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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5章

步步生莲-第735章

小说: 步步生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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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折子渝在话里面已经巧妙地加了暗示和诱导,平常对一个有主见的人这么说话没甚么作有,在这样的氛围中对一个六神无主,抓住一根稻草都当救星的人来说,却有极大的催眠作用。山羊胡子忙不迭点头,依着折子渝的话,又掺杂了些自己所知的医理分析,似是而非的讲了一遍。

那几员吐蕃大将哪知折子渝这样一个清丽娇小的女子,身陷虎狼之中,竟还有心害人,竟能设计害人,直是一枝带刺的毒玫瑰,几个人听那郎中也是这般说,心中的疑虑更加的重了。

这时李继筠带着手下几员将领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如今身陷重围,更须安抚军心,李继筠虽有伤在身,可主帅已经昏迷不醒,他只能强撑着身体带着几员巡视军营,安抚伤患,做体恤士卒状,正嘘寒问暖地扮着慰问大使,他忽听派在折子渝身边看管她的几名亲兵说折子渝被几员吐蕃将领抓走了,马上急急赶来。

“你们做什么?谁允许你们捉我的人,是呼延将军的命令吗?”李继筠一进毡帐,便厉声大喝道。

他毕竟曾是西夏少主,独霸一方,也曾是一方枭雄,后虽托庇于尚波千,对呼延傲博也以大哥呼之,甘为小弟,但不代表他对呼延傲博手下的将领们也得卑躬屈膝。呼延傲博是个极强势的人,对身边的人照顾的很好,事必躬亲,一派大家长作风,固然赢得了上下将士的一致拥戴,却也造成了他手下的将领们缺乏独挡一面的本领和魄力,李继筠现在厉颜一怒,他们还真没多少与这军中第二把手正面相抗的勇气。

“大将军他……已经下不得令了。”

“甚么?”

李继筠吓了一跳,往榻上看去,这才看到呼延傲博情形不妙,李继筠赶紧推开几个吐蕃将领,急急冲到呼延傲博身边,单膝跪倒,俯身握住他的手,急叫道:“大哥,呼延大哥!”

李继筠的兄弟情深状看在心里已起了怀疑种子的几个吐蕃将领眼中,却有些做作了。可是疑心不能做为证据,这时更不能自相火并,几个吐番将领只是冷眼看着他。

李继筠抓起一碗的汤碗,将小半碗汤水缓缓灌进呼延傲博的嘴巴,又急唤道:“呼延大哥,大哥!”

呼延傲博身子微动,意识竟然清醒过来,他睁开无神的双眼左右看看,见自己麾下几员大将都在,身边还跪着李继筠,一脸窘急,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本以为,这一番……能建功立业,想不到……我竟丧身于此。”回光返照的呼延傲博说话也清晰了些,他喘了几口大气,又道:“我……我不成了,继筠,你……把他们带出去……”

他闭上眼睛,握紧了李继筠的手,沉默许久,才压抑着嗓音说出一声:“你要怎么做,便怎么做吧,我……都交给你了!”

至死,他也羞于说出用女人为人质,胁迫敌人让步,放他一条生路的话来,不过他可以选择宁死不辱,却不想让追随他多年的兄弟们一起殉葬,临死之际,他终于妥协了。

这句话说完,呼延傲博留恋地看了眼自己的兄弟们,溘然长逝。

“大将军!”几个吐蕃将领跪倒在他的尸身前泪流满面。

李继筠也是泪流满面,激动得泪流满面,“这个九头的都拽不回的死脑筋王八蛋终于死了啊!最难得的是他临死说的那句话,两个人心照不宣,都明白呼延傲博临死这句遗言到底是甚么意思。可是旁人未必知道啊,就算知道……,也可以曲解诱导啊。这句话大可另外引申出一番意思来,就仿佛那六个字的最高指示一样,大可做得文章,这混帐东西临死终于做了件好事。”

“大哥,大哥,你放心吧……”

李继筠哭得涕泪横流,挖空心思地改着“遗诏”:“你我情同兄弟,义比金坚,我会听大哥的话,继承大哥的责任,把咱们的人带出去,把萧关大营守得固若金汤,终有一天,为你报仇雪恨的!”

