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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步步生莲-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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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收势拔腰,负剑于后,左手食中二指捏个剑诀,在颌下一划,至胸方止,两只眼顺势一撩,这一个收剑势,照样是帅气的很。

杨浩如今火候还欠缺的很,可不敢学程世雄、吕洞宾抛剑于空,插入剑鞘的手法,至于捏个剑诀,竖于胸前倒也罢了,为何还要在颌下一划,在场那些懂剑术的武人也不知其中奥妙,只是觉得他这样捏剑诀,比起原本中规中矩的姿势更显潇洒,不禁大为叹服。

杨浩其实也不懂为什么捏个剑诀还要在颌下一划,其实那是吕洞宾每次收剑时梳理他心爱的美髯时的一个习惯动作,杨浩不知就里,原模原样的学了过来。他手捏剑诀,至胸而止。

折子渝满腔爱慕,情热如火,再不理如今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如一只蝴蝶般翩然走至杨浩身边,自袖中摸出一方洁白的手帕,便温柔地为他拭去额头汗水。楼上楼下掌声彩声连成一片,一见二人恩爱模样,楼上便有人娇呼道:“怜香杨知府,护花翊卫郎!”登时众女相和,四处皆闻。

这些女子虽是欢场卖笑,何尝不向往花好月圆?这样的才女佳人场面,正是她们所见的。

杨浩听了她们的娇呼,与折子渝相视一笑,一齐抬头往楼上看,只见满楼莺燕,红袖频招,许多女子把那小手帕舞得跟万国旗似的,真是壮观。咦?那件是什么玩意儿?杨浩定睛一看,不看大汗:此间女子太也豪放,怎么把胸围子也扯下来了……

杨浩赶紧收回目光,不提妨这目光一垂下来,正看见一个绿衣少女,娉娉婷婷地站在淫荡天成的唐三少旁边,双手抱臂,玉面生寒,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正冷冷地看着他。

杨浩机灵灵便是一颤:“唐大小姐?!”

正惊忡间,背后“唰”地一声响,“百鸟朝凤图”上那只开屏孔雀的尾巴中央,冒出一个虬须秃顶小辫金环,满脸都是蜘蛛网的人头来,恶狠狠地向他狞笑道:“姓杨的,好功夫!我李继筠记下了,来日,我当亲上芦岭州,再向你好生讨教一番!”

※※※

“衙内,比武较技,本是一桩韵事。偶有失手,无伤大雅,衙内何必放在心上。”

李继筠刚从屏风后边爬出来,任卿书便上前安慰道,李继筠这一败,又受楼上女子们奚落,哪里还有颜面留下,只是重重哼了一声,满怀仇恨地瞪了杨浩一眼,大步便向厅外行去。

他是任卿书和李继筠请来的,如今他灰头土脸离去,还不知要惹出什么事来,他们二人若不随去,恐李继筠另有异样想法,这时也顾不得与杨浩再与酒席宴上互斗心机,正好折子渝的意外出现使得他们原本的计划必须做些修正,二人告了声罪,便向李继筠急急追去。

“既已得罪了他,便无须后悔。一时半刻,谅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这里可不是他的夏州,这里还有满堂宾客,应该开席了。”

折子渝见杨浩神色有些异样,便在一旁低声提醒道。

“啊?喔……”杨浩醒过神来,连忙向众宾客拱手道:“因为一个粗人,险些扰了诸位的雅兴,杨某忝为地主,惭愧,惭愧,现在咱们就开席饮宴,杨某向诸位贵宾置酒赔罪。来呀……”

一旁酒家得他示意,立即向后厨通知一声,小二们便鱼贯而入,将一盘盘一碟碟的菜肴呈送了上来。

“不会过来,她不会过来,大庭广众之下,她一个大家闺秀,不会不知矜持……”杨浩暗暗祈祷着,看也不敢再看唐焰焰所在的位置,强自镇定着走向自己座席。

唐焰焰一见他像是没看到自己这个人似的,心头更是有气,本来还想隐忍一时,这时大小姐脾气发作,登时把袖子一甩,闪身便冲上前来。

唐三少一把没抓住,眼见妹妹气势汹汹冲向那并肩而立的一对璧人,就要上演一出二女争夫的好戏,赶紧抓起了酒杯遮脸,酒杯举起又觉太小,干脆把头埋入方圆怀中,抓起他的大袖挡在自己前面。

方圆揽住他的腰,嘻皮笑脸地道:“咦,三娘子这是发的哪门子骚啊……”

唐三少呻吟道:“我不认得她,我真的不认得她……”

第189章 红拂遗风

“杨浩!”

