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风暴-第4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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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攻吧,多少得牵制一些俞国振的兵力!”
祖宽情知自己此时派人去,只怕使者赶到时战争业已结束了,但到了这关头,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死马也要当活马来医,因此便点了点头,唤来军中文书,当着高杰的面口述信件。
另一边高杰下令为周钟准备最快的马,他也不客气,真的派了几人跟着周钟,下令若周钟不是去劝说刘良佐,那么就直接砍了。
两伙使者飞驰而去,高杰才稍稍心安了一些:“想来刘良佐也不至于蠢到不分轻重的地步,我先开始攻济宁,只要攻克济宁,运河便落入我手,补给便能源源不断到来,那时也不怕与俞国振打持久战。闯贼性子我最清楚,他是有便宜必占的,只要看到俞国振与我军陷入僵持,他肯定也会插上一手,到那时,一切都好办了。”
“我愿助高兄一臂之力!”祖宽肃然道:“我之败,有切肤之痛,或许能给高兄一些借鉴。”
“说起来,确实不知道祖兄数万大军,为何会猝然溃败?”高杰道:“俞国振的虎卫,当真威猛如传闻?”
“十倍于传闻!”祖宽斩钉截铁地回答。
第十卷五八八、仇敌尸骸断水流(四)
李自成眯着他的那只独目,看着运河对岸,脸上的肌肉在不停地抽搐着,这让他的脸,象是有几条虫子在纠缠爬动一般,看上去狰狞可怖。他过了好久,才把积郁在胸间的一口气吐了出来,脸上的狰狞化成了一个微笑。
“这就是俞国振让你带给我的话?”
站在李自成身边的是李岩,在山海关外分别之后,李岩还是第一次见李自成,却不曾想竟然是这种局面。
“陛下……”
“还是称我闯王吧,若非你,我原是进不了京城,只靠着牛丞相,成不了事。”李自成闭上眼,再转过来时,独目中略有些柔和:“李岩兄弟,再回来帮我。”
“闯王!”
李岩心情激荡,一时难禁,几乎就要答应下来。
旋即,红娘子的话语又浮现在他耳畔,他犹豫了好一会儿:“闯王,我如今在天津卫,一来可以替闯王在京师留下一棋子,必要时重夺京师,二来有我居中使力,咱们与俞国振的关系也能和缓一些……”
“和缓一些有什么用,迟早还是要与俞国振决战的,俞国振只有新襄与海外之地,便可以屡败建虏,若是等他占稳了两广与山东,他会有多少人力,能练出多少虎卫?”李自成苦恼地道:“李岩兄弟,你是聪明人,难道就不想想,为何连金陵小朝廷都求到我头上?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都知道。这是制住俞国振的最后机会。”
李岩默然。
“李岩兄弟的雄心壮志,不就是辅佐明主,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让百姓得享太平。李岩兄弟说过,俞国振倒是明主,但他行的那一套,却不合李岩兄弟的心意。故此你来投我。难道说我们真的要按俞国振所说,放马西向,不再回来?”
李岩仍然默然。
俞国振派人给他送了一封信。委托他转给李自成,信中没有说如今自己面临的局面,只说了一句。若是李自成放马西向,过楼兰故地,翻葱岭,入碎叶城,过昭武九姓故地,抵波斯,那么俞国振便既往不咎,不再追究李自成此前在中原所犯的罪孽。
言下之意,便是将李闯这祸水西引——不,是西驱。要让李闯这些流寇去波斯境内祸害去。李自成方才愤怒,正是因此,俞国振现在处于四面楚歌之境,竟然还敢口出狂言!
而李岩也竟然来替俞国振传递这个口信!
“俞国振倒是好大气魄,他说直到怛逻斯之战前。此处地方尽是我华夏故土,若是我能将这些地方全部收复,所立之功,便勉强能抵我在中原之罪孽……我看他野心包天,我便是到了这些地方,只怕也要拱手将之奉上。”李自成又道:“李岩兄弟。不是我听不进你的善言,实是我退无可退,大好江山,大好头颅,我倒要看看,他俞国振有没有本领来取!”
