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玩芳草-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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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自家决定,外人并无置嘴余地。只是,王爷乃人中龙凤,这等陋女俗妇,也着实委屈了九王爷了。”
龙霆何等反应,经此一提自然是明白了。于是,他放声朗朗一笑,此计甚妙、甚合他意!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九王爷龙霆的家务事,又岂容外人置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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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菀,嫁给我吧。”
……在短短的怔愣时间内,荀萧菀的小脑袋仿佛极其混乱,转过了许多的心思;又仿佛极其清晰,因为转过的心思似乎均很重要。她想到自己被他虏来,他说对她“爱屋及乌”;想到他以玄铁箭刺伤自己,也想到自己曾欲夜半行刺他;还想到两人同心协力、不计生死地降伏噬灵箭术;法场上惊心动魄的那一掌;以及回王府后所遇的次次风波,还有愈来愈深的纠缠牵葛……原本,感觉上竟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原本了,她该是恨着他的,可如今,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刚才对她说了什么?他怎么会这么说?他……又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唯一的未来,不是已经许给了那绣屏上十全十美的姑娘了吗?
“小菀,”片刻的静默后,龙霆得不到任何回音,暗暗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盯着她,口气还是那样平稳,但眼神却烫得灼人,“你嫁给我吧。”
无数的念头转过脑海,小菀却被指上隔着她发丝传来的热度唤回心思,原来龙霆不自觉地手上用了力,指上也勾扣得她越来越紧。
荀萧菀抬起清凌凌的两眼对上他的,不紧不慢地问:“为什么?”
“……”龙霆犹豫了一下,微拢了浓眉,道出这两日朝廷上的争执,“小菀,嫁给我,做本王的王妃,才能保全你。”而他则正好顺水推舟,对这样的结果满意至极。如此一来,小菀便正正式式、永永远远都是他的了,今生今世,什么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荀萧菀并不知他未说出口的话,心中纷乱已渐渐冷了下去。她何德何能,竟能成为了朝廷金殿上高官大臣的议题?她又何德何能,为了保全性命竟能委屈了尊贵的九王爷要娶她?
何况,无心公子也曾告诉她,人中龙凤的九王爷,唯一的未来不是早许给了风华绝代、仙踪杳逝的佳人了吗?
若他连这许诺都打破……若他连这都能委屈,那她,那她是否也可以信一次他所说“小菀,我是你的”?
“你真确定,要娶我做你的‘王妃’?”
听小菀似已有考虑,龙霆心中畅快,更直言以告:“宗室名衔上虽是侧王妃,但本王再不会有王妃,或其他侧妃、侍妾,从今往后便只……”
“好,我明白了。”荀萧菀眼中益冷了下去,她怎可又痴心妄想也信一次他所说?
无心公子早便告诉她,当年水意冰殇逝后,龙霆痛心疾首,誓言他今生唯一的王妃只水意冰一人,无论她是生抑或是死。
真正生死不渝啊……荀萧菀分不清此时心中是想敬他,还是恨他?只是,她坚决地告诉自己,最后一次,这便是最后一次自己还曾痴心妄想地信一次他所说。
不是她的,她不要。
“九王爷,民女多谢九王爷抬爱,只是民女愚昧顽蒙,自认不配拜领王爷美意。”
“小菀!”龙霆听她说得心都痛了,她为何要如此自贬?
龙霆一个翻身,隔着锦被整个人贴俯于她身上,双手捧住她的发、她的脸,发自肺腑道:“小菀,看着我,你看着我!我是认真的,真心实意要娶你做一生的伴侣,你为何要这般讲话?为何要这般敷衍于我?”
“我讲的都是实话,民女岂敢敷衍九王爷?”小菀不闪不避,眼中的冷漠直对他的焦切。
龙霆见她还是这般,不由也被激发了王爷脾气,手上用了劲固住她的脸,咬牙道:“好,你既如此说,那你也给本王听好了,本王要娶你,立时便要!配与不配,都是本王说了算!”
她还是冷冷的,不慌不忙,道:“九王爷,只怕你娶不得。小菀新近丧父,正于守孝期间,又岂可谈婚论嫁?”
“你……”好极了,他倒疏忽了,她还有此一说。很好,她既选了与他针锋相对,那他便奉陪到底!“无妨,本王可以等,等到你守孝期满。但,这皇家宗室的名谱上,九王侧妃的名字从今非你莫属!”
荀萧菀还是那样的不慌不忙,眼神冷漠,也冷静得叫龙霆发慌,“九王爷,恐怕还是不可。”
“却是为何?!”
