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医-第4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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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清澈,可见水中鱼儿在舟下嬉戏游玩,不一会儿,扁舟就靠了岸。
“同叔,是杜先生来了吗?”
杜文浩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梳着两个小辫笑眯眯地从竹林里钻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细长的竹竿挥舞着跑了过来。
晏同小心将杜文浩扶上岸,小女孩过来笑着给杜文浩鞠了一躬,然后主动帮着晏同将船上的缰绳拴在岸边的柱子上。
晏同对杜文浩说道:“这位便是我家主人的七小姐,叫晏……”
“见过杜先生,我叫晏紫,是紫色的紫,不过不是天上飞的那个燕子哦。”
杜文浩笑了,十分喜欢这个性格开朗的小女孩。
晏紫走到杜文浩身边主动牵着他的手,道:“走,我带先生去见我爹娘。”
晏同道:“那也好,我去准备准备。”
杜文浩让晏紫牵着,穿过竹林,果真看见了许多的房屋,这让杜文浩想起了自己初中时候学过的《桃花源记》,阡陌交通,落英缤纷,有良田美舍什么的,具体内容忘记了,不过大概就是自己眼前所见吧,一排排整齐的房屋,到处都是耕作的人们,还有鸡鸭成群,孩童嬉戏追逐,真是一个让人神往的好地方。
“先生,你看,那就是我的家。”晏紫指着一个和别处房屋稍有不同的宅院,大许多,也气派许多。
“晏紫,你怎么知道我是杜先生?”杜文浩问道。
晏紫咯咯地笑着,道:“这个还要问啊,一大早我爹就让同叔去接一个叫杜先生的大夫,说是过来给我娘看病的,那只有你和我同叔一道来了,你不是杜先生谁是呢?”
杜文浩赞许道:“好聪明的丫头。”
晏紫却道:“什么是丫头?”
杜文浩笑了,道:“丫头,就是姑娘,或是小女孩的意思。”
晏紫哦了一声,道:“这个我懂了。”
杜文浩问:“晏紫,你娘得了什么病?”
晏紫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娘都病了好多年了。”
说着,杜文浩和晏紫来到门前,门开着,却不见有人在门口。
晏紫牵着杜文浩的手走进大门,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急匆匆过来,先是给杜文浩施礼,然后说道:“七小姐,老爷到处找你呢,又到河边玩水去了吧?”
“谁说的,我去河边接先生去了。”
丫鬟冲杜文浩恭敬地笑了笑,道:“先生辛苦了,我家主人在大厅里等着您呢。”
杜文浩心想,这里的人怎么都叫主人,而不叫老爷呢?
走进大厅,只见何钊和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正说话,见杜文浩来了,两人起身笑脸相迎。
“久仰久仰,老朽等先生多时了,一路辛苦,赶紧坐下来歇息。”
何钊道:“这位是我的一位故友,名晏逸,先坐下喝点茶,我们再慢慢地说。”
晏紫自然地坐在了杜文浩的身边,双手端着茶递给杜文浩,杜文浩赶紧道谢接过。
晏逸头发已经全部都白了,但是面色却红润,精神也看着不错。
“我就知道小女去接先生去了。”晏逸笑着说道。
杜文浩喝了茶,却发现这个茶叶自己从未喝过,何钊看出端倪,道:“这个是晏逸他们这里自己种的茶,种子是从大理过来的,叫女儿香,先生觉得如何?”
杜文浩连连称赞。
晏紫道:“先生喜欢回去的时候,晏紫让同叔给你带些回去。”
何钊笑了,道:“晏紫就是偏心,我每次来,怎么不见你这么大方呢?”
