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争霸启示录-第4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刘邦在山上站起身来,只觉得更加恶心,食道和胃器好像被人抻着坠着,慢慢挨回营去,但是嘴上带着笑。
他感觉疲惫已极。
一般义正词严的人,都对人很苛刻,要求也很道学,看到这里,便会说刘邦这是极端厚黑和不孝。但我觉得,应该能看出这里边刘邦智慧的一层。这大约更是心理战。刘邦那句话,使得项羽手里的太公成了一个废纸,杀之而无益。仓促之中,想出这样的对策,无论如何,是有大智大勇值得称道了。至于孝与不孝,为天下者不顾家,他们都可以说是不孝的。所谓父母在,不远游,他们从参加反秦起事起,就开始置自己的父母于危险的境地,从根儿上说,已经是不孝的了。
所以,议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这时候,救太公,是五十步与百步的问题。可以说刘邦不孝,但是这种“不孝”是不应该被批评的。
而且,孝也是有边界和条件的,所谓“忠孝不能两全”,如果是刘邦的一个下属,面临这样的困境,让对方把自己的老爸杀了,这是为了忠而不孝,是值得肯定的。那么,刘邦也是要忠的,虽然他是老大,但要忠于自己的组织、自己的部将,乃至说大一点,自己的事业,或者更大一点,人民的事业。忠孝从来就不能两全,做天下的大事原本就不能和守在家里做孝子贤孙的并论。
日升月落,昼夜迁移,双方还在久久地相持着,没有决战。不论是楚方还是汉方,两大地区的丁壮者受着战斗和牺牲的痛苦,而老弱者则在陆路转运辎重粮食和水路漕运输送给养上疲敝之极,年轻的随时准备洒掉一腔热血,年老体弱的就剩皮包骨头,于是,项羽的妇人之仁就被诱发出来了。这一日,他穿着军大衣,和对面壁垒上的刘邦又遇上了。
项羽挥挥手,对刘邦喊:“汉王——”
刘邦一看,吓了一跳,却听项羽并无愤怒之声地接着喊道:“天下汹汹,一连数岁如此,白骨成墟,血流成河,都是因为我们两人啊。汉王,我愿与你独身自挑战,以决雌雄,不要再劳苦天下的人民父子啦!好不好——”
真是“仁远乎哉?我欲仁,则斯仁至矣”,项羽从一个杀人魔王,动不动就坑降卒、烹大人,因为一念之间,就产生了仁心,达到了孔子的徒弟都很难达到的(只有颜回能保持三个月的)仁的状态。据儒家的信徒亚圣孟子讲,仁是可以互相传染的,仁的力量是巨大的,只要君主一个人仁,则天下之人没有不变得仁的(君仁,莫不仁),但是项羽这一点儿仁吹到刘邦身上之后,并没有感染和引发出刘邦的仁——从而给了孟子的理论一个大耳光。
项羽的话,一点儿都没有引发出刘邦的仁心。刘邦心说,你这话虽然很仁,但是你二十九岁,我都五十二岁(快是你的一倍多)了,你怎么对我这老头子不仁啊,这也不公平啊。应该拿你的优势和我的优势挑战。
想到这里,刘邦不禁笑了,他也从中看出了项羽的幼稚和急迫,于是刘邦爬到垛口上,把着垛口笑着喊道:“我同意,我跟你挑战,但……我太老了,我宁可斗智,不能斗力——”
项羽气得三尸神暴跳,你跟我斗智,这能叫挑战吗?
