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天纵1931-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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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打闹着跳下车,向调度室走去。
小秃子身后紧追着问:“少帅,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霍长官来没来呢。”
胡子卿斜睨了小秃子一眼,径直向前走,汉辰在身边发出冷笑。
“少帅,您有什么吩咐?”小秃子追赶着胡子卿的脚步,一手提了水桶,那桶水乱晃,水洒出半桶。
胡子卿立住步子厌恶地回头瞪了小秃子一眼,那双长睫下俊目含怒,玉雕般线条朦胧优雅的面颊蒙上一层灰色。
小秃子一脸疑惑地神色看了胡子卿傻笑,也不知道胡少帅一早哪根筋不对,如此心绪欠佳。
胡子卿转身继续走,汉辰在旁边提点一句:“在东北军几年了?”
“两年了!”小秃子小跑着追赶。
“你喊他什么呢?不知道他讨厌人喊他少帅!”
小秃子一拍头,恍然大悟,忙追去改口道:“总办,总办您有什么吩咐吗?”
胡子卿进了房,只拿出他的飞行服换上,带上飞行帽、眼镜,诡秘地向汉辰一笑,勾勾手,示意他跟来。
二人迎风而上,风掀起大衣下摆,列风飘扬。
小秃子立刻明白,跑前几步制止道:“少帅!不可以,霍长官吩咐过,这批从北平缴获的飞机谁也不许擅动。尤其是这批新学员,都只是跟了教练机上天看过开飞机,不曾独自开过飞机,不能独自飞行!”
胡子卿回头向小秃子挤眼笑笑,调皮地跑去找地勤,让人帮忙把飞机推上跑道。
胡子卿笑看了汉辰,汉威也沉了脸看子卿问:“伙计,有胆量上天吗?”
汉辰摇摇头道:“七叔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七叔还说,违抗军令,军法处置!”
“切!”胡子卿不屑道:“你七叔还说过,真兄弟要同生死共患难;你七叔还说过,要夫唱妇随,嫁狗随狗!”
胡子卿顿顿,看着一脸凝肃的汉辰又说:“当然,我不是狗!但你是我媳妇!”
说罢拍拍汉辰的肩膀说:“你就在这里呆着吧,看我上天!”
“少帅,不不!总办!不行!”小秃子急得跳脚,也拦不住胡子卿的任性。
就见那架双翼爱佛罗教练机飞出跑道,摇摇晃晃歪着身子腾空而起,盘旋着直上蓝天,追逐着那轮红日朝阳飞去,渐渐缩成一个圆点。
汉辰仰着脖子,看着那飞机在天边消失,紧张的心情不及平复,那圆点又由远而大,渐渐清晰,终于冲回跑道,几乎砸在跑道上,重重一颤又加速助跑放缓停下。
“成功了!成功了!”子卿欢蹦乱跳下了飞机,汉辰迎上去,二人搂抱在一起。
胡子卿眉头一扬骄傲地说:“孝彦就说吧,有什么可难,绑只狗在驾驶舱上也能把飞机开上天。”
话音刚落,头后被重重抽了一掌,一回头,七爷杨焕雄一眼怒色立在身后。
胡子卿原本要动怒,一见是七爷,缩头吐舌,忽然扮个笑脸报喜说:“先生,孝彦无师自通,把飞机开上天了。”
看着子卿一脸的笑意,杨焕豪哭笑不得,问一旁的汉辰:“龙官儿,你来做什么?”
“陪子卿来开飞机。”
杨焕雄指着飞机问汉辰:“私开飞机上天,对吗?”
汉辰摇头答道:“不对!”
七爷飞起一脚踢在汉辰屁股上骂:“知道不对你还不拦他?”
汉辰从地上爬起,一眼的委屈,偷看眼子卿,子卿翘着嘴不服道:“先生,是孝彦把飞机开上天,你有气打明瀚做什么?”
“可知道错在哪里?”七爷揪住汉辰喝问。
汉辰垂了头答道:“七叔说过,交友要‘友直、友谅、友多闻’,汉辰没能劝阻子卿,汉辰不是诤友!”
杨小七翻过汉辰,膝盖抬起撞了汉辰屁股一下骂:“知道为什么打你?”
子卿举手道:“报告教官!明瀚说错了,‘益者三友’是孔夫子说的,不是七先生说的,所以七先生打他。”
杨焕雄无可奈何,被子卿逗笑,又板起脸说:“子卿,你回家吧,胡大帅在等你呢!”
“等你呢”三个字强加了语气,子卿心头一震,难道父亲知道了他来偷学开飞机?
平日他无法无天,胆大妄为,父亲从来是对他放纵不去干预,嘴里总说“小子嘛,哪里有不淘气的!”
