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夏未央-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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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应只有侍童在那里等候,却不想还看到哑伯等在马车旁,哑伯应该在府里照顾多多的,那么多多……
段自意快步上前。
哑伯搓搓手,还没开始打手势,就听见段自意说:“上车,回府。丫头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侍童挥鞭驾起马车,哑伯用手势告诉段自意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
原来多多一到段自意的府邸,便说自己累了,困了,让人送了热水和衣物到房间里,就不让人打扰。
眼看天都黑了,哑伯担心姑娘一路上没吃过什么东西,饿着了,就去敲门。半天不见有人应,推开门时,里面已是人去楼空。哪里还有人?
哑伯说完后不说话,等着段自意斥责,却不想段自意不说话,只是眸色凝重。
侍童和哑伯都不敢吭声。
“停车。”段自意突然出声,侍童手上一紧,骏马嘶鸣一声,停下。
“今天那丫头有没有问过你什么地方好玩,或是问你什么地方的东西好吃?”段自意向哑伯问道。
哑伯想了一下,立刻点头,激动地用手比划着什么,段自意点点头对侍童说:“去花满楼。”
段自意说完便闭目靠在车厢里,不再说话。
侍童和哑伯对视一下,示意一下,就又掉转马头快马加鞭地去花满楼。
马车刚停在花满楼招牌前就有人迎上来,段自意摆摆手,制止了掌柜的请安,直接问:“今天酒楼也曾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掌柜立刻吓出一身冷汗,他不知这位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家怎么突然来楼里,立刻回答:“没有。”
段自意凝眉。
“不过在前街倒是发生一件不小的事,挺轰动的。”掌柜一见段自意凝眉立刻改口。
“什么事?”段自意问道。
“就是不知哪里来了一姑娘当街指责五殿下在街上行快马还差点踩死小孩的事。”掌柜擦擦头上的汗说,“那姑娘个性很倔,惹得五殿下大怒,被殿下带走了。”
“那姑娘可是身上斜背一行囊,个头不高,身材瘦小,头发发黄,面无二两肉?”段自意问道,见掌柜点点头,段自意心里有数。
他便抽身离开,说:“哑伯备车,去五殿下府上。对了,掌柜,以后可能会有男童拿着我的玉来这里,他需要什么你尽可能帮他。”
“是。”掌柜慌忙回答。
当段自意赶到五王府时,却被告知,五殿下和一姑娘都被请到宫里去了。
段自意咬咬牙说:“好。去皇宫。”
哑伯裸着膀子,一听这话,立刻拉紧缰绳,准备出发。
侍童已被丢进车厢,此刻他已被颠得口吐白沫。
段自意准备撩袍上车,却见一纤腰侍女上前揽住马车说:“这位可是四皇子殿下?”
段自意不愿理她,只硬生生地“恩”了一声,若是普通女子早就识趣地避开,不想那侍女说:“我家主人有一事相商,请殿下去赏溪舫一聚。”
段自意挥挥手说:“没空,还请你家主人原谅。”说着示意哑伯起程。
那侍女一见段自意真要驾车离开,慌忙张开双臂,揽住马车,说:“等一等。我家主人说,‘木鸟飞,木鸟飞,木鸟高高飞,现在木鸟可曾飞?’”
段自意闻之,如同雷击般僵在那里。
'话外音'多多在一旁喊:“喂,段自意,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差劲儿?什么个子不高,身材瘦小?什么头发发黄,面无二两肉?”
段自意指指哑伯说:“不信你问哑伯,哑伯从来不说慌。”
多多将目光投向哑伯,哑伯将多多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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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49、第四十八章 宫心闱计 。。。
正当段自意满世界找多多的时候,多多正被宫女领着在浩大的迷宫,不,是皇宫里行走。
一重门,二重门,门门相似,又门门不同。
终于停在一个宫殿前,一熟悉的老太监在那边挤眉弄眼,那不就是严公公。
严公公见到多多,示意那宫女退下,低声问:“小余呀,你怎么还是进来了?”
