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领土争夺战-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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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触目惊心,可以想见战事之惨烈,区区几百人能在上千骑兵突袭下坚持到现在就已经是个奇迹了,还能杀敌过半那就更是难于登天,但居然有人做到了!害得他的玄甲军只是来打扫了一下战场,原以为会有一场救人于水火的拼杀呢!
“使君真是用兵如神,卑职佩服!强将手下无弱兵,看来袁使君手下弟兄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勇士啊!”
袁德脸皮再厚也有点挂不住,但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只好硬着头皮笑笑,接着佯装箭伤疼痛,皱眉“哼哟”几声。
“袁使君看来受伤不轻,先行休息,待卑职剁下几个吐蕃人的狗头来给你解气!”张达恭器宇轩昂,抖出了铁甲领军的威风,“让他们知道大唐雄师的厉害!下辈子都忘不掉!”
“护队校尉李天郎参见将军!”李天郎已经安排好了部属,按照礼仪过来拜见,看见受伤的袁德,李天郎歉然道:“属下护卫不力,累使君负伤……”
“罢了,大丈夫流血疆场何足挂齿!幸不辱使命,保得辎重,这点小伤也算值得!”袁德一则喜性命保全,二则喜大功可得,加上李天郎很识时务的谦逊,让他心里很是受用,也就豪气干云起来,“李校尉神勇过人,众弟兄奋力死战,待我奏明大将军,好好犒劳……”
“将军过奖!”李天郎耳边回荡着受伤弟兄的惨号,虽然打胜了,但西凉团也阵亡了三十多人,还有更多的人受了伤,其中有的人将永远残废……“还望将军多多美言!”“好说!好说!”
张达恭对李天郎的参见只是微微颔首,对方过于谦卑的神色叫他有点不屑。“卑职感谢张将军雪中送炭,幸玄甲军驰援,否则末将丧命事小,辎重损失事大,耽误大将军方略更是罪莫大焉……”张达恭不耐烦地摆摆手,跨过一堆吐蕃人的尸体,看到了车阵缺口处重重叠叠的死尸,一匹垂死的战马在那里哀鸣着打着滚。“校尉倒懂得些兵法啊,地势也选得不错,八阵中的圆阵这样个做法,嘿!”
张达恭扬起了眉毛,心里暗暗惊讶,“校尉怎的如此安排?”
“回将军,本地地势空旷,唯此河边有丘陵起伏,吐蕃骑兵来势凶猛快速,我军不仅人少,且辎重难以移动,卑职也是无奈借此微弱山势抵挡之……”
“既然吐蕃人如此潜行神速,又何以有时间组成此阵?”
“卑职率两百骑断后,趁夜偷袭侥幸得手,挫敌锐气少许,滞其锋芒两个时辰……”张达恭凝神细听,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惊异,这小子还敢以两百劣骑出动对抗吐蕃千人铁骑?不说别的,他们所骑的那些战马根本就不能与吐蕃人的青海骢相比!
“怎么想到圆阵抗敌?”
“兵书八阵中,方阵、圆阵、牡阵、牝阵、冲阵、轮阵、浮沮阵和雁行阵各有长短,唯见因地制宜,顺乎情势。卑职情急之下,想起汉将军李广率四千骑兵与匈奴的四万骑兵交战,使圆阵用弓弩抵抗了两天,支持到救兵到来,由此借用……”张达恭转身仔细观察这个小小校尉,对方赶紧低头,但一闪而过的锐利眼神没有逃过他的眼睛,那样的眼神只有真正的战士才会有,这显然和其唯唯诺诺的言语差别悬殊!看他骨节凸现的双手,只有使刀的高手才有那样的手!陌刀无敌西域的李嗣业将军那双手也不过如此!此人非同一般!张达恭想,自己应该没有看错!
身为玄甲营副统领,张达恭也是身经百战,九死一生,生生是靠一身本事杀出来的。他知道文官出身的袁德不可能真像他恭维的那样“用兵如神”,看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官场上虚与委蛇是一回事,战场上真刀真枪是另一回事!难道顶住吐蕃人的就是这些不三不四的西凉人?就是这个李校尉?
“李校尉辛苦!你帐下有多少人?”张达恭漫不经心地问,眼光上下扫动,“可都是我大唐良民?”
“回都尉话,卑职军中皆为我大唐西凉子民,白丁一百四十六,宗丁一百零五,品子五十二,隶属粮工使袁使君帐下差遣,”李天郎暗暗后悔刚才的张扬,愈加小心翼翼地回答,“现伤四十四,亡三十一……”
“李校尉善使刀?”李天郎一惊,这个张达恭好厉害的眼睛!他遏制住抚摩刀柄的冲动,答道:“将军明鉴,在下只略知皮毛而已!听说张将军武艺高强,曾随高大将军远征栗特(葱岭以西,丝绸之路的枢纽),万军之中杀敌过百,当真令我等仰慕不已……”
张达恭哈哈一笑,突然凑近李天郎:“没想到精通阵法的李校尉对阿谀之术也是颇有心得啊!”
