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医-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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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浩拍了拍脑门,按照手术规则,手术方案的确应当先和病人家属商量,并告知手术可能出现的危险,以及并发症和后遗症,取得病患家属同意并签字认可之后,再做手术,可是这次事情太急了,他脑袋里都是想着该如何手术,没去想这个问题,这以后的规范起来,歉意地笑了笑,道:“老人家,这件事怨我,对不起,当时情况紧急,而且跟你说一时也说不清楚,也没这时间啊,您看,这脾脏都碎了,好几道裂口,不切掉,你儿子的命就保不住!”
“是吗……?”
“是啊,快拿去处理了吧!”
刘老汉低着脑袋拿走了那木盆,往外走了几步,停下来,盯着盆里脾脏左右瞧,自言自语嘟哝了一句:“这裂口……?”摇摇脑袋,这才走出五味堂大门。
刘老汉端着木盆走出没多远,路边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叫住了他,刘老汉抬头望去,见这人手摇折扇,正是仁义堂药铺的掌柜许四海。忙端着木盆走了过去:“许大夫,您叫我?”
“是啊,听说五味堂的杜郎中替你儿子剖腹疗伤,怎么样了?”
“嗯,人是活了,可抽了一大盆子血,还把脾脏给割了,对了,脾脏上好几道裂口,我就纳闷了,我儿子是被一棍杵中肚子的,脾脏要破也只破一道口子啊,怎么会破了好几道口子呢?”
许四海脸上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惊喜,叫道:“让我看看!”接过木盆,用折扇柄拨弄了一下脾脏,果然在上面发现几道平直的裂纹!
许四海惊叫道:“这哪里是杵破的,分明是用刀割的!”
“啊!什么?刀割的?”刘老汉惊呆了。
“没错!你儿子这脾脏上的裂口,不可能是被棍子隔着肚皮杵烂的,你刚才也说了,一棍子杵来,最多裂开一道口子吧,这好几道呢!所以绝对不是杵烂的,你看这裂口,那么直,不是刀子割的能这么直吗?”
“老天……!许大夫您是说,杜大夫,他……,他……”
“没错!我早就注意他了,人家庸医杀人不用刀,他这庸医杀人,连刀都用上了,多狠毒啊!别看你儿子现在醒了,转眼就会死!不信你等着瞧!”
“不会吧……?他说切了脾脏,我儿子才能活下来的。”
“活个屁!他把你儿子的脾脏都割下来了,还能活?他蒙你呢!你儿子死定了!”
“啊?这……,不行!我……,我找他理论去!”
许四海吃的一声冷笑,一把拉住了他,低声道:“刘老汉,你一个人找他有什么用?他现今是五味堂的二掌柜,又靠欺骗手段赢得了庞县尉的信任,有庞县尉关照他,你又能把他怎么样?”
“那……可怎么办?我的儿啊……”刘老汉失声哭了起来。
“别担心,你知道,我姐夫是县衙主簿,比他庞县尉只高不低,我已经把这庸医的事情告诉我姐夫了,他会给我们撑腰的,不用怕他!走!去我堂里好好商量!”
许四海拉着哭哭啼啼的刘老汉走了。
第59章 喜出望外
五味堂里,围观的人都走了之后,庞县尉带着雷捕头和龙副捕头,在林青黛的陪同下,出厢房走进了后堂。
庞县尉跟着护送受伤将死的刘捕快来到五味堂,他没有跟别的微观人群到后院观看,毕竟他是堂堂县尉,当然不会这样没身份,所以一直在五味堂厢房客厅坐着,和掌柜林青黛说话品茶,雷捕头和龙捕头两人陪在旁边,他们两其实挺想去后院瞧瞧情况,但顶头上司在这,当然要陪着,他不发话,也不敢乱走。
好不容易听说手术完了,而且刘捕快还活着,庞县尉这才面露微笑,带着两位捕头,跟着林青黛踱着方步来到后院。
杜文浩忙迎了上来:“县尉大人!”
“嗯!刘捕快情况怎么样?”
“手术很顺利,后面主要是对症用药,根据出现的情况采取一些应对措施。”
“那就好!”
龙副捕头进了屋,看了刘捕快的情况,又听刘老汉说了杜文浩果真是开刀剖腹疗伤,十分的惊讶,出门要向庞县尉汇报,才发现庞雨琴已经在父亲身边,将方才看见的令人惊叹的剖腹疗伤过程和庞县尉说了。她一直在旁观看,自然看得最清楚,说的也最清楚,听得庞县尉张大嘴合不拢,若不是女儿亲眼所言,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等神技,情不自禁上下打量杜文浩,大拇指一翘:“先生真乃神医也!”