“民女早已许了人了。”荀萧菀淡淡说道。
而龙霆则目眦欲裂。
争执
“你许了人?许了谁?!”龙霆急怒攻心下,语气危险森森,且不自觉带着九王爷居高临下的威胁。
面对他的怒气,荀萧菀尽力维持着平静漠然,尽力不让自己的情绪被他影响到——从今往后,再不受他摆布!她心中冷道:许你早早许了生死不渝的诺言,便不许我早早许了人吗?
见她仍是不理不睬,龙霆愈是气怒交加,心中渐渐对她生了股恨意来——她竟就这般糟践他的心意!她哪里不满却从来像个哑口葫芦什么也不说,然只一味糟践他每番的真心实意,她当他是什么?几次三番纵容她,她反愈不识好歹!当他当真治不了她吗?
当下龙霆口气越发森冷,“小菀,你不说,便以为本王猜不到吗?祭天大典当日你和谁在一起?姑父姑母,还有,”说到最后,他突地无比凶险悍然,“你的表兄周承璨!”
荀萧菀毕竟年轻,加之他就紧紧俯临于她身上,更加强了那股凶悍与威胁,荀萧菀不禁出言抗拒:“我许了谁与你无关!”
与他无关?到如今她还讲这样的话?她既这样说,龙霆心中恶念陡起,他这就变她为他的人,彻底绝了她的念头!
男人天生身形体魄占优势,而他又格外狂猛悍烈,荀萧菀大痛初停怎生是他对手?幸好今次不比前次,她已冷了心断了妄念,情绪上除内心惊恐外无甚太大波动,故而尚有心力负隅顽抗。只是,再这样下去她能抵他多久?
他已吻遍了她的脸、她的唇、她的颈,即便她抵死不从,也已扯开了她本就单薄的衣襟,踢开了她紧紧拉扯企图隔开两人身体的锦被……荀萧菀把心一横,停了挣扎任由他摆弄,全身僵直得像块冰冷木头。
好似激烈的战斗突然失去了敌手,龙霆不由随她一缓,从她胸前抬头看她。
“你总是这样的逼我,你还是这样的逼我!”荀萧菀抓住机会说。只盼还能趁这话在这场男人与女人的战况中觅得转机。
她面色惊恐得发白,龙霆的理智稍稍拉回了点。记起她才刚痛醒,记起她痛发前也说过同样的话,她说她自小有心疾求他饶了她,而他,也在无比怜惜心疼下郑重答应过,从此再不逼她……可现下,看她惊恐失色、僵若木人,他究竟昏了头,在干什么!
难道要逼得她心疾再发吗?她的心疾……龙霆不甘不舍无奈也无由地,在她心口的浅浅叶印上咬了一记,惹得她吃痛呻吟,这才翻身跃离。
荀萧菀立即拉拢衣襟,裹紧了锦被锁到床榻内角去,惊恐防备地盯着他。
龙霆直被她盯得绞拧了心。他不想伤害她,最不愿伤害她,他只想好生呵疼着她的人、她的身、她的心、她的病直到白首不离……可为何都后头总变成这般适得其反?小菀总似离他更远了一程。
纵然他能轻易得尽天下女子倾心,却唯独得不到喜爱的女子相知相伴,前有冰儿、今有小菀。小菀这般防备他,可是想为她许婚的人守身吗?
想到此,龙霆又暗暗咬了牙。小菀既是上天派来治他的,她无心也罢、赌气也罢、防备也罢、哪怕糟践他心意,她要怎样都行,但只能冲着他来,由他来担当!
别的人,就别做梦了!
“小菀,你可是许了你姑表兄周承璨?”龙霆锲而不舍追问。
“我说了与你无关!”她已经害了承璨一回,不能再给姑母家惹麻烦。
但龙霆何许人?九王爷朝廷上呼风唤雨,只从她口气微微停顿便得出答案来。
“本王请你姑父姑母退婚。”他说得不容置疑。
还要打扰姑母?她已经给他们家添太多麻烦了,何况,这本是她自己的事,没理由要将姑母他们牵扯进来,再欠一个人情。这种时候,小菀多年受教于生一派养成的倔强冷僻心性又显现出来。
“我知你便是欺我们平民百姓,身分低下、弱势无依。”
龙霆听她冷不丁冒出这等话头来,眯了眼道:“小菀,你什么意思,说清楚!”龙霆并不在乎别人指责他“仗势欺人”,但小菀不同。之前,她便是拼命自贬以什么“配不配”的胡话敷衍他,如今又提,他自是小心应付,要问个明白。
“难道不是吗?你以前,可曾有逼迫过水小姐的家长,要他们解除她和皇上之间的许婚?不就是因为水氏是门阀大家,而我们无依无靠;你如今还对水老大人毕恭毕敬,却只会对我们高高在上、蛮横无理?”
