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1625-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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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汝才的部众两万人和西营的三万人合在一起，又成了五万大军，两人悄悄脱离了三十六营的大队，向东走出了一两里，然后安安静静地趴下，派斥候盯着来时的路。
也该是张献忠和罗汝才运气好，此时阎王军的斥候猎人，有一小半被白杆兵吸引了过去，因为白杆兵在山里行军神速，而且这只军队与阎王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所以姚方来克意派了一百名猎人去盯着白杆兵。
另外的大部份猎人，正好撤了侦察网，会合郑晓路去引左良玉上勾，阎王军的侦察网出现了短暂的破绽，使得张献忠和罗汝才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和地从三十六营里分离了出来。
过了许久，张献忠的斥候看到谭宏和张子元领着六万假官兵由南向北，追着王自用过去了。张子元一向边北走，一边还在脱他的总督服，嘴里骂骂咧咧，这些小动作被张献忠的斥候躲在草丛里看了个一清二楚。
待斥候回报之后，张献忠冷笑了一声：“果然，这只官兵是假的，是阎王军假扮出来的。”
罗汝才听了这话，连声道：“还是八大王英明，我们全都被阎王骗了。”他突然回想起皂莺的绝世容颜，忍不住一阵心跳，急匆匆地对张献忠道：“八大王，我看咱们绕过这些假官兵，直接入川去吧。”
张献忠双眉一挑：“入川？又是入川？为什么你们都想入川？”
罗汝才急道：“川中好啊，这几年陕西、山西、河南……全国都在大旱，走到哪里都饿肚子，只有四川一直在丰收，咱们若是入了川，就不愁吃喝了。”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入了川还可以抢了阎王的地盘，将皂莺夺过来。
罗汝才是一个没大志的人，他出来造反并不是为了花花江山，仅仅是因为贪花好色，想让自己日子过得好一点，黄龙山大会时他带着几十名美女在帐中，现在转战多年，他的帐中已经有上百名美女了，但没有得到皂莺，一直是他心头的一个大憾事。
张献忠皱着眉头仔细地想，粮食确实是起义军的一个大问题，陕西基本已经人吃人了，哪来的粮食可以吃，山西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河南也是乱成一团糟，入川倒确实是个解决粮食问题的好方法，但是……
“我还是决定不入川了！”张献忠摇了摇头：“川中虽然有粮食，但也有阎王军在，我曾听闻在我出来起事造反之前，阎王就靠着几千义军大乱陕西，智计无双。前不久又听说他打败了五省总督，占领了全川。这样的人物，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去招惹实在不智，我宁可回去陕西刨树皮去。”
罗汝才见说不动张献忠，他自己当然不敢单独入川，于是就道：“那咱们还是向东吗？”
“嗯，向东，先钻进湖北，然后向北进河南，再回山西。”张献忠道：“反正不能和王自用走在一块儿了，他已经被官兵盯死，早晚要被打垮。”
两人聊了一阵子，又墨迹了一阵子，谭宏和张子元领着假官兵也去得远了。张献忠和罗汝才点起大军，开始向东移动，两人穿了几片林子，过了几个山涧。见到后面确实没来追兵，罗汝才大喜道：“八大王果然思虑深远，咱们好像走对了。”
“对什么对？唉，千算万算，算掉了石柱白杆兵！”张献忠长叹一声。
罗汝才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只见前面的树林里人影绰绰，穿着奇特的民族服饰的土家族白杆兵正一群一群地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为首三员大将，正是小马超马祥麟、张凤仪、马祥云。
