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第7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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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以前不一样的是，现在这些总统府的卫士都没有穿军装了，而是西装革履，手枪也不再背在外头，而是装在口袋里，不过手里依旧提着皮箱，那里头多半没装文件，就装了一片钢板，用来挡子弹的。

看到这架势，汤乡铭就知道，总统终于接受了外务部的提议，开始逐渐减少他身边的“军装人员”了，因为外务部一直认为，堂堂民国大总统，身边总簇拥着一帮军人，这未免有些太过惹眼，还是美国总统的卫队更“文明”一些，于是外务部建议，先从总统卫队的军装人员换起，以后，一律便装，尤其是接见外国客人的时候。

今天，民国大总统赵北在这西山庄园接见的就是一批外国客人，实际上就是各国驻华使节，总统邀请众人到这里来就是来聚会的，其实，像这样的聚会经常举行，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增进总统与各国使节的私人友谊，而且也通常可以利用这种轻松的聚会化解一些矛盾。

按说汤乡铭是不会出席这种外交聚会的，但是今天他必须过来，因为英国和法国驻华大使都希望能够与这位中国的海军总长见见面，说起来，当年汤乡铭也是在英国和法国留学海军的，有这样一层关系在，两国大使和政府都认为有必要加强与汤乡铭的私人友谊。

就这样，汤乡铭得到了邀请，于是今天上午就从海军部赶往西山庄园，而他抵达庄园的时候，距离聚会正式开始时间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呢。

各国驻华使节还没有到齐，汤乡铭也实在没什么兴趣与这些外国人套近乎，于是利用这聚会开始前的时间赶去面见总统。

等汤乡铭见到赵北的时候，赵北正在休息室里与一位外务部的工作人员小声交谈，见汤乡铭走进休息室，那名外务部的工作人员迅速离开了，房间里除了卫队长秦四虎之外，就只有赵北和汤乡铭，说起话来也就更方便。

汤乡铭在沙发落座之后，决定还是开门见山。

“现在邦加岛租借地总督人选已定，是空军部的人，对此，海军上下颇有怨言，我虽多方压制，可是终究难平众人心头之气，不少海军将领埋怨是空军部不会做事，处处与海军为难。”

“哈！你们海军部怕是真正在埋怨的是中枢政府吧？你们那点心思，我能够猜出来，你今天过来，肯定是来跟我提条件的，对不对？”

赵北淡淡一笑，说句实话，海军部里不仅有倚老卖老的元老，也有对总统忠心耿耿的青年将领，汤乡铭他们商议该怎么跟中枢做交易的时候，已是泄露了风声，赵北甚至知道，海军部那帮人打算要中枢追加多少造舰经费。

“总统钧鉴！现在英国、法国、美国、日本都在大造军舰，准备在这远东和太平洋地区进行造舰竞赛，作为远东大国，我国海军不能就这么整天赖在家门口，我们必须建设一支拥有一定实力的远洋海军，现在，我们虽然拥有几艘大型战舰，但是都是旧式设计，而欧美日之战舰设计在欧战结束之后已大有改进，结构、火力都突飞猛进，这个时候，我国海军可是千万不能落后了。”

汤乡铭硬着头皮说出一番道理，这却不是他的夸张，根据他得到的情报，现在日本政府已经正式决定进一步加大海军建设力度，争取成为太平洋上第一海军强国，与美国平起平坐，而根据海军部的推测，日本海军很可能已经开始了四万吨级战列舰的建造研究，在这上头，日本是一直在追赶英国海军的。

第968章　西山庄园（下）

汤乡铭一上来就将列强海军拉了过来，打算用太平洋地区的海军军备竞赛来提醒总统注意列强的威胁，不过他显然打错了算盘，在海军问题上，赵北一向是立场坚定的。

“你说得确实很有道理，海军的发展不能落后先进水平太远，不然的话，以后追赶起来将非常艰难，也正因此，我已批准了你们海军部的航空母舰建造方案，现在，‘东海’和‘渤海’号水上飞机母舰已拖进船坞，正在加紧改装，不久之后，中国海军就将拥有自己的航空母舰了，至于其它军舰，建造方案也在进行之中，对于中国海军在技术上的摸索，你们海军部完全没有必要担心，现在，德国过来的第一批造船技术专家已经正式开始工作，有他们在，中国的海军建设一定会突飞猛进。”

赵北点了点头，但是没有跟着汤乡铭的思路走，而是耐心的给对方做了番介绍。

“可是，光有航空母舰是不够的，何况那两艘改装航空母舰排水量不大，只是实验性质的航空母舰，海军部坚持认为，在今后一段时间里，战列舰和装甲巡洋舰依旧是海军的主力战舰，在保卫海疆、宣示海上主权方面很有帮助，所以，海军部希望中枢能够再追加两艘战列舰或者装甲巡洋舰的造舰经费，现在德国造船技术专家已大批来华，有他们在，我们完全可以自行建造这两艘新式战舰，这样的话，造舰经费至少能节约一小半，而且还能为钢铁厂提供军事订货，中枢何乐而不为呢？”

汤乡铭继续努力，劝说赵北批准他的这个造舰经费追加方案。

“那么，以你之见，中国需要多少艘战列舰和装甲巡洋舰才能与列强平起平坐呢？”

赵北没有回答汤乡铭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这个……”

汤乡铭立刻意识到了赵北问这句话的目的所在，确实，以目前中国的国家财力，是不可能同时维持一支大陆军和一支大海军建设的，何况还有空军来分军费，这样一来，到底该偏重哪个军种，确实是摆在中枢面前的一个艰难抉择，在这上头，海军部不是不理解，但是就是不服气，也有些攀比列强海军建设的心理在作祟，毕竟，海军才是国力最直接的体现。

