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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明末风暴-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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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俞国振谦虚地说,他只带了两百人,但这两百人能够完成这样的强行军,那战斗力必然远胜过乌合之众的叛贼。

“如今我带来的家卫正在休息,虽然乱贼中的死硬份子不多,但裹胁的民众数量不少,正面攻击,怕是伤亡会较重。伯父可有计策?”

“济民,此时何必客气,你入城来找我,想来已经有成算,我听你的便是。”方孔烟笑着道。

他既然这样说了,俞国振也不客气:“既是如此,那晚辈就僭越了……伯父可否设计将贼首诱来,我观贼人纯属乌合之众,只要几个贼首不在,釜底抽薪,下面失了管束,便会轻狂大意”

他说得很详细,敌人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都有所分析。若是面对自己的部下,他当然不会讲这么多,但要获得方孔烟支持,不讲清楚来恐怕是瞒不过这位多智的长者。

听他讲完,方孔烟只是略作思索,便慨然应允。俞国振告辞出门,才出了方孔悟的小院,迎面就看到俏然而立的方子仪,他停下脚步,而送他出来的方以智总算头脑开窍,掉头又回去:“唉呀,老大人似乎还有什么话要吩咐我。”

“你……称如何来宾”方子仪看着俞国振的脸,心中五味杂陈,既是欢喜,又是担忧。

“你在这儿,出了事情,我如何能不来?”俞国振微笑着道。

两人初见之时,方子仪大方而慧秀,但两人关系确定之后,她再见时就有些羞涩腼腆。两信往来的次数多了,可见面的次数却依然有限,像这般直接对话没有旁人干扰,那就更少。因此,俞国振忍不住说了一句甜言蜜语,这句话撩得方子仪面上顿时霞飞染艳。

“你……不必担心我,我有这个”方子仪举起手,在她的手中是一柄短剑,她是在向俞国振表明心意,俞国振一笑,大步向她走了过去。

第二卷九一、身在江湖算庙堂

俞国振大步走向方子仪,两人原本相距有三丈左右,俞国振几步之间,便到了方子仪面前。

放在平时,这是非常失礼的,可看到俞国振一脸坦然走近前来,方子仪却忘了礼仪,忘了约束。

只是感觉到,他身上带着让人无法违抗的力量,轻轻巧巧,便到了她面前。

方子仪脸色顿时红透了,她想要垂下头去,可又怕自己这种虚弱的动作助长了俞国振的胆量,让他真敢在此做出什么轻浮的举动来。

然后她看到俞国振的手伸了出来,轻轻握在她执剑的那只手上。

轻轻拍了三拍。

意思尽在不言之中,俞国振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留下了笑容和手背上仍存着的温暖。

“保保重!”在俞国振走出去之前,方子仪回过神来,跟在后低声道。

俞国振回头向她笑了笑,人便消失在门口。方子仪停住脚,怅然若失地望着门口,心又渐渐地揪紧了。

她可以安慰子柠,说绝对相信俞国振,便她怎么会不为俞国振的安然担忧!

桐城的街头少有人迹,俞国振贴着墙迅速来到城门,他长着娃娃脸,又青衣小帽,无论是谁都不会把他与无为幼虎联系在一起。

就是他身边跟着护卫的罗九河,也是一副笑嘻嘻的随和模样,有谁会相信他手头上已经结果了近十条性命!

“做什么的!”

才接近门口,有人喝斥道,紧接着,一群人各执刀枪围了过来。

这群人衣着散乱,甚至有人还穿着女子的绸袄,手中的武器也五花八门,粪叉之类的奇门武器也出现了。俞国振瞄了一眼,发觉其中甚至还有鸟统,只不过比起他缴获的那四根锐,这些人手中的鸟统就显得粗糙得多。

“问我们是做什么的?”罗九河眼睛顿时瞪了起来,直接就拔刀,猛然架在一人脖子上:“瞎了你们的狗眼,连小爷的路都敢拦你们是新来的吧,不知道小爷是谁?”

“啊……小小爷是谁?”

