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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明末风暴-第138章

小说: 明末风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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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休说!”方孔炤瞪了他一眼,孙临顿时垂下头去,不再说什么。

“济民,你以为国事……当如何?”

“流贼一时得志,声势虽盛,但只待朝廷反应过来,合大兵击之,贼必遁走。”俞国振叹了口气:“旧岁黄文鼎、汪国华举事,必有贼人操控,试探我江淮虚实,故此今岁乘虚而来。东南富庶,贼人急于抄掠,只怕会兵临南都城下……安庐必遭兵灾,就看他张国维、史可法能否应对了。”

提到史可法,孙临的神情有些异样,方孔炤也同样如此。

方孔炤咳了一声,慢慢道:“济民,有一事你或许不知,史可法能分守安庐池大,虽是张东阳所荐,但克咸之兄名卿,也参赞其事。若是史可法败,名卿只怕也会受责。”

俞国振顿时愣住了。

他知道孙临少怙,依靠于兄长孙晋,如今孙晋正在朝中任给事中,却并不知道,在史可法分守安庐池大一事上,孙晋竟然也出了气力!

那么……

他看了看孙临,只见自己的这位连襟一脸苦笑。

“此前你算计史道邻,我不拦你,因为此事是他有过在先。”方孔炤又道。

方孔炤确实也有些恼怒,与他和东林一脉的关系,以孙晋对史可法的举荐,史可法就算想要动俞国振,也总得给他们留些颜面。至少,要先书信向他们解释一番,征询他们的意见。

故此,俞国振借他们之力,狠狠恶心一下史可法,方孔炤只装不知,而且暗中配合。

但现在不同,现在可能会牵连到孙临的兄长。

俞国振笑了起来:“晚辈岂能坐视,总不至于令贼人兵临金陵城下。”

方孔炤点了点头,只要俞国振愿意出份力气就好,他也不指望,凭着俞国振两三百家丁,就可以击败啸聚数十万的流贼。

史可法现在在苏州述职,他应该还未得到消息,若是得到消息,只怕星夜兼程要赶回庐州。贼人既临颖川,距离庐州就不远了。

“晚辈这就回襄安。”俞国振又道。

“你去吧,多加小心。”方孔炤道。

俞国振才出门,身后孙临便跟了来:“济民,我与你同去!”

“还有我!”方以智也飞奔而来。

俞国振哈哈一笑,猛然双手齐张,重重拍着两人的肩膀:“克咸兄就随我去,至于密之兄,留在此地,除我后顾之忧吧。”

“为何让我留在金陵?”方以智闻言大怒:“济民,你是瞧不起我?”

“贼人若是攻金陵,我还指望着你照顾好子仪。”俞国振停住脚步,正容道:“还有老大人在此,家中又有如此多的亲眷,你如何能跟我去?”

方以智看了孙临一眼,孙临摊开手,慨然道:“济民说得不错,终得有人守在家中。”

“便是克咸兄,要想跟我一起去,也须得应承我一个条件。”俞国振又向孙临道。

“别说一个条件,只要能为国杀贼,就是十个百个条件,我也答应!”

“须得听我号令,不可擅自行事,军中无情,必要时,我会打你板子以震慑全军!”

“放心放心!”就这样一个条件,孙临有什么拒绝的!

此时消息已经随着各种渠道传遍金陵,他们出来看到人人的脸上,都带着惶急之色。

稍有见识的人都意识到,贼人若真破了凤~阳,那么金陵便是他们下一个目标,毕竟凤~阳虽然号称中都,实际上哪有金陵周围繁华!

俞国振纵马而行,很快便到了自己的住处。

“小官人!”

同样得了消息的高二柱,已经在等着他了,俞国振与孙咸径直入屋,齐牛则留在了屋外。

“除了颖州被攻破之外,还有什么新消息?”俞国振也不瞒着孙临,直接问高二柱道。

“城中人心已乱,至少有数十骑已经动身外出,各店铺开始打烊歇业。”高二柱低声道:“米价、盐价已经开始上涨,就是柴薪,也开始有人在抢。”

“消息传得倒是快。”俞国振噗笑了一声:“千疮百孔!”

