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慈禧-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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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昀说道:“好了,不要再开枪了,大家都已经见识过了。”
晚上,尹福来到唐昀屋里,唐昀正在看李汝珍著的《镜花缘》。
“尹爷,有什么事吗?”唐昀放下手中的书。
尹福坐在她的旁边,说道:“二十八日上午八点钟上车,午刻便能到北京城。最近,联军杀手黛娜一直没有动静,皇驾就要到北京了,我想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越是到这时,你越要多加小心。”
唐昀看着尹福,心里涌起一股感激之情。
尹福又说:“这几日我总是心神不安,总预感着要出什么事情。”
唐昀说:“你真好,总为我担心。”
尹福道:“我是大内的护卫,不为皇太后担心,还为谁担心?”
“去你的,你敢拿我开玩笑!”唐昀笑着捶了他一拳,但拳头落在尹福肩头时却很轻。
虽然很轻,尹福还是“唉哟”叫了一声。原来这拳头碰着了尹福的伤口。
唐昀猛地醒悟到是碰着了尹福的伤口,急忙问:“伤口还疼吗?”
“不疼。”尹福回答。
“我看看。”
“有什么看的?”
“我是太后,我下的旨你还敢不服从?”
尹福犹豫了一下,脱掉上衣,露出左肩的枪伤,伤口微微结痂,紫红紫红的。
唐昀看了,心疼地说:“唉,都是为了我……”
“不是为你,是为了皇上。”
“你怎么这样说?”
“刺客肯定是袁世凯派的,他是对着皇上来的,因此我猜测,那天刺客的枪口是对着皇上的。”
“可周馥却说是士兵的枪走了火。”
“欲盖弥彰!周大人未必知道是袁世凯所为,他是怕承担更多的责任。可是那日那个军官可能知道。”
“你说的是那个叫段祺瑞的军官?”
尹福点点头:“对,他是袁世凯的心腹,他与冯国璋号称是袁世凯的左膀右臂。”
唐昀说:“这么说,我们还要多加小心。”
尹福道:“我已同李瑞东商妥,我们轮流护皇上,一旦太后去世,皇上说不定能重振朝纲,或许咱中国还有希望。”
尹福想了想,又说:“我还有一种担心。”
“担心什么?”
“皇驾到了北京,慈禧能饶过你吗?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会不会对你下毒手?”
唐昀听了,怔了一下,嗫嚅着说:“这个……我可没想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十一月二十八日,皇驾进入回銮的最后一程。上午八时许,火车从保定缓缓出站,从容地朝北驶来。
第五节花车上,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妇人身倚火车窗口,若有所思地望着冬日田野的荒凉景色。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仿佛这古稀之躯已耐不住北国料峭的冬寒。
她的桌前放着一杯清茶,茶水上飘动着一颗硕大的红枣,与其说它红,倒不如说它有些紫。
红枣在茶水中浮荡着,随着花车的颠簸,一起一伏,摇摇欲坠……
第45章
李莲英走了过来,他斜眼瞧瞧没有人进来,便对老妇人说:“老佛爷,还有两个钟头,火车就进北京城了。”
老妇人没有转过身来,目光仍停留在一闪即逝的树木上,她的心目中,这段颠沛流离的日子也就像一闪即逝的树木一样,这段辛酸与屈辱,惊悸与躁动,就像这落叶,永远地被忘却,永远地被埋葬在这荒冢之中了。
“瑜贵妃怎么了?”她用苍老然而遒劲的声音问。
瑜贵妃是穆宗的妃子,同治十一年大婚,又选了后妃。自穆宗因“云花”崩逝,慈禧太后所恨的是皇后阿鲁特氏,所宠的是初封慧妃的敦宜皇贵妃,而所重的是瑜贵妃。因为瑜贵妃知书达理,极懂规矩,而且禀性淡泊,与人无争。德性之外,她才具过人,当皇驾仓皇逃遁,宫中人心惶惶,众人日夕以泪洗面之际,幸亏瑜贵妃镇静,挺身而出,指挥太监分头守护宫门,又抚慰各处宫眷,力求安静。瑜贵妃还与众妃及众宫女相约,如果联军闯进深宫,横加施暴,那就集体自尽,以保洁身。因此她发给宫中女人人手一柄匕首。联军进京后,大内归日军管辖,一切交涉都由瑜贵妃主持,内务府大臣承命而行,管理得井井有条。宫中不但没有遭到兵灾,宫眷和宫女没有一个遭到洋兵骚扰,而且居然能保持皇室的尊严,这一来瑜贵妃身价百倍,威望日隆。因此,慈禧自然对她存着畏惮之意。
瑜贵妃已成为慈禧的潜在劲敌,是崛起的新的政治对手。刚刚从屈辱、饥饿、干渴、痛苦的逃亡途走过来的慈禧,又开始面临新的挑战,又开始运筹新的治人篱下之术。
李莲英回答:“瑜贵妃托庆王捎话来,皇宫寝殿后院一点没有动。”
老妇人听了,轻轻舒了一口气。原来在长春宫与乐寿堂后院,慈禧埋着几百万两的现银,瑜贵妃说这话的意思,是表示这批银子尚在。
“瑜儿如此能干,我应该给她记头功。”老妇人不紧不慢地说着。
“那不成,该记头功的应当是您,如果没有您千辛万苦地拉扯着队伍出来,而是当了洋人的俘虏,咱大清国不就完了?”李莲英一边说,一边瞅着老妇人的侧脸。
老妇人没有任何表情,她停了一会儿,又说:“那记二功的是瑜儿,记三功的该是尹福。”
“那李鸿章呢?”
