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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明末风暴-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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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路,让他们过去,做好战斗准备。”

俞国振一声令下,顿时家卫们下马列阵,而跟着孙临一起出来的庐州府内骑兵却还有些茫然。孙临也道:“莫非是怕贼人追击?贼人应是没有这般大胆吧?”

“怕的不是贼人,是官兵。”俞国振嘴角微微一撇。

他的情报网如今已是撒到了南直隶和各个周边地区,因此回来不久,他就得知卢像升麾下借来的关宁军军纪极差的消息。贼过的地方,经常是流寇祸乱一遍后又被这些关宁军祸乱一遍,杀掳奸淫之类的事情,他们绝无少做。现在若是不戒备,这些败回的家伙,没准顺手便拿他们做一票。

至于双方都属官兵,这点孙临会考虑,可是败下来的官兵却未必会考虑。

“这未免有些……”

“先不要问,按我的命令行事即可。”俞国振道。

如今俞国振的威名,在安庐一带谁不知晓!孙临身后千骑官兵,敢于出来追击,也就是因为俞国振的统辖!听得他这样说,孙临传下令去,那些官兵也下马的下马,精于骑术的分于两翼,而俞国振的两百家卫,却在左右各摆一百,架起了火枪。

阵列才成,败军已至,俞国振最初还想看看,能不能收拢这批败军,毕竟他们虽败,却也有不弱的战斗力,但当看到他们败而不乱,特别是旗帜之类的都未曾伏倒,他便知道,这队败军的将领尚在,根本不可能将之收拢了。

祖全口中骂骂咧咧的,当看到眼前的阵列时,目光中闪过一掠贪婪。他这一阵折损了几十人,损失并不大,但毫无斩获,回去之后少不得要被骂,心中正在愁着该拿什么东西充作战功去搪塞,便看到这边同样是千余骑人马。

虽然这边人马稍多些,祖全却是不惧,在他看来,整个中原到南直隶的官兵,没有一支堪战的,他只要五百骑,不,三百骑,就可以击溃眼前的这些“友军”了。

但很快他意识到不对,这群“友军”并不像他见过的其余地方官兵那样散乱,相反,他们隐隐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意,只有那种打老了仗见惯了血的百战雄师,才有这种气势。

其中两翼的火枪兵,更是纹丝不动,仿佛人人为铁铸一般。

“当心了,都给爷儿们列好阵!”他心生警兆,嘶声大喝。

关宁军不愧是与东虏厮杀惯了的,他一声令下,原本散乱的队伍顿时放缓了速度,各骑也开始聚拢。祖全扬了扬下巴,示意手下一人上前:“去问问,他们是在做什么勾当,另外,他们的马不错,让他们献出一百匹来,给爷儿们换换脚力!”

那骑纵马直前,猛地向着这边阵列冲了过来,他胆子也大,直冲到火枪阵之前,才猛然止马,那马长嘶人立而起。俞国振看他如此骄狂模样,微微摇了摇头,看到家卫的脸几乎就在马蹄之下,却仍是面不改色,又点了点头。

那骑见竟然没有吓着这些地方官兵,多少有些失了面子,他猛的一鞭抽向一个家卫,那家卫躲闪不及,顿时脸上多了一条血迹。

俞国振脸猛然沉下,孙临刚想劝他,但为时已晚。

“擒了。”只听得俞国振道。

旁边的齐牛顿时催马而出,但还有比他更快的,一骑少年纵马如电,猛地冲了出去。那关宁军抽了一鞭子,心中稍觉快意,正大笑间,听得身侧马蹄响,却见着一骑乌稚狂奔而来。

他愣了下,这乌稚马上怎么没有人?

然后马与他错身而过,他猛地意识到不对,那马腹之下已经飞出一根绳索,直接套着他的脖子,猛然拉扯之下,将他从自己的马上扯了下来。

祖全在己阵这边看得清楚,瞳孔也是猛然收缩。

他看到了那飞出的一骑,也看到那骑上的人缩入马腹的动作,让他吃惊的是,那一骑……分明还是个孩子!