这些乱民哪一个不是新来的,罗九河这句顿时唬住了他们,那个被刀架着脖子的颤声问道。

“你们是哪个将军麾下,怎么连小爷是谁都不知,莫非你们都是官兵派来的奸细?”罗九河狞笑起来:“遇着奸细,杀了也是白杀!”他这一说,身边的另外三名家卫顿时拔刀冲了过去,他们人虽少,可气势却将贼人完全压制住,而且罗九河的话又让贼人觉得他们一行非同一般,竟然没有一个敢抵挡的,瞬间便散了开来。

“小爷,小爷,小的是张将军麾下指挥使,小爷饶命,小爷饶命!”那被刀架着的顿时屁滚尿流,将自己的身份也说了出来。罗九河呸了一声:“咱们代皇执法,没有一千总也有八百个指挥使,谁知道你们是什么狗东西,在小爷面前耍刀弄枪,那是不知死活之至!对了,你,还有你,怀里鼓囊囊的是什么,交出来吧!”

“那是我的!”一个被他指着的乱贼捂着怀里的东西叫道。

“你的?小爷说你的命都是小爷的,杀了,此人是官兵奸细!”罗九河大喝。

一个家卫扑上去,当头便是一刀,竟然真的将那人砍翻在地!

“啊……杀人了!”

这些乱民不过是跟着来抢掠的乡民,哪里见过这种一语不合便拔刀砍人的事情,顿时有人惊呼起来,其余人也纷纷退避。

“禀小爷,是个银酒壶。”那家卫杀了人之后,还从怀中摸了一下,摸出一件银器。

“收好来,这厮竟然敢私藏还有你,怀里的东西拿出来。”罗九河又指着另一个怀里鼓鼓的人喝道。

那人果然战战地将怀中的东西拿了出来,却是揉成一团的女人亵衣,罗九河见了骂了声:“贼你娘的,你这厮倒是有孝心,知晓得给你家女人带东西收着吧,这玩意儿,小爷不要。”

那人一声不吭将亵衣收起,罗九河拿刀背拍了拍那个被他架着的贼人面皮:“记着,见着小爷以后闪开些!”说完之后,他便带着众人大模大样出了城门,这伙守着城门的贼人面面相觑,良久之后,才有一人怯怯地问道:“小爷究竟是谁,你们可曾听过?”

“莫非是三位将军中哪一位的子弟?”有一人猜测道。

众人都纷纷点头,想来除了三位将军的子弟,旁人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如此嚣张的。

远离了城门,罗九河笑嘻嘻地对俞国振道:“小官人,如何,小人演得像不像?”

他如今便是在俞宜勤俞宜轩面前也不会自称小人,但在俞国振面前却称得很是自然。

“不错,元宵之时你可以给咱们来一段戏。”俞国振一挑大拇指。

罗九河聪明机警,他与叶武崖二人历炼得非常快,单论应变能力,他们都胜过了高大柱,只是在勇武之上弱于他。

罗九河脸顿时苦了下来:“小官人,不带这般折腾的”“哈哈,无妨,到时我也来一出,人人都得演,算是同乐。”听他这样说,罗九河也快活起来,原本对元宵之夜的会演多有恐惧的,现在也轻松了。

旁边的另一个家卫少年有些不解地道:“小官人,咱们出来,不是越小心越好么,怎么还弄得如此热闹,还杀了人若是被发觉当如何是好?”

“九河敢这样做,便是有他的把握,九河,说说你的理由。”“是,小人见了这些贼人,他们纯是乌合之众,绝大多数前两天只怕还是老实巴交的佃户,如今骤然得势,必然色厉而胆薄。就像是野狗,若是咱们低声下气显得弱了,他们必然要欺上头来,咱们身上带着兵刃,欺上头来总是有借口。相反,若是咱们强势,他们必然胆怯,行事瞻前顾后,咱们越是嚣张,他们便越是畏惧”

桐城方宅,方孔炤捻着须,双眸中幽光闪动,他原本养气功夫极好,看上去甚为和善,但这个时候,却显露出深沉的一面来。

仿佛是一潭水,看起来清澈,却根本不知道其深浅。

“老大人。”方以智回到书房,恭敬地站在他的面前。

“你说说看,我们该如何将那些贼首诱来?”方孔烟眯着眼睛问道。

方以智知道,父亲心中已经有了成算,这样问一句,不过是在考他。他方才送俞国振出门时便已经思考了一会儿,此刻也有些想法:“老大人,财帛动人心,要诱那些贼首,自然是用银钱了。”

方孔炤微微笑道:“若是黄文鼎在此,你这财帛动人心之术,还能有用么?”

三个贼首之中,方孔炤最重视的就是这个黄文鼎,曾多次说过,若给此人时机,或者就是黄巢之流。方以智听到这句问,想了一想,贼寇之所以到现在还能表现出一定的纪律,完全是因为这个黄文鼎的约束。

若他还在,只怕单纯地拿钱财出来,还不能诱他上当。

“况且,贼首虽然贪心,却并不蠢,你好端端地去说要送钱与他们,他们先想到的,必是其中有诈。”方孔炤又是笑着摇头:“密之,你要向济民多学学,论及兵者诡道,你差他太远了!”