“他的外交不太成功,赔的银子太多,修颐和园都没银子了。”
李莲英没有再吱声,他想:说李中堂没有在谈判桌上捞到便宜,着实有点冤枉,赔银子的数目最后是太后定下来的,要不是来往奔波,日夜劳碌,李中堂还不至于这么快过世呢。
李莲英正寻思着,忽听火车外面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他将头探到窗处,正见一个人骑着一匹枣红马飞驰而来。
李莲英觉得事有跷蹊,连忙来到尹福所在的第二节花车里。
尹福已注意到那匹快马。
骑马人驱马飞驰几乎与火车同一个速度。
尹福吩咐让火车开慢一些,然后对那骑马人叫道:“你是谁?为何追这火车?”
那骑马人气喘吁吁地说:“我知道一个大阴谋,你们若赏我两万两银子,我就告诉你们!”
尹福对李莲英说:“李总管,事情紧急,咱们先给他两万两银子吧。”
李莲英疑疑惑惑地说:“不会是诈财吧。”
“看样子不会,他有几个脑袋?”
李莲英回到自己所歇的第五节花车,取了两万两银子,用包裹裹了,来到第二节花车交给尹福。
尹福把包裹扔给那个骑马的人,骑马人满心欢喜地接过包袱,用手捏了捏,拴于腰间。
“你说吧,是什么阴谋?”尹福大声地问。
骑马人说:“前面大桥上的铁轨让人扒了,火车会翻车的。”
他说完,一拍马屁股,飞快地往回奔去。
尹福问道:“是谁扒的?”
骑马人已无踪影。
尹福急忙吩咐司机停车。
李莲英嘟囔道:“我看他像是个诈财的,这两万两银子算是白送他了。”
尹福与李莲英带着十几个侍卫下了火车,朝前一望,在几里地之外,果然有一座桥。他们走了一程,来到桥上,果然见桥上的一些铁轨被扒下来扔到一边。
尹福道:“火车到这里,肯定会翻到河里去,真是危险。”
李莲英道:“八成是那个骑马人先扒了铁轨,再来敲我们的竹杠,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吗?”
尹福为难地说:“咱们是门外汉,再说也没有工具,怎么修呢?”
