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人-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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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情况下，埃内墨的想法是没有错的。整整五万人，一眼都看不到边际。如果全聚在一起，将会有一多半都无事可做。分兵是最科学的方式。

但是，这仅仅是一般的情况。在现在这个地球上的大多数地方，都不存在一般这种情况。如果在进入路易斯安那州之前，埃内墨就开始分兵，还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现在，一切都不好说了。

五万人在一起的动静实在是太大的，他们刚刚进入路易斯安那，就被这里的土著盯上了。海平面的上升，让沿海的地区地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就算是几个月前的卫星照片，也不一定是准确的。在末世中，可以改造地形的生物并不罕见。

走出德克萨斯州的草原，出现在埃内墨面前的，并不是地图上的大片干硬的土地，而是大片的湿地。随处可见水洼和泥塘，其中生活着很多奇形怪状的生物。

此时埃内墨才发现，视线所及的范围内的地势都要比地图上标注的低上许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涨潮的时候这里会全被淹没。

如果埃内墨没有下令，在边界那边休息一晚的话，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将会是一片海水。虽然这里的变化引起了埃内墨的警惕，但他对自己的新人类太有信心了。

任谁拥有这样一支队伍，都会有所膨胀，埃内墨也是一样。在向北移动了十公里之后，地貌依然没有明显变化。埃内墨没有耐心继续这么走下去了，他改变了命令，向东。

进入浅滩之后，他们这个队伍立刻遭受到了袭扰。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基本上都是吃肉的。对于这五万会动的肉体，这些生物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按照末世的标准，这些生物都算是小型生物，最大的也不过一米多。脊椎的，软体的，甲壳的都有。刚刚一接触，这些小动物就给新人类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这些小生物中，大部分都是带有毒素的。哺乳动物对毒素的抗性，是所有生物中最低的。很快就有几百新人类中毒倒下。虽然还不至于立即死亡，但看起来情况都不太好。

埃内墨立刻命令所有新人类，开始攻击周围所有非同类生物。几万新人类，同时爆发出的能量是十分可怕的。几乎瞬间，他们周围的所有的生物，全部都被分尸。

这一刻，埃内墨感到了一种将军才有的荣耀感。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的脚步。虽然实际上他们只是杀死了一些小生物。

不过很快，他这种不太切合实际的幻想，就被这里真正的统治者打破了。在队伍的前面，出现了一大片丘陵。

按说这浅滩中，是不应该出现这么多丘陵的。但埃内墨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的手下可以消灭一切。新人类队伍直接冲进了丘陵地区。

进入丘陵地区之后，就几乎再也看不到那些小型生物了。任何一个在末世中活到现在的普通幸存者，都清楚这代表了什么。但可惜，这些幸存者都变成了新人类，而埃内墨博士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幸存者。

野兽的直觉，让大部分新人类都感到了不安。奥克马几次提醒埃内墨，都被博士无视。终于，危险出现了！

浅滩上可以有礁石，但绝对不会有丘陵，这里也一样。所谓丘陵，根本不是真的丘陵，而是一种恐怖的群居生物，海蟹。

一个个丘陵拔地而起，一双双巨型的蟹螯，毫不客气的伸向了周围这些温热的肉块。新人类濒死的惨嚎声不绝于耳。几乎瞬间，就有近百头变成野兽的新人类，被这些海蟹干脆的分尸，就像他们之前做的一样。

五十二区的会议室中，端木和贝蒂一人抱着一支冰碗，悠闲的吃着刨冰。凯恩的那套刨冰设备，已经从“黑夜”上取到了这里。

借用埃文和文杰的话说，凯恩制作的刨冰就是艺术。

贝蒂和端木的交流并不多，实际上一共也没有几句。端木也不急，他知道他们之间还需要时间建立信任。他也曾有过这样的阶段，他能够理解贝蒂的感受。

贝蒂给端木的设计图，摆在两人中间，这是他和贝蒂最近的话题。对于一个智商比天才还要高出一大节的孩子，她可以随时用几十个艺术类的专业术语，将端木彻底唬住。

而这个时候，端木一般都会很直白的用一句：“我不知道。”将贝蒂之前的引经据典化作浮云。对付一个天才最好的方式，就是对牛弹琴。这其中最高深的境界，就是将自己彻底的变成一头牛。