说完之后,他转身便走,也不管身后的李岩。
看着他的背影,李岩终归是一声长叹,心中犹豫徘徊。
他当然不会去投俞国振,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样去做,但他也不愿意再去按照李闯的命令,去攻羊角沟断俞国振的另一条海上退路。不仅仅是因为他知道这样做胜利的可能性并不大,更在于这违背了他做人的底线。
那边可是聚集了几十万的灾民,他们全是俞国振从李闯制造的洪水与瘟疫中救出来的。即使到了现在,李岩仍然没有把握,自己过去后可以让他们继续活下去。
毕竟这些难民的口粮,如今主要还是依靠来自于海上的运输!
而且,李岩还担心一件事情,这几十上百万的灾民,若是得知李闯来了,他们不知会爆发出何等的力量,将他们被赶出家园的怒气全发泻出来,到那时,李闯面对的可不是区区几万虎卫,而是几百万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仇敌债主。
李岩在新襄呆过一段时间,可是知道新襄的煽动能力的,若俞国振真狠下心来,将这几百万灾民煽动起来,再发与武器,那就是一支可怕的流民大军。莫看闯贼就是靠着流民起家的,但是真让他们来面对流民,他们也是一筹莫展。
“闯王难道不知道,如今天下明主已现,他根本无法与之相争,便是这一战侥幸获胜,难道他们还真拦得住俞国振撤回新襄么?待俞国振整合两广人力,再度卷土重来之时,那么面对俞国振的报复,谁又能挡得住?”李岩在心中叹息:“高杰、祖宽与刘良佐是利令智昏,而且他们目光短浅,只看到俞国振在山东兵少,以为可以一击必中,却不曾想,他们此战最好的结果,也就只是延缓俞国振的发展速度罢了。”
“如俞国振所言,闯王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学虬髯客,只不过如今连海外都被俞国振占了,学虬髯客就只能往西,凿通绝域,开疆拓土,这样一来,便是俞国振一统中原之后挥师西向,也可以因为为王前驱之功,得以安享富贵,为子孙立千百年的基业……可是闯王当过皇帝之后,他的心就变了,就不再愿意屈居人下了……”
李岩没有能够阻止李自成加入到这一场混战中来,他能做的,就只是约束自己的部下,不要介入其中,并且也要派人去和俞国振说明,他劝告闯王的努力失败了。
李闯回到了冠县,牛金星神情紧张地迎了过来:“陛下,李岩怎么说?”
“你说得不错,李岩如今已经投靠了俞国振,他竟然替俞国振劝我,放弃如今的机会,放弃中原,挥师西进去那大漠中寻找机会。”李自成冷笑道:“我看差了人,李岩啊李岩,没有料想他一心一意,就只念着俞国振!”
“那陛下之意?”
“咱老子岂是替人趟路的走狗?”李自成道:“俞国振指使李岩来劝我,想来对李岩还抱有一线希望,此际运河东岸的守备虽严,却未必无隙可乘。而且在李岩的消息传回去之前,俞国振的部下也不知道我们已经下了决心,所以,我……传朕旨意,三军休息,今夜发动,全线渡运河!”
“陛下说的极是,荣华富贵,安可让人?李岩可降俞国振,尚不失爵位传后,陛下已经当过皇帝,俞国振如何安置?昔日曹操欲与孙权会猎,诸臣都欲降曹,唯有鲁肃方能不降也。”牛金星心中一喜,他停了一下又道:“陛下这立刻动手之策果然妙极,俞国振必无防备,如今他的主力与高杰会战于兖州,若是我们夺了东昌府,便可有两个选择,一是东进直攻济南府,一是南下与高杰会合……”
“胡说八道。”提到高杰,李自成脸就抽动不停:“让他们两败俱伤,然后咱老子要两个都灭!”
牛金星微微一愣,然后猛地想起军中的传闻,顿时自知失言。李自成与俞国振固然是不死不休的竞争对手,可是与高杰同样不共戴天,夺妻之恨,岂可善罢甘休!
“是,陛下说的是,定然让这两贼同灭。”
李自成沉默了会儿,摆了摆手:“牛丞相,粮草之事,你还要多多用心。”
“陛下只管放心,今年咱们赶了百万以上的人口到俞国振手中去,粮草有节余。”
“那俞国振也不知是如何种粮的,海外之地,难道真有如此丰腴,咱们赶去了百万,他还收容了两百万,这少说就是三百万人的粮食……”
李自成的疑惑,同样是牛金星的疑惑,三百万人的粮食,靠山东自己的存粮显然是不够的,俞国振只有多各地调粮,就算新襄粮食多,哪有那么容易调来?
