩头,“万岁息怒,奴才知罪,以后再也不敢。”

“滚起来吧,”文帝训诫道,“酷暑炎天,有多少农夫挥汗田间,方有我等衣食,当体恤民生疾苦,不可一味只求享乐。”

“奴才谨记万岁教诲。”刘安一直毕恭毕敬,不敢抬头。

“朕来问你,娘娘病体如何?”文帝今日路经永安宫,想起独孤后,气固然未消,但以往的恩爱使他停轿,有意探视一番。

刘安立刻看透了文帝心思,杨广早就对此有所担心,因为文帝为人心软,帝后一旦见面,独孤后就可能死灰复燃。所以,他与刘安早商议好对策。刘安从容答道:“万岁,娘娘病情日见沉重,尤为令人忧心者,此病极易招染他人。有一宫女业已因此丧命,故而奴才也不敢常守病榻之前。”

“竟是这样。”文帝探视的念头立时打消了,“刘安,除太医外,还当多寻民间名医高手,为娘娘医治,不惜国库巨资。”

“奴才遵命。”

“更要精心照顾,不得怠慢了皇后。”

“万岁放心。”

隋文帝乘凉轿走了,刘安成功地阻止了探视,他胜利地笑了。

永安宫内,独孤后仍在有气无力地骂着:“万岁、阿摩,天杀的!你们忘恩负义丧尽天良,都不得好死!”

老太监打个咳声:“娘娘,别骂了,无用的,谁也听不到,留些气力将养身子吧。”

“说什么将养,这生不如死的日子我过够了。”独孤后此刻实在是太孤独了,一生不曾说过软话的她,第一次换了低气的口吻对老太监说,“公公,我有一事相求。”

老太监诚惶诚恐地跪下:“娘娘,有事分派尽请降旨,如此相称,老奴可生受不起。”

独孤后竭力支撑起身体:“公公,刘安弄权,我已形同囚犯。唉,寿数无几。临行之际,有两桩心愿。一是要见万岁一面,以叙衷肠。”

老太监接过话:“娘娘有所不知,适才万岁来过,有意看望娘娘。只是刘安声称娘娘之病招染旁人,万岁便又离去。”

“这狗娘养的东西!”独孤后忍住气,“鉴于此,更须拜托公公去见万岁,当面陈述我的渴求,请万岁无论如何见我一面。”

“这。”老太监感到为难,“刘安看管甚严,只怕难以脱身。”

“公公千万设法一去,否则我实难瞑目。”独孤后其情哀其言切。

老太监心软了:“好吧,老奴遵命。我反正这一把年纪了,便死亦不足惜,拼出老命也要为娘娘效力。”

“公公若能离开,见过万岁后,还望再去汉王府蜀王府走一遭。”独孤后仍在作废杨广的努力。

“要汉王、蜀王来见娘娘?”

“正是。”独孤后无限感叹,“长子勇被废形同死囚,次子广虎狼之辈,三子秦王俊不幸病亡,惟四子蜀王秀、五子汉王谅尚存孝道,死前我总要看他们一眼。”

“老奴明白,一定把信送到。”

“这我就放心了,”独孤后又无力地躺倒,“公公,我绝不会亏待你,定有重赏。”

“老奴不敢,为娘娘效力乃理所当然。”老太监叩过头后起身,“老奴就去办来。”

永安宫门外,刘安仍在树荫下坚守岗位。老太监蹒跚走来,对刘安深施一礼:“总管,老奴要告个假。”

“何事?”

“胞弟病危,需去探视。”

“要多久呀?”

“一日足矣,天晚回宫。” “莫急,在家住一晚吧,明日回来不迟。”刘安巴不得老太监离开独孤后,也好让独孤后早日一命归阴。

“多谢总管开恩。”老太监再施一礼慢悠悠离去。

仁寿宫内,隋文帝心情烦躁,背着手在殿内往来踱步。汗水几乎浸透了脊背,执扇宫女要为他扇风,被他不耐烦地赶走,他在为陈、蔡二女闹心。自独孤后病重,他几次欲幸这二女,但想起与独孤后的结发情,又不忍在其病中刺伤其心。性欲的冲动夜夜都在烧灼着他,使他辗转难眠。就连白天也有些魂不守舍了。究竟怎么办呢?这位开国皇帝,被自己信守的清规戒律所煎熬。

自打独孤后迁出,仁寿宫似乎没了生气,颇显冷清。老太监进入,感到有几分空旷,他垂首行至文帝近前跪倒:“老奴叩拜,吾皇万岁!”