项羽挥令自己下面的一位壮士出壁垒挑战。大约刘邦没有接受自己的挑战,自己捆着甲胄出去,出去转一圈,刘邦不出来,自己就太没面子了。还是让下面的人挑战,引得汉军出战,双方主力厮杀一场。
这次,汉军这边不孬种了,汉军壁垒果然开裂了,从里边也闪出了一员骑着马的将官,这人是楼烦人,楼烦在山西的北部,逐草而居,属于“三胡”之一,但不是匈奴,也被征发或者主动图利来助战。作为游牧民族,这个楼烦将军善于骑射(从前赵武灵王就是跟楼烦、林胡等“三胡”学习骑射),是中原人的射击教练,把弓箭斜拉在马脖子后面,一手拉着缰绳,催着马,兜着圈子,在垒前一蹿一蹿地驰。
项羽下面的壮士也不示弱,双臂往上一举一弯,肱二头肌暴起,然后骈腿下马,做了两个下蹲动作,一提气,双臂抓住马胸和马肚子,喊声起,就把马给举起来了,举着马,一步一步往前走。
双方各自“秀”了一段,项家壮士放下马,骈腿骑上,挥着一只大铁锥就往前冲,楼烦将军一抬弓箭,箭从马脖子侧面划个弧线就飞过来,一箭将其射死。
项家壮士“砰”地掉在地上,砸起一圈尘土,那马巴巴地落荒跑回去了。
楼烦将军又展示了一会儿马术,凝望着西边的彩霞,用楼烦语说:“下一个!”然后就催着马兜圈子。汉军击鼓挥旗大叫。
项羽咬了咬嘴唇,又派出一员壮士。这人好像斗牛士一样从壁垒楔开的一点门板缝之间出来,身上披着一个火红的斗篷,手上拎着七八支宝剑和梭镖,骑着一匹只露出两只大眼睛罩着马胄马甲的高头大马。他从门板缝出来之后,就一甩斗篷,回头朝着壁垒上面一望,一挥宝剑,垒上欢呼声震地。然后他就满意地扭过头来,“扑通”一下,直挺挺地从马脖子前,直栽倒下马去了。
众人还以为他心脏病发作了,哪知却是楼烦早一箭发出,直中他刚刚扭过来的脖项的咽喉,从没有甲胄护着的这里,一箭把他撂到地上去了。
楼烦驱马过来,一个马上俯身,割下取了他的一只大耳朵,还有好几支梭镖。
楚军大哗。楼烦很好奇地看了看这梭镖,然后一拨马,在战场上兜圈子猛跑,趟着一圈尘土,耀威大跑。然后双双一齐甩手,把两只梭镖都扎到这楚壮士的后脊梁上去了,使得后者好像一只死牛竖着两只干巴牛犄角。汉军再次大欢叫。
项羽咬了咬牙齿,旋即派出第三名壮士。
这第三个壮士身形不是很魁伟,但是极为敏捷,从两扇大门突然大开的壁垒下面,直冲出去,追光闪电一般,直着马尾巴好像火箭一般直冲向楼烦。楼烦还在兜圈子呢,背对着楚营,上面汉军吓得大喊:“他来了!他来了!”那马头和伸出的闪光长矛尖旋即扑到,离楼烦只有一马身远。楼烦听见身后卷起风声,并不扭项,把弓箭往身后一背,来了一招反弹琵琶,力拉弓弦,“嘣”的一声,利箭被弓弦弹出。那项家壮士,顿时扎在原地不动,雕翎长箭正穿过他的脖颈,从咽喉直出后椎。壮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一丝殷红的血线从颈子上渗了下来,人马好像塑像一样,好像在忍着什么。楼烦反转马身,马儿懒懒地迈步走过去,楼烦举起弓梢,用弓角在这人身上轻轻一碰,这人就“蓬”的一声像一堆风化土塑的兵马俑,在楼烦的马匹走过之后土崩瓦解一般,瘫倒堆在阵前了。
汉军齐声叫啸。楼烦从那人脖颈上拔出雕翎箭,擦干净血,放入箭囊,又割下耳朵。
项羽大怒,项羽素来身先士卒,又有仁心,不能让自己手下的人老死了,而且军威也不能挫。于是项羽说道:“取我的马甲来。”
项羽当即骑上骓马,披上青铜铠甲,手持一杆带月牙侧勾的长戟,卫士还要把青铜圆盾也给他,项羽说:“不用。”
项羽双脚一磕,骓马从敞开的栅门飞奔而出。项羽心想,这人善射,我冲过去,并不比刚才那三个人有什么优势,任你有千般本事,不等靠近,这人一箭就可以把你撂倒。但是,项羽知道,射箭的人,必须心理素质极好,射箭就跟做爱一样,稍微一乱神,就洪水乱泄了。所以奥运会上的射击手,都板着脸,戴着耳塞子,布片遮着眼睛,好像练气功一样。所以必须从心理上扰乱对方,如果把对方心理稳定给干扰了,对方就难以射中。项羽久经沙场,固然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决定使用自己的超级武器,喑呜叱咤的超声波,把这楼烦的心理稳定摧毁。
楼烦见项羽跑近,心说这个送死的又是谁啊,于是弯满明月,略往上擎,从上往下走,将瞄准镜对向了项羽,刚要择出最佳的抛物线点发射,就见这位楚将高声瞋目大声断喝:“杀我!我必讼你于天帝!哇呀呀呀——”
