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顺治十四年-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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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该谢谢您才是。”佟妃心里酸酸的,面上强笑道:“臣妾身体不好,玄烨以后就请您多加提携了。”
博尔吉吉特氏拍手笑道:“大家都合意了,这事不可再拖,祖父将在后天、最迟大后天就进京了,这事在祖父来之前办妥当才好。咱们这就去找太后做主……”
她们嘴里的主角,三阿哥玄烨,此时却翘了上书房的课,把陈旭日拦到了路上。
“我郭罗玛法,”他顿了顿,改口道:“我外祖父去世了!”
陈旭日蹲到他跟前,轻声道:“我听说了。三阿哥,这件事让你很难过,是不是?”
“过年的时候,我还见过外祖父,他身体很好,一只手就能把我抱起来。他是个大英雄,打了很多场仗,立了很多功劳,很多很多。他答应说、要亲自教我骑马射猎,要给我讲他打仗的故事……”
说着话,玄烨的眼圈又红了红,却倔强的抿着嘴,不肯让眼泪落下来,断断续续道:“他们说,外祖父生了病,你不肯去给他看病……你害死了我的外祖
陈旭日一惊:乖乖不得了,哪个小人这么缺德,在这么小的孩子跟前乱嚼舌头根子?
必须得想个法子把这事化解了,这孩子会长大,将来也不知如何,纵是做不成皇帝,至不济也绝对是个实权亲王,得罪这么一个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向旁边挥挥手,小德子机伶的走远了些。
陈旭日身上没有帕子,就用袖子给他擦擦眼角,缓声道:“三阿哥,你看,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也是一个小孩子,对不对?我不是医生,不会给人看病。”
“可你是受天神眷顾的人,你救了弟弟,你一定有法子救我外祖父。”
“三阿哥,我进宫的时间短,听过好多人夸你哦,大家都说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哪,你想一想,我的父亲是太医,我年纪小,只跟着他学了一点医术,所以,他比我历害吧?”
玄烨想了想,点点头。陈旭日接着道:“太医院里,我的父亲只是吏目,连御医都不是,很多人都比他医术高明,对不对?”
这个玄烨有点印象,太医院的太医分为几个等级,御医是最高明的,只有十来个人,吏目次之,有十至三十人,医士二十至四十人,又次之,最末等的食粮医生、切造医生只做些辅助工作,不能独立看病。于是又点点头。
“你想啊,那么多比我历害的太医都没有办法,我怎么能治好你外祖父的病呢?”
“可是,弟弟…………”
“大人们总喜欢把事情讲的很夸张,你听说过我怎么给四阿哥治病的吧?我就是在他身上割了个小口,让他流出了点血,又给他输了点血,其余针灸和用药,都是别的太医在做,我根本就不会……”忽悠一个五岁的孩子嘛,这个陈旭日拿手。甭管跟前这孩子将来如何如何,眼下他也只是个虚龄五岁的孩子而已。
玄烨低声问:“是天神教给你的方法吗?”
陈旭日胡乱点了个头,仍旧做出和蔼的脸色道:“天神说,人是有轮回的,每个人到了时间,都要告别这个世界,开始新的旅程。”
“新的旅程?”他面上浮现出懵懂来。
“西藏有个喇嘛教,教主是活佛,每一位活佛去世,人们就去找他的转世灵童……其实不独活佛如此,普通人也有轮回,只是世界这么大,这一生许是生在塞外,下辈子许是生到江南,却不好说。所以,人人都有一死,却也不必畏惧死亡,人们告别这个世界,是因为时间到了,他们要去另一个世界了。”
“你是说,外祖父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去了?三姐姐也是吗?她上个月没了,听说她是替了弟弟走的……”
“啊?”
