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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东唐再续-第3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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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上由唐入宋的五代时期,正是中国全面进人割据分裂之局,又于极短时间内完成统一之势,将帅短兵相接的情况频繁,作战的理论与实际经验得以提升,因而形成一种特别的战争文化。单骑决战,常于两军屯驻据点、列阵对垒之形势下临时启动,反映两军经过权衡轻重,以挑战与应战的方式,达至速战速决的军事效果。
  唐末五代盛行阵前骑斗,与阵式中马军的战斗角色不断崛起有关。战争之道在于攻守,历代兵法均以列阵来统整行军或作战队伍。由于各类兵种位置配合得宜与否,能左右全军进退,在实战当中逐渐得出不同的布阵经验。春秋战国,随着铁器广泛使用于兵器战具上,车战的主力逐渐由骑兵和步兵取代,无论是左中右三军或前后左右中五军的布阵,马队均配置于前列及两侧位置,掺杂步兵,负责急击行动,并作为居中主帅和后勤轴重的必然掩护。隋唐行军列阵心得,继承自汉魏南北朝之漫长中古时期,最终衍成与时代相适应的新式作战原则。
  史称大唐名将李靖从诸葛亮的八阵变化中加以改良,创置六花军阵,加速马步军之间的成熟配搭,骑队纷纷编成战队及跳荡队名目,作为支援正兵的突击奇兵。六花阵法,就是将马军和步军整合于六个方阵之内,即右虞候军、右前军、右后军、左虞候军、左后军、左前军,连同置中的中军,构成行军时随时开列的七军阵势。在《李卫公问对》里,又提及李靖认同曹魏治骑兵的理论,即在作战时,“战骑居前,陷骑居中,游骑居后”,至于“回军转阵,则游骑当前,战骑当后,陷骑临变而分”的三个互相庇护的层次。而战骑一陷骑一游骑的职分,使我国中古时期的马军日趋精锐,成功建立起前线作战的阶梯。
  唐太宗以轻骑扫除群雄,在在显示马军的机动应变能力,有效作为突袭奇兵的一股新力量。为应付突厥人侵,武则天时期且于万岁通天二年及圣历二年,于山东、河南、河北等处成立武骑团,以加强国内马军实力。这些地方的马兵团,加上各种城傍及步兵团,最终演为藩镇团结兵的马步军种。如以河朔三镇的军力而言,大历十二年,魏博七州和冀七州各拥兵五万,而平卢十五州则有十万之众以上,与建中四年幽州十二州之兵数相约,为较强的藩镇。一般小型藩镇的兵员则在二至三万人,如襄阳六州、凤翔一府一州(现在李茂贞时期除外,他其实有几个镇的地盘)和泽潞五州等。
  藩镇之间的战争,常指联合数州四五万的兵力作定点招讨而已,与唐前期动辄率十万以上大军持续长途的境外作战,本质上呈明显的差异。藩镇私兵有限,令战争的动员规模与作战方式也趋于灵活多变,过往在中央行军部署中常作先头作战的虞候角色,在藩镇行军体制中迅速发展,逐渐成为藩镇禁卫的中核力量。例如历史上后梁将领徐怀玉“雄豪自任,勇于战阵”,以轻骑屡破敌军,任左长剑都虞候;后唐将领梁汉顒“善骑射,勇于格战”,伐蜀时为中军马步都虞候。王晋卿为周世宗北征的先锋,“督战有功,诏权控鹤都虞候”,而韩重赞则“从征淮南,先登中流矢,转(铁骑)都虞候”。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
  各藩镇无不讲求部队的精良及行动的便捷,尤其注意马军的奔冲厮杀能力,以期达至速胜的战争效果。山泽河野的不同割据局面,令敌我之间行军部署时,更为强调队伍的结阵方式,以应付多变的地理形势。由于各藩镇私兵的力量相若,不易在战场上取得压倒性优势,将领间倾向采取攻守兼备的弹性战略,务使损兵折将的程度减至最低。于是敌我阵营之间的骑斗文化应运而生,逐渐成为两军对峙时的序幕战。从双方列阵后的邀战、迎战,至彼此大军合战,将帅间固守着习以为常的战斗步骤,将武人的战斗礼仪推向高峰。