折子渝冷眼旁观,嘴角微翘,一抹笑意一闪即逝。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了雪原,一夜的风雪,将那小部落的伏尸和血迹都掩埋了,罪恶和杀戳似乎也随之消失了,天地间一片无暇的洁白。

李继筠头系孝巾,腰横孝带,率领黑压压静静而立的将士们面向着雪原上刚刚新立的一处坟茔,默默的祭拜。没有香烛,没有好酒,没有四季果蔬和鲜花,气氛却无比的庄严肃穆。

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黑压压的大军随之跪伏,气壮山河。

礼毕,李继筠轻轻站起,一名党项将领走到了他的身边,遥望东方起伏的山峦,低声道:“老大人……当初兵败于杨浩之后,就埋在山那边相近的地方。”

李继筠看了看远山,又看看静寂站立,杀气冲宵的大军,信心陡生,他握起双拳,用只有这名心腹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会有那么一天,我亲自带着你们,去祭奠父亲大人的!”

他面朝东方,伏地三拜,吐蕃将士岿然不动,党项军上下却随之一起拜倒,李继筠起身,拂去额头的雪,低沉而有力地:“我会回来的!”

第607章 男儿

人马如潮,蹄声如雷,数万人马在小小的流沙坪上激战正酣!

呼延傲博意外丧命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中,这支联军的指挥权终于落到了李继筠的手里,李继筠马上挥军南下,仍按既定路线,直扑虾蟆寨,试图取道“一线天”返回陇右。

吐蕃系的将领们对呼延傲博之死不无猜疑,除了李继筠一向对权力的热衷,意图染指萧关的野心,还因为李继筠是有前科的。当初他穷途末路投奔绥州,不甘就此寄人篱下,所用的手段就是设计杀害绥州刺使李丕显,篡夺了他的权力。

不过他们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尤其是眼下大敌当前,也不是火并的时候,所以几位吐蕃主要将领商议了一番,决定暂且隐忍,待返回陇右后,再把此事禀报尚波千,请尚波千大头人为自家将军主持公道。于是他们也表现的甚是驯服。

一到盐州果然便踏进了西夏人的包围圈。赖有为、柯镇恶等左近各路兵马连手围剿,而杨延朗则镇守西线割踏寨,不动一兵一卒,就是不肯给他可趁之机。激烈的战斗便在流沙坪的丘原上展开了。

柯镇恶不是一个杰出的进攻型将领,却擅长守,擅长各种地形的坚守,李继筠先出动本部人马,结果大败而归,西夏军趁机形成半月状合围之势,李继筠再以吐蕃大将大野奴仁为先锋,纵骑冲突,一番激战,仍是不得进展。

大野奴仁和阿各孤是呼延傲博的左膀右臂,所部精锐战力惊人,但柯镇恶以逸代劳,以守迎攻,占据了主动,所以虽付出伤亡不小,给予大野孤仁的伤害却更加严重,待大野奴仁所部与柯镇恶鏖战正酣时,左右两翼的西夏兵马又突然一刃双分,一路直逼李继筠主阵,牵制其兵马,一路弧形包抄,将大野孤仁的兵马完全截在了流沙战场上。

眼见大野奴仁深陷重围,左冲右突,始终杀不出来,西夏军如汪洋大海,随时都能倾覆他这条小船,与他情同兄弟的阿各孤不待李继筠下令,便亲率八千精锐杀进了重围,想要把老兄弟接应出来。得阿各孤的赴援,大野奴仁士气为之大振,但援兵多了,包围过来的敌军也多了,“船”大了,风浪也升级了,两下里合兵一处,也不过是延长失败的时间罢了。

“快走,冲出重围。”

阿各孤挥刀劈开一轮,劈开面前攒刺而来的五杆大枪,扯开大嗓门叫起来,冷不防一枝冷箭横空射来,穿透了他的皮甲,正射中他的左肋,这一箭贯入甚深,阿各孤大叫一声便栽下马去。数万兵马往复冲杀,把整个战场都搅成了一锅泥粥,一旦落马,乱蹄之下哪有命在?

大野奴仁眼见就要杀出重围,忽见援救自己的阿各孤中箭落马,岂肯舍下他独自逃生,立即一催战马又杀了回去。四下里的西夏军将士就像滔天的巨浪,翻滚着扑了过来,迅速把他们埋葬在巨浪之下,连一个泡沫都没翻起。

“报!大野奴仁、阿各孤……,双双战死!”

“跟他们拼啦!”耳畔忽地一声炸雷,惊得李继筠退了两步,就见吐蕃将领斛斯高车红着双眼,仿佛一头发情的公牛,隔着三尺远,李继筠就能感到他粗重的鼻息直喷到自己脸上:“李将军,请分兵两路,牵制左右两翼的西夏军,我斛斯高车率所部直冲柯镇恶本阵,必斩其首,为大野奴仁和阿各孤两位大人报仇!”

“斛斯将军且慢!”