李莲英跺着脚道:“都是李鸿章、左宗棠他们这些人闹着办洋务,修的什么铁路,我看这火车还没有老车舒服、保险。”
尹福道:“我记得车上有一个铁路道员随同我们前往,快把他请来。”
李莲英回去了。
一会儿,那个铁路道员带着几个士兵赶来了。
这名铁路道员检查了一下这段铁路,放心地说:“还好,螺丝没有少一个,如果螺丝、铁轨让他们扔到河里,咱们可就走不成了,只有改乘轿车。”
在他的带领下,侍卫和兵丁们一齐动手,一顿饭的工夫,便把铁轨铺好了。
这时,火车停留的地方传来激烈的枪声。
尹福叫道:“不好了,有人劫火车了!”他带着兵丁、侍卫往回跑去。
这一列车,共计挂了三十多个车厢,除了太后、皇帝、皇后、瑾妃、随扈大臣的座车以外,大部分车厢装的是慈禧太后的行李和各省进贡的珍异方物。因车厢有限,东西太多,又加上再有几个小时就能入京,因此随行的兵丁和侍卫不足二百人。
尹福赶到火车停留的地方,正见两侧土丘埋伏着的人朝火车射击。火车上持枪的兵丁、侍卫也朝对方还击。
酣战之时,尹福清清楚楚看到第五节花车车厢窗户处有个老妇人一动不动,瞪眼望着眼前的一切。枪声和喊声,她似乎没有听见,就像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尹福朝东面土丘望去,一眼望见一个金发女郎正在指手画脚地说什么。
尹福一眼认出她就是八国联军杀手黛娜小姐。
这个幽灵,她终于出现了。
尹福对李瑞东说:“你带人掩护我,我去干掉那个黛娜。”
尹福沿着荒草小路,悄悄绕到东面土丘后面。
尹福见一个土匪正伏在树后朝火车开枪。手一扬,一支飞镖穿透了他的后背。
尹福爬到他面前,拿起了那支洋枪,朝黛娜瞄准射击。
“砰!”黛娜摇晃了一下,倒下了。
“不好了,官军从背后抄上来了!”一个土匪一边叫着,一边滑下了土丘。
其他土匪一听,一哄而散,争先去抢停在土丘后面的马匹,东面的土匪崩溃了。
尹福再去找黛娜,黛娜不见了。
东面的土匪一撤,西面打伏击的土匪也无心恋战,边打边退。
尹福见清兵人少,不便追赶,吩咐他们上车,火车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向北驶去。
火车通过大桥时,尹福心里一阵紧张,火车安全地通过了大桥。
李瑞东松了一口气:“真是过五关斩六将,连华容道都过了,险些栽在这里。”
尹福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但愿这是最后一关。”
尹福到各车厢查看一下,发现刚才一场激战,有二十多个兵丁和侍卫伤亡,皇族和大臣中只有一人吓晕过去,没有一人伤亡。
尹福一直走到最后一节车厢,只见有个兵丁正在打盹儿。尹福朝车厢内看去,都是各省进贡的宝物,一箱箱摞在那里,十分整齐。忽然他发现车厢后面的玻璃碎了,又看到一只箱子后有一缕青烟袅袅而升……
“哎呀,不好!”尹福大叫一声,扑向那个箱子,从箱子后拽出一个炸药包。
那个兵丁已经惊醒,一见炸药包,大叫一声,拔腿就朝前跑去。
尹福扯断燃烧着的雷管,将炸药包朝车下抛去。
尹福从容地朝前面走去,车厢内不断有人问道:“炸药包呢?”
“咱们快逃吧!”
有的兵丁从窗口跳下去,摔断了双腿,也有的丧命于车轮之下。
一个胖胖的太监想往下跳,可是身子却被窗口堵住,丑态百出。
尹福一个个地解释着,一会儿车厢才安静下来。
尹福看到刚才那个兵丁发疯似的又跑出来,他见到尹福,吃惊地问:“尹爷,你还没有死?”
他显然是吓昏了。
一个管带过来,打了那个兵丁一巴掌,训道:“扰乱军心!”
那兵丁嘴巴被打歪了,歪着嘴还叫着:“火车要爆炸了,要炸了,我们跟皇上、皇太后一道要升天了!”
管带气愤地抽出宝剑,尹福想拦已来不及了。
兵丁的脸被劈成两半,他再也喊不出声来了。
尹福来到第二节花车车厢,光绪等人争着问他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尹福照实讲了。
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田堰层叠的荒野模糊了。
东北风呜呜地叫着,枯草落叶满天飞扬,黄尘蒙蒙,混沌一片,简直分不出何处是天,何处是地了。北国的冬天,确是无情,如薰焦的珊瑚,被厉风摇撼得屈折了腰身,尖锐地号叫着。偶尔有几只寒鸦,呼啦啦拍打着翅膀,在铅灰色的空中飘来荡去,发出一片沙嘎的聒噪。
“这讨厌的鸦!”光绪本来轻松的情绪全被乌鸦扰乱了。他想起旧日中南海瀛台那棵高大的老槐树,据说也有一百年的历史了,在那高高的枝桠间有一个乌鸦窝,讨厌的乌鸦不断聒噪,使他更加烦躁不安。他几次叫太监拆掉它,可是每次拆后不久,这乌鸦窝又黑糊糊地架在那里,像一个黑棺,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口,喘不过气来。
“回去一定要叫太监锯掉那棵老槐树,那棵树是万恶之源,非锯掉不可!”他暗暗地下了决心。
火车驶过卢沟桥、丰台镇,缓缓地进入北京南郊马家堡车站,车厢里一片欢呼雀跃。
尹福远远地看到迎驾的文武百官,早已沿着两旁跪好,也有许多洋人,含笑在看热闹。
尹福仿佛看到一个妇人的笑脸,那是他妻子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