晏紫咯咯地笑着,大方地说道:“那是何伯伯不用我说,自己都会带些走的。”
大家笑了起来。
这时进来一个妇人,大约四十多岁,模样和善,穿着简朴。
晏逸道:“这是我的二夫人,姓赵。”
赵氏上前躬身施礼,道:“见过先生,主人,饭菜都已经备下了……”
杜文浩更是诧异,丫鬟叫主人也就罢了,怎么连老婆也这么叫。
晏逸起身说道:“那就先吃饭,让先生也尝尝我们乡野山村的饭菜,都是我们自己种的,虽说不及县城,但是却也可口。”
晏紫站起身来去牵杜文浩的手,赵氏道:“紫儿,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牵着先生的手啊。”
晏紫默然地看了赵氏一眼,没有理会,牵着杜文浩,道:“先生,走,我带你先去见见我娘,然后去吃饭。”
晏逸道:“紫儿,先吃饭。”
晏紫脖子一拧,道:“我说了先去看我娘。”
杜文浩赶紧说道:“不着急,还是先去看夫人吧。”
晏逸无奈,道:“好吧。”
杜文浩发现赵氏狠狠地白了一眼晏紫,然后退下了。
晏紫牵着杜文浩的手走在前面,何钊和晏逸跟在后面,过了一个长廊,就看见一个别致的小院。
晏紫这才撒开杜文浩的手,一路小跑,嘴里大声地喊道:“娘,紫儿来看您了。”
杜文浩回头对晏逸和何钊笑了笑,道:“晏紫是个性格挺好的孩子。”
晏逸笑着说道:“也难为她了,晏紫母亲近年身体不好,她就跟着她姨娘一起住,平时每天都回来陪着她母亲说说话的。”
晏逸陪着杜文浩和何钊走进一个房间,像是晏紫进了内室,外屋并无一人。
果真,晏紫很快从内室出来了,道:“爹,娘说只让杜先生进去。”
晏逸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东西,杜文浩还未细看,晏逸便微笑道:“也好,那我和何大人就在外面等着,劳烦杜先生了。”
杜文浩没有想到出来是给人看病的,所以没有拿药箱,便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了晏逸和何钊。
何钊道:“也怪我事先没有对先生讲明,要不你先给夫人看病,反正药也必须出去才能拿,先生以为如何?”
杜文浩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说着,由晏紫牵着自己的手进了内室。
只见一个少妇,约莫三十岁的样子,虽脸色蜡黄,神情萎靡,但十分漂亮,穿着也十分讲究。
少妇起身相应,步履缓慢,一旁有丫鬟赶紧扶着。
“花落见过杜先生,先生舟车劳顿,辛苦了。”说话的声音绵软,听着如溪流一般悦耳。
“夫人赶紧坐下吧,不必拘礼。”杜文浩让这妇人坐下,然后自己坐在她的对面,一旁的丫鬟赶紧拿来了早已备好的脉枕。
晏紫乖乖地坐在母亲的身边,手放在晏紫的背上,好似安慰一般。
杜文浩见她好像有些紧张,便微笑着说道:“古花落是姓花吗?这个姓氏倒不多见。”
妇人没有说话,晏紫说道:“我娘不姓花,姓古,名花落,我外公说我娘出生的时候窗前的一朵玉兰花正好落下,于是便给我娘取了这个名字,先生,这名好听吗?”
杜文浩见古花落将手伸出来,便一边给其号脉,一边微笑着对晏紫说道:“好听。”
晏紫抬头对古花落乖巧一笑,手还是放在她的背后,轻轻的摩擦着。
杜文浩见古花落舌光红无苔,脉细弦而数,一派阴虚的现象,便道:“古花落是什么时候得的病?都有什么症状?”
古花落答非所问道:“是紫儿的爹请你来的吗?”
杜文浩道:“是何钊何大人让我来的。”
晏紫说道:“娘,爹说杜先生可厉害了,所以就让何伯伯将杜先生请来了。”
古花落轻轻地摸摸晏紫的发髻,柔声说道:“料想也是你何伯伯请来的,你爹怕是不会有这个心。”
晏紫撅着嘴,道:“不是的,我爹他……”
古花落沉下脸来,道:“好了,不要说了,你出去玩吧,不要在这里碍眼。”
杜文浩不明白这个古花落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晏紫的眼睛一下就红了,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慢慢地站起身来。
杜文浩劝慰道:“晏紫乖,出去陪着何伯伯说说话。”
晏紫点点头,偷偷地看了古花落一眼,委身施礼,然后轻声地走了出去。
古花落见晏紫出去了,将身边的丫鬟一一屏退。
“杜先生,你看出我是什么病了吗?”
杜文浩道:“只是望切两样,还不肯定,不过我看夫人的脉象,阴虚是一定有的。”
古花落轻叹一声,道:“一年多了,我还以为他们在等着我死。”
杜文浩道:“他们是谁?”
古花落低下头去,像是在沉思,片刻才抬起头来,杜文浩发现她的双眼有了红了。
古花落道:“我和晏紫的爹二十多年前搬到这个地方,那一年我十六岁,他二十五岁,后来我们成亲,再后来有了紫儿和她的兄弟姐妹,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我们过得挺好的,直到……唉!”