“……”原来小菀是这样想的。要辩驳她绝难不倒九王爷龙霆,只是,他犹豫了。到今日方才知小菀竟也是生了心与冰儿相较的,而他却从不曾在心中将她二人分过高下。冰儿在过去得了他的全心全意,小菀在今时锁了他的真心实意……若小菀真要于此较个真,只怕他却会无言以对了。
龙霆不愿要心中两名不分轩轾的女子做个相较,便依她道:“好,我不寻你姑父母。小菀,你既知水家势大,如今他们联络了当朝太后的金家,要论国法纲纪,难道你真不为自己打算,想就此枉送性命吗?”
荀萧菀被他这么一说,倒思虑起来,毕竟她更想好好活下去。
龙霆也不逼她,“小菀,你再好好想想。”他抬步往外走,到门边又回首道:“我看,本王娶你娶定了!”
忽听门外“哐当”一声,原来是正端药来的雅如不小心打翻了碗盘。
龙霆经过她身边只留了句“照顾好小菀”,便不作停留地离开。任雅如一人在那里慌手慌脚地收拾。
还是雅如
连着三日,龙霆都不曾出现与王府内。雅如告诉她,这几日正是应天朝年年一度的春狩时节,皇上、九王爷,以及许多皇亲贵族、文臣武将,都前往京郊的常青山苑行猎去了。
常青山苑,林深草密,多有野兽猛禽出没,一直都是应天朝的皇家狩猎场。整座山苑地势广远,绵延数百里,其最尽头,隔了一个大峡谷,便是桃花岭了。 桃花岭,她离开已将满整整一年,如今又该是桃花烂漫、游人如梭的境况了。
桃花岭的后山,小茅屋,家门口的老桃树,阿爹和娘亲的青石碑……还有,她和师傅们的一年一约,马上就要到了。去年此时,她坐在树下陪阿爹和娘亲,人与落花不离分;而今年,怎么忽然便只能困囿于这煌煌的王府内,人却虚弱得禁足床榻间,连漫天春光都不得相看?
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荀萧菀似有些恍惚地寻思着,一时间纷纷扰扰,不知何去何从。然随身收藏的香囊早已渐渐的空了,内里的芬芳也已将到了尽头,这几日,药香愈来愈淡,变得若游似无。她探手往衣内抓住,让自己警醒过来。世上再多的路,于她而言,又哪有什么何去何从的道理?别人兴许还能任他金屋藏娇,安分地豢养于王府的甲第高门内,可她若还不能找出办法回去桃花岭,无需几日,便要毒发而亡了。
她究竟该怎么办呢?如今这样缠绵病榻的身子,即便想趁龙霆不在的时候逃离,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难道,之前次次侥幸,她自始至终,仍是逃不过一场死劫的吗?
“小菀妹妹,喝药了。”
随着优雅迷人的声音响起,雅如按惯例端来太医开的滋补药膳汤。这几日龙霆不在,也都是她亲自端水端药,照龙霆走前吩咐的,小心仔细地照看着荀萧菀。
看着她笑面如花,端着药万分诚恳的模样,小菀心中又生困惑,雅如她怎能,实则极端地怨恨着自己,却又数日不变地好生关怀着自己?直到如今了,都还能笑得这么美、这么亲切,她是怎么做到的?
雅如挨着荀萧菀床边端坐下,稳稳地将药递到她面前,微笑着:“妹妹,快趁热喝了吧。早些喝了早些好,也不必再苦痛难忍。”
荀萧菀淡淡却也郑重,凝视着她关怀的眼、聆听着她关怀的话语,慢慢地,接过了她玉手中的碗。
“怎么不喝呢?可是太烫了?”雅如见她只是接过了药碗不动,便出言相询。
荀萧菀抬起看药的眼看她,有点木木地点了点头。
“那姐姐帮你吹吹。”说完,雅如取回药碗,轻轻地对着吐气如兰。稍顷又道,“不知还烫不烫?妹妹,你不介意姐姐替你试一口?”
荀萧菀仍有点木惑,眼看她便拿药送入她口里了,忽然伸手扯住她的小袖,荀萧菀仍是淡淡却郑重地说:“雅如夫人,你不用试了,我可以喝的。”
雅如也不推辞,重将药碗交还她。小菀接过就大喝一口,仿佛下定决心证明药已不烫了。
见她一口又连着一口,雅如的如花笑面也渐渐暗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