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天纵1931-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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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莉莉瞟了眼汉威满是不屑道:“行了,看你一脸油泥,演包公不用化妆,快回家洗澡去!”
见到汉威回来,全家人如释重负一般。
大姑母拉了汉威,上下端详着汉威狼狈的样子,鼻子一酸哭了出来:“乖儿,你这是闹得什么?你大哥他打你不对,你这么跑走多让人寒心呀。你哥呢?他不是去军校接你了。”
“没~~啊!他去办点事,吩咐汉威先回来。”汉威撒谎道,他当然明白大哥的性子,八成大哥会在学校等他一夜,不是可能,这是必然。明天不见他,大哥也会找,或许大哥认定他这个小弟在耍性子赌气,真能等他两天,在学校守株待兔。
可汉威转念一想,未尝不是好事,学校对大哥这个优秀学员念念不忘,谈到学校历史总在夸大哥当年在西南陆大如何刻苦用功,如何出类拔萃。如今让西南陆大好好招待这个得意门生吧。
汉威洗了澡出来,姑母带了他去老宅子去见许姑爹。
许姑爹正在屋里做画,身边站着小九哥。
见了汉威回来,嗔怪道:“回来了?你们兄弟叔侄一样倔的性子。都是当年你们父亲性子太好,若是在姑爹手里,早就板得服服帖帖的。”
大姑母文贤哼了一声道:“吹吧!你管得了谁?你看看你那老大老二,从头数来,几个是省油灯。我娘家这些兄弟侄儿好在个个出色的。”
话音没落,就见许北征敲了儿子小九凌傲一个后脑瓢骂道:“蠢材!一个引首章都印不好吗?歪了!”
“哪里?”凌傲仔细低头去看,一巴掌接着又打在后脑上骂:“歪在哪里都看不出!”
“别看了,歪在你爹心里了。”大姑母文贤笑骂。
坐在暖塌上,汉威贴在姑母身边,一副可怜懦弱的模样,仿佛受了大哥多少委屈。
随行而来的大姐凤荣疑惑地问:“你大哥不随你一道回来,跑去哪里了?才到家这两天就一直呆在省厅司令部,忙不停也不着家,这么一来又跑出去了。”
汉威有意捶揉着那条伤腿说:“军校就这两天放假,那边地气比龙城还潮,腿疼。”
“呦,这孩子不是和龙官儿当年一样落下病根了吧?”大姑母关切地问。
大姐四下望着屋子说:“这间房子和爹生前一般没变,有日子没过来看了。当年乖儿就是光着屁股在这靠床的床榻上爬来爬去的。”
大姐一句取笑的话,汉威瞪眼,又被大姐瞪回来说:“你两三岁时可不是光了屁股上窜下跳的?”
“这炕还是我建议龙官儿他爹打的,宽阔得像北方的炕,让人看得心里豁亮,又不像那些砖石的土炕硬冷。多少檀木板打造出来的,到现在都是上好。守了窗,光线明亮,太阳出来时暖洋洋的一照,这才舒服。”
凤荣迎合说:“爹在世时,对大姑母的话是言听计从。当年爹总同龙官儿过不去,我们实在拉劝不开,就给大姑母去电话,百试百灵。”
文贤大姑母得意地摸着汉威的头说:“乖儿,别和你大哥赌气,你大哥小时候那苦吃得比你多。你爹脾气不好,那年你大哥从家里跑去了天津,被抓回来是两条腿被生生打断了。你这还是自己赌气跳楼摔的,你大哥那是活活被打断了腿。说没错也是大错,说错,又情有可原。总之呀,那句老话‘父子之间不责善’。这理是讲不通的。”
凤荣嘴一翘骂道:“我爹那才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倒像龙官儿不是他亲生的。记得龙官儿卧床,死去活来的,我都为他难过。我爹倒好,都不来看一眼,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他老人家请来了,他老人家倒是好,不是打翻了娘给龙官儿偷偷热的一碗补身子的鸡汤,不许龙官儿将补,就是让弟弟们看龙官儿那伤腿。有一阵我都想,不如给龙官儿吃包耗子药,让他早去托生的好些,省得在杨家受苦了。”
看了大姐说得动情,用帕子擦了眼泪,看来也不是假的。
汉威动动嘴唇,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姑母说:“凤丫头,你可别把这些话学给他媳妇听,多丢人呀。”
文贤姑母又拍拍身边的汉威说:“乖儿,下次赌气不兴去跳楼舍命的,再不就离家出走了。有什么委屈姑母给你做主。你大哥若是不讲理欺负你,姑母替你去打他。你哥小时候呀,哎,也要比你大了,不也被你爹扒了裤子没脸地打,不比你委屈?”