杜文浩见古花落心绪不平,便道:“夫人说出来大概要好些,不着急,你慢慢的说。”
古花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直到她来了。”
杜文浩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个女人,道:“二夫人?”
古花落一愣,继而凄然一笑:“好快,我不过才病了一年多,竟然已经登堂入室,成了二夫人了。”
杜文浩道:“看来夫人这一年多都呆在这个院子里不曾出门?”
古花落点了点头,道:“是的,我这个院子好比皇宫里的冷宫一般,除了身边的丫鬟就只有紫儿过来看我了。”
杜文浩道:“夫人知道皇宫?”
古花落笑了笑,道:“不过是听那些唱戏的人唱出来的,我哪里见过。”
杜文浩道:“那这么说,夫人的病应该和这个赵氏有关?”
古花落点点头,道:“两年前,我的贴身丫鬟得病死了,身边无人照料,管家晏同便说自己有个远房亲戚,也是个寡妇,无儿无女,着实可怜,但是为人细心老实便给晏逸说,让她过来照顾我……”说着,突然古花落低头呕吐起来,杜文浩看了看,发现并未呕出什么,只是干呕。
古花落好些后,接着说道:“来了不到三个月,有一天,晏逸让我带着紫儿去城里上香,赵氏借故说是头一夜着凉,有些头痛,于是就让别的丫鬟跟着去了,谁想走到半路,紫儿怎么也不肯去了,说是肚子痛,我不敢前行,只好回去,谁知……”说着又干呕了几下,眼泪都出来了。
古花落掏出娟帕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道:“不好意思,我只要一提到这两个人就会这样。”
杜文浩道:“要不夫人喝点水再说?”
古花落赶紧摆了摆手,道:“不要,我现在是吃什么吐什么,喝水也是要吐的。”
杜文浩惊讶道:“就这样一年了?”
古花落苦笑着点了点头,道:“也不是,这个病是半年前才开始的,之前就是觉得胸闷气于”
杜文浩道:“我是说仅从脉象上看,夫人的身体并无别的异样,只是阴虚,不过现在我就知道了,这个阴虚大概也是因为这种呕吐导致的,那他们就没有给你找过大夫吗?”
古花落道:“有的,不过没有什么好转,大概也没有心思想医治好我,不过就是想掩人耳目,怕下人们说吧。”
杜文浩道:“有件事情,我是想弄明白,但是又怕夫人听见我说又要干呕,还是算了。”
古花落微微一笑,道:“先生尽管问吧,你就是不问,我听见他们其中一人的声音都会作呕,这和你的问题无关。”
杜文浩道:“不知那一日夫人带着晏紫转回来的时候到底看见了什么?”
古花落连忙捂着嘴,杜文浩觉得自己好残忍,但是为了给这位夫人医好她的病,他必须清楚这些事情。
古花落忍住,半晌才缓缓地说道:“抓——奸——在——床!”
杜文浩明白了,这是古花落叫自己的丫鬟进来,将从前那些大夫给自己开过的方子拿给杜文浩一一过目,然后让丫鬟出去了。
杜文浩看了前面的方子,也都是一些和胃降逆止呕的。丁香、柿蒂、旋覆、黛赭兼与理中,寒的、热的、补的、攻的都用了。问过得知,喝了药就吐药,看来问题还是没有找准。
杜文浩道:“夫人,睡眠如何?”
古花落道:“试想一下,自己舍弃一切带着身边的侍从和仆人,跟着他到了这样一个没有人烟的大地方,他却跟一个丫鬟……,我便一夜一夜地无法入睡。”
杜文浩道:“莫非我来时见到的那些人都是夫人的侍从和仆人?”
古花落道:“是啊,二十多年了,他们在这里已经扎根,为了我留了下来,生儿育女,如今已经百人。”
杜文浩初见古花落,就觉得此人气度不凡,应该不是乡野妇人,如今看来,这个古花落当初一定为了晏逸,离家出走,上演了一出为了爱情私奔的轰轰烈烈的戏剧,难怪她的反应这么强烈。
杜文浩道:“那夫人是从呕吐以后才睡不着觉呢,还是你以前就有啊?”
古花落道:“我以前就经常这样,经常睡不着觉。每每想起爹娘便……”说道这里,古花落哽咽了。
杜文浩想,那么这种阴伤是剧烈呕吐导致的伤阴呢还是原来就有阴伤呢?这一点我必须问她。
杜文浩道:“夫人在得这个呕吐之症前可有什么病?”
古花落想了想,道:“小的时候在家里身子就不是很好,听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