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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盛唐领土争夺战-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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毗伽可汗脸色阴沉,他狠狠瞪了那些部下一眼,迫使那些原欲弯腰坐下的可汗、叶护们又站直了身体。

“尔等既然不累,那就站着好了,”李天郎微笑着在胡床上坐下,抬手接过阿史摩乌古斯递过的铜碗,喝了两口温热的羊奶,“本想招待诸位点羊奶,但尊贵的可汗们连坐都不想,那羊奶更是看不上眼了,就罢了吧!”

昨晚一夜惊魂,今早脱力逃亡,哪个可汗不是饥肠辘辘,饥渴难耐,但李天郎这么一说,又只有硬着头皮死撑。

“这位可是拔泥塞干部的多弥那逻可汗?”李天郎故作惊讶地一指萎靡在地的多弥那逻可汗,“李某还以为可汗不幸罹难了呢,见可汗仍在,不胜宽慰!来人哪,把多弥那逻可汗的家人送来!”

多弥那逻可汗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挣扎着站起来,语音发抖:“我的家人,跌思太?还活着?”

“是啊,知道是可汗家人,我等岂敢怠慢,虽交兵而不失礼数,历来是我大唐风范,再说,”李天郎示意左右扶多弥那逻可汗坐下,“黄姓突骑施人自苏禄可汗起便与我大唐交好,不仅得授大唐册封,还有皇室姻亲之份,我李天郎自然要礼遇几分。”

李天郎突然话锋一转,厉声对梗着脖子的毗伽可汗说道:“突骑施人受我大唐册封,连尔等栖身之碎叶,也乃大唐所赐,大唐待尔等不薄,尔等却怎的妄存叛逆之心?”

拙劣的挑拨离间!毗伽可汗看了看委琐的黄姓首领,他们转动的碧眼珠说明这些墙头草正在左右摇摆。必须阻止他们的动摇,我,才是突骑施人的大汗!

“你们汉人常说,胜者为王败者寇,哼,现在你怎么说都是有理。如果现在我们换个位置,我也可以质问你,我突骑施人安居于此已有数百年,你们唐人来之前这里就是我们的草原,怎会受你册封?”毗伽可汗冷笑道,“呵呵,我也可以让你跪着受我突骑施汗国的册封!”

“大胆!”丁俨子怒喝道,“你这贼子,骨头倒硬,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唐的安西,几时成了你们的草原?尔等既受我大唐册封,当尽臣子本分,尽忠天子,如此叛服无常,其罪当诛!”

“犯我大唐疆域者,虽远必诛之,颉利可汗,阿史那贺鲁的下场,你也想尝尝么?”阚行忠接着说,“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李天郎从胡床上站起身来,眼光森然扫过俘虏们,“胜者为王败者寇,毗伽可汗说的倒也没错,既然为寇,就也应该像个寇的样子,”他走近毗伽可汗,紧盯着他的脸,“为王的自然也可拿出为王的威风,比如,让为寇的可汗在军前歌舞助兴?”被俘的阿史那贺鲁也曾被迫在唐室宗庙前歌舞,但最终还是难逃一死。毗伽可汗咬紧牙关,喉咙深处滚出刻骨的诅咒,心底却骤然闪过一丝恐惧。

“哼,像卑鄙的土狗一样偷袭,得了胜利又如何?”忠心的阿阙叶护挺身而出,干瘪的身躯抖出末路英雄的风采,“有本事像真正的战士一样面对面拼个你死我活!”

“跟你们说兵者诡道那是白费唇舌,”李天郎轻蔑地哼了一声,“不过李某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战士的。”

“呸!有本事杀了我,不要让我看见我们的勇士一回来就生吞了你!那时候你哭都来不及!”阿阙叶护毫不示弱地回击李天郎,“你倒是很快有机会见识我突骑施战士的勇猛了!”

“五万大军,最迟两天后即可回援,呵呵,希望你那些胆怯的土狗军队能够光明正大地死去!”阿阙叶护的勇气也激发了毗伽可汗,他想起了弥迪尔的话,也想到了贺逻施那杰的数万大军!谁说没有了希望!“勇士们会把你和你的土狗们碎尸万段,呵呵,那时候就轮到你求我了!”

“呵呵,好,李某就在这里等着,瞧瞧你的那些勇士们!至于你……”李天郎突然转首注视阿阙叶护,未等阿阙叶护应答,刀光就抹过了他的脖子!

所有的突骑施人都被狂喷而出的鲜血淋中了,突如其来的杀戮使他们呆若木鸡,离得最近的毗伽可汗捂住溅得鲜血淋漓的脸,连连摇晃。

刀尖戳着血泊中的头颅,“……你就看不到了,因为,现在你的命掌握在我的手里,我叫你活,你就活,杀了你,也是举手之劳。”李天郎俯身对着眼睛半闭的阿阙叶护首级,声音轻柔而阴森,“你说是不是?”阿阙叶护首级原本鼓出来的眼睛立时闭上了……

“这就是你说的胜者为王败者寇,”李天郎将嘴巴凑近发抖的毗伽可汗耳边,“用你们草原的方式,就是这么简单,是不是?”