庞县尉早已得知他母亲和妻子拿钱投资五味堂,还派女儿到堂上当三掌柜的事情,他当然明白母亲这样做的良苦用心是为了让女儿与这年轻大夫有机会在一起,想促成这门婚事,庞县尉当时有些不以为然,此刻才发现,母亲这样做真是高瞻远瞩,他此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楚,这个年轻的郎中非同凡响,将来绝对要在医界大放异彩,若有这样的女婿,不仅女儿真正终身有靠,恐怕到时候连自己都能从中沾光呢。
下午的时候,来五味堂的人多了起来,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来找他瞧病的,大部分是来看热闹的,拿了个方子来说是拣药,趁着功夫问傻胖和吴聪,剖腹疗伤的事情,偷眼观瞧杜文浩。跟五味堂熟络的人,更是直接到后堂瞧刘捕快,见他平稳呼吸,依旧还活着,一个个都惊讶张大了嘴合不拢。
杜文浩依旧神情淡定,谦和地给每位来找他的病人瞧病。
他已经开了抗菌消炎的汤药,让雪霏儿和庞雨琴两人负责给刘捕快定时灌服。又教了她们两一些简单的护理常识,为了防止胃扩张,禁食三日,这三天只喝适量蜂糖、人参熬鸡汤补充体液。
傍晚的时候,阎妙手故意慢慢走过街心,转头朝五味堂里张望,显然他已经知道杜文浩为刘捕快实施剖腹疗伤术的事情,特来探查情况。
看见杜文浩瞧他,阎妙手故作无意,摇了摇折扇,慢慢往前走,又偷眼往堂里瞧。
晚上,杜文浩检查了刘捕快的情况,刘捕快虽然还处于半昏迷状态,但生命体征比较平稳,他这才放心,说明手术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
杜文浩背了药箱,来到对面恒祥客栈,给二奶奶复诊。
刚进客栈,宋掌柜便点头哈腰迎了上来:“哎呀杜先生来了!听说您给刘捕快剖腹疗伤,这可是上古神医华佗才有的技术啊!都说你是华佗再世哩!满城的人都嚷嚷动了!”
“宋掌柜过奖了!”杜文浩笑了笑,“我上去看看二奶奶病情。”
“哦,二奶奶病已大好了,下午我还煮了人参汤送上去,奶奶已经能靠着床沿说话了。”
杜文浩心头一喜,这玉儿毕竟年轻体制不错,加上紫花地丁是新药,在其他药抗菌消炎药配合下取得显著效果,所以恢复很快。拱拱手,快步上楼。
推门进去,只见玉儿正斜躺在床头,老太太正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说话,二闺女站在她身后当扩音器,庞母听不清的,二闺女便在她耳边大声重复。庞县尉和刘氏夫妻坐在椅子上,微笑着说着话。豆儿在逗奶妈怀里的虎子玩,一家人其乐融融。
杜文浩推门进来,庞县尉忙起身相迎,拱手道:“杜先生来了!我们正说着你呢。”
“是吗?我来给二奶奶复诊。”
丫鬟赶紧端了凳子过来放在床边给杜文浩坐。
庞县尉道:“我给他们说了你今天给刘捕快剖腹疗伤的事,他们都称赞先生医术高明,庆幸玉儿遇到了先生,这才捡回一条性命啊。呵呵呵”
刘氏微笑道:“正是!将来琴儿嫁过门……”
“咳咳咳……!”庞县尉轻轻咳嗽了几声,“先让杜先生给玉儿复诊吧。”
刘氏赶紧不说话了。
杜文浩瞧了玉儿的脸色、舌苔,又诊了脉,问了她的感觉,玉儿孱弱的声音回答了,点点头说道:“恢复很不错,继续按方服药,不可间断。”转身对庞县尉道:“大人,二奶奶病情已经基本稳定,只要按时服药,当无大碍,可以搬回家里去住了,有什么事差人来叫我。这次开的药服完的时候,我会再来给二奶奶复诊。”
“好的,多谢!”庞县尉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银子,“杜先生,这是诊金五两,先前杜先生已经说过不能多要,所以我也不敢多给,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杜文浩笑了笑,接过银子揣进怀里。
“杜先生!”庞母伸手摸索着叫道。
“老人家!我在这里!”杜文浩走到庞母身边坐下,把自己的手放在她手心里。
庞母拉着杜文浩的手问道:“先生,您真的会剖腹疗伤术?哎呀这可是上古神医华佗才会的哟!我说呢,我这眼睛啊,喝了你两道汤药之后,感觉好像看东西透了那么点亮了,我上午还在跟他们说,杜先生了不得!估摸着就能治好我这眼疾哩!听了他们说你给人剖腹疗伤的事,我就更相信了,哎呀,真要有那一天,我能重现光明,那可太好了!”