第五卷二六五、船头孰女着红衣(三)

在俞国振身边,骑术第一,当数王启年。

这个孩子年纪不大,可大约天生是有马的,与马的关系极好,虽然因为头部曾经受击的缘故,人显得有些憨傻,但骑术当真不亚于那些在马上生活的游牧民族。石敬岩自京城回来之后,因为救钱谦益的缘故,那个微末的把总官衔也被革了,于是寓居于襄安,见这小子天赋极佳,除了气力比不过齐牛之外,灵活敏捷更有胜之,当下倾心传授,因此这个才十四岁的小子,就已经有一身好功夫。

再加上有心算无心,他猛地突骑而出,竟然真一举见功,将祖全派来的那一骑擒了下来。

孙临见到这一幕,惊得忍不住看向俞国振。

他当真觉得奇怪,近一年前,他就曾见过王启年,这是个总闯祸闹事的小子,而且对糖水煮鸡蛋有着异样的爱好。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在俞国振手中,竟然就成了一员骁将!

俞济民究竟有什么仙家妙法,能做到这个!

他心中想想觉得惭愧,自己上任半年,却是一员可战之将都没有发掘出来,而俞国振身边,就是一个傻子,也能锻炼成才!

王启年拖着那人,呵呵傻笑着奔到俞国振这边来。俞国振瞪了他一眼,旁边的田伯光嘿然笑道:“好小子,回去糖水煮鸡蛋,少不得你的!”

王启年大喜,见那人正要爬起,用力又是一抽,将他拖倒在地,然后把套人的绳头递给了齐牛,仿佛是知道自己抢了齐牛表现的机会一般。齐牛哼了一声,只觉得没趣,不肯接过来。

也就是他这憨人,才会和王启年这孩子计较。

俞国振将那绳头接过来,旁边早有家卫上前,将那关宁兵按住,那厮倒是悍勇,口中兀自大骂,一名家卫听得厌了,直接从地上抓了一团马粪塞到他嘴中,顺手还在他身上擦了擦。

祖全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这队官兵的反应与能力,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自己上前过来,沉声喝道:“我等乃是奉命来剿贼的关宁铁骑,尔等何人,胆敢阻碍王命,擒我军士!”

俞国振没有理他,而是招手示意方才被抽了一鞭子的那名家卫出来,那家卫脸上兀自流血,俞国振将马鞭递给他。

“抽十鞭。”他吩咐道,然后抬起脸,看着祖全:“胆敢惹我者,必十倍还之。”

祖全没有想到对方这么不给面子,闻得此语大怒,手不由得抬起,正待下令冲锋,却看到对方阵列整齐,特别是两端的火枪,已经架了起来,甚至连火绳都已经引燃,显然,只要他们一有动作,那么便是一场火拼!

他原本觉得自己是可以将这队地方官兵全灭的,可现在,却隐约觉得,这群地方官兵,完全有与自己相抗衡的实力。

即使胜,也要付出巨大代价,而对于祖全来说,这是极愚蠢的事情。

因此,他眼睁睁看着那名家卫,带着一脸快意,在自己派出的亲信头脸上抽了十鞭,然后那亲信被赶了回来。

“阁下是什么人物?”祖全沉声喝问道。

“俞国振。”俞国振淡淡地回应。

说完之后,祖全也没有多问,而是又看了他一眼,狞笑了一下,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去了。

“济民,你这是……何必!”孙临虽是年少气盛,却也知道,关宁军不是好得罪的,三千官宁军,足以充当三万普通官兵,俞国振得罪了他们,当真是和自己的性命过意不去!

俞国振却不怕,他冷笑了一声:“克咸姐夫,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他当场杀了我,否则就等着我的报复。”

说完之后,他昂起头:“上马,前进,接下来让这群败北的关宁军瞧瞧,咱们安庐男儿的本领!”

随他而来的官兵,自然不将关宁军放在眼中,他们是没有见识过关宁军的厉害,却是不止一次看到俞国振创造的奇迹。而俞国振方才的报复,虽然略嫌不够隐忍,却是极解气,因此一群人都欢呼着冲向东方。

此际高迎祥刚击退了关宁军袭击,也正全速向着滁州进发。

他的神情有些不豫,旁边的曹操罗汝才同样如此。倒不是二人起了争执,在流寇诸家头目当中,他们二人算是比较有头脑的,战局到此,对他们是极大的不利!