“老大人何出此言!”方以智面色微红。

“你看济民敢入城涉险,你以为他为的是何事?一来是不愿强攻避免伤亡,二来则也是担心乱起来之后我们没有准备遭受池鱼之殃,第三则是想借助我们城中大户的力量。”说到这,方孔炤略有些严励:“你比他对桐城要熟悉得多,却全然没有想到,对付贼人,还可以借助桐城中其余大户的力量。济民想到了,他方才的话语里,虽然没有明说,却暗示了为父!”“这小子……说起话都藏藏掖掖!”

“他不是藏掖,而是敬重为父,送一个天大的功劳给为父!”方孔烟这时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为父如今丁忧已满,若是在此次平逆中立下些功劳,声名立刻就上达天听!”

方以智目瞪口呆,他此时还年轻,正是慷慨悲歌强说愁的年纪,哪里想得到,俞国振算计的不仅仅是桐城这一地之事,甚至连远在北京城中的庙堂之事,他也在算计之中!

“不过”方孔炤说到这,有一些迟疑,若是真做了,那么方家在桐城,以后想要立足,就需要重新莽望了。

“君子坦荡荡,小人藏戚戚,此事何必担忧,大丈夫仰不愧于天,俯不惭于地,那便行了。”那个犹豫只持续了很短时间,他便下定了决心。

“那依大人之意?”见父亲终于不教训自己了,方以智悄悄松了口气,心中有些悲愤地想:若是济民和自己比赛写八股背四书五经,胜的定然是自己。

“你派人打听一下,汪兆麟现在在何处,老夫去拜访城中那些缙绅。”方孔炤淡淡一笑:“得知汪兆麟在何处之后,你也去,只作巧遇,待他客气一些,他必劝你去买那个什么代皇免火旗。你先不肯,但拒绝的不要坚决,他必再劝,你便勉强答应下来,同时邀他来咱们家见我。”

“是!”方以智应了一声。

第二卷九二、枉做他人嫁衣裳

汪兆麟得意地哼着小调儿,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方家算什么,面对贼人的刀,还不是跟本公子一般,乖乖地掏了银子!”

他心中确实欢喜,虽然在这个过程当中,他自己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倒是贴出去了五千两银子。但只要一看到以方家为首的桐城中缙绅都纷纷解囊,多的拿出一万两,少的也拿出了两三千两,一共凑足了十二万两银子给乱贼,说是买他们的所谓“代皇免火旗”汪兆麟心中便是解气,呸,还不是要买个平安么!

单论长相,汪兆麟长得眉目周整,一望便是知书达理的读书人,因此,当他来到县衙门口时,守着门的乱贼还向他深施一礼。

这让汪兆麟心情更是愉畅了。

“三位将军可在,学生是来给三位将军报喜的!”汪兆麟心中愉畅,却不敢托大,向那乱贼还礼:“还劳烦指挥前去通禀一声。”贼人初起事,黄文鼎三人自称槽军,至于底下诸人,不是指挥就是百户,胡乱封出无数官职,就连他们自己也计不清。

那个乱贼哂笑起来:“汪先生还娶通禀什么,自个儿进去就是!”黄文鼎不在,张儒与汪国华二人能约束住诸贼不四处放火抢掠就已经是极限了,哪里还管得上什么纪律。这可不是他们藏身胡家庄的时候,手下几十个人好支使,如今那几十个人不是在城外镇子抢掠,就是在衙门边的某间屋子里搂着粉头,谁还会呆在门口喝西北风!

也就只有这些地位不高的贼人现在还守着门,因此完全没有什么规矩。汪兆麟心中狠狠鄙视了一番贼党,觉得贼就是贼,终究还是做不成什么样子。

他整了整衣裳,让自己显得衣筑楚楚然后昂首挺胸,踱着方步,从那门口的贼人面前走了进去。一进去之后,便看到两个贼人端着酒壶箕坐在大堂上,他们倒不敢坐在县令的位置,那是三位“将军”专属的。

见汪兆麟进来那两人中一人顿时跳起,立刻给汪兆麟行礼:“汪公子安好……”

这人曾在汪家的田庄里帮佃汪兆麟对他也有印像,因此略有些倨傲地颔首,也不屑答话。就在这时,另一个喝酒的贼人哼了一声:“什么狗屁汪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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