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夏未央-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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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老死了？怎么可能！离开永陵时，我收到过他痊愈的消息。他的毒应已清了。”多多还是相信木然兮的医术。
“可防一万，不能防万一。他碍了某些人的眼自然是有人要想着法子让他死。可惜他也是一代大儒，操劳一生，现在他的宅子已落在二皇子手里。”
多多心中有些叹息，可也无能为力，她说：“那么漠北有战事？”
“恩，漠北不是太稳定，所以才会将这事交给你。”段自意说，“可能在他心里你是唯一值得托付的人吧！”
“啧，啧”，多多挑眉含笑道，“看看，这也是你父亲的不对，这让一员大将在外打仗，都还要惦记着家里。在我看来，天朝应赡养他一家老小。”
段自意摇摇头，否定道：“多多，你不明白，官场复杂。若是皇上将他孙女接来照顾，这在外人看来可能就成了皇家担心傅老叛乱，而将他的亲人当作人质。这事真的是说不清楚，多多，你还是早些准备准备去岩州吧！”
多多认命地耸耸肩，问道：“听你这么说，似乎有很多人在打女孩的注意吧？那么对方又怎么会知道我是傅老托付的人，而放心将女童交给我？”
段字意说：“傅老当初给你一个装有铜钱的钱袋便是信物，你应该……没有丢掉或是当掉吧？”
多多很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从怀中摸暗蓝底色转色花纹的钱袋，说：“没扔没扔，倒是真的差点当了。我瞅着这刺绣很奇特，很是欢喜，那当铺的人出百两银子我都没卖，看来这钱袋确实是比袋子里的五十个铜子值钱多了。”
段自意无奈道：“你可真是朽木不可雕，傅老让你带铜钱去找他的事情你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吧？”
多多说：“我看那铜钱和别的铜钱根本没有差别，用别的铜钱代替应该可以，更何况我也没打算去找鼎鼎有名的傅大将军办事。”
段自意说：“没丢便好，那么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前往岩州？”
多多看看段自意，用脚蹭着地面说：“那你去不去？”
段自意眉间含笑道：“我在甫州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太子被人刺杀，皇帝让我追查这件事，所以我不能和你去岩州，不过会一直派人暗中照顾你。”
多多失望地点点头。
“我怀疑这件事与云曼山庄有关系。所以要留在这里查一查。”段自意解释道，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云曼山庄一定与太子被杀一案有着关系，事情绝非只是二皇子因妒伤人那么简单。如果有可能，他倒是想趁机将云曼山庄连根拔起。
多多听到这里，想告诉段自意，云曼山庄历来不过是皇族的暗杀组织，而皇帝是决计不会伤害段自意的，可是正要开口，头突然剧烈头痛，如同撕裂般的疼痛，多多大叫一声，跪在地上。
段自意脸色剧变，立刻扶住多多，连声说：“多多放松，别紧张，没事的，没事的。”
多多双手抱着头颅，呻吟着，汗如豆珠，脑袋里如同被撬开，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跑出来，思绪瞬间混乱，只能听见段自意耳边轻语“放松，多多，没事的，没事的。”
最终多多还是承受不住那样的痛楚，晕了过去。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多多醒来，痛楚已经消除，全身没有一丝不适。多多微微一动，上方揽着多多席地而坐的段自意立刻醒来，多多才发现她的右手与他的右手十指紧扣地握着。
刚刚醒来的段自意一言不发，定定地看着多多，满目忧伤。
“段自意，你怎么了？”多多忍不住问道。
段自意像松了一口气，说：“我没事，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和你擦肩而过。醒来发现你就在身边，还好你就在身边。”
多多说：“那只是一个梦。”