但如果他做些冒险有害性命安全的事,爹爹毫不留情,就如他十一岁那年母亲去世,他爬上了高高的灵棚一样。
番外 一代天骄——少年子卿(2)
子卿回到大帅府那座庄严肃穆的白俄建筑大灰楼,老普头一路小跑迎了出来。
车稳稳停在大门口,老普头为子卿拉开车门,子卿对了后排座位的副官大勇喊:“大勇子,去把车停库里,小心老帅骂!”
老普头哭笑不得,鼻子眉毛眼挤在一处,一脸难看的笑拦住子卿拉到一旁。
“老普伯,怎么了?”子卿灵眸转动,猜测出几分事情不妙。
“小祖宗,你又变了什么花样去逃了?老帅在发火呢!”
子卿心里暗骂,七先生太歹毒了,这么自己不打他,知道他好脸面不服他打骂,竟然到他老子这里告恶状,算什么本事!也就七先生同他亲近,最知道他的弱处,定然是知道老爹平日里诸事纵容他,只是涉及危险的事定然会不饶他。
子卿沉着脸,弯弯的长睫微翘,偷眼看看老普伯,又扮出一脸的坏笑无辜地应了说:“不曾有呀,孝彦今天一天忙了在空军基地训练。”
一只手指顶了军帽在空中耍弄翻转,蹦蹦跳跳地进了楼。
快到父亲的书房,子卿缓住步子。
楼道里静悄悄,没了姨娘们的出出入入说说笑笑,也没了仆人们忙里忙外见到他躬身问好。
来到书房外,子卿犹豫地抬手,又放下手没敢叩门,屋里传来一个沙哑但底气十足的声音:“臭小子,滚进来吧!”
子卿一惊,他的脚步声已经尽量放缓放轻,却仍未逃过父亲的耳朵。
硬了头皮进屋,屋里烟雾缭绕,父亲斜倚在榻上抽烟,瞟了他一眼问:“知道回来了?”
子卿横下心,堆出一脸骄纵的笑容凑过去给父亲端茶说:“不回家还能去哪里?”
“爹到要问你小子今天去了哪里?”胡云彪瞟了一眼儿子,脸色愠怒。
子卿见爹的表情虽然恼怒但还不是怒不可遏,就凑坐到跟前说:“去了航空大队视察,没有去赌场妓院,爹总是放心了。”
“妈啦个巴子的!”胡云彪烟杆一扔,一把抓住了儿子按在榻上,举手要打,子卿却“哎哟”地叫了起来。
胡云彪看看自己的手,还没有落下去,知道儿子在撒娇耍赖,没有松手去靠枕后掏东西,子卿慌得喊:“爹,爹您怎么了?”
胡云彪摸了摸,藏在靠枕后的鞭子不见了,就拍了他脑袋一把问:“妈啦个巴子,你小子一早疯去哪里了?当爹不知道,从地上野去了天上,不怕被老鹰叼你一口,摔下来粉身碎骨!你还想去哪里?就差去钻水晶宫了!”
胡子卿心里有底,怕是父亲果然是听了七先生告状了,心里忿忿,嘴里讨巧地说:“爹,孝彦那是学开飞机。教官们胆子像老鼠,生怕我这个太子爷有个闪失没法向爹交代,一个个前怕狼后怕虎的不许我开上天,只让孝彦在地上拉拉花架子,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胡云彪想想,儿子的话也有理,松开手,子卿翻身一轱辘起来,整整衣服说:“他们也是好心,可这样培养出的哪里还是人才,都是混吃等死的八旗子弟了。”
胡云彪闷了不吭声,子卿忙拾掇了烟杆,给爹装上烟点起。看了父亲吧哒吧哒吸了几口,才略放下心,余光往靠枕后巡视,看见榻褥角露出一截立起的鞭梢,昂头怒立还真有些骇人。
“妈啦个巴子的!老子最恨人打小报告!”胡云彪骂道,子卿心里暗笑,忙补充道:“爹,七先生也是为了儿子好。”
“杨小七?你怎么又和他扯到一处了?”胡云彪放下手中的烟杆问,“他回龙城不是被他大哥打断了腿,躺在床上不能下地吗?”
子卿心里一惊,暗觉奇怪,难道不是七先生告状给父亲知道他私自飞行?
胡云彪摇头叹气,嘴里嘟哝地骂道:“看看你,一副公子哥儿的性子,是好话听不进去。听说你自个儿把个铁鸟开上了天,吓得钱参议脸儿都灰了,给我打电话声音都哆嗦!妈啦个巴子的,也是个熊包!”
子卿笑了,原来是钱参议在告密,于是堆出谄媚的笑贴到父亲身边坐了说:“当谁都跟你儿子这般威武气魄呢!”