“将军说笑了,”李天郎面不改色,“属下说的可是实情!”
不错!镇定自若!心计深藏!此人确实非同一般!张达恭龇牙大笑,“好!大丈夫说一是一!你的奉承俺听进去了!哈哈!”
李天郎微微赔笑,这个都尉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他对自己的观察是何用意?看着张达恭满是胡子的脸,李天郎明白看似粗人的此人其实心细如发,他看出了什么呢?
“都尉!被围住的吐蕃人怎么办?”旁边有人问。
张达恭很不情愿地打住了话头,斜眼看了看包围圈,回头对李天郎说:“校尉劳苦功高,手下弟兄们也都是好汉,这次缴获之物,任凭你们挑选,嘿,”他亲热地拍拍李天郎的肩膀,又扬手示意他别再多说,“这仗本来就是你们打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你们的那些马,什么玩意!都换了吧!”
“谢都尉!”
“哈哈!别那么客气!大家都是吃血饭的人!能多一分好就多一分吧,再说也是你们自己拿命拼来的!”
李天郎赶紧行礼道:“谢都尉!卑职需整顿本团,先行告退!”说罢再次弯腰拱手,慢慢退下。在他转身时,张达恭扬起的手优雅地往后摆了摆,不经意地轻吐出两个字:“杀了!”
得令的校尉在马上将手中的马槊向天一指,然后猛然下挥,凝固的包围圈突然像绞肉机一样发动起来。
李天郎脚步滞了滞,很想说什么,但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无能为力,只有长吐一口气,加快脚步走了开去。
在高句丽,残暴的日本军不管胜败经常灭门屠城,虐杀降俘。原来李天郎,但他很快发现,这样血腥的手段不仅导致对手更加血腥的报复,也将对手逼上了鱼死网破的绝路,根本不能起到毁灭对手有生力量的目的。方天敬经常斥之为“征战只知嗜杀,与禽兽同,非战之胜,武者为也”他谆谆教导李天郎务必谨记“仁者无敌”。
因而在后来不少战斗中,李天郎开始善待降俘,尤其是力战而降的战俘。在攻克奴江的战役中,为摆脱尾追而来的唐军,减轻负担,日军统帅毛野敏江下令斩杀俘获的新罗军民。
李天郎坚不从命,还下令部下保护逃进自己军中的新罗人,甚至“下克上”,挥刀格开了毛野敏江的战刀,那个怀抱婴儿的新罗女人得以保全性命。肉体已经惨遭蹂躏的女人惊恐地抱住自己的孩子,看着两个日本武士为她刀剑相交,激烈争执。直到唐军追兵的旗帜出现在地平线,毛野敏江才妥协,他气呼呼地领军后撤。李天郎低头看看女人,心中充满怜悯,毛野敏江的行为与他武士的身份极为不符,他霸占了这个女子,又毫不犹豫地毁灭她,显然没有把她当人看。李天郎忘不掉女人美丽而苍白的脸,那张脸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也写满了仇恨和怨毒,他也忘不掉女人用手臂护住的小孩那双茫然而惊恐的泪眼。小孩的父亲肯定战殁于军中了,他的母亲之所以忍受屈辱而活着无非是为了他,而当残忍的屠刀落下时,母亲也只有靠柔弱的双臂来徒劳地保护他……
那张脸使李天郎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真的,那女人酷似母亲,也许天下所有母亲的脸都有相似之处。当李天郎拨转马头准备离开时,女人哇哇哭叫着伏身拜了一拜,周围其他虎口余生的新罗人也齐齐跪倒拜谢,哭的叫的乱成一片,迫近的唐军不明就里,居然远远停下,没有追击李天郎的小小部队。那一刻,李天郎似乎体会到一点“仁者无敌”的含义。
李天郎善待降俘的举动不仅赢得对手极大的敬意,也出乎意料地收服了广泛人心。当他挥军重返奴江地区反击唐军时,受到的抵抗比其他日本军少得多,因而在日本军中获得个“软心兵卫”的绰号。如今虽时过境迁,人事变幻,“仁者无敌”已经渐渐渗进李天郎的骨髓,此一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信念使李天郎一直对杀俘的举动非常反感,没想到,今天在他眼前又要出现这样残酷的场面,而他却似乎失去了昔日“软心兵卫”的执著……