“却是没有想到,这庐州竟然如此难攻!”罗汝才终于忍不住叹息道:“无怪乎张献忠在这边也吃了亏,庐州府史可法倒也是个人物。”

“当初张献忠能克庐州,不过是借着咱们把官兵大队引走罢了。”革里眼有些不服气:“若非如此,就凭他,哪里能破庐州。”

“这是我大意了,张献忠既然破过一次庐州,官兵如何会不加强防备?城中竟然有八千兵马,没有想到,没有想到!”高迎祥叹了口气:“卢像升也奸猾,只派了千骑来攻,我原本设伏伏击他,却被他逃走……若是能重挫卢像升,那么咱们也后顾无忧了。”

“闯王为何不南下?”横天王问道。

“南下便是巢县,如庐州一般,也是被张献忠破过的,必有防备,况且听闻那边近无为,离那个什么无为幼虎的虎穴甚近,我们虽是不惧,却也不必去硬碰硬。”高迎祥听得这个问,才收拾收情,笑了一声道:“况且,咱老子在庐州已经见识过了,张献忠这驴日的过的地方,当真是寸草不生,便是捉着几个百姓,也都是苦哈哈的。既是如此,咱们就冲张献忠未曾去过的地方去,像是滁州!”

“闯王这是好计,滁州富庶,人口众多,又未经兵灾,存粮定然不少。况且压了滁州之后,东可去扬州,南可过江窥金陵。啧啧,若是方才咱们能击败卢像升,破了他的大军,倒真可以据此为基业,与朱家皇帝争一争天下!”

他一边说,一边眼睛却是在狡猾地转动,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在诸家流寇中,罗汝才怕是最贪也最奢的一个了,因此,对于财富,他有一种永难满足的追求。庐州左近,他们虽然也破了霍丘、六安两地,但这两处地界年初都是已经被弄过一次的,根本没有捞着油水,这让罗汝才异常难过。

所以,他对于滁州之行就更为渴望,即使打不下金陵,只要能在其外围劫掠一番,对于罗汝才来说就是不虚此行了。

“咱们得快,须得赶在官兵做出防备之前就到滁州城下,卢像升方才败退之后,必会暂时休整,咱们会有三五日时间!”高迎祥一边说,一边张望四周:“横天王殿后,咱老子亲为前锋,曹操,革里眼,你二人助我,混十万居中接应,争取一两日就破滁州,然后便是吃他娘喝他娘睡他娘!”

听得他如此大声,周围顿时一片欢呼,原本因为十余日攻城毫无收获的流寇士气,为之又是一振。

高迎祥说得隐晦,可是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进了滁州之城后,再无纪律约束,大伙爱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们一路滚滚而过,沿途之地,当真是被祸害得不成模样。得到消息早逃走的倒还罢了,最多是被他们放火烧了屋子,可也有些村民固执不肯离家的,少不得被杀戮奸淫,勉强留得一条性命,也被驱赶着行在队伍之中,成为了贼人一员。

他们行得极速,这是流寇的看家本领,因此每每官兵追击,他们都能逃脱。但到十二月二十八日之时,他们行过柘皋河,此时因为是冬季,水势不大,但得到寇来的消息,河上几无船只,便只有搭架浮桥。

为了节约时间,高迎祥等精骑先行,过河之后他们也不停留,直奔滁州方向而去,而留着横天王王子顺一部殿后。

横天王王子顺也是积年惯贼,只是在众寇之中实力较弱,故此被安排这个差使。他看着慢慢吞吞过河的老弱妇孺,心中甚是不喜,回头对着被令来随他的另两名寇渠混世王与开山虎道:“闯王也恁地小心,为何还要让我等殿后,大伙连营而去,散开就食,才是正理!”

混世王与开山虎虽然不是十三家那样的大寇,但也算是自领一支的头目,他们时而依附于大寇,时而自行其是。听得王子顺这话,两人深有同感,都是连连点头。

“要不咱们就顺路让兄弟们发发利市?”混世王敢称王,自然是个胆大的,他提议道。

“这却不可,若是闯王知晓,咱们罪过不小。”王子顺发牢骚归发牢骚,却不敢有违闯王的命令:“好在闯王不是吃独食的,若只是曹操在前,我是说什么都不肯殿后。”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身后浮槎山一支之上,俞国振举着望远镜,观察他们的情形。

“你们都瞧着了,觉得这一仗,该怎么打?”观察了一会儿之后,他笑着回头问道。

跟他来的是田伯光、齐牛和孙临等人,听得他问,孙临抢先道:“让老牛说,听听老牛有什么主意!”

他就是想看看老牛这憨人会不会打仗,田伯光也知道,便笑了笑没有出声。齐牛紧紧抿着嘴,他不善奇计,但认准一件事情,那就是一力降十会。

“追上去,半渡,打!”

他说得很简单,孙临噗地一笑:“自然是追上去,乘着半渡之时打,但你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齐牛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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