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血饲养-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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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了他瞳孔的颜色。和克雷蒙德一样,他也有双漂亮的蓝色眼睛。若说克雷蒙德的蓝是如海水般深邃的靛蓝的话,他的蓝就是晴空那样清澈的天蓝。这个区别,她直到今天才注意到。
除了眼睛之外,她也注意到了他日渐变宽的肩膀,突出的锁骨,从男孩向男人过渡的腰线,以及那副像换了个人似的、成熟、令女性心动的嗓音。
他真的是堤法吗?她不由地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她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他时,他只是一个躺在床上满脸病容的孩子,想不到短短一年时间,他就已经成长为如此挺拔英俊的青年了……
“怎麽了?不能回答吗?”
听到堤法的催促,纳纳恍然回神,摇摇头困窘地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堤法纳闷地看她,“是不知道怎麽回答我的问题,还是不知道怎麽回应克雷的求婚?”
可惜纳纳就连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她明白,堤法一直都很关心她,虽然嘴上很毒,心却非常柔软。她不想敷衍他,竭力寻找合适的词描述自己的心情:
“老实说,那天夜里的誓言让我很感动,可是同时,我又觉得害怕,有种上战场前突然想临阵脱逃的感觉……明明误会已经消除了,最大的隔阂不存在了,他也诚恳地道歉了……我却还是觉得不够。”
“不够?”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里好像还缺了什麽……”
她指著自己的心脏,堤法看了一眼,默默转开脸。
安静了片刻,纳纳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举起手把一侧长发捋到耳後,动作显得很局促。中途,她偷瞄了堤法一眼,发现他视线低垂,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禁不住後悔起来。
不该和堤法说这些的,她想,他是克雷蒙德的弟弟,也是她的朋友,告诉他只会使他徒增烦恼,让他的立场变得为难而已。
唉,如果有一个可以商量的女性朋友就好了。
这麽一想,她不经意想到了萨尔特。他虽然是男人,可是一直作女性打扮,性格和外表都很温柔,假如他还在的话,说不定可以向他求助。
可转念一想,她又黯然摇头:不,已经不可能了,她伤了萨尔特的心,他们的关系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
楼梯上传来一个带有普罗旺斯口音的女性嗓音,声音苍老微颤,却有一种令人安心的音质。
“哎呀,让你们久等了!我特意起了个大早,打算好好接待你们的,可想不到突然送来了一个病人,我光顾著查看病情,忙东忙西的,结果就一直耽搁到现在。”
她一边说,一边焦急地走下来。
这一定就是拉封丹那老夫人了,纳纳心想。从声音听来,她是个热心又爽快的人,她几乎可以想见这位美丽的老夫人带著歉意的微笑,款款向他们走来的模样。
就连堤法也不似平常那麽目中无人,而是快速从沙发上站起来,摆出宾客该有的礼貌态度。
不过,当拉封丹那老夫人从扶梯的阴影里走出来时,他们两个同时目瞪口呆。
那个可爱、苗条、眉心处有块粉红胎记的曼妙女子,早已不知道跑到记忆的哪个角落去了。在岁月的侵蚀下,她的美丽已经荡然无存,如今留下的,只有一个皮肤松弛、体积硕大、腰围比头围壮观十倍的肥胖老人。
“怎麽了?我的形象让你们幻想破灭了,对不对?”
她挪动雪梨般的臃肿身体,笑呵呵地看著他们俩。
“啊,不……”纳纳急忙涨红脸否认,可是要她违心地说恭维的话,她也实在说不出口。
“对。”堤法却相当诚实地点头,“不过,反正本来也不抱什麽幻想……啊!”