“奶奶个熊，怎么会在这里撞上这群煞星？”罗汝才感觉心里凉泼凉泼的，虽然在长时间的追逃战中，他已经很清楚白杆兵只有一万人，而西营加上自己的部众有五万人，但罗汝才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边的五万人能占到便宜……
原来白杆兵入了大山之后，一直不停地向着西南边拼命行军，想早一点回到石柱。白杆兵的山地行军能力非常强悍，专走一些奇怪之极，人力难以逾越的路线，走着走着，就与左良玉、曹文诏他们完成走到了不同的线路上。
左良玉被阎王军拦阻了一阵子，白杆兵行军速度本来就快，结果原本可以从左良玉与假官兵的夹缝中钻入四川，却刚好撞上了从这里向东撤的张献忠和罗汝才。
张献忠以为自己中了白杆兵的埋伏，但同时小马超也以为自己中了义军的埋伏，谁也不知道对方只是想过个路而已，这一下狭路相逢，不想打也只好打一场了。
山地作战，白杆兵的实力举世无双，没有之一
两军还没接战前的一瞬间，一万白杆兵有如灵猴，倾刻间就攀上了附近所有的小山丘和大石堆，全部的高点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里就全部落在了白杆兵的掌握之中。
张献忠的脸色剧变，此时不能犹豫，必须突破白杆兵，杀出去才有生路。西营令旗展动，张献忠手下的大将一起发力向前。
张献忠的西营又分为五军，分别由五位将领率领，他们分别是中军王尚礼、前军王定国、后军冯双礼、左军马元利、右军张化龙。
前军先出，冲向白杆兵。左军右军也向两边翼护，想要抢下白杆兵占据的高点。
两军乍一接火，就打得难分难解，川中白杆兵名震天下，张献忠的西营也不是易与之辈，白杆兵急着回川，被张献忠挡在这里只觉得心中火起。张献忠急着逃跑，也对白杆兵拦在这里大为不满，两边打出了真火，一时之间喊杀震天。
张献忠刚让自己的中军也压上去，就见白杆兵中一员猛将杀了过来，银铠长枪，正是小马超马祥麟，因为山地作战，小马超没有骑马，只是步行着冲来，但他不论有马没马，都喜欢孤身杀入敌阵，就算面对着满清鞑子兵，小马超也没怕过。
此时两军一打起来，小马超就将大军交给妻子张凤仪和妹妹马祥云指挥，自己仗着手中一把八尺长枪，孤身杀入敌阵，直奔着张献忠杀来。
“这算什么大将？哪有指挥都不顾了，单身冲敌阵的。”罗汝才愤愤地骂道：“这种大将，简直不合格！”
第23章 四将军与小马超
不过罗汝才只骂了没两向，就发现情况不大妙了，小马超也许不是一个好的领兵总大将，但却是一个好的冲将、杀将、猛将、拼将、悍将……只见他的一把白杆长枪有如梨花纷飞，枪影泼洒，压得两丈方圆水泼不进。
自当年小马超和张逸尘联手战过奢崇明之后，他才知道山外人有山，人外有人，这两年时间里，小马超练枪尤勤，一套马家枪法，已经升华。他暗中还存着与张逸尘较劲的心思，丝毫不敢倦怠，此时就算奢崇明再世，碰上小马超也无法轻易取胜。
枪影过处，西营义军纷纷溅血倒地，小马超的亲卫恐他有失，也分出一个千人队，跟着他向前猛冲，这一千人有主将领队，那真是气势如虹，哗啦啦就破开西营的阵线，直向张献忠冲来。
擒贼先擒王！
张献忠的五军大将此时已经分开，小马超一冲就越过了前军，迎上了张献忠的中军，中军主将名叫王尚礼，也是个勇猛果敢的大将，他带着几千义军，挺了把长枪来战小马超，然而交手没两回合，就被小马超用白杆枪压住他的枪尖，一脚踢飞了出去，左右亲兵赶紧冲上来将王尚礼救回。白杆兵士气如虹，将张献忠的中军压到一边。
这下子越过了中军，眼看就要冲到张献忠罗汝才面前。罗汝才帐下也跳出两员大将，一名塌天王，一名东山虎，两人一个挺着长枪，一个拿着大刀，率着部众也来拦截。
这两位都是陕西好汉，武艺高强，罗汝才仗着他们横行陕西，也没吃多少亏，没想到上去交战没两回合，这两员大将也被小马超逼开，手下的兵丁更是不济，轻松就被白杆兵撕开防线，一千白杆兵有如一把尖刀，直刺义军心脏。
“简直岂有此理，欺我军人无人乎？”张献忠大怒，正要亲自领兵上前，突然在面前转出四员小将，从左到右，依次是张可旺，刘文秀、艾能奇、李定国……这四人都是张献忠的义子，最大的张可旺原名孙可望，被张献忠赐了张姓，所以改名张可旺，今年仅十四岁。年龄晃小的是李定国，今年才十二岁。
四员小将齐声道：“义父莫急，我四人可敌小马超。”
初生牛犊不怕虎，四员小将正当风华年少，心中岂有惧意，张献忠正要呵斥他们胡闹，四员小将已经转身杀了出去，这西营可不比正宗的官兵，军纪什么的从来就没有过，四员小将不待张献忠吩咐，四把长枪，已杀向冲过来小马超。