第二天,顺治早朝时,忽有太监临朝,宣读了孝庄太后的一道懿旨,引起喧然大波……
第一卷 眼花缭乱的世界……第二卷 禁宫水深 第三十四章 浑水
孝庄的懿旨,大意是:佟国赖突然离世,佟妃伤心过度,病体难支,而三阿哥玄烨已经进学,刻苦攻读,甚至累到吐血。佟妃自感没有精力顾及三阿哥,念及三阿哥年幼需要母妃看护,太后特别恩准三阿哥玄烨抚养到坤宁宫,由孝惠皇后善尽母职……
旨意来的突然,朝中大臣个个人精似的,脑中稍做周转,已然猜出太后此举背后所含之深意。
皇后无子,三阿哥认到中宫名下,位份等同于嫡子。换句话说,三阿哥在身份上,已经具备了同四阿哥一争储位的资本。在皇上欲册立太子的敏感时期突然来上这么一出,立储问题上,太后的倾向不问可知。
皇位上的顺治,脸色铁青。
说什么佟妃体弱,不能照顾三阿哥,掩耳盗铃的借口!皇子抚养自有定例,用得着母妃操心长短?其中真意,不问自知。
佟图赖虽然去世,佟家在朝中,仍然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而太后本人在满蒙亲贵、在爱新觉罗宗族的影响力,某种程度上来说,还在他之上。汉臣素来兼持着“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千百年来这种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如今这两点对四阿哥都不利。
这道未经知会他、即先斩后奏的懿旨,表明了太后主意已定,绝无更改的可能!他这个皇帝做的,委实窝囊,先受多尔衮的挟制,好容易终得亲政,朝堂上政出往往受阻,现在,就连他想立哪个儿子做太子的这种权力都没有吗?
冷眼瞧着大臣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顺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当场作。
上边皇帝面色不豫。诸大臣知机的未在这问题上做纠缠,只三三两两彼此相视的眼光中,闪着心照不宣的意思。各人在脑中开始盘算着此举会在朝中引起怎样的变动,自己又该在其中扮演何等样的角色、兼持怎样地立场……
安亲王岳乐下意识的转头去看简亲王济度,因着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洋洋自得而微微皱起了眉头。
皇上早先未能定下太子人选,如今三阿哥突然被推出来,皇上自己的盘算想要成真,势必更加困难。
四阿哥做太子。所倚仗。无非是皇上地宠爱。真要和认到中宫名下地三阿哥对上。朝中地支持。恐不及后来地有力。况且三阿哥表现优异。进学数月来。借着上房为皇子授课地数位太傅地口。朝中早已传地尽人皆知了。
忽然想起一个人。“不。不对。四阿哥还有一个很大地倚仗”
就是陈旭日!
今儿早上。太医已经出。一旦最终确定。牛痘确实可以预防天花。不但于国于民是件大好事。最最重要地。此举必然坐实陈旭日是“天神宠爱地人”地传闻否则不会想出这样神奇地法子。也让四阿哥“天命之主”地称号更为牢固。
那个自己亦有份举荐地少年。有望成为一支奇军。用地好了。或许会生让人意想不到地重要作用!
是“顺应天命”。还是“人定胜天”。且看事态如何展了……
陈旭日是在中午时候,从知嘴里知道了这个消息。
“古人很重视嫡庶之别,董鄂氏是皇贵妃,再如何尊贵如何受宠爱,外臣眼里,皇后才是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皇后的养子,也比别地皇子身份尊贵,皇后无子,养子即可视做嫡子,有问鼎皇位地资格,这点毋庸置疑。。”
陈旭日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思考。
他在思考一个重大的问题:历史究竟会不会被改变呢?别是窜起个水花,涟漪过后,历史仍旧照着固有地轨迹在走……他该怎么做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整一个白天,宫里边表面上似乎没有多大变化,只是三阿哥玄烨从“阿哥所”迁出,搬到坤宁宫居住,而暗地里,各种各样的猜测和私语却没有一刻消停过。
上至太妃,下到庶妃福晋格格,有人冷眼旁观,有人兴灾乐祸,有人得意,有人忧虑……
承乾宫地三位小公主跟着董鄂妃去景仁宫探望病中的佟妃。回来后,玉茗和淑敏跑到后院找陈旭日。
“佟妃娘娘躺在床上,一张脸又瘦又白,我们亲眼看到她只一会儿工夫,就喝了两碗黑呼呼地苦药。”
玉茗苦着一张小脸,像是想起自己喝药的痛苦日子,“母后领着三弟弟去的,三弟弟急的都哭了。”
淑敏却道:“生病了当然要吃药……玄烨住到坤宁宫,咱们见面的就不用像从前那么麻烦了。他向佟妃娘娘保证,以后一定听母后的话,要更加认真读……”
陈旭日笑笑,道:“三阿哥读非常用功,两位小公主读的怎么样啊?可不要被弟弟落的太远哦。”
淑敏只有六岁,本就头疼,闻言不高兴的抿起嘴巴,“玄烨就是会读,他功课比你还好。”言下之意,她们比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对,陈哥哥只是不喜欢背,他懂的东西比三弟弟多,多很多,也比三弟弟多。”玉茗反驳道。
“玄烨每天都在上房学习,咱们也有师傅教读写字,他”淑敏指指陈旭日,不服气的道:“他都不学习,也没有师傅教。”
陈旭日赶紧按住要帮自己说话的玉茗,跟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比,赢了也是丢脸。转开话题道:“玉茗要过生日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呀?”