不光突骑施俘虏,连旁边的唐军士卒们也揪紧了心,他们屏着呼吸,看着李天郎举起了刀……

李天郎用刀背轻轻敲敲毗伽可汗捂脸的双手,毗伽可汗低喝一声,不由自主往后一退,差点栽倒在地。“我不杀你,你和这位不怕死的叶护不同,有幸目睹你的大军,那些所谓勇士们是怎样为你而死的……别捂着眼睛啦,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刀收了起来,伴随着清脆的“嚓”的一声,泼风还刀入鞘,脸色灰白的毗伽可汗终于应声坐倒在地。

“父汗!父汗!”

跌思太和他两个姐姐飞跑着扬臂跑向自己的父亲,四人紧紧搂在一起,失声痛哭。几个黄姓首领开始低声咕哝,埋怨毗伽可汗连累整个部族,引得黑姓首领们对他们怒目而视。

“在那里你一定看得很清楚,”李天郎冲押送跌思太上山来的赵淳之颔首示意,目光随之望向正在獭洞山顶搭建的瞭望台,“就在那上面如何?”他微笑着看向毗伽可汗,“欣赏你的大军是怎样覆灭的!”

每户突骑施人都被迫留下了一名人质,其余的在异姓小头领的带领下,拔寨渡过真珠河,拖家携口,往东南而去。丁俨子和阚行忠率二十人跟随前往,他们向所有的突骑施人宣布,每天他们必须行八十里,如果达不到,或者清点人数时有人逃跑,折返白草滩的斥候就会报告雅罗珊,斩杀那些人质。“除非尔等有把握将我等二十人一举杀光,否则,嘿嘿,还是乖乖听令的好!”阚行忠咧着大嘴,看着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幼妇孺,“乞求你们的腾格里保佑雅罗珊吧,呵呵!”

白草滩齐整平坦的草地彻底改观了,横七竖八的壕沟抓破了草原秀丽的俏脸。上万突骑施俘虏冒着酷热,不停地为唐人修筑营垒,一座被宽大深壕,高耸护墙拱卫的营垒已初具雏形。突骑施人的大军最迟在两天后就会到达,谁都知道那将是一场敌众我寡的恶战。

“李将军曾经说过,骑兵的生命就在于冲锋,作为一名骑兵,最好的归宿就是死在冲锋队伍的最前面。”赵陵勒住气喘吁吁的坐骑,一上午他已经换了三匹马,在巡视营地的同时,也试乘缴获的突骑施战马。

“他说得没错,没有冲锋,要骑兵做甚?李将军一直想组建一支所向无敌的铁骑,这几次胜仗,可令他实现夙愿了。”

跟在后面的赵淳之显然意兴阑珊,他低头提着缰绳,心不在焉地回应赵陵。

“怎么,伤还未好?”赵陵问他,“害怕了?早叫你不要跟来么,这时走还来得及,你要走,李将军也不会责怪你。”

“赵校尉误会了!”赵淳之赶紧提起精神,“经历这几阵,哪里还会害怕!”

“那怎的跟掉了魂似的?”

“哦,我只是……”赵淳之脑子里又飞速闪过血肉模糊的雪白娇躯,还有李天郎冷峻无情的大枪枪尖,一天来,即使是在睡梦中,这样的影像也挥之不去,“赵校尉跟随将军多年,将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咦,你在想什么呢,怎会问这些个古怪的问题?”赵陵上下打量赵淳之,“中什么邪了,你父亲教的?”

赵淳之苦笑一下,没有应声。

英雄就是这样的么?不是说雅罗珊最为仁慈,历来善待降俘么?怎的先杀那个叶护,接着又虐使那些俘虏在缺水少食的境况下顶着烈日修筑营寨?出言讥讽被俘突骑施首领,将那个毗伽可汗吊在瞭望台上示众,还利用掌握的亲人和部众挑拨离间突骑施首领们的关系;还有,毫不犹豫就杀了那女子,那么凶狠,那么无情,这都是英雄所为么?在赵淳之容不得沙子的眼里,这些所作所为在他看来都是肮脏而卑劣的,和他心目中豪气干云,光明磊落的英雄形象是多么悬殊啊!

他向飘扬军旗的獭洞山张望,那里是李天郎大帐所在,李天郎,雅罗珊,叫我学你什么呢?

