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天纵1931-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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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卿满不在乎的对薛明远说:“伙计,忒小器了!赶明儿我赔你两辆摩托。”
说罢喊着汉辰赔他回去酒店换衣服,说好晚上趁了老帅们喝酒饮宴,兄弟几人溜去楼上的白俄舞厅跳舞喝酒,子卿请客,为薛明远和众人压惊。
子卿开着福特车,一路上哼着歌,汉辰沉着脸,不停说:“伙计你开慢些,都怕了你。”
车一路飞奔,路过一条河,恰是西洋西下,一轮艳红色残阳挂在干枯的树梢,河边芦苇塘在北方中摇曳着身姿。河面没有结冰,波光粼粼。
子卿猛然停车,喊了汉辰下去观夕阳落日彩霞漫天的景色,江面瑟瑟泛红,远处烟树苍茫。
一对儿红嘴黄身子黑尾巴,两腮艳红的鸟儿扑棱翅膀在芦苇上盘旋。
“这是什么鸟?”子卿兴奋地指了那对儿鸟问汉辰。
“你过去问问他们两叫什么名字不就知道了。”汉辰嫌他多事。
子卿凑进前,脱下棉袄,蹑手蹑脚去捉那两只鸟。
汉辰就见子卿慢慢抡起棉衣,举手欲抡,没留心脚下,忽然一脚踩空。
“伙计,小心!”
“噗通”两声响,二人都掉进泥塘。
冰凉刺骨的水从腿间涌过,子卿汉辰都是一个寒颤,紧接着牙关仿佛被冻住。
“快爬上去!”汉辰托着子卿的腿将他向上送,但二人手指僵硬。
一阵脚步声,跑来的人竟然是七爷扬焕雄,跑到河边骂着:“你们两个,就怕你们生出枝节,开车追你们许久没追上。怎么淘气到河里来了?亏得河水浅,还不上来?”
伸手递给子卿。
子卿牙关发颤,颤微微僵硬的手伸向杨七爷,委屈得鼻头一酸,眼泪在眶里打转,哽咽地喊了声:“七先生!”
扬焕雄望着徒弟无可奈何,刚说了句:“上来吧!”
伸手拉子卿,却沉得拉不动,运了力气再去拉,忽然就听一声笑叫:“下来吧!”
措手不及被子卿拉下了水。
“噗通”一声响,三人都掉入水里。
杨小七擦了把脸色的水,冰寒刺骨,望着子卿板着脸,忍不住笑出声。
这个徒弟太调皮了,喊了他说:“小心冻到!不是玩笑的,冻坏了成太监了,快上去!”
先将子卿推上岸,再推了汉辰上去,等自己爬上岸时,浑身立刻结了层冰。
孟冬的天气冰寒,出水后一阵冷风袭来,三人都挂上冰霜。
杨焕雄当机立断,放弃了一辆车,三人挤去一辆车。将水箱的皮护套抽出来扔给子卿和汉辰说:“快围上!”杨焕雄开车疾驰。
他脱下湿漉漉结冰的棉裤,只裹了皮护套,牙关发抖。
吩咐后面将皮套裹在腿上瑟瑟发抖的汉辰和子卿吩咐:“把棉裤脱了!结了冰的裤子再不脱就扒在肉上了。”
子卿这才紧张地脱棉裤,汉辰羞怯地望着七叔说:“七叔,多丢人呀。”
“东北有句话叫‘毛咬肉’,皮毛沾肉最暖和。不想腿被废掉,就快些!”
二人试着脱裤子,那厚重的棉裤结冰,果然凝在了身上,二人的手指僵硬,哆嗦着半天总算脱下带水结冰的棉裤,套上那皮套,但仍是寒凉得牙关打颤。
二人凑近坐一起,搂在一处取暖。
子卿搓着手,搓得发热去捂捂汉辰的耳朵,为他取暖。
汉辰抽出椅子靠垫让子卿抱着御寒。
杨小七颤抖着牙关,僵硬着手指将车一路开去饭店,盘旋一圈却无法停车。
“七叔,到了呀!”汉辰牙关里抖出几个字提醒。
“你就这样光着屁股裹条皮套进酒店?”子卿气恼地问。
“子卿,后门是你东北军把守吧?”小七问。
子卿恍然大悟道:“开去后面,我们让门房去取几件军大衣来!”
车开进小后门,十分清静,把手的卫队上来敬礼时,子卿摇下车窗吩咐:“去取几件军大衣来!”
卫队长来到车门前敬礼,子卿忙吩咐说:“去把前后门把住,谁都不许进来!门房里有火盆吧?”
“有!两个呢,刚添的炭火。”
“你们,还有他们这些人,都背朝墙不许回头,还有,扒三件军大衣给我们先,再去取三身棉衣棉裤来!”