李继筠一把拉住斛斯高车,激动地道:“我也想直入敌营,斩敌酋首啊。奈何敌军人多势重,我们硬拼不得,否则我等战死沙场不足为惜,谁来为呼延大哥、为大野奴仁和阿各孤将军报仇?听我良言相劝,不能硬拼了。”

斛斯高车红着眼睛,梗着脖子道:“不然又如何?难道他们会大发慈悲,放我们离去?”

李继筠双眉紧蹙,在原地徘徊片刻,忽地抬起头来,一指双手反缚,被绑在马上的折子渝道:“那也不然,我有办法。此女身份特殊,与西夏王杨浩关系匪浅,若以她性命相挟,必可迫使西夏军为我们让开一条道路。”

他说到这里,喟然一叹道:“其实……自从捉到此女,我便已向呼延大哥提过这个主意,可呼延大哥英雄一世,傲骨铮铮,不肯行此手段啊。我也想遵照呼延大哥的遗志,堂堂正正地击败敌军,轰轰烈烈地杀出去,可……,敌众我寡,死我固然不怕,但是我还想留此有用之身,为大哥报仇雪恨呢,个人荣辱,又算得了甚么?”

他挺起胸膛,大义凛然地道:“鸣金,收兵!本将军要亲自上阵,会一会那柯镇恶!”

柯镇恶眼见敌军溃败,不禁喜上眉梢,今天终于可以一雪无能将军的前耻了。当年若非大王有令,纵敌离去,便早已生擒活捉了夜落纥和李继筠,一举成名,功震天下。而今,总算是老天垂怜,把这个机会再度送到手上,今日关门打狗,必把李继筠留下,这份功劳,任谁也抢不走了。

眼见李继筠收兵,柯镇恶微微一笑,沉稳地下令:“收兵,固守,敌人急,我们不急,耗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马上打扫战场,抢救伤兵,准备下二场恶仗。”

传令兵匆匆传下令去,沸水一般的战场顿时像泼下了一瓢冷水,开始安静下来,士兵们开始匆匆收缩防线,加固阵地,抢救伤员。

过了片刻,远处李继筠营中,有八个持盾的战士骑着马,簇拥着两个人缓缓向前走来,他们离开了自己的本阵,徐徐前行,毫不迟疑。

柯镇恶见此情形,眉头不由一皱,不知道李继筠在搞什么鬼,就算这几个人个个都是万人敌,难道冲得垮我的大营?这番举动是做什么?投降?

诧异之下,柯镇恶举手向下轻轻一压,前面一排弓箭手立即把利箭向地面一指,放弃了蓄势待发的动作。

李继筠营中出来的几个盾牌手左右一分,闪出里边两个人来,马上是一男一女,男女各骑一马,那男子耳戴金环,粗眉豹眼,头顶半秃,发辫分于左右,腰悬一口阔刀,正是李继筠,而那女子……

对方已在一箭地内,柯镇恶能把对方的容貌看的非常清楚,一俟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柯镇恶便是怵然一惊,他是认得折子渝模样的,忘形之下,柯镇恶推开前边的盾牌手,急急冲出几步,定睛再看,不由得面色如土。

李继筠本来还在考虑如何介绍折子渝身份,想来西夏军中这么多的将领,总有人认得她的,一见柯镇恶的反应,不由得心中大定,瞧这模样,柯镇恶就是认得折子渝的,李继筠在马上大笑:“哈哈哈,柯将军,久违啦。想当初我李某人夜袭银州城,赶得你鸡飞狗跳,今日李某虎落平阳,被你困在这流沙坪上,总算让你扳回一城。呵呵,李某人福大命大,纵然你手握雄兵百万,又奈得我休,这马上的女子是谁,你可看清楚了?”

柯镇恶迟疑地道“她……你……她是……”

李继筠在马上乐不可支,捧腹大笑道:“哈哈哈,不敢相认么?那就让本将军来告诉你,这一位,就是你西夏大王杨浩辗转反侧,求之不得的折子渝折姑娘,折御勋折大将军的妹子,柯将军,可认得出吗?”

“五公子?真的是五公子?”

左翼将士中,有不少是赖有为的部下,包括赖有为在内,都是程世雄的旧部,也就是折家军的嫡系,赖有为策马向前驰出一箭之地,看清折子渝模样,不由得滚鞍落马,颤声叫道:“五公子!”说罢已是单膝跪下,行了个最郑重的军礼。

他这一跪,四下里西夏军中折家旧部纷纷随之行礼,下马的下马,弃盾的弃盾,忽啦啦跪倒一片,各部营中都有不少折家旧部,一时间引得三军骚动。

李继筠仰天大笑,身形震动,大腿上的伤处顿时痛入肺腑,但他端坐马上,仍然强自忍耐,扮出一副浑然自若的模样。他那马鞍上已经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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