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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宋医-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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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是!是天杀的浮云堂的大夫给我儿子药里下毒了!帮帮我,送儿子去惠仁堂瞧大夫去!”

“好的!”那邻居虽然也是穷人家,却是个热心人,把阿大接了过来,又叫老婆去招呼别的几个邻居男人来帮忙轮流背。

这工夫冯氏跑回家的茅厕,提了那没倒干净的半桶黑血粪便,跟着几个邻居往惠仁堂去。

路过浮云堂门口,见杜文浩正坐在桌后看书,这冯氏一声不吭,提着马桶冲到堂里,举着那马桶要去砸杜文浩。

她一进门护卫首领呼延忠便警觉了,一晃身到了旁边,袖袍一拂,扫过冯氏双手肩肘,冯氏双手顿时无力,高举的马桶咣当一下掉落下来,正扣在她脑袋上,黑色粪便淋了她一身。

冯氏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愣了一下,裹着一身粪便发疯一般扑向杜文浩。

她刚冲出两步,便被呼延忠拌了个跟头。呼延忠冷着脸将她两家抓住倒提起来,走到门口扔在门外雪地里。

冯氏爬起来又要有往里冲,邻居道:“冯婶,先别管这了,救孩子要紧!回头再找他们算账!”

冯氏这才嘶声骂道:“天杀的贼大夫,给我儿子药里下毒!害得我儿子便血!你们别想跑!如果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婆子这条命也不要了,就一头撞死在你这浮云堂门口!”

说着,骂骂咧咧跟着小跑着走了。

庞雨琴吓得脸色都变了,拉着杜文浩的手道:“夫君,这……,这是怎么回事?”

杜文浩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起身走过去,低头查看地上的粪便,笑了笑,摇摇头,对庞雨琴道:“没事!很正常。放心吧!”

冯氏在邻居的帮助下,把儿子背到了惠仁堂。

这天是大年初一,惠仁堂虽然开着门,但大夫却不坐堂,都在家里过年。店伙计听说孩子服药之后鼻子流黑血,大便也下黑血,都吓了一跳,尽管冯氏一身屎臭,伙计们都捏鼻子,还是急匆匆跑去把庄大夫和肖大夫叫来了。

庄大夫简单问了经过,坐下凝神诊脉,半晌,皱眉道:“孩子虽然脉微神衰,嗜卧懒言,但神智清楚,并无危象啊。”

冯氏尖声道:“大夫!麻烦你好好看看,我儿子刚才便血呢!”

“哦?血便何在?”

“喏,在我身上!”冯氏一指身上的黑色粪便,“你看!全是黑血!都是我儿子先前拉的!”

庄大夫暗自好笑,咳嗽两声问道:“你儿子的大便,怎么会……?”

“还不是那杀千刀的浮云堂的伙计干的……!先不提这个,等会我会找他们算账的,大夫你先救我儿子啊!”

“救你儿子?”庄大夫奇道,“你儿子好端端的救什么啊?”

“什么好端端的?都便血了!鼻子也流血呢!你还说好端端的!你到底是不是大夫啊?对了,你是不是怕我没钱?我有啊!”冯氏从怀里掏出那蓝布巾抱着的银子铜钱,递了过去:“喏!钱在这呢,快救我儿子吧!”

庄大夫苦笑,把钱推了回去:“不是钱的问题,就算你没钱,求医上门了,我们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我刚才都说了,孩子是有病,但并没有危象,不需要抢救的。下药调理一下就行了。”

冯氏厉声道:“你说什么啊?便血还不叫危象啊?你怎么当大夫的?”

她一身屎尿往前凑,庄大夫连连后退。肖大夫忙打圆场道:“这位大嫂别着急,让老朽看看再说吧。”

肖大夫坐下,凝神诊脉,片刻,也微笑道:“大嫂,孩子身子羸弱,先前有腹痛肠结,发热不退之症,对吧?”

“对啊。”

“找哪位大夫看过?”

“嗯,我没钱,只找了个走街串巷的铃医看,给了一文钱。”

“这铃医开了什么药?”

“我也不知道,药方在我这里呢。”冯氏从怀里摸出一张处方,递给肖大夫。

肖大夫瞄了一眼,冷笑摇摇头,把处方递给庄大夫。

庄大夫看过,也冷笑道:“真乃庸医!你儿子明明是肠结关格所致发热,如何能用桃仁承气汤?此方攻遂瘀血,泄热除满,方中桃仁活血破瘀;桂枝通行血脉;大黄入血分,活血逐瘀,引血下行;此方意不在便而在泻血。妄下此方,怎能不血脱成瘀呢!”说罢,又连连摇头。

冯氏听不懂他调的医袋,望向肖大夫:“他说的什么啊?”

