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家族全传-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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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再沉默了。她忽地站起来说:“马克涅教授,我想我应该提醒一句。我不是美国公民,更谈不上优秀的美国公民。我是中国人,我家祖祖辈辈都是中国人,而且永远是中国人。我为我是中国人感到自豪!”
课堂上响起了吃吃的笑声。马克涅教授感到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有些下不来台,便说:“嗯,是的是的。当然谈不上优秀。对,谈不上,谈不上。” 女学生们想到教授平时在课堂上目空一切侃侃而谈的神气劲儿,再看眼下的尴尬相,吃吃的笑声终于转变成格格的肆无忌惮的笑。教授为了摆脱窘境就大声说:“有什么好笑,有什么好笑!我感到一点也不好笑。你们这是不尊敬师长,课没法上了。下课!” 说完他真的夹起讲义包,愤愤地离开了教室。
宋蔼龄没想到搞成这种结局,她感到对不起马克涅教授,本想去作解释,但想了又想,自己实在也没有做错了什么,只好由他去。其他同学却因此知道,宋蔼龄对她的祖国是不容亵渎的,反而对她生出了敬意。
宋蔼龄出国两年以后的一天,她的父亲宋耀如先生也来到了美国。他是为了扩大自己的生意,以便为革命党筹措更多经费而来的。宋耀如先生在美国会见了许多过去的朋友,为生意上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一次他在饭店进餐时,恰巧遇上了好友加姐夫的温秉忠。当时温秉忠是受慈禧太后派遣,率一个代表团到美国考察教育的。谈话中,当温秉忠知道宋耀如因为忙于生意,抵美两个月还没顾上见女儿来蔼龄一面时,立即批评:“你这个狠心的父亲!那些美国朋友能帮你赚多少钱,使你连女儿都顾不上见了!”宋耀如辩解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国内几次举事都失败了,最大原因是缺钱,组织不起更多的人,没有充足的枪械……”
温秉忠更为不满:“革命固然重要,但我们革命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孩子们。再说我们革命也需要源源不断的人才。你马上叫她来,你顾不上见她,我还想她呢!”
很快小蔼龄接到父亲宋耀如的信,知道父亲和姨夫都到了美国,欣喜万分。她获得校方特别批准,乘火车来到华盛顿。但她兴冲冲走出站台时,却没见父亲的身影。宋耀如因为生意上的事,又去找美国朋友了。当时来迎接她的,是笑容满面的温秉忠姨夫。
3.诘问美国总统的中国小女孩
宋蔼龄见了亲人后激动不已,有一肚子话要说。但因为当天晚上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要在白宫设宴招待当时的中国清政府教育考察团。时近黄昏,温秉忠要立即赶往白宫,便带上了宋蔼龄一同出席。
宴会开始前,罗斯福总统在休息室先会见了中国代表团。总统的侍从和随行官员有几十个,再加上一大群新闻记者,官场的排场不同一般。当罗斯福和温秉忠等…一握手时,摄影记者的镁光灯“扑扑” 地闪个不停。宋蔼龄还从未见过这样隆重的场面,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又想到自己并非代表团成员,一时不知作何姿态。当罗斯福来到跟前时,就有些想往人后钻。温秉忠及时走过来,向总统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外甥女,她目前正在美国留学。她对您非常敬重,渴望见到您,我今天把她带来了。”罗斯福听了这番恭维,又见宋蔼龄是位16岁的中国妙龄女子,心情极好。他久久拉住宋蔼龄的手仔细端详,接着露出满脸笑容问道:“姑娘,欢迎你来美国留学!能跟我谈谈你对美国的印象吗?”
宋蔼龄见罗斯福没有怪罪自己混进中国代表团的意思,反而对自己很亲切,也便不紧张了。当即她用英语流利地回答说:“总统先生,美国是个非常美丽的国家,我在这里生活得很愉快!”
罗斯福总统听了,登时显出了美国人惯有的优越和自豪感。他得意地哈哈笑起来:“是啊,我们美国是世界上最美的国家,也是最著名的自由之邦,任何人到美国来,都会受到最热情的欢迎!”