这个朝廷确实千疮百孔,原本这么大的事情,应该暂时封锁,免得百姓知道后产生恐慌,可是现在看来,高二柱得到消息的速度,丝毫不比方孔炤慢,这只证明朝廷的掌控能力越发弱了。

“凤阳那边可有消息传来?”俞国振又问道。

这个问题,让孙临悚然而惊,他瞪着眼睛看俞国振,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之色。

“信使刚到,凤阳守备太监极是贪鄙,大肆搜刮民财,年前被杀的皇陵指挥使侯定国,正是他的心腹。当地百姓于巡按御史吴振缨处申告,振缨不敢受理,反责百姓。”

“糟!”孙临听到这里,顾不得疑心为何俞国振会派人打探凤阳的消息,顿足叹息:“凤阳不守矣!”

“另外,因为时近元宵,凤阳为中都,依例不禁三天。”高二柱说到这,脸上也是苦笑。

“粉饰太平有何用处,反给流贼可乘之机,不行,不行,必须遣人连夜前往凤阳示警!”孙临大叫道:“济民,我去,给我一匹快马,我去凤凰示警!”

俞国振一把拉住他,瞪着他道:“你以为凤阳便没有聪明人,看不出流贼要来么?莫说此时已是正月十三,自此距中都,即使是驿马也要一日夜功夫,你去之际,为时已晚了!”

孙临虽然心忧中都满城士民,但不得不承认,俞国振说的是对的。他就算是快马加鞭,也不可能赶在流贼之前抵达中都。

“济民……你,你早就知道贼人会攻颖州、凤阳?”冷静下来之后,开始的疑惑又浮了出来,孙临看向俞国振:“故此,遣人在凤阳打探?”

“贼人到了河南,我便判断他们进军的方向可能是南直隶或者是山东,山东甫经登莱之乱,尚有重兵,贼人不敢去,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咱们南直隶了。此前贼人在河南反复折腾,都不过是造成声势,将周围官兵吸引过去罢了。”俞国振叹了口气:“贼中有智者,不可小视之!”

第四卷一九三、风雨忽如晦(四)

苏州城的夜晚来临了。

因为是正月十三,已经离元宵不远,虽然明夜才开始试灯,可早有耐不住性子的人家,将花灯先挂了出来。

唯有史可法的寓所,还是一片漆黑。

一来他自标清正,无意用千奇百怪的花灯去哗众取宠,二来他的治所在庐州,三来么,他也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赏玩了。

整整一天一夜,他脑子里都盘旋着“阉党”两个字,对于东林来说,这是他们既恨又怕且蔑的两个字。

“俞国振……竖子小儿,竟然敢如此戏弄我!”

紧咬着牙,史可法能听到自己牙齿的咯吱咯吱声,如果不是他正值壮年,与阮大铖同列名于一处之事,就足以让他活活气死。

就在这时,仆人史玉进来道:“老爷,巡抚老爷有请。”

巡抚老爷就是张国维,史可法的荐主,都御史江南十府巡抚,大明朝最重要的封疆大吏之一。

张国维与史可法的关系向来亲近,史可法知道他是个想做实事的上司,因此并没有像其余同僚那样,赶在大年初一来向张国维述职、拜年,而是到了十二才来,这期间他就忙着操练新兵。原本他以为,只要到了苏州府,递上名刺,道述叙职来意,很快张国维就会见他。

但是他却碰壁了,张国维的门吏将他挡住,只是推说张国维身体不适。

史可法初时还不明白为什么,但当《风暴集》新年特刊到手之后,他就明白了,张国维是在避嫌,是在与他拉开距离,同时也是给他的警告!

如果他不能给张国维一个合理的解释,张国维甚至会与他划清界限,到那时,他的荐主,就要成为头号弹劾他的上司!

史可法并不怕丢官罢职,这种事情,他们东林人没少遭遇过,甚至廷杖都不怕——那将成为今后起复的资本。但史可法深深恐惧的是,他的名字从此被与阉党并列于一处。

昨晚整整一夜,他都被恶梦所困扰,他的恩师左光斗,就如他在厂狱中见到的最后一面一样,披发跣足,双眼是血,指着他大骂:“阉党!”

不,不,我不是阉党,我是东林清流,正人君子!