纳纳悄悄在他的手背上拧了一把,痛得他叫出来。他现在的身体已不比当初,人类的痛感比吸血鬼要强烈得多,所以一时间很不适应。
“那个……”纳纳无视堤法的瞪视,向老夫人露出愧疚的微笑,“对不起,这个家夥太不懂事了,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老夫人大笑起来。她表示,已经很久没看到如此可爱的年轻人了,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介意他们的口没遮拦。
再说,堤法说的也是事实,她的形象确实改变了很多。
“没办法,虽然知道吃太多甜食有害健康,可还是抵挡不住诱惑。对了,你们应该还没用早餐,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一起吃吧。”
说这话的时候,仆人正端上一盘阵容豪华的组合式甜点,可可、焦糖、奶油、蜜饯一应俱全。纳纳霎时两眼放光,猛吞口水,手指蠢蠢欲动。老夫人则已经付诸行动,抓了三块糕点,一起塞进嘴里。
堤法看看老夫人,又看看纳纳,脑中闪过一个很不舒服的画面,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随後,他又拼命摇晃脑袋,想要把恶心的幻想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啊,这不是克雷蒙德公爵嘛!你可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纳纳和堤法顺著老夫人的目光回头。
克雷蒙德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身时下流行的英国式正装勾勒出他的肢体线条,使他看起来极其性感迷人。他本人似乎也很了解自己脸孔和身材的魅力,在选择服饰上分外考究。
不过此时,他的额头笼罩了一层乌云,看起来像是正在为什麽事而伤脑筋。
老夫人擦了擦嘴,蹒跚著迎上去。
“打扰了,夫人。”他低头行了吻手礼,没有为老夫人的身材大惊小怪。
“哪儿的话,这样的打扰再多都不会厌烦呢。城堡坍塌的事我很遗憾,你最近还好吧?”
克雷蒙德停顿了一下,默然说:“嗯,确实发生了点事,不过我很好。”
他不想透露过多自己的情况,只是把纳纳和堤法介绍这位可敬的邻居,让他们相互熟悉。不久,流那蒂卡也进来了,屋子里多了两个人,气氛很快热络起来,原本普通的拜访,俨然成了一场愉快而轻松的早餐聚会。
只有克雷蒙德始终愁眉不展。
就在大家的闲聊达到最高潮时,他心事重重地站起身,声称屋子里有点闷热,想稍微透透气,便独自走到阳台上,目无焦距地凝望屋外的薰衣草花圃。
纳纳看著他的背影,心里忐忑不安。
出什麽事了?和流那蒂卡谈过之後,他的表情就一直很紧绷,难道是萨伯同盟的那些碧骸追到这里来了?
可从流那蒂卡的神态看,似乎又不是这麽回事。他就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从容自若,嘴角挂著难以捉摸的微笑。
她忖度著是否要走过去向他问个清楚,可犹豫间,老夫人已经举起酒杯,先她一步走向阳台,她便不好意思再跟著凑上去了。
接下来一整天,她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向克雷蒙德提出疑问,因为无论是在屋内玩棋牌,还是外出散步,老夫人都主张集体行动。
她是个十分能言善道的人,一打开话匣就没完没了,而且天南地北乱扯一通,谁也接不上她的话。
纳纳虽然不太关心她说话的内容,却也或多或少听进去一些。
比方说,最近山上有狼出没,总是两只结伴而行,并且专挑装了货物的马车袭击,至今已经发生好几起类似的事件了。如果事态继续发展下去的话,教会可能会派专职人员来处理。
又比如,今天早上的那个病人因为裸身躺在田里,患了风寒,结果高烧不退,幸亏老夫人懂得医术,给她放了一点血,又喂她喝了些驱寒的药酒,病情才逐渐稳定下来。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然後,当他们来到薰衣草花田中央时,话题又迅速切换成了有关薰衣草的传说。
“知道吗?普罗旺斯最古老的传说,就是源自这片土地哦。”老夫人带著一丝自豪的语气,笑眯眯地看著身边的年轻人。
“据说,这座山上还有另一片神秘的薰衣草花田,古时候曾被称作‘允诺之地’,不过通常情况下人们是看不到的。因为通向那里的路只在夜间浮现、凌晨消失,并且只有真正的情侣才能找到路的入口。所以,假如你们之中的哪位有幸进入那片花田的话,一定要把握机会,对心上人许下终生的承诺,那样肯定会获得幸福的哟……”
纳纳心不在焉地低头踱步,听到这时,脸颊微微发红,忍不住升起一股好奇。并不是好奇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只是好奇克雷蒙德听了会有什麽样的表情。
她悄悄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尽量不跟他视线交汇。结果却意外地发现,他根本没有在听,眼神空洞而茫然,甚至都没察觉到她的视线。
什麽嘛……她有些失望地想,这麽好的表现机会,他居然没有把握。
他真的有用百分之两百的努力追求她吗?