  事实上到了宋朝,《武经总要·百战奇法》后集“挑战”之条里专门说了这个:“凡与敌战,营垒相远,势力相均,可轻骑挑攻之,矢兵以待之,其军可破。若敌用此谋,我不可以全气击之,法日远而挑战,欲人之进也。”此说明是由唐末五代入宋的一种战争经验,每当敌我实力均等,尚存相当作战距离,一方会先遣轻骑作主动挑衅,从而测试敌军虚实。不过,彼方虽深谙来者的试探动机,惟于不肯示弱的情况下,依然愿意派员应战,由此容易产生一触即发的格斗局面。在一决胜负的共同心理下,胜方乘胜追击,败者丧师而逃,形势立时产生强弱立判的转挨点。
  战将的对决行动流行于整个中国中古时代,经历魏晋南北朝的胡汉融合,至唐五代尤盛于产马的华北地区,已非胡族军人的专利。史载:“隋窦荣定击突厥,史万岁诣辕门,请自效,荣定素闻其名,见而大悦,因遣人谓突厥日:‘当各遣一壮士决胜负!’突厥许诺,因遣一骑挑战,荣定使万岁出应之,万岁驰斩其首而还,突厥大惊,遂引军去。”由此可知,一骑独斗的传统于胡汉武人之间早有共识,有助简化本来复杂的军事对峙,同时成为斗将建立声名的门槛捷径。
  唐前期名将辈出,拥个人绝艺而扬威阵前者不在少数,例如尉迟敬德于阵中夺槊,薛仁贵以三箭镇抚天山等,皆为阵将的单挑对决立下英雄典范。发展至大唐后期,骑将格斗的手段趋于多元化,或以弓矢作中距离的对射,或用枪矛棍棒为近距离的冲锋,并备短刃随时埋身搏斗。这种马上随机应变的作战方式,已然扭转以往战争中,蕃部必占优于骑战,汉军只能以步射制敌的被动格局。而藩帅坐镇观斗,在计量战争成败之余,亦可藉此审视部下的勇艺才具。
  有一点众所周知,唐末五代藩镇尚武之风最盛,历史上梁、唐、晋、汉、周五代政权,基本上就是河南、山西及河北地区藩镇混战的结局。唐末以降,朱温建立的后梁,自始至终与沙陀李克用父子周旋,时刻须养兵蓄锐。后唐庄宗李存勖、明宗李嗣源以至晋汉间的石敬瑭、刘知远,无不继承了沙陀部的好战精神。而后周至宋初的侍卫、殿前亲军,也孕育出周世宗柴荣和宋太祖能征惯战的军人性格,成功实现先南后北的统一方略。因此,由唐至宋的整个转折阶段,肇始于武力割据分裂,也是透过武力完成统合。在频繁的争役当中,藩镇帝王和将领的军事主从关系至为重要,藩帅立于中军大阵,对靡下诸将临阵作战的表现尤为重视。'注1,对梁、晋双方的几场典型骑斗的分析说明。'
  河东、晋、后唐与敌交锋,骑上独斗的战例特多,沙陀民族骁勇喜战的因素是其中不能忽视的。基本上斗将独战,并无固定的回合,视乎双方胜负而止。对斗之武器亦无严格限制,但一方若先采骑射方式,即意味另一方不得不以同类的方法还击,制造正面对射的场面。由于引弓骑射,须多次发矢始能击中目标,故战斗者往往身披数创而仍处于酣战状态之中。后唐攻燕之际,李嗣源与元行钦的决战便为一例。
  又如李存勖后来大举攻梁,本有周德威与镇、定军左右护翼,自己领军居中,又以李存审负责沿路辐重,行军列阵可谓四平八稳。但是,李存勖好领精锐挑战,不意为梁伏兵所围困。李存审领兵在前,急于从外围杀人营救,管下轴重由是骤失统序,扰乱周德威一军的作战,最后酿成周德威父子败亡的结局,代价可谓沉重。由此也说明,斗将之间的好战与迎战,必须视现实环境,方能展开。若一方于阵前勉强为之,容易为敌所乘,对全军而言将造成不良效果。而且,单骑对战并不止于阵前序幕,两军势已相合,一方主帅败北而逃,胜者认为机不可失,速以独骑追击,也算是相方较量的延续。至五代后期,统一战事从华北战场延展至淮南,主将之间仍擅长以骑斗决胜。
  只不过,阵前决斗虽然流行,但并非每场战争均能如期产生独斗的场面,个中天时与地利条件,至影响作战的形式。例如在一方未战而先处于逆势下,纵然勉强对垒,亦务求持重为上。按大唐常见的布阵经验,军队若在平原,固可顺应行军次序,诸如右虞候、右军、前军、中军、后军、左军、左虞候等开列为圆阵或方阵。若据半险之处,至少可缩为半圆的月阵。一旦“诸贼徒恃险固、阻山布阵,不得横列,兵士分立,宜为竖阵”。竖阵是抢山的较佳战法,必须聚集弩手、弓手和战锋队顺次居前,两侧夹有驻队,随鼓、角及黄旗讯号而攻占,因而减少主将独战的机会。例如梁晋胡柳之战,梁军先据土山,居高列阵,晋军以兵锋仰战,故晋将帅只能选择拥众而上,一骑斗的场面也就很难出现。
  此刻正是两军阵前,阵前斗将并无不可,只是今日情况略微有些意外,竟然是华州方面挑衅河中军。要知道,河中军现在是属于河东军事集团的,沙陀之风极胜,虽然这种攻城前的阵前斗战对自己一方并不划算——因为韩建斗将失败也不可能就轻易投降——但从维护河中军威考虑,李曜不得不接下这一战。
  毕竟,这是蒲军进入关中的第一战!