将拳头捏得紧紧的,史可法甚至咬破了下唇,此时的他,还只是三十余岁,年纪尚不算太大,也未曾真正独当一面,因此,他有刚烈,却缺了些手段——事实上,直到他死去,他也没有学会太多的手段。

“张巡抚要见我?”史可法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张国维这个时候要见他,证明事情还未到最坏地步。

“张天如呢?”想到这,他问道。

如何应对张国维,需要张溥在旁边为他参赞,但是,史玉的回答让他有些失望:“西铭先生不知去了何处,从昨日起就不见了。”

“那好……打水来,我洗把脸,更衣,再去见巡抚。”

张国维时年刚过四十,生得眉宇清朗,一看便是书生气质。不过,他如今也很有些烦躁,他对自己的官声非常看中,所以虽然与东林关系密切,甚至可以算是东林一员,但是当他初任十府巡抚时,还是借着民变的机会,上奏弹劾了桐城几位在乡里横行不法的东林、复社成员。

他所擅长的是兴修水利,他也将自己的很多精力花费在这方面,为了弥补自己在军务上的不足,他举荐史可法,但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个史可法,惹出如此大的麻烦来!

即使时任首辅的温体仁心中颇想为阉党翻案,可每次也都是才一动手便被骂得不得不收手,可想而知,与阉党联系在一起,会是个什么结果。

仆人来报史可法到了门前,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出门迎接,而是吩咐将史可法带到自己的书房之中。

“下官史可法拜见巡抚!”史可法也没有像平时那样不拘于礼,而是施足了下属的礼节。拜毕起身,他一眼,就看到了张国维手中抓着的书,血顿时上涌,一张脸涨得通红。

《风暴集》新年特刊。

“道邻,我知道你不可能与阉党同流合污,但这件事情,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张国维冷淡地道。

“下官……下官……”

史可法心中那个憋屈,这可是他的伤疤,但现在他却非得亲自把揭开来!

听得他是被俞国振算计,在交稿之前,并不知道俞国振也邀了阮大铖等隐居阉党写稿,故此才会如此,张国维叹了口气。

俞国振的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很多人和他提过这个名字。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俞国振竟然有这样手段,将一位朝廷大员玩弄于股掌之间,险些至之身败名裂!

对东林人士来说,一死还能全名,可是声望要是毁了,那就真全毁了。

“你是如何与这个刁民起了冲突?”俞国振不会无缘无故地得罪一位朝廷官员,其中必有内情。

史可法又不得不将自己想调俞国振的家丁充为官军之事,还有张溥唆使他获取俞国振活字印刷与油墨之事,都说了出来。原先他觉得这两件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可是现在,他意识到,自己做这两件事情太过草率了。

“道邻,糊涂!”听完之后,张国维忍不住顿足。

这个史道邻,连继被人耍了,那张溥将他当枪使唤,他竟然也傻乎乎地凑上去。

张国维对张溥,原先是颇有好感,可经此一事,这好感就变淡了,有的只是失望。他原本就认为,张溥办复社,虽然所图为正,可招收太多,竟然达两千余人,其中良莠不齐,颇多鸡鸣狗盗之辈,如今就更觉得,张溥成事不足。

“是。”史可法唯唯。

“俞国振的身后是谁,你可曾打听过?”

“略知一二,他自家为无为豪强,以勇名闻于乡里,与桐城方氏结姻,为方孔炤族侄女婿。”

“方孔炤有一女,许与孙临,孙临之兄孙晋,便是与本官一起举荐你的工科给事中孙明卿!孙明卿之妻,是汝师左忠毅公之侄女,故此,这俞国振原本是我辈之人!”

史可法顿时愣了。

他知道孙晋曾经举荐过他,也知道孙晋与他恩师之间的亲缘,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的是,孙晋之弟与俞国振竟然是连襟!

“此事别人不知,张溥与孙临、方以智、俞国振还有你都交好,他岂有不知之理。他瞒下此事,唆使你去对付俞国振,不外乎是借你之力扬己之名。”张国维叹了口气:“道邻,你身负重责,临事不可不三思!”

史可法猛然想起,俞国振曾经质问过他张溥的事情,难道说,名满天下,向来以忠义正气自诩的张溥张天如,竟然真是伪君子?

“张天如岂是这等人物?”他惊疑地道。

“张溥即便不是伪君子,但也算不得光明累落大丈夫。”张国维哼了一声:“此事你准备如何处置?”

“那俞国振借用奇术散布妖言坏我道统,总不能坐视之。”史可法沉吟了好一会儿,毅然说道:“便是事先知晓他与东林关系非浅,下官也不会袖手看他如此恣意妄为!”

这个时候,他昂着头,直视着张国维,他仿佛觉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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