晚餐後,克雷蒙德的失常不但没有恢复,反而比早晨更严重了。大家似乎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很识时务地没有去打扰他沈思。
只有纳纳按捺不住,左思右想之後,终於找了个机会走到他身边,装作不经意地问:
“对了,克雷蒙德,你的庄园里有没有小提琴?我最近一直都没练习,担心手指会变僵硬。”
克雷蒙德原本支著手臂撑在阳台栏杆上,听到她的声音,恍如惊醒一般猛然侧过身,惊讶地看著她。
“怎麽了?”纳纳无辜地问。
“……”克雷蒙德收拢下颌,恢复镇定说,“没什麽,只是觉得很稀奇,你竟然会主动接近我。”
也不至於吃惊成那样吧,纳纳暗自嘀咕,说的她好像一直在逃避他似的。
……虽然确实是一直在逃避没错。
“小提琴的事我交给堤法去办了,他说他有现成品,只是需要回城堡去拿。我想现在应该已经拿来了。”
“哦。”纳纳低声说,其实答不答都无所谓,她在意的不是这个。
“生活方面你也不用担心,拉封丹那夫人赠送了许多女服和女性用品,你可以随便使用。”
“哦……真是慷慨的夫人,我一会儿去向她道谢。”
“嗯。”
然後就是一片沈默。
纳纳等待了几分锺,突然深吸一口气问:“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克雷蒙德不解地注视她:“什麽事改变主意?”
“呃……就是……”
她本想干脆地说,就是你在等我回覆的那件事,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没勇气说出口,於是舌头一转就变成了:
“就是你搬到普罗旺斯来住的这件事。”
克雷蒙德摇头:“不,我没有改变主意,为什麽这麽问?”
“因为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这跟普罗旺斯无关,我只是在想别的事。”
“什麽事?”
克雷蒙德皱紧眉,没有直接回答,过了良久,才用一种举棋不定的口吻低缓地说:“纳纳,我可能……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22鲜币)黑暗的祝福 第三章
第三章 两天为限 Give Me Two More Days
屋子里钢琴声和谈笑声不断,纳纳却充耳不闻,她只听到了克雷蒙德一个人的声音。
他刚才说了什麽?要离开她一段时间?
这算什麽啊!他真的是那个向她求过婚的人吗?真的有在诚心诚意等待她的答复吗?
也许是看到她陡然变色的脸,以及抿得越来越紧的嘴唇,克雷蒙德情不自禁抬起手,有种想要将她用力搂在怀里的冲动。可碍於周围人的视线,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只以柔和的声音安抚她。
“我只是说,有可能……目前我仍在考虑。”
纳纳极力忍住胸口涌上的酸涩,清了清嗓子问:“出什麽事了?不能告诉我吗?”
“没出什麽事,但是有必要未雨绸缪。”他含糊其辞,“我现在也无法很明确地回答你。”
纳纳早就猜到他不会据实回答,赌气说:“我去问流那蒂卡。”
“别乱来!他不是可以信任的朋友,你绝对不能接近他,最好连见面也回避。实在不能回避时,就尽量让堤法也在场,听懂了吗?”
“……”纳纳不甘心地把脸转到另一边,“那至少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如果告诉你,你会挽留我吗?”
克雷蒙德幽幽地问,纳纳回头时,看到了他眼底十分明显的依恋,她慌忙又把脸转回去。
“如果我挽留,你就会留下吗?”
“当然。”他毫不犹豫道,“假如你对我说‘不要走’,我就不走,我会再想别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问题是……我不认为你会挽留我。”
纳纳的身体僵了僵,本来就不太坚定的心更加动摇起来。
真狡猾,这样岂不是在逼她说出挽留的话嘛,而如果真的说了的话,不就等於间接给了他答复吗?
“怎麽样?”克雷蒙德在她身後询问,富有磁性的嗓音有种扰乱人心的魔力。
纳纳挣扎片刻,转过身,满脸通红地看向他,倔强道:“我才不会挽留你。”
克雷蒙德点点头,露出有点哀伤的神情。
“……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纳纳的脸更红了,声音带著细微的颤抖,“我不会那麽做,因为你的表现还不够好,所以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