“是啊，只是一个梦而已，”段自意定了定神说，“你刚才很痛的样子，现在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多多指指头部说：“刚刚好像是有东西想把脑袋撬开似的，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段自意将手放在多多太阳穴处轻轻按压，说：“以后若是还会疼痛，你便按压这里，或许会有缓解。”
多多顿时觉得舒服很多，点点头。
回竹轩的路上，多多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向段自意问道：“你是否会五行之术？”
段自意说：“不会。”
“那这里的机关陷阱呢？”多多奇怪地喃喃自语。段自意扶着身体有点虚弱的多多一路走下来，没有碰到一个机关。想当初多多为了见木然兮，误闯这片竹林，被五行之阵困住。如今却不见一个机关栓子。
“可能早就撤了吧！”段自意随口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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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 月，下弦 。。。
竹轩内，简依身边的琴童正在收拾着棋子，只见她边数棋子边小声嘀咕着：“咦，奇怪，怎么会少了两枚棋子？”
正在饮茶的木然兮波澜不惊地说：“少了，便丢了吧！”
琴童便抱着棋子正要退下，正巧被多多遇见，多多忙喊道：“别扔，棋子给我吧！上好的蓝田玉做的，丢了多可惜。”
在一边擦拭琴弦的简依狐疑地抬头看了看多多，倒是段自意和木然兮似乎对此见怪不怪，多多回了个笑脸给简依。
木然兮让位，请他们饮茶，多多多随意落座，只抱着装着棋子的红木匣子不撒手。
段自意啜饮一下，称赞道：“好茶。”
木然兮说：“这是云山的红茶，确实是有一番滋味。只不知四王爷找多多有何事，木某是否可以帮得上忙？”
段自意摆摆手说：“不是段某的事，段某还要在庄上叨扰几日。是傅老将军给多多交代了一些事情。”
“哦？那么不知木某可否能帮得上？”木然兮问道。
“不用了，我去岩州办事，可能明天就要走。”多多把玩着玲珑剔透的棋子回答道。这些棋子粒粒在手心相击作响，叮叮琮琮，煞是好听，还握之生温。
“去岩州？正好铭引也要去南方办点事情，刚刚同路。”木然兮很随意地说道，将一盏新茶递了过来。
多多微惊，连忙伸手去接，却不想这边手一松，装着棋子的匣子翻了，嘈嘈切切，棋子落了一地。
多多和木然兮同时伸手弯腰去捡。木然兮修长的手指触到多多的手背，多多顿时如遭雷击。多多身体不自主地颤抖起来。木兮一见，连忙上前扶住多多，却不想，多多不能抑制地惊叫起来。木然兮的手僵在半空。
段自意慌忙揽住多多，轻声安抚着她。许久，多多才慢慢地在他怀里恢复平静。
其实连多多也对自己莫名的反应觉得奇怪，可能还是因为血祭的记忆让她惧怕木然兮。只是这躯体的反应还真是慢，那些不好的记忆不是在第一次重逢时激起来，而是在这时回忆起。刚才那种感觉仿佛是再次被大王莲束缚全身不能动。
多多苍白着脸对着木然兮笑笑，说：“对不起，失礼了，我还是先回绿意轩休息一下吧！”多多说着扶着段自意的手缓缓离开。
木然兮回过神时，轩中只余他信任，他伏□子，将掉落在地上的棋子一枚一枚捡起来。白子差一枚，那枚是在段自意看着多多走出竹轩的时候被他无意识地碾碎在指间；黑子差一枚，怕是碎在段自意的手里。
“引。”木然兮轻唤一声。
龙铭引出现在轩内。
“她刚才是在害怕我对吧？”木然兮将装着棋子的盒子的匣子放在桌子上向龙铭引问道。
龙铭引垂首不语，同时也知道这句话他不用回答。
木然兮突然问道：“阮妃的来历查的怎么样？”
龙铭引拿出一张画像说：“朝廷的资料完全查不到，只在红枫叶坊那里查到，皇上明乐三年出游，偶遇一绝美女子。甚兴，纳入后宫，封为阮妃，宠极。明乐四年诞下一子，明乐十年美人殒。就这么多，十几年前与阮妃有关的人都莫名消失，宫中连一副画像都没流传下来。这幅画像是根据见过入宫前阮妃的人口述所画。”
木然兮接过画像，修眉微凝，说：“那么那个人在哪里？”
龙铭引道：“暂时没有找到。”
“你继续寻找这个人。”木然兮深思片刻，将画像在掌中粉成烟尘，说，“你见过偃城知府的妻子了，你觉得她是不是沈护法？”
龙铭引道：“容颜外貌不可能会有那么相像的人，她应该就是沈护法，只是仿佛失忆。”
木然兮点点头，说：“没有任何一段记忆会尘封在箱底，记忆之所以暂时被遗忘，是因为要么自己不愿想起，要么没有遇到启动因素。时机一到，那些尘封的记忆便会如同山洪一样爆发。沈护法会想起来的。”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会想起来的。