卫队长哪里敢怠慢,在车门旁应道:“军团长和二位长官,请到屋里稍候,这就去备下棉衣棉裤。”
吩咐众人关闭后门,整队立正向后转面壁而立。
胡子卿这才跳下车,冲进门房招招手,三人躲进门房披上军大衣。
汉辰刚要去烤火,子卿忙拉住他说:“看你就外行,冻僵时不能去烤火敷热水,要把身上搓热了才可以。”
汉辰半信半疑地看着子卿,七叔已经拉过他,扯下围裹腰间的那块儿皮套,为他搓揉。
门咣当一声响,凉风卷入,有人进来。
胡子卿转身大骂:“不会喊报告!谁许你进来的!”
没人应声,回头一见,吓得脸色灰白,竟然是父亲胡云彪大帅和杨焕豪大帅一脸怒容地立在门口。
番外 小乖那一场风花雪月的情事(1)
天上飘着蒙蒙的雨雪,与其说是雨,不如说是雪。
星星点点沾在皮衣油亮的毛尖亮晶晶不化,街面上蒙上一层亮色。
朵朵五颜六色如花一般的洋伞绽开间或颜色单调乐的油纸伞。
一对儿少男少女手挽手跑进乐都百货公司的大门里,在门厅跺脚掸着身上的水滴。
“汉威,我的鞋带开了。”女孩子长发垂肩,一身淡蓝色精致的棉袍,外裹了一件白色的毛线衫,脖子上围着一条略长的男式围脖,一看就是男友的。
小嘴一翘,娇俏的样子,垂在腮边的两绺发上扎着五颜六色的小蝴蝶结。
字幕:(嗒嗒嗒嗒……)杨双儿,驻龙城某师师长之女。
“我说,美丽绝伦的杨双儿大小姐,你不会自己系鞋带吗?”汉威一脸坏笑逗弄她,润泽的肌肤已经因近年来空中的风吹雨打而蒙上淡淡的麦色,显得健康而生气勃勃。
长长微卷的睫绒下一双明澈的眸子波光一闪,眯了眼看了双儿说:“option #1,杨汉威扔掉手中的百宝囊……s……括号……复数,替双儿大小姐提鞋子;option #2,杨双儿小姐自己练习系鞋带。”
双儿侧头看一眼汉威,接着说:“option #3,杨小乖同学把百宝囊放在长凳上,帮双儿系鞋带。”
“小乖也是你叫的?”汉威嗔怪道,左右看看,幸好没人注意。
双儿沉下脸正经地背了手望着汉威笑问:“乖儿,你是不是不会系鞋带?”
“切!不会系携带的是大少爷子卿哥,我杨汉威就是根小白菜。”
低头帮双儿系着携带嘴里念叨:“当初我大哥欺负我,现在有你这个小魔头欺负我!”
咯咯一串笑声,银铃般散开,二人欢快地向百货公司里跑,身后一个红彤彤小脸的大眼睛男孩儿凑过来问:“先生,小姐,需要脚力吗?我们是小背篓。”
几个脏兮兮的孩子围过来,一转身,背后背的竹篓却是干净。
汉威迟疑地问:“小朋友,你是东北人?”
“咱们是奉天人,和胡少帅是老乡。”汉威见这孩子看来就八九岁的年纪,提到胡子卿又让他感伤,塞给孩子几个钱让他们分了买饽饽吃,带上双儿继续走。
“少爷,让我们背吧。师父说,做人要本份,要敬业,收了客人的钱就要为人做事,东北人都实诚。”
双儿蹲身看着这些满脸脏兮兮的孩子,安抚他们说:“你们回家去和爸爸妈妈讲,明天去青石滩边的抗战贫民小学去读书,免费的,姐姐是你们的老师。”
孩子们惊诧地互相望,难以置信。
双儿从兜里讨出几个钱递给孩子们说:“好吧,姐姐再给你们些钱,一人帮姐姐提一个包儿。”
汉威哈哈地笑,双儿挽着他的胳膊在前面招摇地走,后面齐刷刷跟了一队步伐整齐的“小背篓”。
几个蓝布棉袍的短发学生过来,深深鞠躬抱着个大红纸捐款箱说:“同胞,请你们为抗战买飞机捐款吧!钱多钱少都是一份心意,全国上下一心,我们就能把日本鬼子赶走!”
汉威望了眼双儿,双儿打开钱包,将里面的钱全数扔如了捐款箱,同学们对她深深鞠躬。
汉威看看双儿,双儿叹气道:“我的皮大衣变成了你飞机上的一个零件,但愿我捐的飞机零件真正在你的飞机上。”
二人手牵手出了百货公司。
叫了一辆黄包车,汉威绅士的为双儿掸尽座位上的浮雪,用手绢擦干湿漉,送了双儿到她家门口。
“进去坐坐?”
汉威摇头,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大门一开,出来的仆人问:“小姐,回来了?”