文帝从遐思中回神,不认得老太监:“你是何人?”

“老奴在永安宫当差。”

文帝一听忙问:“皇后病体如何?”

“圣上日理万机,还挂念着皇后,令老奴感激涕零。”

“休得啰唆,皇后究竞怎样?”

“万岁,老奴就是为此而来。请恕老奴直言,皇后娘娘已是日薄西山,去日无多,景况凄凉,终朝每日叨念万岁不止,渴求见万岁一面哪!”

“她。”文帝迟疑一下还是说,“若非患招染之疾,朕早去探视多次矣。”

“万岁,你被刘安蒙骗了。”老太监此刻为了独孤后,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此话何意?难道不是有一名宫女被皇后招染而丧生吗?”

“万岁,哪有此事!此乃刘安与太子的阴谋,意在阻止万岁与娘娘见面。”

“你!”文帝审视老太监,“该不是中伤陷害?”

“老奴以头担保。”老太监连连叩首,额头皮破血流,“望万岁看在结发之情一生恩爱上,去看娘娘一眼,叫她也好安心登上黄泉路。”

文帝见老太监涕泪交流,言辞恳切,也觉伤怀,深感对不住独孤后,立时下了决心:“你只管放心离去,朕意已决,无论皇后之疾招染与否,都定要前往探视。”

“还请万岁早去。”老太监又叮一句。

文帝有些不耐烦了:“朕少时便去永安宫。”

老太监出了仁寿宫,心头多少轻松一些,毕竟说动了皇上,总算不负娘娘所望。心绪颇佳,便觉年轻,又快步奔向蜀王府。

内侍将老太监引入蜀王府客堂,落座后动问:“公公光临,敢问有何要事?”

“传娘娘懿旨,召蜀王相见。”

内侍很精明:“还请出示懿旨。”

“老奴是来传娘娘口谕。”

“口谕无凭,怎好通禀?万一有假,在下可吃罪不起。”

“你未免过于小心了。”老太监口气硬起来,“娘娘一病不起,焉能写旨?放明白些速去通报,若贻误大事,你可是罪状非轻啊。”

内侍定要刨根问底:“娘娘召见我家王爷,究竟为了何事?”

老太监只得实说:“娘娘病重,说不定旦夕归天,思念蜀王,故而召见。”

内侍明了来意后,这才入内禀报蜀王杨秀。

杨秀听后,半晌无言,只是思忖沉吟。

内侍久等不见杨秀开口,便催问:“王爷,该如何答复?”

杨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晓喻内侍:“母后病危,当由万岁降旨,召我弟兄同去问安。母后单独召见,若被父皇或太子知晓,岂能不生猜忌,还是不去为宜。”

内侍明白主人胆小怕事,便说:“小人就去回复他,说王爷不能奉召。”

“这样回绝不妥,”杨秀告知,“你说本王身体不适,难以奉召。”

内侍回到客厅,对老太监学说一遍。

老太监颇觉意外,但他不肯放弃,再度相劝:“请再转告王爷,母子之情,莫能再近,娘娘渴思骨肉相见,更有国事相托,事关重大,王爷不能不去。”

内侍一听关乎国事,不敢有误,重又入内:“王爷……”

杨秀打断他的话:“你无需再讲,本王在后面俱已听见,关乎国事本王更不便前往。本王不求腾达,只望平安。”

老太监无限失望地离开蜀王府,亦生无限感叹。这帝王家的母子情竟如此冷淡,他们生存的目的只是权力吗?接着来到汉王府,老太监已不抱希望,怀着权且一试的心情。

没料到,汉王杨谅闻讯即刻出见,有些不放心地打量着老太监问:“你当真是母后派来?”