罗斯福不说此话犹可,一说此话,宋蔼龄立即想起了自己初来时在旧金山的痛苦遭遇。当时她不顾一切地反问:“总统先生,您怎么能说美国是自由之邦呢?我为求学而来,刚到旧金山就被您的官员粗暴地拒之门外,竟在港口的船上耽搁了4个星期……”
温秉忠一听宋蔼龄扯到了这个话题,顿时慌了,急忙给宋蔼龄递眼色,示意她不要在这种场合讲这件扫兴的事。但此时来蔼龄被勾起的旧事激动着,哪里还顾得了许多,温秉忠又去扯宋蔼龄衣服后摆,宋蔼龄抽出捧着罗斯福大手的左手,一把把姨夫扯衣服的手推开,回头咳怪地看了一眼说:“您让我把话说完怕什么?我想这事决不是总统的意思。”她盯着罗斯福又问:“把一个14岁的中国女孩子拒之门外,这不会是总统的命令吧?如果有美国姑娘到中国去,她们决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这不符合我们中国人的待客之道。今天我把这件事告诉总统,会有助于总统克服下面的混乱,更好地治理这个国家。”
此时敏锐的记者们早嗅出了这段小小插曲的新闻价值,他们不顾警卫人员的阻拦,涌到前面侧耳倾听宋蔼龄激昂的谈话,并当场在采访本上“沙沙” 地记下了整个过程。休息厅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罗斯福总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宋蔼龄童言无忌的直率问话弄得十分尴尬,他面红耳赤,低声咕哝一句:“哦,我很遗憾!”旋即迅速放开宋蔼龄的手,转身出了休息厅。
一些记者感到这件事比例行的官方招待会更有报道价值,他们争先恐后地挤出门,赶回去抢发新闻。
第二天,美国不少报纸登出大字标题:“中国女留学生向总统抗议美国的排华政策”,宋蔼龄又一次在美国成为新闻人物。
当时不在场的宋耀如从报纸上知道了详细过程,待父女俩一见面,他就给了宋蔼龄一阵热烈的赞扬。
4.联袂赴美姐妹花
1907年,上海虹口英联码头的早晨。
海风送爽,刚刚露出红红胖胖的圆脸、还未施放出淫威的太阳,挂在远方的海水平面上。水的反映,形成上面一个太阳,水下一个太阳,好看极了。
一艘“满洲号” 远洋巨轮鸣叫着,缓缓地转向、调舵,离开码头;码头岸边送别亲友的人流在挥手含泪致意。
“再见了,孩子!”
“再见了,妈妈!”
今日一分手,孤篷万里征。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说宋耀如是位刚强不屈的人。此时,他和他的太太倪桂珍,站在码头边,向远行的两位千金……宋庆龄、宋美龄,还有护送她们的温秉忠姨夫,拂袖挥泪致别,夫妇俩目不转睛地盯着“满洲号”客轮远去。
“爸爸,我已经不小了、不要为我担心!”依在栏杆上的宋美龄挥着手向亲人告别。此时,她自己没把眼泪掉下来。也许她认为,此刻她若是哭了,父母会格外挂念她的,因为她年龄最小,爸爸妈妈最宠爱她。
“妈妈,你有病,要注意身体……”站在宋美龄旁边的文静的宋庆龄,她可不像妹妹,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挥泪不止了。从小看大,也许一个人的性格终生是不会改变的。宋庆龄从小就娇柔、纤弱和沉静,眼睛里流露出温柔、遐想和伤感的神情。在宋美龄的眼时,她像《红楼梦》中的林小姐,又象中世纪被囚禁在塔楼里的人质,似乎正在从遥远的地方悲哀地观察着世态人情。说心里话,宋美龄当时对姐姐倒是充满了同情。
如果说分离是痛苦的话,那么团圆则是甘甜的。可是,那团圆的甘甜将在何年何月何日呢?
