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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宋医-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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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不收进来和杜文浩见礼之后,给双方做了介绍,果然,这几位是宫里来的太监。这几位太监听说杜文浩这小年轻竟然是钱不收的师父,都很惊讶,对杜文浩执礼甚恭。

钱不收道:“师父!这几位宫里来的公公说,祁国长公主的孩子病了,听说老朽擅长儿科,特来请老朽去给孩子瞧病。老朽不敢贸然答应,特来请师父示下。”

杜文浩笑了,他读医史知道,钱乙就是从治好这位祁国长公主的女儿开始名扬天下,成为一代名医的。想不到自己居然见证了一代名医的成名。说道:“治病救人理所应当,更何况是长公主的孩子呢,你去就是,好好医治。”

“是,师父。”钱不收拱手,“这次老朽带妙手进京,堂里只留憨头,他若有处理不了的病案,还请师父多多照应。”

“你放心,我会的。”

“多谢师父,不知师父还有何示下?”

杜文浩想起史料记载,这位神医钱乙给祁国长公主女儿治好病之后,紧接着会给皇太子治抽风病,而皇太子这病很是蹊跷,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开始钱乙也找不到好的治疗办法,着急上火,急得一嘴燎泡,便跑到太医院厨房要煮绿豆汤泻火,正好灶台坏了正在修,看见灶台里黑漆漆的,钱乙想到五行辨证,决定用灶心黄土配伍的黄土汤治病,最后靠这方子治好了皇太子的病。杜文浩决定点拨一下他,反正可以治好的,免了他着急上火这场罪。

杜文浩道:“不收,你可知我治病为何能想到你所不能?”

“老朽不知,请师父指点。”

“阴阳五行!此乃一切辨证的根本!”杜文浩故作神秘状,一付老气横秋的样子,晃着脑袋吟道:“东方生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藏为肝;南方生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在藏为心;中央生湿,在地为土,在体为肉,在藏为脾;西方生燥,在地为金,在体为皮毛,在藏为肺;北方生寒,在地为水,在体为骨,在藏为肾。五行生生相克,其中道理,你要时时铭刻在心。”

“是,师父。”钱不收不知道杜文浩这时候跟他提阴阳五行做什么,恭敬地回答。

杜文浩继续摇头晃脑道:“五行相克的道理用在岐黄一术上,须‘抑强扶弱’!例如肝气太旺,肝木乘脾土,当疏肝平肝。又如脾土侮肝木,当运脾化湿。再如脾虚水侮,当健脾利水。记住了吗?”

这些都是中医基本理论,钱不收早八年就知道,不过还是恭敬地答道:“记住了,师父。”

杜文浩点点头:“为师知道这些你其实早就知道,但现在重提这些基本的东西,就是让你记住,——最复杂的办法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用最简单的思路去重新想一想,或许就能想出办法来。你此番前去,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疑难病症,要多从五行辨证上去琢磨,多想想抑木扶土、培土制水、佐金平木、泻南补北这些法子,或许就能茅塞顿开。”

钱不收心头一凛,跪倒磕头:“多谢师父指点,不收铭刻在心。”

“那好,你去吧!”

“是,师父保重!”

钱不收磕了几个头,起身带着阎妙手上马车去了。

……

第二天,杜文浩正在大堂坐堂问诊,庞雨琴和雪霏儿照例在一旁抄方拣药。

来了一个病人,是个小伙子,一边呲牙咧嘴用手挠着身上,一边抽着气道:“杜大夫,你得救救我的命啊!”

杜文浩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好端端的救什么命?”

“痒啊!全身上下痒死我了!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再这么痒下去,非死不可!”

“脱下衣服我看看。”

小伙子赶紧把衣服脱了,只见全身都是红色皮疹。

杜文浩给他诊脉望舌,问了发病情况之后,奇道:“你这是荨麻疹啊,这大冷的天你怎么会得荨麻疹呢?荨麻疹一般都是天热的时候发病。你干啥的?”

“我是铁铺的学徒,一天到晚拉风箱抡大锤,就算大冷天我们铁铺里也比夏天还热。”

“这样啊。你这病几天了?”

“五六天了。”

“以前看过大夫吗?”

“看过,惠泽堂的辛大夫给看过。就在我们铁匠铺旁边,就近就看了,可没看好。”

“开了什么药?”