他们却不知道,为了供应这三百万人的粮食,负责俞国振后勤事务的章篪几乎头发都挠光了。倒不是存粮不足,新襄的存粮足够,但是运力确实是不足。实在没有办法之下,只能就近调粮,也就是从倭国、朝鲜调粮食过来。特别是倭国,俞国振早就有心将之变成廉价的粮食产地和农业原料产地,因此将土化肥之类的物资和新的农作物在倭国进行推广,效果相当不错,倭国的粮食产量几乎比之前要翻一倍。但这些粮食立刻被倭国的诸侯们拿来换成了新襄的刀甲武器,或者是各种奢侈品。
当夜,李自成十万大军兵分三路,一路向北,自马颊河与运河交会处渡过运河,另一路往南,绕到聊城西南渡鲁运河。他自领一路,亲自往东,准备就在另两路顺河而来时由中路渡运河。
当他抵达定远寨时,得到了王浩然对高杰、刘良佐部下灭杀令的消息,他初时一愕,然后大喜:“这是俞国振黔驴技穷,他不得不如此了!”
“陛下说的是,而且此令一下,高杰必然与之拼命,俞国振更是无暇西顾,我们此行,定然一帆风顺!”牛金星又是赞道。
鲁运河原是大运河分支,但是自从黄河北移之后,便被淤塞起来,俞国振也以此为界,收容来自京师、河南的难民,过了鲁运河不远,便是真正的京杭大运河畔,聊城便在其西岸。李自成三路大军,将聊城北西南三个方向围住,但是因为东昌湖的缘故,一时之间,他也只是围城罢了。
“派人劝降!”见天色放明,李自成便下令道。
但劝降者才靠近城墙,便听到墙上一声火枪响,劝降者顿时栽倒,其尸体也扑入了湖水之中。
第十卷五八九、水淹三军马难前(一)
这个回应,不出李自成意料。自虎卫进入战场以来,还没有听说过守卫时主动投降的。事实上李自成也明白,自己能拿得出劝降的条件并不多,从李岩那里,他得知虎卫的待遇非常好,而俞国振的事业也正处于蒸蒸日上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自己未来前途一片光明,根本没有谁会背叛。
“不到黄河心不死,大概还在指望着兖州那边来援吧。”李自成冷笑,然后下令:“攻城!”
兖州这边,战况已经持续了七天,高杰终于等来了久盼中的刘良佐部。双方合兵一处,兵力达到了十二万,而守卫兖州的虎卫数量,高杰也总算弄明白了,一共才一万人。
而且还有三千人在外游击,袭击他的粮道,真正在守卫兖州城的,不过是七千人。
这让高杰放弃了此前一切犹豫。
“今日便要总攻,不能再耽搁下去,我们的粮草已经快完了,攻下兖州,便能有充足的粮草,到时收获你我二军一人一半。”高杰对刘良佐道。
“高兄只管放心。”刘良佐阴森森地笑道:“不过,这些日子高兄攻过兖州城吧,俞贼的守卫情形如何?”
“守备甚为森严,我连攻了数回,损失惨重,只能暂退,不过有了刘兄相助就不同了,我自东西二面,刘兄自南面,我们一齐攻击,守军不过是七千,而且我也遣人侦问过,此地的俞贼民兵。并没有青岛口那边勇悍,只能做做辅兵的活儿。”
“那便依高伯所说。”
他二人商议已定,至于祖宽与周钟的意见,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刘良佐负责自南面攻城,他督帅所部到了城前,用望远镜一看,发觉城头上炮台密集。少说也有一二十门火炮位于城上。不仅如此,城下还沟壑密布,一道道纵的横的。生生给守方挖出了至少六道壕沟!
“这几日只要不战,城中便派人出来挖壕沟,壕沟齐胸深。倒是会为我方攻城造成一些麻烦,但是只要我方不惧伤亡,只花上半天功夫,便可以将壕沟全部填平。”旁边跟着的高杰派来的人道。
“唔。”刘良佐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然后笑着向身边人道:“丽亨兄,你觉得如何?”
跟在刘良佐身边的“丽亨兄”,相貌堂堂,极为不俗,倒有几分像是传说中的关羽关云长。他捋须眯眼,好一会儿之后道:“这些壕沟不是用于阻止我们的。若是阻止我方攻城,理应加宽,再引水入沟。”
“不愧是丽亨兄,还有什么?”刘良佐又问道。
高杰派来的那个幕僚有些惊诧,刘良佐的性格他也是知道的。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