人们挥手依依惜别。
依依惜别的深情,像根红绒绳牵着你和我,连着我和他;像扯不断的风筝绳,拴着游子的心。
当客轮渐渐远去,人们收回远眺的目光,低下头来不免又有几分哀愁。是啊,宋庆龄和宋美龄是第一次漂洋离家啊!儿是娘的心头肉,作为父母的不挂心是假。
为了孩子的上学,宋耀如夫妇间曾有过尖锐的意见分歧。太太倪桂珍毕竟是在中国这块封建土地上生长的女性,封建的“忠孝礼仪、三纲五常” 难免不影响她,她本身的经验就可证明。她认为,女孩不像男孩那样,男孩可以出洋上学,女孩则不必要。和她观念相反的恰恰是她的丈夫,他受了10年的西方教育,思想是比较开放的,脑子里并没有什么条条框框。
为了培养女儿,4年前也即1903年,他通过老同学步惠廉的关系,将长女、年仅14岁的宋蔼龄送到美国的威斯里安学院学习。该学院是美国第一所特许设立的女子学院,同范德比尔特大学、圣三一学校和埃默里学院一样,也是南方卫理公会办的一所学院。宋蔼龄学习还算刻苦。后来她以优异的成绩取得学位后,像父亲25年前那样,从旧金山乘船回到上海。当时宋耀如在虹口宅第的书房里和山东路印刷所的秘密政治部里,分别为她准备了一张书桌。宋蔼龄被委任为宋耀如的秘书,帮助他处理信件,把准备打给孙中山的电报译成电码。这样,宋耀如就能腾出身来,集中精力履行革命组织司库的职责。这是他培养女儿们的第一步战略计划,已经大功告成。当然,这些又都是后话了。
时隔4年后的今日,宋耀如又将二女儿庆龄和小女儿美龄送往美国,这是为了实现他的“战略计划” 之二。本来宋耀如这几天患感冒,身体不适。宋庆龄和宋美龄不让他相送,可是他硬是坚持来了,一直等到船消失在天水一线上……
“满洲号” 迎着霞光,乘风破浪,很快驶人了公海区。宋庆龄和宋美龄依窗而坐,望着远去的故土,心有依依之情。然后她们又把目光转向前方,霞光五彩缤纷,射出万道金针。银针,又化作一圈圈夺目的光环……那里不就是未来的希望吗!
海水是蓝色的,蓝色的海底又是深不可测的。然而她们那蓝色的希望又像这蓝色的海底。
此时坐在二姐庆龄旁边的小美龄,可不像姐姐那样文静安然,而是个活泼风趣的小姑娘。她望了望正在托腮沉思的姐姐,同时又理了理自己被海风吹乱了的刘海,说:“二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今后的路该怎样走。”
“好姐姐,别想啦。车到山前必有路。届时再说。来,咱们吹吹口琴散散心好吗?”小美龄大眼睛一眨,灵机一动。
“我现在需要清静清静。待会儿我再陪你玩。” 宋庆龄推辞道。
“我不吗,好姐姐!” 小美龄向姐姐撒娇道:“你要不陪我玩,我一个人吹多没意思呀。”
“好,好,咱们一块吹。” 宋庆龄拗不过妹妹,只好依了她。
“好二姐,你真好。我去取琴。” 当即喜得小美龄像只欢快的鸽子,返身去行李架取口琴。这时,一个山浪打过来,船剧烈颠簸,小美龄差点儿跌倒在行李架前。
“二姐,给。你先吹一支吧广 小美龄把琴交给二姐宋庆龄,像是命令的口气。也许她是尊重姐姐的,可是话一出口就变了口气。
宋庆龄是知道小妹任性惯了的脾气的,她没有介意,只是说:“还是小妹先吹一曲让姐姐听听。”
“好,我吹。” 小美龄也不客气,把口琴放到嘴边,试了一下音符,接着便吹了起来。
那琴声由低转高,由弱转强。时而如淙淙小溪流淌,时而如骏马奔腾,时面如三江翻滚……宋庆龄听出来了,这是一支美国有名的歌曲,叫做《亚格里溪的瀑布》。歌词的大意是:在那古老的大地,在那原始的森林,有一条绿色的瀑布。像银河飞流落下,像绿缎迎着晨霞。百丈悬崖之上是她的娘家,汇入大海却是她的婆家。千轫万壑挡不住她的足迹,一路高歌,一路风尘,不怕身子摔成水花。
说实在的,宋庆龄是不喜欢这首歌的。为什么不喜欢,她自己也说不清。只觉得它的格调太高了一点,有点儿硬梆,叫人不好接受。这大概与人的性格不同一样,所以听起来反响也不一样。可是此时的小美龄却美滋滋的用脚打着拍子,合着她那兴致。
“来,我也吹一曲让小妹听。” 宋美龄吹完一曲,宋庆龄也来了只致。
宋庆龄吹了起来,调子低了八度。琴韵悠扬,其声婉转。正像她本人一样:姿容婉丽,服饰光华,多情善忧。她吹的是一首中国的《思乡情歌》。其歌词大意是这样的:穿上花裙子,蹬上高跟鞋,那是谁呀?那是我。走在长街上,惹得众人瞧。长街无尽头,我走啊走。一直走到天过午。最后回到家,还是爹娘亲,还是家里好。
“庆龄吹得不错哇!” 坐在后面的温秉忠姨夫扭过头来也和她们答讪。
“我……刚学,不会吹。” 宋庆龄红着脸说:“还是小妹吹得好。”
“姨夫。你也来吹吧!” 小美龄说。
“我要吹,非把你们吹跑不成。”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