多多那个郁闷呀!她怎么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先是遇见一闹市行快马的皇帝的儿子,后是被皇帝“请”到这皇宫。
严公公拉住多多说:“皇上年纪大了,你要顺着他,不要惹他生气。”
这话刚一说完,就听见殿里传来噼哩啪啦的摔东西的声音。
“你这不争气的东西,就算你骑术高,也不能闹市行快马。不会踩到人?可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那可也是一条人命呀!”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传出来,中间还伴随着“啪,啪”抽动鞭子的声音。
多多听得肉疼。
一会儿,殿门打开,段自峥走了出来,只见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脸上还有鞭痕。
他从多多身边时怒然看了她一眼,多多看到他手中血迹斑驳的鞭子缩了缩脑袋,心想又不是她让他老子打他的。
段自铮气冲冲地留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离开。
这时,门内出来一个瘦弱白净的太监,他说:“皇上请姑娘进来。”
多多跟进门去,见那太监回头对严公公说:“干爹,你身体不适,先回去歇着,这里有青延。”
严公公点点头说:“你见机行事。”
多多走进宫殿,只觉得森冷,空寂,仿佛真的是说一句话,那话都要在半空中孤寂地飘荡半天才落脚。
多多看到坐在龙椅上的人,高高在上,又高处不胜寒。多多随着那太监行礼。
“青延,你退下。”上方的人厉声说道。
“可是。”
“退下。”冰冷而不可置疑。
“是。”清瘦太监也退下,关上殿门,殿上只余多多和皇上两个人。
沙漏中的沙子“沙沙”地落下,冷香绕着朱木雕梁上升,时间一点点地流失。
“你就是江湖上有名的余神医?”皇帝开口问话,然而,并不严厉,反而透着些许刻意的柔和。
多多不卑不亢地回道:“小女子正是余桐。”
“你上前来,抬起头让我好好看看。”皇帝也从龙椅上起来,一步一步走下来。
多多挺直腰板,接受皇上的审视,可心里却毛毛的,他不会对她也动手吧?
谁知皇帝将多多从头到脚看过一遍后,说:“你太瘦了。”
多多傻了眼,她就一个劲儿郁闷。
这时皇帝已从龙椅上走下来,站在多多面前说:“你既然是神医,那么不知意儿的伤势如何?”此时的皇帝褪去威严的光环。
“啊?”多多本准备接招,却不想听到这个,愣了一下才明白,这“意儿”是指段自意,多多回道:“四皇子殿下腹部的伤已不大碍,只是车徒劳累了些。”
皇帝点点头,又问道:“今年你几岁了?”
多多老实答道:“二十。”
“你与意儿认识多长时间?”皇帝继续问。
“有十几年了。”多多心里想,若是带上云曼山庄的初见的话。
“家里是做什么的?”皇帝盘根问底。
“余某从小便是孤儿。”多多回答,愈发不明白皇帝此为何意。
“哦,家底倒也干净。”皇帝盘算半天,又问,“你们准备什么成亲?”
多多惊得一个踉跄,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儿了,这对话可不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相亲仪式里的见亲家?
见多多在发愣,皇帝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说:“你们还没那打算?意儿也不小了。”
多多噎了半天,才说:“不知皇上何出此言,余某与四殿下可是清清白白。”
皇帝说:“清白?意儿的那个私人府邸可是除了你再不曾有女子进去过,这不表明他在乎你?而那千里追夫,不是你做出来的事?你赶说你不在乎?恩,连一直对感情木讷的程老将军都看出猫腻,看来是事实。”
多多羞坏了,这一急不免语调就生硬,说:“那个,这似乎是余某与段自意的私事。不敢劳烦皇上你操心,余某实在是惶恐。”
“私事?我是他父皇,他的婚事自然要管。”皇帝对多多这很不负责的话激到,声音微微提高。
多多听到那个“父皇”二字微微皱眉,说:“父皇?你也知道你是他的父皇?可你又是如何做的?不到十岁就将他送到云曼山庄,不管不问,如今又将他送去漠北,受了伤,反而说这是不祥之兆?”
皇帝摇摇头说:“你不懂,这是为他好。”
“哦?我反倒不明白了,让一个孩子在失去母亲的时候也不给他一点父爱,反而将他推开,这是对他好?”多多微讽着。
“你”,皇帝微微动怒,看到多多无畏的眼神后,颓然叹了一口气说:“我的确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更不配做个他人的夫君。”
皇帝停滞片刻说:“意儿可曾向你谈起过他的母妃?”