肖大夫道:“就是说,你儿子腹痛肠结的病,这铃医用错方了,导致你儿子血脱成瘀,逼阳暴脱,这才发狂奔走,言语错乱。不过,你儿子现在已无脱阳之象,当是用了别的什么药吧?”

“用了!就是浮云堂那杀千刀的大夫给开的药,里面下了毒,害得我儿子鼻子流血又便血,而且还是黑血!想想,这杀千刀的大夫多狠毒啊!我老婆子一定跟他没完!”

第142章 杀千刀的救人大夫

肖大夫问“他开的药方你有吗?”

冯氏忿忿道:“当然有!我早就放着他这一手了!这杀千刀的!我回头一准要去衙门告他去!”

“把药方我看看!”

冯氏从怀里摸出药方递给肖大夫。

肖大夫扫了一眼,将方子递给庄大夫,对冯氏微微一笑:“这就对了,大嫂,你错怪人家浮云堂大夫了,他给你开的药完全对症!”

“啊?你说什么啊?对症还让我儿子便血?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啊?我听说你们惠仁堂在京城数一数二的药铺,这才来找你们,我可是花钱请你们救我儿子,你们可不能跟他穿一条裤子!”

面对这蛮不讲理的妇人,肖大夫有些生气,还是耐着性子道:“大嫂,我都不认识浮云堂这大夫是谁,为啥要偏向他啊?我是实话实说,你儿子腹痛肠结症,被那铃医误下桃仁承气汤,导致血脱成瘀,已属危症!人家用的方子是四逆汤加肉桂,温运气血,你儿子体内已经离经败坏之血,不能再行归经,遂上行下注,所以你儿子才鼻衄便血!这都是……”

冯氏一甩手,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你赶紧救我儿子是正经!”

肖大夫阴着脸道:“我问你,你儿子先前服用铃医的药之后,有什么症状?你说实话,否则我不救你儿子!”

冯氏想了想,低声道:“服了那铃医的药,四肢冰凉,出冷汗,手舞足蹈的不认人。”

“这就对了!四肢为诸阳之末,阳气不足,阴寒内盛,则阳气不能敷布,所以四肢厥逆,此乃阳衰阴盛之证,从你刚才所说来看,已经是神智谵妄,阳气暴脱之象,如果不是浮云堂这大夫急用四逆汤帮你儿子回阳救逆,你儿子活不到明天的!”

“什么啊?你到底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救人吧!你说了我说实话你就救我儿子的,想耍赖啊?”

肖大夫苦笑:“大嫂,你儿子人家浮云堂已经帮你救活了,去除了他体内淤血,你儿子已经没事了,我还救什么救?”

“你胡说!我儿子服了他们的汤药,又流血又便血,还说没事,你这大夫……”

一旁的庄大夫终于忍不住,勃然怒道:“你这妇人怎么听不进话呢?肖大夫说的很明白了,简单一句话告诉你:铃医的方子导致你儿子体内淤血,所以你儿子才发癫乱跑,如果不救治,你儿子会脱阳而死!人家浮云堂的大夫用方,是帮你儿子把体内瘀血宣泄出来,这流鼻血便血,都是先前那铃医用药错误导致的体内瘀血,所以血才是黑色的!要不然就是鲜红色了!懂不懂?哼!人家好心了救你儿子,你还说人家杀千刀?你这样的病人我不治了,也不敢治!抬走抬走!”

庄大夫怒气冲冲,袍袖一拂,转身出门走了。

肖大夫也起身道:“这位大嫂,你真误会人家浮云堂大夫了,好在你儿子用了这方,已经没有大碍,再照原方服上一两剂,应该不会再出血的。等阳气回归之后,到时候再下方调理一下身子,便可痊愈。告辞了!”说罢也拂袖而去。

冯氏追上几步,对两位大夫道:“大夫,麻烦你们还是给孩子看看啊,开个方下个药啥的嘛!我又不是不给钱!”

两位大夫也不理他,扬长而去。

店伙计陪笑道:“这位大嫂,两位大夫已经说过了,你回去照着那浮云堂的方子再接着服上一两剂,然后再开些药调理一下就行了。不用再另行开方的。”

冯氏半信半疑,瞅了瞅儿子。

阿大本来就身体羸弱,加上流血体虚,先前又听他娘说他大便黑血,便被吓着了,这才导致虚脱,现在听两位大夫都说自己没事,自己也觉得身体并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顿时来了精神,脸色也开始红润了。

冯氏见儿子精神头还不错,不像是要死的样子,低声嘟哝了一句:“不开就不开!反正我拿回来了一付,再煎了给阿大服了就是。不济还有方子哩,有钱还怕抓不到药不成?阿大,咱回家!”