作为一个超级儿童，会个十几种外语，是一件十分合理的事情。端木自然更愿意用汉语和贝蒂交谈。

一刻钟之后，露娜和梦魇再一次出现在会议室中。正如端木所想，怪物果然愿意见他。对此端木并不奇怪，在来之前他就知道这个结果。

贝蒂和露娜都留在了会议室中，端木独自跟着梦魇离开。

正如他的代号一样，怪物是不合群的。他的住所并不在基地核心区中，而是在基地的角落中。从会议室出发，竟然用了五分钟。

一路上端木见到的都是精锐士兵，没有一个异能者。经过若干道安全门之后，端木终于看到了怪物本人。一个大男孩，看起来也就只有十几岁，比杰克找到的资料中还要年轻一些。

看到他的第一眼，端木就知道，这是他要找的人。

四百二十二

金发、T恤衫、休闲裤、球鞋。十几岁的普通美国少年都是这副打扮。在他闭上双眼的时候，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如果他睁开双眼，任谁都无法忽视他眼中的沧桑。

有种十分罕见的疾病，患病者将逆行生命的历程。他出生时，便是一副老人的身体。随着他渐渐长大，他开始慢慢的变得年轻。正常人是在衰老中死去，而他则会变成从老年变成中年，中年变成青年，青年变成少年，少年变成儿童，儿童变成幼儿，最终变回婴儿，然后才会死去。

这是一种疾病，或者也可以称之为诅咒。眼前的怪物，就是最近这五百年里，唯一一个被发现的案例。如果杰克的资料没有错，他今年应该有83岁。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怪物。

安全门在端木身后关闭，梦魇并没有跟进来。记忆是一个人最后的隐私，正常的人都不会喜欢被人偷窥。梦魇现在来看是一个正常人，而端木现在不正常。

端木没有说话，更没有打招呼。这些都是多余的，连问题都不需要问，因为他都知道。两个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端木的记忆正在告诉怪物所有的一切，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小时。在这个房间中，似乎时间都变得古怪起来。端木竟然无法准确的计算时间，这还是变成半丧尸以来第一次。

怪物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慢慢的走向这房间内唯一的椅子，步履蹒跚的就像一个花甲老人。

“我叫本杰明。”

端木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他不需要介绍自己，关于自己的一切，都已经被对面这个怪物知道了。其中自然包括了他曾经用过的所有名字。

“你的心中充满彷徨，而且不止一个。”年轻的声音，苍老的语调。富有生命力的躯体之中，住着一个垂垂老矣的灵魂。在他的身上，一切都是充满了矛盾。

怪物，也就是本杰明，从桌子上拿起端木送他的那颗冰球。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这颗冰球也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自从端木的双眼变回黑色之后，他对冰的掌控力越发强大了。也就在这个时候，端木发现了一堵墙，一堵横在自己心中的墙。

这堵墙堵住了端木去路，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堵墙前止步。跨不过这堵墙，端木今生都再难有寸进。

在这堵墙上，端木看到了简的影子，也看到了露娜的影子。当然，这里其中还有他自己了。这堵墙的名字就叫，彷徨。

“我这一生见过很多人。他们之中有很多都像你一样，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端木认真的说道：“我很彷徨，我真的需要一个答案。”

本杰明缓缓的摇头：“我从没有给过任何人，任何一个答案，你也一样。答案只能靠你自己去找。”

本杰明的回答，并不出乎端木意料。如果他那么容易说出答案，那他就不会叫怪物了。

“那你都能告诉我什么？”

本杰明将冰球扔向了端木：“你脑子里的那块，已经变成256面的了，这个冰球过时了。”冰球在碰到端木之前，就变成了一团冰屑，眨眼间就连冰屑也消失无踪。

端木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在这个房间里精神力的使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而本杰明身体的附近，则几乎是精神力的禁区。本杰明周围的这种特殊效果，可以辐射几十米的范围。