多多摇摇头,虽心中对他还是有些不满,却还是回答道:“他只和我提起过他的母妃长得极美。”
皇帝说:“是呀!她极美,像落入凡间的仙子般,脱俗美丽,不食人家烟火。可当初就是我的宠溺才给她带来了杀身之祸。”
皇帝仿佛陷入了遥远的记忆,停顿了很长时间才又说道:“其实也不过是个很拙劣的阴谋,先设计阮儿和江湖人,将他们放在一起,然后让我去捉奸,可我那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便真的信了。”
“宫闱心计?”多多问道。
“恩,其实,夫妻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可是我却在阮儿一次次想上前解释的时候将她推开。我许了她一生一世,却先抛下了她。”皇帝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那么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多多觉得奇巧。
“阮儿宠极后宫,我根本就不去碰那些嫔妃,这就惹怒了一些人。本来她们设计的很好,那江湖人武功极高,本可很容易逃离,可他不知要取什么竟然又回来。捉到那江湖人后,我严刑逼供,那人招出他从未见过阮妃,之前与人喝酒喝醉了,醒来后就在皇宫。我慌忙赶回阮妃那里,可阮儿香消玉殒,那些自作主张又急着上位的人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多多看着皇帝的神色多变,忽而忧伤,忽而目射寒光。
多多心寒于宫闱争斗的血腥,可还是问道:“那么那个江湖人么?”
“呵,虽说那个也是无辜,还是一条硬生生的汉子,可我的阮儿已经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我便也毁了他。而那些参与的人,这些年来我都处决了不少,只余下有慕容世家这个靠山的慕容皇后。”皇帝恶狠狠地说。
多多睁大眼睛,不可思议。
皇帝说:“其实在那不久,我就想明白一件事。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那时还是昭仪的慕容雪雁上位,慕容家设的一个局。可惜她藏得极深,这么多年来居然没让我抓到把柄,况且她的身后还有个慕容世家。”皇帝目光幽深可怕。
多多不在意什么宫廷争斗,只关心段自意,于是问道:“你既然知道阮妃是被陷害的,为何还那般对待段自意?你这样做很残忍知道吗?”
皇帝摇摇头说:“你不明白。阮妃死后,我将自己关起来,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是我的宠溺害了她。那么我又怎能给意儿太多关注?将只有八岁的他送出宫去,是因为外面比这皇宫更安全。我并没有对他不管不问,要不然我怎会第一时间知道他身边的你出事了?”
“你跟踪我?不,你是跟踪段自意。”
皇帝又摇摇头说:“自是跟踪你,那些暗卫近不了意儿的身。”
“那你为什么又派他去漠北和亲就是为了让他离开京都?”
多多确实看不出这也算是对段自意好。
皇帝道:“不仅仅是这样,我还是想确定他最想要究竟是什么。若他要江湖,那我任他逍遥;可若他要这江山,那这大夏我就自然只留给他。”
多多惊骇,继而不信地摇头说:“可和亲与这有什么关系?”
皇帝解释道:“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花满楼的意儿开的,利润不菲。这次和亲表面是要两国交好,可实际是漠北饥荒,而大夏要发展。漠北公主在来京都之前就与他相过面,若是他愿意允他们以粮食,漠北就不会提和亲。我想他料到老二会出手,程老请表,这一切只能表明他心在朝堂。”
皇帝拍拍呆住的多多说:“我让人暗中观察了意儿那么久,你是唯一让他认定的人。那么你可愿陪着他?”
多多回过神来,指指自己的心,说:“这里已经是他的。”
皇帝呵呵大笑:“那么你就要陪着他,永远。不,直到他厌弃你。”
多多点点头说:“我们有一夏之约,我自会守约。若是他不爱了,那么我也自会离开。不过段自意怎么会愿意当官?他,心在江湖。”
皇帝否定道:“不,他心在朝堂。”看到多多不信的眼神,皇帝说:“要不然我们打个赌,看他究竟是要江湖还是朝堂?”
“怎么一个赌法?”多多好奇道。
“若是他心系朝堂,算我赢,那你就要舍了你的自由身,做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