  果然,惊愕过后,蒲军麾下诸将纷纷请战,可谓群情激奋。李曜抬头看了一眼城楼之上,在那个一身明晃晃金甲披身的韩建韩令公身边,李巨川轻轻点了点头。
  李曜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杀气弥漫周身:“朱押衙何在。”
  “末将在!”憨娃儿精神一振,声若雷霆!
  李曜语气冷如千年寒潭:“去,取他狗命!”
  
  '注1'梁、晋双方的几场典型骑斗(包括分析)。
  《新五代史·张归霸附弟归厚传》记载:
  秦宗权攻汴,归霸战数有功。张晊军赤冈,以骑兵挑战,矢中归霸,归霸拔之,反以射贼,一发而毙,夺其马而归。太祖从高丘望见,甚壮之,赏以金帛,并以其马赐之弟归厚,字德坤。为将善用弓粱,能以少击众。张晊屯赤冈,归厚与晊独战阵前,晊惫而却,诸将乘之,晊遂大败。太祖大悦,以为骑长。
  两军对垒,以取得制高点一方占优,所谓“用兵之势,据高以临下者胜”。凡主帅必坐镇高丘,制置指挥,由左右偏将冲锋陷阵。大本营镇驻高丘,既易于观战定夺,众将士能望之而团结,亦有统军之利。秦宗权的部下张晊于赤冈挑战,梁祖先遣善于骑射的张归霸迎敌,是玉成二将的决斗局面。两者互以弓矢击射,受箭伤的归霸居然能反胜克敌,因而深受梁祖奖赏。至于归霸之弟归厚亦善用弓架,与张晊处同一战场交手,史称两者“独战阵前”,当与其兄接受阵前挑战的形势相若,结果亦不负全忠所望。归厚为梁之出色斗将,在九里山与徐兵相遇,“叛将陈潘在贼阵中,归厚忽见之,因瞋目大骂,单马直往,期于必取”。其勇于战斗的本色,又见载于蹼州之役,史载:
  郴王友裕攻邪,屯濮州,太祖从后至,友裕徒栅,与太祖相失。太祖卒与郓兵遇,太祖登高望之,郓兵才千人,太祖与归厚以厅子军直冲之,战已合,郓兵大至,归厚度不能支,以数十骑卫太祖先还。归厚马中矢僵,乃持梁步斗。太祖还军中,遣张筠驰骑第取之,以为必死矣。归厚体被十余箭,得筠马乃归,太祖见之,泣曰:“尔在,丧军何足计乎!”使弃归宣武。
  梁祖攻郓,亲率部队与朱友裕脱节,遭增援的郸兵围困。梁之厅子军虽著于陷阵,惟敌众我寡,归厚只有弃伤马而持桨步斗,身披乱箭之间,掩护全忠脱险。所谓步斗是相对于马上格斗而言,由于格斗者是“短兵接斗,两两相当,以力角力”,加上归厚领军直突敌阵前后达二十余合,当中激斗是不难想象的。如归厚的阵前斗将,实肩负着合战前的挑战或接战的多重角色,至混战之间亦须身先士卒,随时作殊死战,以保障主帅的生命安危。朱温称雄一方,勇武亲从众多,如王彦章、寇彦卿、葛从周和张廷寿等,皆以陷阵见称。梁之斗将为表现晓勇一面,往往自动请缨出战,与好斗的李克用军相遇,自是展开一番角逐。陈章和周德威的对斗,便是典型的例子,《旧五代史·周德威传》载:
  初事武皇为帐中骑督,晓勇便骑射,胆气智数皆过人汴将氏叔琮率众逼太原,有陈章者,以彪勇知名,众谓之“夜叉”,言于叔琮曰:“晋人所恃者周阳五,愿擒之,请赏以郡。”陈章尝乘骢马朱甲以自异。武皇戒德威曰:“我闻陈夜叉欲取尔求郡,宜善备之。”德威曰:“陈章大言,未知鹿死谁手。”他日致师,戒部下曰:“如阵上见陈夜叉,尔等但走。”德威微服挑战,部下伪退,陈章马追之,德威背挥铁挺击堕马,生获以献,由是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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