马槊翻飞,弩箭暴射,铁甲军默不作声地执行着张达恭的指令。
利器扎入肉体沉闷的钝响,铁盔下冷酷的眼睛,还有粗重的喘息……
吐蕃人杂乱的惨呼,凄厉的号叫,间杂着战马轩昂的嘶鸣……
待聚拢的铁骑整队散开,小小的包围圈里只剩下了满地的鲜血和七零八碎的肢体……
整军后的辎重队重新开拔了,物资的损失仅两驾马车和十几头牲畜,但是虏获了好几百匹吐蕃人健壮的青海骢,大赚特赚,战果可谓完美至极。受伤的西凉团兵士躺在堆满战利品的马车上随队前进,在玄甲军护卫下的队伍逶迤西行,终于在傍晚时分安全抵达娑勒川大营。
西凉团以区区三百人对抗吐蕃千余精骑的战绩很快在营中传了开来,到处都知道了以上阵得上获'2'的李校尉。仅有四人逃脱的恩兰骑兵也向主帅玛降仲巴杰描绘了惨烈的战事,玛降仲巴杰闻后良久不语,一千骁骑,加上恩兰·支桑雅卜拉一家,全部葬送在唐军磐石般坚强的战阵前,损失实在太惨重了。在吐蕃人那里,李天郎由此获得了“磐石校尉”的绰号。
连云堡的确是一块硬骨头
十四王子穹波·邦色心情特别复杂,看到恩兰一家就此泯灭,他痛心之余又感到几丝庆幸:幸亏自己没有抢着去!否则如此下场的便是自己和自己苦心经营的骑队!但他很快又为自己的龌龊念头感到羞愧不已,自己经常以热血男儿自居,天天想做沙场英雄,就是死也要死得惊天动地,怎么还会有如此见不得人的想法!是不是因为公主……穹波回头看看远处高耸的宫殿,那里有他美丽的阿米丽雅公主,他心爱的妻。
“呜呜呜”,唐军阵营里号角连天。
“注意了!唐人又要进攻了!”箭楼上升起了告警的红色马尾旗!
从城垛口望去,排列成横队的唐军鱼贯走出军营,整队后开始缓缓推进,最前面是巨大的安有车轮的盾牌,由五个士兵推着前进,抵挡城上的箭石。后排的唐军也是盾牌护体,再后面是无数的弓弩手,最后是可怕的陌刀队,两翼有骑兵飞驰掩护。他们前进的速度很慢,既没有像中午那样在盾牌掩护下狂射一通弩箭就后撤,也没有急速冲到城下。
“弓箭手准备!”
穹波蹲下身体,取出了自己的弓箭。旁边一锅滚烫的油焦躁地冒着气泡,几个小勃律的兵士颤巍巍地做出随时准备泼油的架势。更多的吐蕃兵士则张弓搭箭,瞄准了蚂蚁般围上来的唐军。
一阵粗野的呐喊,位于大山子营寨的吐蕃人开始抢先攻击,箭石如冰雹般向唐军侧翼倾泻而下,造成对方队形一片混乱,不得不暂时停止推进。邦孙仲波的野兽军团居高临下,一边尽情喝酒谩骂,一边以弓箭和滚滚而下的石头檑木痛击山下的唐军。大山子是位于连云堡左侧前方的一处不大的高台,三面都是数十丈高的悬崖,只有一条便道可以拾级而上,易守难攻,它的存在,严重威胁着进攻唐军的侧翼,对即将展开的攻城器械而言更是如鲠在喉——避开它,诸如重型投石机'3'那样的攻城器械射程不仅不够命中连云堡,连展开也很困难;进攻它,器械又射不了这么高。唐军几次都吃亏在这里!
唐军停止了推进,开始在弩箭和盾牌的掩护下修筑防护墙。成队的马车将下端烧焦的木材源源不断地运到前沿,匠兵们将其二分之一深埋地下,又就地取材将沙土和石块抵在木墙后侧做成平台,供弩手们蹬踏发射。
“袁使君到底精于土木,这样作业,可谓步步为营,攻守自如啊!”李嗣业很满意匠兵们的进度,到今晚,所有的护墙都可以完成。连云堡的出口就可以完全被护墙所拦阻,吐蕃人也就成为瓮中之鳖了!
颇有些自得的袁德连道“过奖”,打仗不是他的长项,至于土木之术,还是很有些心得的。如果顺利,今天晚上就可以将车弩和投石机在护墙后面架起来,那时候有吐蕃番狗们瞧的!
“大山子那边又怎么了?”李嗣业皱起了眉头。
有巨石顺山势而下,砸开了护墙,后面的唐军死伤一片,其余的则惊慌失措地散开躲避,随着一颗颗巨石接二连三地冲开护墙,唐军的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