※※※
子卿可以独自飞行了,为了庆祝自己航空生涯的一次壮举,也是为了给无端受他牵连而被七叔踢了几脚的汉辰压惊,子卿决定在好友薛明远的花园办一次野餐会。
说是野餐,无非是在玻璃暖蓬里罕见的冬季绿草野花藤萝的背景下,架个炉子烤野味。
子卿自称会做菜,偏要露一手。杨七爷笑谈他在国外做西餐的手艺,也答应为大家拌沙拉,做烤牛排。
汉辰托腮坐在一边,子卿问起他会做什么,汉辰摇头说:“七叔说,君子远庖厨。”
顿了顿又补充道:“可是不明白七叔自己如何也近庖厨了?”
话音刚落,就见七叔慢悠悠走过来,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擦,满脸亲善的笑意,一把将汉辰提了脖领从地上揪起来,一拧身子膝盖又在汉辰屁股上猛磕一下笑骂:“七叔还说过,要是饿得昏了头,孔夫子也要下厨房。”
说罢敛住一脸的嬉笑正经地喝道:“不会做饭也不能吃白食,去给子卿打下手帮厨。”
话音刚落,大勇兴奋地对汉辰打躬作揖,如被大赦一般欢腾地跑开。
“龙官儿,酱油瓶拿来!”
“七叔,给!”
“你上辈子猪八戒他儿子投胎的是吗?你闻闻。”
“伙计,给我剥头蒜。”
“要几瓣?”
“三瓣……不不!四瓣,或者五瓣也可以!”
“你就说要半头蒜,哪里这么多废话?”
汉辰话音刚落,头上被重重拍了一巴掌,子卿一本正经道:“替七先生打你的!干点儿活,哪里这么多废话!”
小七和子卿在灶台烧菜,一个做东北大乱炖,大勇和薛明远都在琢磨如何往里面放红薯粉的宽粉条。
大勇自信地说:“要用水泡软才能放入。”
薛明远却摇头说:“用热水泡软在进去,还不都烂掉了?”
子卿也糊涂摇头说:“小时候我做过这道菜,不过都是娘帮我弄好了,我自己倒进去攉弄一下就好。”
“那也叫你做菜!”汉辰挖苦道。
子卿忽然一真神色惨然,愣在灶台边怅然道:“可惜娘不在了。”
众人忙和一阵,满屋是香喷喷的菜香。
子卿和小七欣赏着自己做出的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霍文靖点头说:“想不到,竟然有这手艺。”
灶台边,大勇等人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胡子卿做过那道菜后的战场,锅盆朝天,铲子乱扔,调料瓶子乱敞。
“快来尝尝我的手艺!”胡子卿喊着,薛明远拿过一台相机赶开众人说:“先别吃,先别吃,拍张照片留念!”
※※※
天津合家花园,众位来参加军事演习的老帅纷纷到来,在附近的饭店下榻入住。
汉辰同七叔一下火车就遇到无妄之灾,被一群美女围袭,气得杨大帅狠狠教训了这两个“有辱门风”的叔侄二人一顿。
若非胡云彪出来拉劝,小七和汉辰险些难以脱身。
汉辰身上有伤,贴在子卿身边一夜哽咽难眠。
子卿不时安慰他。
军事演习过后,子卿从张继组手里找来一辆摩托车过瘾,张继组炫耀道:“这是美国货,才搞到了。”
胡子卿撇撇嘴,望了眼合家花园,前面有汪湖,湖中有个西式的喷泉,是一位裸体美人头顶一个水罐。
喷泉从美人头顶的水罐涌出,天寒地冻,虽然是活水,但水边靠岸处已经结冰。
美人的身上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凌,如披上件半透明的衣衫。
子卿飞身上了摩托,一踩油门,摩托飞出,在坡地上下飞驰,时而侧身,时而纵跃,看得众人瞠目结舌地叫好。
“子卿,你小心!”张继组喊。
“放心吧,弄坏了小爷赔你两个!”
话音未落,就见那摩托腾空而起,原来前面一座栈桥年久失修,已成断桥,胡子卿一眼未看准,摩托直奔湖心的西洋裸体美人飞去。
番外 一代天骄——少年子卿(3)
“子卿!”
众人惊叫。
胡子卿急中生智,弃开摩托就地翻滚,在岸边枯草堆滚出很远,就听“噗通!”一声,摩托车掉进水里。
见此情景,薛明远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子卿的衣服跌脏,翻身起来,掸掸衣服上的泥土说:“老薛你不够朋友,怎么在家里还修战壕,挖陷阱,拆浮桥。当年我打土匪撤退时都没去拆桥,你小子太不地道!”
薛明远浑身颤抖,指了子卿对小七说:“穆教官,您快把这大少爷领走。他若有个闪失,我的头就落地了。”
子卿满不在乎的对薛明远说:“伙计,忒小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