修筑营寨的突骑施俘虏突然发生一阵骚动,十几个大喊大叫的俘虏挥舞着铁锹,将看守的士卒敲翻在地。警报的号角骤然响起,一队飞鹘团的骑兵飞马冲入乱哄哄的人群,乱箭齐发,刀枪并举,不管是否参与暴乱,顿时有数十名突骑施俘虏血溅当场。惊慌乱跑的俘虏们很快被骑兵们追上,不是被砍翻在地,就是抱着脑袋回到人群中。

“被俘胡人加上人质,近万余,如若一齐发难,我等岂不腹背受敌!”赵陵忧心忡忡地对赵淳之说,“早叫将军一齐将他们斩首,将军却下不了决心,唉,李将军总是这样仁慈!”

赵淳之悚然看了赵陵一眼,再次苦笑起来。那是上万条命啊,赵陵居然说杀就要杀,天哪,怪不得赵陵还要说李天郎仁慈呢,要是他是主将,这些倒霉的突骑施人不早就命丧黄泉了么?

一名背插哨旗的斥候飞抖着真珠河的水珠,急急跑过两人马前,往獭洞山绝尘而去。

“哦,又有什么消息了!太阳这么高了,我们也去歇歇吧。”赵陵一抖马缰,提步往背阴的营地去。

赵淳之再看看在烈日暴晒下劳作的突骑施俘虏,也低头叹息而去。

斥候送来了令人鼓舞的消息,葛逻禄叶护谋剌腾咄率葛罗禄三部①五千精骑前来助战。他们风尘仆仆地从热海之滨一路西来,在半途遭遇了仓皇东走的突骑施妇孺后,得知了唐军在白草滩的大胜,因此急急赶来分一杯羹。北庭节度使王正见已经攻下了突骑施人的重镇碎叶,几乎将之夷为平地,只在废墟上保留了一座佛寺。一直观望的葛逻禄人见局势逐渐明朗,迅速做出了跟随唐帝国的务实选择。

不论如何,这股有生力量的到来使李天郎更加坚定了自己必胜的信念,而且,那些命悬一线的突骑施俘虏,总算有了归宿。他决定将这些俘虏作为礼物全数送给葛逻禄人,这样,这些俘虏们既逃脱了丧命之虞,也让得到好处的葛逻禄人更加效忠大唐。即将到来的,到底是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

“谋剌腾咄决死效忠大唐,麾下五千精兵,尽交雅罗珊差遣!”辫发左衽的谋剌腾咄腰间别着骇人的大砍刀,浑身上下都裹在黑色的披风里,和其他异姓突厥人一样,他们尚黑。“能在雅罗珊手下征战,是上天赐予我谋剌腾咄的荣幸!”

李天郎对此人印象极好,作为忠心耿耿的阿史摩乌古斯的族人,李天郎颇有些爱屋及乌了。“谋剌腾咄叶护对大唐的忠心,真是日月可鉴!李某心领!”李天郎递给谋剌腾咄一大碗马奶酒,“呵呵,最迟后日一早,突骑施叛军大队就要到达,其众数倍于我,恐叶护部众多有折损,李某实在不忍……”李天郎很关切地说,“不如叶护率队隔真珠河观战,届时壮我大唐声威,也瞧瞧我大唐勇士如何灭突骑施叛贼!”

谋剌腾咄像被人抽了一鞭似的扔了酒碗,跳着双脚叫道:“将军说什么话!大唐有勇士,难道我葛逻禄就是贪生畏死之徒么!不行!不行!我率军前来,就是来与将军共生死同杀敌,怎会隔岸观战,让别人知道了,葛逻禄人还有脸纵横草原?”

“叶护误会了,谁不知道葛逻禄重义轻生,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勇士!只是,如果因李某之故让兄弟之族徒添伤损……”李天郎握着谋剌腾咄的手,轻轻摇动,“李某于心不安。叶护率军渡河,一可为我押阵,护我后背,二也是震慑突骑施叛虏东返,本就为大功也,谁会轻看?”

“将军不要说了,就凭将军一句兄弟之族,葛逻禄人的命就交给你了!”谋剌腾咄翻腕紧握李天郎的手,高声叫道,“我这就去给我的勇士们说,雅罗珊是我们的兄弟,我们葛逻禄人历来视兄弟为可以交付性命的手足,愿意和兄弟死在这里的就留下,不愿意的就滚回家奶孩子吧!”

“好男儿!好兄弟!今日我李天郎又多个好兄弟!哈哈!哈哈!”李天郎和谋剌腾咄四手紧握,一起豪朗大笑,“好兄弟!好兄弟!”

目睹这一切的赵淳之再次被感染,如此豪气干云、肝胆相照的炽热场面,令他几乎忘记不久前的困惑和颓丧。

“我马上抽调帐下一千最勇猛的战士,包括我谋剌腾咄本人,一并扎营在此,随时跟随将军作战!”谋剌腾咄和李天郎挽臂出帐,“其余人马,就依将军之令……”

“那些突骑施人,就送给叶护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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