杜文浩闻言笑了笑,大声道:“老太太,你的眼疾恐怕三五天好不了,既然有效果,就要坚持服药,我会定期给你复诊的。对了,你老耳神不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庞母没听清,杜文浩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大,庞母这才听清了,说道:“以前耳神还行,也是那次,眼睛看不见的那几天吧,突然就听不清了。”
杜文浩心头一动:“我给你老把把脉。”
杜文浩诊完脉,又看了她舌苔,详细问了既往病史,两便情况,又不停地用各种音调跟庞母说话,确定她听力变化情况,最终,杜文浩道:“老太太,您那段时间急躁易怒,大便干结,脉弦为肝火上炎之象,舌体胖大、苔白腻为湿象,舌质暗红,有热有瘀,是肝火挟湿上扰,湿瘀互阻,蒙蔽清窍所致。如果清泻肝经湿热,活血开瘀通窍,或许可以恢复部分听力。”
庞母没听清,侧着耳朵只是点头,二闺女凑到他耳边,欣喜地大声说道:“奶奶,先生要帮你治耳朵,以后就能听见了!”
“真的吗?”庞母拉着杜文浩的手:“你能让我眼睛重见光明,还能让我耳朵重新听见声音?哎呀,这不是神仙是什么啊!”
“谢谢老太太夸奖,我这就给您开药,您老这是暴盲和暴聋,恢复不会用太多时间的,可能一个来月应该就有效果了,要坚持吃药!”杜文浩提笔写了个方子,让丫鬟去五味堂拿药。
庞县尉道:“杜先生,您不仅救了玉儿的命,还给老太太治眼疾和耳聋,对我们一家真是恩重如山啊!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投资合股了五味堂,咱们都是股东,一家人嘛。”
刘氏笑盈盈道:“是啊!老爷,杜先生说得再对也没有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就不必太客气了。”
第60章 会诊
这时,奶妈抱着的小虎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奶妈把他抱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哄他。可是这小家伙就是不给面子,哭声丝毫不减。
杜文浩问:“怎么?还是哭夜还是没好吗?”
刘氏点点头:“是啊,上次宋掌柜好不容易从城隍庙请来的符咒,贴在大街上,却也不见好。”
“让我瞧瞧吧。”
“好啊!奶妈,快把虎子抱过来给杜先生看看。”
丫鬟搬了一根凳子让奶妈抱着小虎子坐在杜文浩面前。这孩子才几个月,杜文浩还从来没跟这么小的孩子看过病,伸三指一搭,从手腕都快搭到了手肘,脉搏更是难以摸到,摸了半天,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什么脉象,心中回忆那天钱乙对他两个徒弟说的给小儿治病的诀窍,又回忆以前学过的诊病办法,但这些说起来容易,真要临诊,还是茫然。
费了半天劲,终于看到了半截孩子的舌头,舌质红苔白,心想,记得伯父曾经说过,孩子夜啼,多半是素有脾寒心热,惊骇致病,肝常有余、脾常不足,胃肠积滞,心火内盛。伯父说这种情况要用钩藤饮,可甘寒清热平肝,又具辛苦而湿,调理肠胃,再有益元散通利关窍,让孩子三焦安宁,这夜啼也就自然好了。尽管没搞准这小家伙的证象,但估计夜啼的原因也八九不离十是这样,决定先按这方试试看。
杜文浩提笔写了钩藤饮和益元散的方子,让他们找方抓药给孩子服用,先服两剂,看看效果再说。
正在这时,忽听得脚步声急促,人还没道,声音先到了:“杜先生!杜先生!”
听这声音是庞雨琴的,杜文浩忙道:“我在屋里!”
庞雨琴推门进来,急着脸都白了:“杜先生,您快去看看,刘捕快好像不行了!”
“啊?”杜文浩一声惊呼,猛地站了起来,“怎么了?”
“刘捕快在……,在说胡话!手脚冰凉,出冷汗,呕吐,呼吸也越来越弱,先前叫他他还答应,现在叫他,他……,他都不认人了!”
杜文浩拎起出诊药箱就跑,三步并作两步下楼穿过大街,跑进五味堂,过大厅进到后院,便听见临时手术室里传来哭泣声和呼唤声,是刘捕快的妻子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