普通的异能者，进入这个范围之后就会产生不适，所有异能都会暂时消失。甚至还会产生生理反应。所以本杰明居住的地方是基地的角落，而且外面的守卫也全都是精锐的士兵。

本杰明缓缓说道：“你想跨过那堵墙，最大的原因是宙斯。在不远的将来，你们会相遇。你必须拥有可以面对他的力量。我能告诉你的是，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成为宙斯的对手。”

端木问：“你见过宙斯？”

本杰明点了点头：“六十年前，那时他还是一个孩子，我们第一次见面。第二次是在三十年前，他已经开始变成真正的宙斯。而你现在的能力，与三十年前的宙斯相近。”

本杰明指着端木的脑袋说道：“你猜得没错，就是从那时起，宙斯开始清除自己身上所有感性的东西。他想要成神，就必须要舍弃所有不必要的情绪和感情。宙斯做了三十年，他将其他四个人都甩出了很远。你意外的失去了愤怒和同情之后，有了极大的提升。你并没有兴奋，因为你清楚付出的是怎样的代价。”

“我知道，神不是我的理想。”

“但是，你的对手是神。一个几乎舍弃了所有感性的神。现在的你，甚至连成为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你必须跨过这堵墙，否则你就必须寻找那种意外。”

端木问：“怎么才能跨过去？”

“跨不过去，只能摧毁它。”

端木追问道：“怎么摧毁！”

“墙，你的心里有。露娜的心里也有，简也有。”

摧毁！摧毁？难道！端木猛然抬起头看向本杰明，房间内的温度迅速下降，端木眯起了眼睛，黑色瞳孔杀机凛然。

本杰明没有说出答案，但他提供了方法。这墙跨不过去，只能毁掉。而毁掉的方式也很简单，杀人。

墙里面有三个人，端木自己，简和露娜。她们就是端木的心结。如果她们不存在了，那这墙也就不存在了。杀，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不杀，终身止步于此，连成为宙斯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

浅滩中原本有无数的土包，而现在它们都变成了恐怖的海蟹。厚实的外壳，覆盖了海蟹的全身。新人类的利爪虽然坚硬，却不够长。面对几十厘米厚的外壳，他们只能反复再反复的攻击同一个地方。

作为低等生物，甲壳动物的生命是极其顽强的。折断几条腿，挥着背甲有一些损坏，都不能在短时间内让它们死亡。相反，每一次蟹螯的攻击，都可能带走一条新人类的生命。

每一头海蟹都有一大一小两支蟹螯。大的凶猛，小的灵活，配合起来相得益彰。在战斗爆发的最初十多分钟里，埃内墨的队伍缩水了1％。

而且这其中还包括相当数量的狮子。在蟹螯面前，狼和狮子没有什么区别，只有熊的力量才能与蟹螯进行短时间的角力。从而让周围的同类，有时间对他进行救援。

在付出了1％的代价之后，新人来找到了对付海蟹的办法。凭借着绝对的数量优势，他们淹没了海蟹。首先攻击相对纤细的长腿。

将长腿打断之后，将折断的部分刺入海蟹的甲壳缝隙中。从而限制蟹螯的移动范围，让它们无法攻击背后，再接下来就是不段的攻击蟹壳，直到打穿外壳之后将它们杀死。

办法不一定是最好的，但绝对是现阶段最容易操作的。又一个1％之后，这片区域中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头完整的海蟹。

四百二十三

整整2％的损失，让埃内墨怒火中烧。他立刻下令，要求将这些巨型海蟹全部吃光。他的队伍忠实的执行了他的命令。这一吃，就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事后统计，这群海蟹有五百多头。几乎是十比一的状态下，还损失了如此多的手下。这让刚刚做起将军梦的埃内墨，几乎无法接受。

统筹一个五万人的队伍，需要专门的人才。可惜这种人才人类之中有，但新人类之中就绝对没有。在人类到新人类的转换中，很多的东西都被改变了。

浅滩上的这批海蟹让埃内墨明白，路易斯安那并不是那么好走的。埃内墨并没有一条路走到黑。队伍立刻向北移动，直到走出浅滩的范围，才又开始向东移动。

相比之前的浅滩，这里干燥的地面，踩上去才能令人感到踏实。行进速度也提了起来。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