“王爷,老奴有几颗脑袋,敢来汉王府扯谎。娘娘为太子与刘安奸计所害,同外界隔绝,已病入膏肓,急切要见千岁一面,有国事相商。”

“可恨杨广那厮,心胸也忒狠毒!”杨谅勃然大怒,“你回去禀报母后,我即刻整装进宫,向母后请安。”

老太监流下感激的泪水:“王爷,而今娘娘度日如年,甚是可怜,莫让娘娘把秋水望穿。”

“本王随后便至。”杨谅表示了决心。

老太监兴冲冲回转永安宫,总算不虚此行。刚进宫门,刘安便拦住去路:“好你个老东西,以为你老迈无能,却原来是只老狐狸。”

“总管,娘娘吩咐,我敢不从命!”老太监一揖到地,“万望谅情。”

“哼!太子是如何交待,你该不会忘记,”刘安挥起拳头,想了想又收回,“待万岁离开,再与你算账。”

老太监听说文帝已到,脸上现出欣慰的笑容。

殿内,独孤后在哭诉。文帝站在床前,半是同情,半是厌烦。他心中有所戒备,无论招染之说是真是伪,俱在他心头留下了阴影。他宁可信其有,而不信其无,不由自主地与独孤后保持一定距离。

对此,独孤后万分伤心,但亦不好责怪文帝。她要不放过这难得的机会说大事:“万岁,臣妾的忠告你不能置若罔闻,广儿必废不可,应立汉王为太子,趁臣妾尚有一口气,你要当机立断哪!”

文帝还是敷衍:“朕说过,答应你,这要从容安排。放心,爱卿春秋正富,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万岁,我看得出,你是在言不由衷地应付。”

“爱卿多虑了,朕岂能骗你。”

“若要臣妾相信,请万岁将那与太子合谋、弄权的刘安降旨查办。”独孤后将军了。

文帝未免沉吟,想起刘安对己忠心不二,特别是前一段日夜相随,主动配合太子,召陈、蔡二女歌舞助兴,堪称周到殷勤,怎忍下手惩治,着实犹豫不决。

独孤后咬定不放松:“如何,臣妾所虑不差,万岁连一太监都不肯动,又何况太子乎。”

文帝被逼不过:“也好,待朕叫来刘安当面处置。”

刘安被传进内殿,见文帝神色严峻,独孤后面带得意,有些茫然:“奴才叩见万岁、娘娘。”

“刘安,你可知罪!”文帝劈头就问。

刘安感到情况不妙:“万岁,奴才哪里侍候不周,请万岁明斥降罪。”

“你休要故作懵懂。”独孤后接过话来,“近来你与太子朋比为奸,禁绝出入,使我形同软禁。你只留老迈昏花的太监和聋哑宫女三人服侍,休说医治,便饮食也不周。你,你分明想要我的命。”

“奴才不敢。”刘安故做害怕磕头。

文帝怒问:“刘安,对国母不恭,乃死罪也,你还有何话说?”

“万岁,容奴才陈述。”刘安分辩,“娘娘之言纯属臆断,奴才侍候娘娘尽职尽责,凡来拜望娘娘者莫不通行无阻。只是太医嘱咐,娘娘只宜静养,奴才担心人多嘈杂,才留少数人侍候。至于饮食,皇家富贵可比天堂,还能亏待了娘娘。”

文帝觉得刘安之言合情入理,便说:“你还是惹娘娘生气了,终不然娘娘会凭空指责你。”

“万岁,奴才斗胆实说。前些日子奴才在您身边服侍时间过长,又召陈、蔡二女为您歌舞,致使娘娘心生怨恨。但近日奴才已寸步不离守在永安宫,娘娘亦当宽恕才是。”

文帝不觉点头:“也说得是。”

独孤后因太虚弱,已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刘安:“狗奴才,你,一派胡言。”

文帝劝道:“爱卿,休怪朕直言,你一生负气太盛,只要人顺从你,却从不体谅人,这性情也该改一改了。”

“万岁,想不到你却这般看我。”独孤后欲待发作,却见汉王杨谅走进殿来,立时转了话题,“谅儿来得正好。”

杨谅先拜见文帝,再拜独孤后。

文帝有些不悦地问:“汉王,朕与皇后正议论国事,你因何擅入?”

独孤后赶紧代答:“是臣妾召他前来。”

“是为思念谅儿?”

“非也。”独孤后秉性不改,“是为国事相召。”

文帝不解:“有何国事?”

“万岁已应许废杨广立汉王,想来不会忘记,今谅儿在此,望万岁当面降旨。”独孤后不无逼迫之意。

文帝浓眉登时皱起:“爱卿,你也太过分了。朕不过胡乱应承,你怎能如此认真?”

“有道是君无戏言。”独孤后穷追不舍。

文帝已很不耐烦:“我说过多次,太子废立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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