阿大此刻精神来了,脚底有了劲,也不用人背了,只是让冯氏搀扶着,慢慢下了床,出药铺门往家走。

先前以为儿子病危,冯氏一身屎尿急匆匆沿着街跑来,尽管行人纷纷避让,她却无暇顾及,此刻搀扶着儿子沿街回去,看见路人捏着鼻子躲避,虽然她自己捡破烂不怕脏臭,可看见人家这样,终觉有些脸红,便捡了一坨雪块,把身上沾附的大便擦掉,让臭味略微减少一点。

几个邻居陪着走了一段,见阿大已经能自己走路了,这才各自散了。

冯氏谢过几位邻居,独自搀扶着儿子回家。

快到浮云堂时,冯氏站住了,想想先前两位大夫的话,别人说的她不相信,可惠仁堂的大夫说的,不由得她不信。如果是这样,那浮云堂这大夫还真是救了自己儿子性命的,自己讹了人家银子,还拿马桶去砸人家,饶是她泼皮惯了,想想自己恩将仇报,到底有些脸红害臊,没脸路过浮云堂,便对儿子说绕个弯看看年景散散心,扶着儿子绕了一条街,这才回到了家里。

冯氏搀扶儿子躺下,先找来柴火生了炕,免得儿子冻着,这才洗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把撒在地上的面小心都撮了起来,把肉洗了剁了弦子,开始揉面包饺子。

包好饺子下锅煮好,把那瘸腿的小方桌放在炕头,放上两个缺了口的土碗,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盛在碗里,拿了两双筷子,脱了鞋子上了炕,盘膝而坐,拍了拍儿子,笑嘻嘻道:“阿大!起来了!吃饺子了!猪肉白菜馅的哩!馋了吧?”

阿大瞅也不瞅一眼,依旧蜷缩着身子朝里睡着。

“阿大!吃饺子了!阿大!”

“不吃!我说了,宁可饿死,也不吃你讹诈恩人拿回来的银子!”

冯氏也觉理亏,这次不敢摆老娘的架子,叹了口气,道:“娘也知道错怪了他们,娘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只是,这日子艰难,你身子骨不好,娘又没别的本事,咱们娘俩不耍泼皮无赖,咱这日子还怎么过?”

阿大还是蒙着头不吭气,冯氏连哄带骗说了好半天,饺子都要凉了,阿大还是那句话宁可饿死也不吃。

冯氏没办法,只好长叹一声道:“那好吧,这顿饺子已经做了,总不能倒掉浪费吧?送回去给人家,人家也看不起这黑面饺子啊。算算买面买肉一共花了三十七文,剩下的钱娘一文不动,咱们吃了饺子就给他们全退回去,成不?”

“不成!全部得退给人家!”

“可是三十七文钱,你让娘去哪里找去?”

“我不管!人家的钱一文不能少,全退给人家!”

冯氏干嚎着哭了一会,见儿子依旧一声不吭,只好下炕耷拉上鞋子,说道:“好!娘前辈子欠你的!这就把剩下的黑面拿去退了,再把外屋拣回来的东西拿去卖了,应该能筹够三十七文,一并还给他们!阿大,你先吃,别等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娘说了退就一定退!”

阿大闷声闷气道:“那我等你回来。”

冯氏知道儿子倔强,多说无用,提了那小半袋黑面,将外间一大捆破烂扛在背上,慢慢出门走了。

阿大这才挣扎着躺好,看着小桌上那两碗饺子,想起母亲先前恩将仇报讹诈人家银子的情景,心里总觉不是滋味,越看越心里堵得慌,挣扎着下了床,拿起那两碗饺子,开门出来,走出院门,哗的一下都倒在了屋角。拎着两个空碗转身回屋。

阿大却没看见,就在他倒饺子的时候,在不远处墙角站着一个老妇,望着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到了傍晚,冯氏才回来,十分的疲惫,脸上却有了笑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铜钱,放在方桌上:“三十七文!退黑面拿回二十三文,卖东西赚了十文,娘又央求前面饭馆掌柜,让我帮忙洗碗拖地,一下午赚了五文,刨去退他们的钱,咱们还剩一文钱哩!”

阿大怔怔地望着冯氏被冰水冻得红肿如棒槌一般的一双老手,一串眼泪滚落了下来,哽咽着说了声:“娘……!你这……”说了半截,呜咽着说不下去了。

“哭啥哩!阿大乖,不哭!别哭坏了身子骨!娘下半辈子还指望你养老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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