“双儿!”汉威望着双儿的背影喊了一声,双儿在铁门内回头,对他嫣然一笑。
头上那顶白色的绒线帽歪戴,显得格外俏皮,带着手套的手向汉威挥挥告别说:“小乖,一路走好!”
回到家,小楼内灯光灿亮,汉威觉得奇怪,平日他在部队很少回家,家里都交给胡伯料理,看着一楼的灯光,一定是家里来人了。
“小爷,你回来了?”胡伯迎出来高兴地问。
“谁来了?”汉威问。
“没外人。”
“这灯?”
“啊,是表小姐这阵子住在这里,在龙城中学读书来了。”
汉威进屋,就听到叮叮咚咚的钢琴声,断断续续,很是不连贯,一听就是初学。
走进厅里,钢琴边坐着专心致志练琴的女孩子抬头。
“丫头,是你呀!我做是谁来了。”
“乖儿哥哥,你可回来了,快来教我弹钢琴,爹地妈咪总拿我和你比,夸你琴弹得好,书也读得好。”
汉威坐到钢琴凳旁,翻了翻丫头练的乐谱敲了她的头问:“上个月我见到你,你就练这支曲子,怎么一个月了还是这支?”
“这是慢工出细活!”丫头合上曲谱。
“乖儿哥哥,你答应请我吃北平的涮羊肉,如今龙城城南新开了家北平的老马涮火锅,你带人家吃,说话不作数变小狗儿!”
“条件呢?”汉威问。
“考试都及格了,国文是甲,数学是乙,格物是丙,体育,体育……”
“行了,今天就开恩带你去吃涮肉的说,走吧!记住,下次不许提乖儿哥哥的名字,叫表哥也比叫乖儿哥哥好听。”
“不是没嫂子呢吗?叫叫怎么了?”丫头不屑地冲上楼去换衣服,打扮得如小公主一般下楼,二人开车奔去南门。
涮肉店里烟雾蒸腾,水汽香气满屋,火炭味道带着特有的气味,一个个黄铜火锅冒着热浪。
汉威带了丫头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上来,切得薄薄的肉在开水里一走,立刻由红变白。汉威为丫头调着蘸酱,芝麻酱调料洒上韭菜花、酱豆腐汁拌匀,捻起写香菜洒上递给丫头说:“尝尝,汉威哥拌的调料是上品,当年是胡子卿少帅亲手教的。”
(汗!似乎小威的吃喝玩乐都是跟子卿学的。)
汉威要了两盘羊肉片,一盘毛肚,一盘豆泡,一碟冻豆腐,一碟午餐肉,外加一小筐白菜心,丫头吃惊地望着他问:“乖儿哥哥,是不是军校天天都饿肚子?”
乖儿被逗笑。
“军校不用饿肚子,但是没涮羊肉吃,吃了这顿不知道哪天吃下顿?”望着丫头笑笑说:“快吃,煮老了不好吃了。”
“忽尔见羊汤,千里闻鲜香;我心争欲醉,劝君共品尝。”
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托着个托盘跑过来,两碟子羊肉放在桌上,恰被抬手涮肉的丫头碰翻在地。
“你怎么回事?”丫头骂。
“没长眼?”姑娘答。
“丁丁,丁丁,快来端菜!”厨间里传来喊叫声。
小姑娘喊了声:“知道了!”
番外 小乖那一场风花雪月的情事(2)
(丫头和一丁都不肯说如何不打不相识的,这段留给她们两个去填空吧。)
接上文:
桌上的黄铜火锅冒着腾腾热气,丁丁、丫头和小威不打不相识,此刻已经挤在一处守着黄铜火锅涮着肉。
开车先送了丁丁回家,汉威跳下车对她亲热地说:“路上小心,说话算数,你下次请我吃涮羊肉,我带你去参观飞机场!”
回到车上,丫头已经困得打哈欠,汉威送她到家,丫头却忽然没了睡意,拉着小威教她弹琴。
电话铃声响起,汉威接起电话道:“你好,我是杨汉威!”
电话的那边一个沉默片刻,没有声音,那安静反令汉威由好奇转为淡淡的恐惧,通常,只有大哥给他打电话才如此沉默。通常这种时候,都是大哥怒不可遏在强压怒气,或是故意拖延着等待的时间,让他心净肉怕,就如小时候被按在那冰凉的沙发上,裤子被扒掉,肉都透出冰寒而板子却迟迟不见落下一样,那份等待反是更难挨。
于是汉威又颤抖着声音迟疑地问:“请问……你找哪位?这里是杨公馆。”
汉威的心跳过速,大哥?难道是大哥吗?大哥究竟去了哪里?难道是失踪的大哥打回的电话?
“哥哥,是你吗?”汉威激动得声音发颤。
话筒的那边一个悠长带了浓重江浙口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