见汉威撇撇嘴不信的样子,姑母指着大姐凤荣对汉威说:“你问你姐姐,那年你哥同你爹扯谎,被拆穿了,就在这屋里,你爹急了眼当场就掀了他抄了鸡毛掸子就要揍,还好我拦住了。”
“鸡毛掸子还是娟儿那个小油头拿了递她外公的呢。”凤荣在一旁笑了接道。
第69章 妙计安天下
许北征搁笔,踱步过来,整理一下白色府绸短衫,捶捶腰,赞赏地上下扫了汉威几眼道:“乖儿,你这点小心眼呀,和你七叔小时候还真像。你大哥回来这一多方对质,才搞明白你这小鬼头设的局。什么给七叔办祭辰,什么请姑爹来龙城散心,你当姑爹真看不出你那小心思?不过就骗骗赵二狗军长那些老粗吧!”
姑母抚摸着汉威一头松软的头发,端了汉威那俊朗可人的脸心疼地说:“你大哥出了这么大的事,真是难为你了。你哥回来听说你做的这些事,都惊呆了。什么时候听你大哥轻易夸过人?那天吃饭时真是夸赞我们乖儿长大了呢。且不说你们这些打打斗斗的事,就是在孙家小姐那丧事上折梳子,你就做得好,体面,是杨家孩子该做的。”
凤荣捏捏汉威柔嫩的面庞道:“你哥平日没有白调教你,还知道了金融危机,还知道让你姐夫把钱挪出外国洋行。姐姐后来才明白,储家倪家若真从龙城撤资,这龙城不就掏空了?呵呵,谁来当省长也是空壳了。”
“所以朱委员当然不敢来龙城了。”许姑爹接道。
大姑母疑惑问:“不是因为他五姑爹来了龙城,稳住的大局吗?”
“你看你,还没个孩子明白。这是威儿的障眼法!他五姑爹伸手龙城,何总理如何也要给这位元老薄面,哪里再敢伸手?乖儿这孩子又从我那里调来这些飞机,我当时就明白了,运什么东西要轰炸机,不就是威慑这龙城老赵他们蠢蠢欲动的军队嘛!”
大姐凤荣啧啧赞着,捏着汉威的小脸道:“想不到这小脑瓜还挺灵光的。”
“你大哥直担心你,动作大了,也太冒险,不过真是帮他稳住了龙城这边的大局。哎,话说你大哥也不容易。”许北征端过茶啜了一口,又感叹说:“当年小七也是个好样的,那年你爹在北平被扣,那就是小七上下去周旋。当时那情形比这次严重恐怖多了,黑云压城城欲摧呀!还是让小七给做活了一盘棋。”
文贤大姑母叹气说:“那又怎么样,委屈小七娶了那么个破落户为妻当条件,让他憋屈了一生。小七好,那当年小七回龙城救难,你不帮他,还火上浇油去打他?我后来一看小七身上的伤呀,都几个月那,那伤口让人一看就落泪。”
许北征道:“这点焕豪就比你明白,一码是一码,小七坏了规矩就该打。目无尊长,我就讨厌他那目空一切的样子,和于远冀一样的猖狂。若不是看了他大哥那天也杀红了眼,我还想好好教训他呢。”
汉威听得忽闪了睫毛望大姑母怀里贴,大姑母揽过他拍哄说:“看乖儿这样子,和他大哥当年一样的惹人疼。”
“乖儿,你把豹牙给了业儿了?”大姐问。
汉威看看大姐,不知道业儿是谁?
“你大哥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允业,业儿,说是让他继承杨家大业。偏你还起哄给他挂个豹牙。”
汉威一翻眼说:“谁继承大业都行,谁继承杨家的大业谁就注定挨打,还是饶过亮儿吧。”
“你个小混蛋,说来说去,那你呢?你大哥白养你这么大了?”凤荣骂。
汉威迅速接道:“轮得到我吗?我不过是杨家一个小老婆生的一个玩意,一只鸟蛋,玩意儿罢了!”
凤荣没想到汉威在这里等他呢,气恼得上前拧汉威的嘴,姐弟两扭做一团,大姑母拉劝,拍打了汉威一巴掌,又打掉凤荣不依不饶的手骂:“你们这是闹得什么?”
许北征呵呵笑着,似乎在看儿女绕膝的热闹,捶着背在屋里走,神色欢喜间又忽然透过黯然,喃喃自语道:“可惜呀,都去的太早了。小七也好,灿儿也好,活蹦乱跳的还在眼前调皮,转眼就入土了。我听说小七去了,都不敢相信,从云城连夜赶过来。他哥在给他装殓,我不过就帮忙给他换件衣裳,那伤痕还在呢。”
说着茫然望了剔透的大玻璃窗外树枝上纷纷飘落的黄叶,摇头说:“狂风吹落漫天星,怕说的是我。”
凌傲愣愣的手头一抖,盛了朱砂印泥的瓷盒落在许北征刚做好的画幅上,落下一抹红渍,血一般的正抹在画中的江面上。
许北征心疼地几步过来,提了那幅画心疼跺脚埋怨:“画了一天的画,你这孩子怎么毛手毛脚的?”