唐焰焰一声叫,杨浩猛地一颤,仿佛才看到唐焰焰似的,惊喜道:“啊,原来唐姑娘到了,杨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哼,少跟我装模作样的,本姑娘有话问你。”

折子渝何等眼力,瞥见杨浩有些心虚讨好的笑容,再看到唐焰焰盛气凌人的态度,不免露出狐疑神色。

当初在广原普济寺,杨浩的确是偷窥了人家的清白女儿身,他瞒得了旁人瞒不了自己,所以对唐焰焰总有些愧意。后来因为自己一个含糊的手语令得本就对他已生好感的唐姑娘萌生爱意,可他当时前程未卜,却拒绝了姑娘的好意。亏得唐焰焰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个性,若换一个姑娘,受了这般奇耻大辱,寻死上吊也未必不能,所以杨浩对她更觉负疚。

一个男人,若对一个少女既愧且疚,见了她如何不提心吊胆。更何况唐焰焰当初负气离开时曾说过还要找他算帐的话来,如今她果然来了,杨浩怎不紧张。一听唐焰焰说有话问他,杨浩更是紧张,吃吃说道:“唐姑娘,有……有什么事?”

眼见宾客们都像兔子似的竖起了耳朵,折子渝忙道:“杨大哥,唐姑娘既有事情相询,你可带她去二楼小间叙话,这里有我应答招待,你尽管放心。”

杨浩感激地看她一眼,应声道:“好,那就有劳你了。唐姑娘,这边请,有什么话,咱们上楼去谈吧。”

唐焰焰见他对折子渝一副言听计从模样,心中更觉有气,她也知道大庭光众之下若是撕破了脸面对自己不利,只是个性使然,实在按捺不住。这时杨浩说要上楼辟个小间叙话,她便把袖子一甩,径直冲上前去,把楼梯跺得山响,杨浩硬着头皮跟在后面,像被押赴刑场似的,满怀悲壮地跟上了楼去……

小樊楼外,任卿书、马宗强追到阶下,只见数骑绝尘,蹄声悠远,已然消失在夜色当中。他们那辆宽敞的马车还停在原处。

一见两位将军出来,车夫忙迎上前道:“任将军、马将军,李衙内气冲冲地出来,上了他的战马,便领着几名侍卫走了,小人不知发生了甚么事。”

李继筠原本与任卿书、马宗强同乘一车而来,但他的座骑和几名贴身侍卫却是随在马车后面的,此番李继筠主动向杨浩挑战,结果却落得个颜面扫地,李继筠再也无颜待下去,一出酒楼便飞身上马,领着自己几名侍卫呼啸而去。

任卿书的脸色有些冷峻,急忙追问道:“衙内可曾说过要去何处?”

那车夫道:“李衙内怒气冲冲地出来,上了马便走,小人只听他忿忿然吼了一声:‘走,回夏州!’随即便跑得没影了。”

任卿书神色一驰,慢慢地吁了口气,望着李继筠消失的方向,目光变幻,也不知在想些甚么。一旁马宗强摊开双手苦笑道:“就这么走了?嘿,走了也好,这些天李衙内就像一贴狗皮膏药,贴得节帅寝食难安,偏偏甩之不脱。不想今日误打误着,倒被杨浩一把给揭了下去。”

任卿书摇头道:“只怕他未必肯就此甘休,这一走……,唉,咱们也上车。”

马宗强诧然道:“李继筠既然走了,咱们……不回去赴杨浩之宴么?”

任卿书“嘿”地一声笑,说道:“你没见二小姐与杨浩那副郎情妾意的模样?此事……恐怕就连节帅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咱们先去‘百花坞’,把此事禀报节帅,看看他的意思再说。”

马宗强点头应是,二人上了马车,直驶“百花坞”折帅府邸。

车轮辘辘,拐出闹市长巷,驶上那座连通南北两城的大桥,任卿书望着夜色中只闻涛声怒吼,难以窥其真颜的黄河水,忽地悠悠说道:“唐家有意向中原发展,如今已搭上了开封府南衙这条线,你在节堂做事,是节帅身边亲近的人,如果有甚么不利于唐家的消息,能遮掩时便帮着遮掩一下。”

马宗强一呆,惊道:“唐家移往中原,这是六宗的决定吗?”