夜色深了，木然兮沐浴出来，见到琴童正守在门口，听她低头首回话：“主子说夜深了，请庄主点安神香。”
木然兮点点头说：“恩。你去吧！”
琴童张了张嘴，看到木然兮清冷的眼神，终是默默退了下去。
月，下弦。
木然兮随手掩了竹轩的门，沿着白色的石子路走了出来。
夜空，没有一丝云，白色的石子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温暖的光芒。可是竹林的风吹得孤寂，像是有人在叹息，木然兮听了一阵，才缓缓又开始行走。
木然兮素来喜静，便在这片竹林外设了五行之术，防止他人闯入，连他的父亲都不能进来。后来，一般人更是不敢随意进入。谁知多多竟然来了，就那样突兀地闯了进来。从她触动机关起他就知道她进来了。可他偏偏不理不顾，以此来消磨她的狂热。
三天三夜的时间，没水没食，不想当她被沈护法拎回去后反而更加坚决。记得当时他还在心中嘲弄她，她怎么会知道什么是爱？爱，连他都说不清楚的东西，她怎么可以那么轻易说出口？时间会自动磨灭她的热情，可是在随后的时光里他慢慢明白，原来时间真的不是治愈一切的工具，相反，有些时候时间反而让记忆和思念愈加深切。时间让他知道，到底什么是最珍贵的，什么才是最值得他珍惜的。
他撤了五行之术，可惜再也没有一个小兽般的女孩从那里闯进来，闯进他的世界。
当木然兮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在绿意轩内。这个地方他从来都没有来过，多多没有住进来时没有来过，多多生活在这里时他也没来过，多多血祭祭坠入寒湖的时候他亦没有来过，可如今他却鬼差神使地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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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黑白棋子 。。。
木然兮像是被心神牵引着似的来到绿意轩内。突然一扇窗子毫无预警地打开，月光照亮窗内的人。木然兮一时收拾不起脸上的表情，目光泄漏了他的全部情感。
多多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睡梦中一直做着梦，一个个残缺的片段却总是连接不起来，挣扎着醒来，想开窗透透气，不想却在外庭看到一白衣男子。
月光下，衣袂翩飞，微湿的青丝随意地散着，垂至胸前。此刻的木然兮周身没有一丝雾气，容颜极清，多多似乎从他的深眸中看到了柔情，那神情有些淡淡的忧伤，它如同水草一样缠绵。多多有一瞬间的失神，片刻恢复正常，她刚要开口，就听见木然兮抢先道：“月色正好，睡不着，便想看看这里的荷塘。”
多多了然地点点头，绿意轩的荷塘也算是山庄的一大美景，此外还有竹轩外的竹林清风，凤栖梧的碧水梧桐，桐翔阁的假石泉淙。只是没想到木然兮会大半夜跑出来看荷塘，真是好雅兴。多多虽心中悱恻，却也不好说什么，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方。虽说自己在这里住了十年，可这里真的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自己。想到这里，多多对木然兮微微颔首，便伸手关了窗子，割断两个人之间若有若无的纠缠。
多多默念着，深夜男女相见总是不好。恩，别问多多什么时候也有男女授受不亲的忌讳。自从认定段自意，她不喜欢看到他与其他女子在一起，那么他也应该不愿看到多多深夜私见男子吧！只是他真的会在意吗？段自意，你说要她等待，她便等待，等他遵守他们的一夏之约。只是到时段自意真的舍得放下他的朝堂，她的高位，还有他的……爱妃？多多越来越不确定未来等待他们的究竟会是什么。
木然兮在多多关上窗子的那一瞬间真切地感觉到她已将他从她的心底剔除，或许她真的只是年少的痴迷，可是他偏偏就相信了，并且也认真了，那么他又该怎么办？
清晨，凤栖梧。
琴童向简依汇报：“今晨，一袭单衣的庄主从竹林那边回到竹轩，满身露水，一脸寒霜，所以奴婢没敢提主子想要棋子的事。”
简依横眉扫过来，问道：“一脸寒霜？你看得清他的容颜？他又没用沐春之术？”
“看不清，是奴婢说错了。庄主周身有雾气环绕，只是气息的冷的，奴婢才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