“我也不知道,开了好几付方子,可都没什么效果。药方我抄了带来了,您给看看。”小伙子摸出几张处方递给杜文浩。

杜文浩扫了一眼,都是凉血的、燥湿的、袪风的、止痒的。杜文浩笑了笑,摇摇头:“这方子只看见了表象,没有抓住你这病的根本,所以起不到效果。没事,我给你开个方服下,保证没问题。”

“太好了,多谢杜大夫,都说你是华佗再世,我这人楞,看您年轻,还不怎么信,早知道早就来找您了,呵呵。”

这人说话倒也直,杜文浩心想,口述了药方,庞雨琴抄完方子,瞧了一眼,疑惑道:“先生,你这是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啊?”

“嗯,怎么了?”

“这几天我看医书,刚好看到这道经方,好像这汤药是辛温解表的药,他又没伤风着凉,怎么也用这药呢?”

雪霏儿道:“也许麻黄连翘赤小豆汤不光治外感风寒,还能治别的病吧。”

杜文浩赞道:“没错!这次霏儿说对了。”

雪霏儿得意地俏脸一样。

庞雨琴道:“不会吧?哦……,我明白了,他肯定同时外感风寒,引起了荨麻疹!”

杜文浩笑道:“那你先把他诊脉看看。”

“好啊。”庞雨琴替小伙子诊脉,仰着俏脸想了想:“脉轻取即得,举之有余,按之少力,如水漂木,应该是浮脉。这下没错了!”庞雨琴问那小伙子:“你这两天伤风着凉身体酸痛吗?”

“没有啊?就是全身发痒,痒得进心,怎么挠都没用。”

庞雨琴傻眼了。

杜文浩笑道:“这种病不能抓的,越抓越厉害,因为你抓的地方的血脉会紧张,就会释放更多的邪毒出来,抓过的地方会引发荨麻疹,所以你才全身都痒。记住以后不能抓了。”

“可是痒得厉害啊!”

杜文浩对庞雨琴道:“你诊脉情况怎么样?”

“先生你用的是外感风寒清热解表的药,脉象也明明是浮脉。可他却说了没伤风着凉,这是怎么回事呢?真奇怪!”

“不伤风就不能有浮脉了?”杜文浩笑道,“他是身体里面痒还是表面痒?”

“表面啊。”

“既然病在表,脉又是浮脉,那不是表证是什么?既然是表证,自然要用发表的药啊。——记住,发表的药不是只对伤寒外感有用,只要是表证,都可以对证用药的。”

庞雨琴俏脸微红,点点头:“哦,我记住了!”

庞雨琴把药方送到药柜拣药。杜文浩又叮嘱小伙子道:“这药白天你抡大锤的时候不要吃,吃了没效果的,要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吃,吃完之后喝一大壶温开水,然后盖上厚被子发汗,连发三天!明白吗?”

“明白了!”小伙子点点头,拿了药付了钱,谢过之后走了。

这时,杜文浩起身上茅房,不一会回来了,就听到雪霏儿和庞雨琴两人正在争论。

雪霏儿道:“她这明明是喜脉!是有喜了!杜先生说的,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是为滑脉。”

庞雨琴道:“滑脉是滑脉,只是,她这脉滑大,这就未必是喜脉,而是有病了,刚才人家也说了,月事并没有停啊,哪来的喜脉?”

“现在怀上的啊,怀上了以后不就停了吗?”

“应该是停了天葵之后出现滑脉,才是喜脉,她这分明是有病了,而且,你看她高热不退,咳嗽气喘,分明是病了嘛。”

“病人也可以怀孕啊!”

杜文浩笑道:“争什么呢?”

雪霏儿道:“你回来得正好,你来判断一下,这病人是不是喜脉。”

只见桌子边坐着一个少妇,病怏怏的模样,一个农汉站在旁边,脸上尽是忧虑之色望着这少妇。

杜文浩诊脉之后,笑道:“没错,是滑脉,但滑大而数,不是喜脉,是痰湿实热所至。雨琴说对了。”

“又是她对!就不能让我对一次?”

“那你得好好努力学才行!好了,我先给病人瞧病,看她这病不轻。”杜文浩转身端详了一下少妇的脸色,只听这少妇不停咳嗽,而且呼吸很急,皱着眉头,面泛红潮,咳到厉害处,一弯腰,在痰桶里吐了一口痰,杜文浩仔细一看,不禁心头一凛——痰里有泡沫血!

第111章 死神降临

杜文浩递了一张毛巾给她:“咳嗽的时候用这捂着嘴。——你感觉怎么样?”