楼烦手一下子就麻了,眼睛也跟着发生变化了,看目标看不专心了,项羽持续发出海豚音,尖声长啸,分贝提高了一万倍。楼烦心烦意乱,草原上的人,没听过城里嘈杂的声音,不习惯,最怕吵,这时候又遇上高强度海豚穿透音加重金属摇滚贝司音,心胆俱碎,不但手全乱了,还只能定定地看着项羽的大眼睛。项羽的眼睛大极了,比赵薇的还大一号,这时候又瞋目眦裂,仿佛比脸盘还大。
楼烦遂擦擦自己的汗,重新举起狙击步枪瞄准,结果还是不行,眼看项羽已经冲到马前了。楼烦又没带长武器,一看小命要完,抱着弓箭和箭囊,转身拨马就往栅门里跑,腾起一阵烟雾。
项羽这一声啸叫呐喊,透过史书,仍然萦绕在两千二百年后的我们的耳边。项羽能叫而且聪明。
项羽边追边又学着楼烦语大喊:“哪里走!”那楼烦哪里敢停,他的马快,“嗖嗖”地就往垒门里跑进去了。
楼烦跑了进去,项羽遂在汉军壁垒前耀武扬威,左右盘旋,极尽侮辱之能事。汉军站在壁垒上,对楼烦说:“你,你还是出去,给这小子来一箭吧。”
楼烦深呼吸了半天,觉得心“咚咚”地跳,说:“不行不行了,我的手全哆嗦了,心跳呼吸都乱了,今天是根本瞄准不了。”终于不敢再次出垒。
项羽在垒下一阵冲踢乱跳,汉军龟缩不出,军威大折,但是就是不敢出来相战。项羽挑战取得了胜利,却没达到挑战的效果。
刘邦随后派出间谍,到楚军营中询问,前日那个怒号如风的楚将是谁啊,使用了核武器啊。楚军说:这人正是我们项王!探子回报之后,刘邦等一军皆惊。
遭暗算,刘邦险丧命
项羽觉得总是这么对峙着,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会不利。在两军对垒的壁垒附近,有一条山涧,隔着这个山涧,谁也过不来。项羽觉得,如果把刘邦叫来,隔着山涧讲话,他一定是肯的。如果谈判没谈好,我就叫狙击手,把刘邦给射杀了,这样,天下父子人民就可以安定了。
自从上次在外黄被县令舍人的小儿子说得不再坑人了以后,项羽的心中发生了很大转变,似乎开始检讨这次战争,并且急于结束人民的苦难。这场战争磨牙吮血,杀人如麻,当时的人们已经普遍厌战,从某种角度来讲,项羽征田荣、抗刘邦,都是被动应战,他似乎不再像是个好战分子。
当然,在目前的形势下(被汉军战略大包围),尽快结束战争,有利于保住项羽的尚存利益,他即便不是为了人民,出于理智也是应该这样希望的。
刘邦听到了消息,觉得在山涧对面对话,这样很安全,于是,这个十二月残冬的上午,透明的太阳高照,两人带着部队,各自走了半小时的路,到了山涧的两面。项羽在东,刘邦在西。
刘邦终于看清项羽了,项羽这些年来,比以前长得更成熟了,快三十而立了,像个有家室的人了,皮肤也晒得黑了,却似乎少了从前的锐气。
刘邦拱了一拱手:“项王贤弟,别来无恙?”
刘邦下面的随将,周勃、樊哙、夏侯婴等人,都瞪大着眼睛,朝着项羽那边望去,就见项王身边的人都没有带长武器,只带着护身宝剑。一干人又朝着对面的地形地貌望去,地上正残留着积雪,在一些岩石和凸起后面,也并无埋伏者。
项羽对面一揖,说道:“汉王,今日与你共语,少叙寒暄,来日我们仍要刀兵相见。如今天下不能平息,都是因为你我二人,我与你还是择日身自挑战,一决天下归属,总比在这里寒山枯水间对望着好哇。大丈夫何必贪生怕死,这样赖活着何如好死?怎么样,我俩依旧单挑!”
刘邦一听,还是那些话啊,原以为是和谈,却不是和谈,还是决战啊。刘邦微微一笑,这个小伙子,已经沉不住气了,一定是我们的北方面军和他身后的彭越、韩信军,扰得他不能在这里稳坐钓鱼台了。
于是刘邦拿出一份讲话稿,这是陈平、张良帮他起草的,上边都是数落项羽的罪状,刘邦念到:“最初,我与你项羽俱受怀王之命,说好了,先入定关中者王于关中,但是项羽负约,把我王于蜀汉,这是第一条罪。项羽矫诏杀害卿子冠军(宋义,不提他的名字,以示尊重,就是楚军北上救赵时在安阳按兵不动的那位楚军主帅),而自尊做上将军,这是第二条罪状。项羽已经救赵,应该还报怀王,请求指示,可是项羽擅自号令诸侯。”
刘邦翻到下一页,接着念到:“项羽擅自携诸侯兵入关,擅调军队,这是第三条罪。怀王命令,入关之后不许劫掠,项羽燔烧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