哄孩子嘛,两样东西最是奏效,一个是吃,一个是玩。
皇宫里,吃是不愁的,陈旭日一时想不到能讨得孩子欢心的零嘴。玩具呢,复杂的做不来,简单的弄几样。应该没有多大困难。
玉茗小公主的生日是五月初六,还有十多天,是时候做准备了。
玉茗歪头想了想,摇头道:“想不出来,你要送我什么呀?”语气中充满期待。
“唔,送你一艘船好不好?”陈旭日用手比了个大小,“这么大的一艘,有帆、有船舱……”上辈子。父亲是一家造船厂的工程师,他自己小时候经常收到的礼物。就是父亲亲手为他做的各种轮船模型。觉得这个应该又新奇又与众不同,一定能让小姑娘高兴。
玉茗眼睛一亮,脸上漾起大大地笑容,连连点头。淑敏却哼了一声。别过头,小声道:“别是胡吹说大话才好!”
入夜后,顺治来到承乾宫。
在前院坐了坐,与董鄂妃说了会儿话,就动身到后院看儿子。
隆兴很给面子,在他怀里又蹦又跳,烛火映在黑玉似的眼睛里一闪一闪的,温软潮湿的小手紧紧握着他的手指。嘴里咿咿呀呀叫着。活泼又精神。顺治直喜欢到心坎里去,抱着亲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松手。
又走到陈旭日身旁。碰了碰他的袖子:“陪我出去走走。”
今晚的月亮不如前几天亮,但因为离的近。陈旭日仍然能够看清楚顺治蹙紧地眉头。
半晌后,他道:“隆兴这些日子健康多了。你照顾的很尽心,皇贵妃不止一次在朕跟前夸你。”
“谢贵妃娘娘夸奖,娘娘对小民真地很好。”顿了顿,陈旭日小心道:“前几天小民给娘娘惹麻烦了吧?”
“你听到流言了?”顺治走到侧殿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并且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皇贵妃的为人,朕不多说了,往后日子长了,你自个儿体会。”
“是。”陈旭日答应一声,想想这样反应太过冷漠,又道:“漂亮的人,多半没有什么才气,有才气地人,常常清高脾气大,贵妃娘娘漂亮有才又贤慧,为人和善,就是放眼天下,这样的人也找不出第二个。呃,大家都这么说。”
顺治点头,脸上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微笑,“朕前朝事多,后宫里人多嘴杂,事也不老少,皇后不是个能管事的,上上下下有赖皇贵妃多方打点,她是个实心人,凡事宁可委屈自己累着自己也不跟朕叫声苦。均衡啊,有件差使,朕想向你讨个主意。”
陈旭日坐直身体,“皇上言重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顺治双手撑地,向后仰起身体,眼睛看向黑黝黝的夜空。
过了一会儿,恍似漫无目的般叹息道:“佛说人有前世和来生,朕相信这点。如果有来生,朕惟愿生生世世,再不托生帝王家,和皇贵妃做一对平平凡凡的小夫妻……”
陈旭日偏过头,看着那个仰面望天的皇帝陛下。
不过是一个仅仅双十地青年,早熟,聪明,敏感,有优点,也有这样那样缺点地一个青年。
陈旭日有时候想,顺治不是个适合做皇帝的人,与康熙地种种作为相比较,甚至可以说,他不是个适合在政治***里生活的人。
他现在地想法,陈旭日倒是完全可以理解,也相信这绝对不是他的矫情话。
对于生而富贵,而且是富贵到皇帝地人来说,权力和财富的实际效用实在太低了,所以他反而羡慕苍头布衣们小制作低成本的人生。相比于文胜质的宫廷,质胜文的粗鄙市井里既有领里琐碎的矛盾,又有夫妻为一钱银子的意外之财如何花费而引的甜蜜争吵。越是仪式和礼节缺席的地方,越不乏亲切的生活细节,扎实而细腻。
顺治坐直身子,拍拍手。其实台阶日日洒扫,哪里有什么灰尘,不过是人下意识的动作。
转过头迎上陈旭日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