此时小马超眼看要冲到张献忠面前，突然见四把长枪袭来，他见来人是四个小孩，有点大意，随手一枪挥出，然而想像中的人仰马翻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只见艾能奇一振长枪，碰地一声闷响，居然将小马超的枪势架住了。
“哈哈，有趣的孩子！”小马超加了一把力又压下去。
艾能奇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眼看架不住了，却见又是两把长枪伸过来，搭了个枪桥，张可旺、刘文秀一起出枪援助艾能奇，三把长枪合力，居然将小马超的一招堪堪架住。
最后剩下年龄最小的李定国，他一声轻晚，枪如龙蛇，直刺小马超的腰眼。
“咦？”小马超轻咦一声，用力一拖，将被架住的白杆枪拉了回来，枪尾顺势扫过，将李定国逼开。
然而四小将已展开枪势，连绵不绝地围攻起小马超来。
张可旺年龄最大，经验最老到，他的枪使得最阴险狠辣，每一枪都挑着小马超的要害而来，角度匪夷所思，十分难防。艾能奇力气最大，也最勇猛，虽然力量远远不如小马超，但枪枪都敢硬架，虽然震得他全身气血翻腾，却咬牙不退。刘文秀枪法中平中正，没什么出气之处，但胜在扎实，他们三人一起发力，居然让小马超一时半会占不到太多便宜。
最麻烦的就是李定国，他虽然年龄最小，才十二岁，但一身武艺已颇似模似样，枪势灵活，进退法度森严，长枪用得最为灵活，反应神速，判断也准确，在三个义兄的翼护下，李定国的枪势专挑小马超的破绽，攻之必救，他给小马超的威胁也是最大的。
小马超收起轻视之心，认真应战，他枪势雄浑，每一枪刺出都如闪电惊雷，逼得四员小将东倒西歪，但是小马超虽然大占优势，却无法一举将四个打败。
“还真是奇了！我小马超马祥麟居然被四个孩子给绊在这里。”小马超心里大恼，想使出怀里双枪的绝技，但又觉得用绝招来对付四个小孩，太过小题大作。
其实小马超被四员小将敌住，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他并不知道这四员小将后来就是鼎鼎大名的四将军，在张献忠被清兵杀死之后，四将军政权继续与清军作战，抵抗清兵达十几年之久。其中最厉害的就是李定国，他又被人称为“小柴王”、“小尉迟”，是明末最耀眼的大将，与郑成功一在西南，一在东南，号称南明的擎天双柱。
尉迟恭和马超究竟谁厉害我们不知道，历史也给不出答案，但现在的小尉迟还没长大，远远不是小马超的敌手。靠着四将军联手，才堪堪架住了小马超的攻势。
张献忠凝神一扫战场，四将军架住了小马超，终于止住了一千白杆兵的突袭。五军大将则分五路，正在与白杆兵抢占着战场上的有利地形，这样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他从腰间刷地一下拔出一把腰刀，扬刀高呼道：“西营将士，全力向东突破，不要和白杆兵纠缠！“说完之后领着亲兵直向东杀去。
张献忠要求不高，冲出去就行，何必非要在这里打败白杆兵。旁边的罗汝才会意，也赶紧向东猛冲，五万义军舍了面前的对手，一起向东狂冲。
这一下小马超会过了意来，咦？张献忠不是故意在这里埋伏我，他只是想向东跑掉！一旦想通了这件事，小马超心里好生矛盾，我是以一个官兵的身份，对着张献忠穷追猛打，还是以一个石柱土家人的身份，赶紧舍了张献忠赶回石柱呢？
一犹豫，手上就慢了下来，四将军趁机退开。他们被小马超压得手软脚软，早已不能抵敌，这一下找到机会脱身，立即跟着张献忠向东狂奔。
小马超还在犹豫要不要追击张献忠，就听到他的妻子张凤仪大声道：“夫君，咱们别追了，回石柱去吧，乡亲们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马祥云也赶了过来，道：“哥，回吧，在这里和张献忠如果血战一场，我们回去哪里还有力气和阎王军打？”
小马超心里一惊，这果然是个大问题，终于收起了追击张献忠的心思，下令收兵，此时白杆兵和西营仍然混杂在一起，双方虽然都有心收兵，但边退边打还是难免。
两军又喧闹了一阵，终于各自分开，张献忠和罗汝才不敢稍作停留，一路奔向东边去了。
小马超深深地看了一眼东边，也收回白杆兵，继续向西疾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