少妇谢了接过毛巾捂着嘴,一连串的咳嗽之后,这才喘息着说:“胸口痛得厉害,咳嗽,喘不过气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男人见媳妇咳得厉害,便帮她说,但他自己也咳得厉害:“昨晚上开始的,孩子他娘昨天去孩子姥姥家走亲戚,咳咳咳……,回到家就开始发热咳嗽,挨了天亮,这才来找大夫,听说杜大夫你医术如神,咳咳咳……,连钱神医都拜您为师了,所以就来找您了。你给好生瞧瞧吧。咳咳咳……”

杜文浩瞧了他一眼:“你也咳得很厉害啊。”

那男人捂着胸口道:“是,咳嗽,胸口痛……咳咳咳,麻烦你等一会也给我瞧瞧病。”

杜文浩点点头,拿过那妇人手腕开始诊脉,又望舌之后,沉声道:“苔黄舌红紫,脉滑数,高热烦渴,咳嗽胸痛,咯痰如泡沫状,咯血鲜红,证属热毒闭肺证,当以麻杏石甘汤合苇茎汤主之。”

旁边的庞雨琴已经根据杜文浩的口述,抄下药方,递给柜台。

杜文浩正要给那男人诊脉,就在这时,那妇人忽然捂着心口,一手扶着桌子,弯着腰张大嘴大口大口呼着气,急促地说道:“孩子他爹……,我……,我咋喘不过气来……,咳咳咳……”

杜文浩俯身一看,只见这妇人面色发绀,十分痛苦的样子,急忙叫那男人将她搀扶到旁边的病床上躺下。少妇呼吸越来越急促,痛苦地在床上扭动着,双手抓着喉咙,喉咙里嗬嗬连声。一张脸由于窒息已经变成紫绀色。

杜文浩急声道:“她呼吸不过来,快!把她背到后院去,雨琴、霏儿,立即准备喉部手术!我要切开她气管进行插管!”

那男人也急了,背着少妇跟着杜文浩他们进了后院,雪霏儿指示他把少妇放在了手术台上,脱掉少妇上衣,用消毒药水清洗了喉部,擦拭了局部浸润麻醉药,然后铺上消毒孔巾。

气管切开术是外科常用医疗技术,所以杜文浩已经把需要的器械事先订做并进行了消毒。

少妇呼吸越来越困难,杜文浩来不及洗手消毒,只是匆匆戴好消毒手套,用手术刀从少妇甲状软骨下缘至胸骨的切迹上一横指作正中直切口,沿正中线切开经浅筋膜,分离甲状腺前肌群,暴露甲状腺峡部,并将其向上牵引。用直尖刀切开第三气管环,再插入弯刀反挑切开上面一环,用扩张器扩开切口,放入一个器官套管并固定,拨出内套管,吸出气管内的血痰。

少妇的正常呼吸立即得以恢复,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脸上紫绀也有所缓解。

杜文浩很奇怪,他先前判断少妇得的是急性气管炎,但是,急性气管炎一般不可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就发生呼吸困难。而且,这少妇的丈夫显然也被传染了,症状几乎相同,这让杜文浩更加不安,给少妇和他丈夫都服用汤药之后,决定让他们先留院观察。并让雪霏儿和庞雨琴仔细用消毒药水洗手,将房间隔离了,禁止旁人入内,病密切注意观察那少妇和他丈夫的情况。然后回到前堂继续坐堂问诊。

中午,庄知县派小轿来接杜文浩去扎针灸,并告诉杜文浩县太爷要请他吃午饭。

杜文浩正准备上轿,从外面急匆匆来了一辆牛车,车上跳下两个人,一人背着一个小孩,那小孩也是不停地咳嗽。领头一个老汉,三步并作两步进了五味堂:“请问,我儿子儿媳妇在不在这?”

傻胖迎上去问:“你儿子儿媳妇?谁啊?”

“来你们五味堂看病的,一大早就来了的。我儿媳妇病了,她名字叫春妞。”

杜文浩听见了,走过来道:“嗯,是上午那咳嗽带血的夫妇,他们在后院留院观察,病情很重。”

“哦,在哪?我能去看看吗?”

“我怀疑你儿媳妇儿子的病可能有传染性,在没确定之前,还不能探视。你放心,目前他们病情还算稳定。就在后院病房里。”

“哎呀!您就是杜大夫吧?谢谢你,”老汉一指那男子背着的小孩,“这是我孙子,他也病了,咳得厉害。您先给看看。”

杜文浩让男人把小孩放在床上诊察,小孩也是不停咳嗽,痰中带血,主诉心痛,脉象舌象与他父母一样,只是还没有出现严重呼吸困难。

杜文浩很奇怪,瞧了一眼这男子,发现他面色潮红,问道:“你是孩子的什么人?”

“我是他大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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