不容分说就给了凌傲后背一巴掌。
汉威心底泛出坏笑,凑过去说:“姑爹,依汉威看,歪打正着的真好,您看这江面一抹红,不正像夕阳洒在江面的半江瑟瑟半江红了?”
许北征赞许地点点头,口里也说汉威言之有理。
※※※
清晨起来,汉威立在露台往下看,绿色的草坪如平绒一般齐整,花匠正在修剪花坛,枫叶银杏都在飘着颜色夺目的落叶。
亮儿和萧萧在楼下打羽毛球,蹦蹦跳跳地笑逐颜开。
汉威很少见亮儿如此开心,怕只有没有大哥在家的日子里,亮儿才能放开手脚,无忧无虑。
隔壁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声音很大,吸引了汉威的注意。
汉威三步一跳地蹿去了玉凝姐姐的房间,孩子刚喝过奶,华妈妈正在精心给业儿擦脸,一脸慈祥地笑哄慰业儿说:“宝宝真乖,这小模样长得像妈妈。”
见了汉威也点头陪笑喊了声“小爷”。
看了汉威一脸诧异的样子,玉凝解释说:“孩子总哭闹,我没经验,你哥同意让华妈妈暂时过来帮忙。业儿同华妈妈有缘,毕竟是我的奶娘。这两天业儿的奶都吃得多,脸色也红润了。”
自从那次华妈妈在杨家调拨是非害亮儿,大哥一怒之下驱逐了华妈妈,华妈妈就一直没能再进杨家。都是平日玉凝姐回娘家,才能去见见华妈妈。
汉威并不喜欢华妈妈,嘴巴刁钻,眼睛也总是看贼一样看所有人,狐假虎威。
不过华妈妈对玉凝姐是足够用心的。
“乖儿,你大哥怎么还不回来?”玉凝担忧地问。
“怎么,凝姐姐对大哥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汉威醋味地说。
“小坏蛋,你就敢欺负姐姐,对你大哥大姐你几曾敢这么促狭?”玉凝嗔怪道。
凤荣正端了一盅汤进来,敏感地问:“又说我什么呢?”
汉威见凤荣大姐一脸笑吟吟,没了平日的蛮横,也不知道为何一场大难后,这姑嫂忽然和好了。
“我大哥今天也不会回来,大概要明日了。”汉威仰靠到窗户旁一张躺椅上悠闲地晃着。
“明天?你可知道你大哥做什么去了?”凤荣逼问。
汉威一斜眼,轻屑道:“看你问的,我大哥去哪里能向我汇报?”
但汉威心里明白,大哥一定会留在军校死等他回返。依了大哥的性子,一定会守到底!
不过大哥根本不会想到他会一个回马枪杀回龙城家里,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汉威心里窃笑,三十六计,兵书战策,如今全用来同大哥斗智了。
第70章 一拍两散
汉威在家里哄着小侄儿玩了两日,又带了亮儿和萧萧去打球玩耍,两天假期殆尽,汉威向玉凝姐讨了些钱去赶火车回军校。
一路上心里暗自得意,大哥怕做梦都没想到他躲回了家里。
回到军校,同学们纷纷围过来责怪地问他:“杨汉威,你去哪里了?可是急到我们了,你大哥四处找你,等了你两天,才走!”
汉威装痴作傻地应道:“我有事去亲戚家了,不晓得他一直在这里。”
心里窃笑,生出报复的快感,来到自己的床位旁,发现桌上压了一张字条:“小弟如面:寻弟未遇,不尽挂念。吾弟勿以家为念,当思勤勉奋进,省身慎独之家训,勿负家门期盼。兄即日赴北平,未知相见何日?惟愿吾弟学业为重,兄当大慰耳!兄字。”
汉威嘴角一勾,苦笑,心想:“真当你自己是曾国藩了!”
将字条塞进抽屉,才发现桌上放着他离家前留给业儿的那枚豹牙。
捏起来看看,仿佛还能感觉到大哥指间余温,和那如剑般劲厉的目光。
“杨汉威,这是你的牙?”小眼镜凑过来问。
“啊,是我七叔的牙。”一句话出口,汉威才觉得说错话,屋里爆出笑声。
汉威将豹牙挂回脖颈上,洗漱后上床睡觉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嘴里叼着豹牙,汉威心里想,大哥说他要去北平,去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