任卿书微微一笑,说道:“并非六宗的决定,你也知道,六宗大执事,由六宗的家主轮番执掌,对六宗的约束力有限,只要不是做出对大家不利的事来,各宗享有自主之权。

如今官家有意削藩,节帅使了一招‘养匪计’,联合麟州、夏州,搪塞了过去。但是……朝廷势必不会就此罢休,依我看来,什么时候唐、汉被灭,什么时候就是官家向西北全力施压之时了。唐家未雨绸缪,未尝不可。所以,能帮,咱们就帮他一把。”

马宗强沉吟半晌,神色凝重地道:“自中原四分五裂,诸侯争霸以来,我七宗五姓便将根基迁至偏远安宁之地,穷数十上百年光景,才在蛮汉交界处扎下根来,现在唐家要往中原去了,他们认定赵官家就是真命天子了?”

任卿书自窗外收回目光,抚须微笑道:“如今说来,言之尚早。秦始皇千古一帝,六合一统,威辟八荒,那是何等威风,还不是历二世而终?隋文帝雄才大略,南北割据三百年,自他手中方得统一,短短二十年间,大隋户口锐长,垦田速增,积蓄充盈,甲兵精锐,威动殊俗而盛极一时。古往今来,国计之富者莫如隋,结果隋炀帝不肖,大好江山还不是顷刻间土崩瓦解?

自唐中叶心来,各方节度野心滋生,直历五代,大权在握者篡位自立不知凡几,三年立一帝,十年亡一国,走马灯一般变幻。如今若非赵官家杯酒释兵权,分权制衡,层层控制,中原天下早不知又换了几拨主人。

不过这武夫篡立的闹剧是否能至宋而止,天下能否就此安定,如今尚未可知,六宗以为,根基扎于边疆之策暂不可变。不过唐家要先往中原趟路,也由他去,多一条路总是好的。”

马宗强眉头微锁,沉吟道:“昔年折家因党项吐番之患,自麟州收缩兵马以御强敌,六宗执事以为,折家是党项鲜卑一脉,非我族类,因而扶持火山王杨衮,希望他能争霸西北,成为麟府二州之主。

不料杨衮成为麟州之主后,反而摆脱了我们的控制,与折家结为姻亲同盟。幸好他对我们有所忌惮,不曾泄露我们的意图,否则我们露在明处的力量,就此便折损在折家手中,西北根基难免遭受重创。如今唐家妄自行动,与南衙赵光义有所勾结,就恐事发,会牵累了我们……”

任卿书冷静地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继嗣堂传承至今,唯一的使命,就只剩下家族的延续,富贵的保全。唐家想把生意重心放到中原,谋的是利,与昔日扶持火山王与折家争权不同,所以就算节帅知道了心中不喜,却也不会因此心生杀意,顶多要影响到唐家在西北的利益而已,我对节师甚为了解,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不过以我的看法,我们大可不必去与中原的巨商大贾们争利。多少年来,我们在这里苦心经营,已经稳稳地扎下了根基。吐番、回纥、大食,天竺、波斯,这一条条黄金白银的西域商途,是我七宗五姓先辈们使了大心力,耗费无数辛血和本钱,才铺就的道路。

我六宗如今掌握着同这些地方和国家的商路,可谓是进退自如。中原动荡,余威不足以损我根基。中原平定,赵氏王朝一统,西北三藩不管是战是降,也不致惨烈到玉石俱焚的地步,我们立足于此,并无大碍。若是中原稳定下来,我们掌握着如此重要的商路,承接东西,还怕不能财源滚滚,永保富贵?”

马宗强欣然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对了,如今杨浩在芦岭州异军突起,六宗执事有没有拉拢扶持他的意思?”

任卿书莞尔摇道:“你觉得……他能成什么事?我六宗扶持拉拢者,莫不是一方强藩门阀,对我六宗有武力庇佑之助。麟州如此、府州如此,夏州也是如此。芦岭州先天不足,虽经他别出心裁,以重商之道立州,不过……如果他只是做些生意,值得我们有所投入么。他的生意做的再大,大得过我六宗?呵呵……”

任卿书往座椅上一靠,抚须笑道:“况且,虽说有了二小姐这层关系,但是节帅对他到底肯下多大的力气扶持如今尚未可知;李衙内一怒之下赶回夏州,恐怕马上就要对他不利,他能不能在夏州兵威之下站稳脚跟也殊难预料;而他一旦站稳了脚跟,混得风生水起之后,开封府那位赵官家会不会坐视他成为西北第四藩,如今也难揣测。这杨浩么,现在还不配让我们六宗对他下大本钱……”

※※※

折子渝看着二楼那扇紧闭的房门坐立不安。终于,她忍不住向同席的女宾们告了声罪,便转身向楼上行去。折子渝初还步履沉稳,待上了楼梯时,心跳已不自觉加快。

她一口气冲到那间房前,手指一沾门柄,忽然有些情怯:“我与唐焰焰虽非熟识,却也有过来往。这人虽然娇蛮,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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