“汤总长啊，我不是不重视海军建设，而是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支持海军迅速发展啊。现在中枢政府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一方面要应付中亚地区的武装叛乱，另一方面，现在世界经济萧条，工商业不景气，中枢必须加快移民实边政策的实施，光是这两方面的事情就是很大的中枢财政开销，再加上铁路、公路、水利、公共卫生、教育等方面的财政支出，现在的中枢财政也是疲于奔命，一个现代国家，不是古代的封建王朝，公共事业是必须建设的，中枢在这方面投入很大，目的是什么呢？就是为了尽快提高国民素质，增强国民体质，只有这样，才能在未来的国际竞争中占据上风。

实话告诉你吧，中枢政府为了加强教育建设，正打算全面推广五年制义务教育和技术教育国家补贴制，为了在下一财年中保证这些新的制度的推广，中枢现在正在与陆军部磋商陆军大裁军的事情，一旦方案定下来之后，今后一段时间里，中国的陆军总兵力将维持在一个较低水平。为了国家的未来，陆军也必须做出牺牲，你们海军为什么就不能做出牺牲呢？中枢不是叫你们海军停造军舰，而是让你们尽量少造军舰，利用有限的经费打造世界先进水平的军舰，一旦将来再有战争，中国海军就可以拥有足够的技术储备，而且，中枢虽然没有追加造舰经费，但是却加强了海军教育，以保障海军技术人才的培养，在这种政策面前，你们海军部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不等汤乡铭想好说辞，赵北已站起身，在汤乡铭跟前来回踱着步子，并做了一番分析，说到后来，这语气已有些不善，原因也很简单，海军部不过是中枢的下属机构，却敢来跟中枢讨价还价，这简直是有些犯上做乱的味道，如果不是看在汤乡铭还有几分薄功的面子上的话，赵北恐怕早就将他赶出去了，哪里由他在这里胡搅蛮缠？

平心而论，海军部的要求也不是全无道理，中国作为一个远东大国，拥有漫长的海岸线，确实需要一支实力雄厚的海军力量，但是这事确实也急不来，海军不像陆军，一个平民接受几个月的军事训练，然后发给步枪就算是合格的士兵，海军和空军一样，都是技术军种，军官和士兵都必须接受长时间的严格训练，所谓“百年海军”，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但是海军的培养确实需要时间和经验的积累，就拿日本海军来讲，如果从明治维新时代算起的话，日本海军是在经过了三十多年的发展才最终成了气候，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海军部要求中枢加大对海军建设的投入也不是全无道理的，这是在从长远着眼。

但是光看长远不顾眼前也是不妥的，作为历史的穿越者，赵北很清楚，未来还有一场更大规模的世界战争在等着中国，为了迎接那场战争，他必须做好准备，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赵北只能优先选择最有“投资价值”的军种和兵种，而显然，这个“最有投资价值”的军种是空军，考虑到中国同时拥有漫长的陆地边境线，那么，空军的优势就全面领先于基本不能上岸作战的海军了。

所以，在维持海军目前建设规模的情况下，赵北特意加强了对空军建设的投入力度，这不是没有原因的，或许，海军不服气的原因中也有这个原因。

汤乡铭没敢立即接过话茬，他也明白赵北的脾气，这种时候如果跟他顶撞，说不好，总统先生立刻就会下逐客令，“狂人总统”绝对不会容忍部下置疑他的决定，劝谏是对总统的忠心，但是如果将劝谏变成撒泼，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见汤乡铭沉默下去，赵北心头的气稍稍顺了顺，于是接着说出番道理。

“海军部看到英国、法国、美国、日本在太平洋的造舰竞赛，这是好事，这说明海军部没有吃闲饭，知道盯住那些潜在的竞争国家，但是问题在于，海军部似乎没有考虑到另一个基本事实，那就是，即使像英国、美国这样的列强，也无法承受现在这种疯狂的太平洋造舰竞赛，英国自不必说，欧战使英国债台高筑，根本不可能继续维持这种疯狂的造舰竞赛，至于美国，虽然发了战争财，财大气粗，可是面对同样疯狂的日本海军发展计划，美国政府里的阔佬也撑不下去了，现在，美国政府正打算筹备一场国际裁军会议，准备拉着各国坐到一起，好好谈谈，看看怎样才能避免海军军备竞赛拖垮各国财政。

根据美国政府的意见，这场国际裁军会议将最终确定一个各国海军实力比例，然后根据这个比例确定各国可以拥有的战舰类型和数量，用这种方式避免进一步的军备竞赛，并降低太平洋上的火药味。

美国政府的这个想法，英国和法国政府表示不感兴趣，但是我却很感兴趣，而且日本政府似乎也想限制一下美国海军的力量，现在，我国外务部正与美国、日本方面磋商，或许不久之后，一场太平洋地区裁军会议就会在美国华盛顿举行，即使英国、法国不参加，中国、美国、日本也会在会议上提出相应的裁军提案，不仅要裁减海军，而且还要裁减陆军。”

听赵北这样说，汤乡铭一愣，然后问道：“可是，如果英国、法国不参加这场裁军会议的话，那么会议是不可能达成一致意见的，毕竟，英国、法国在太平洋地区也拥有强大的殖民地海军力量，对此，美国政府又有什么办法呢？”

“别忘了，英国所欠外债中有一大部分是欠美国的，只要美国在这上头施加压力，英国能不就范么？英国就范之后，法国难道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国际社会的和平呼吁么？只怕国联内部的争吵就能让法国政府下不了台。”

赵北走到汤乡铭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听到这里，汤乡铭猛然醒悟，想起了顾维钧，那个人自从巴黎和会闭幕以来就没有回过国，而现在，他正在美国。

“难怪顾少川去了美国，想必是在忙这件国际裁军会议的事情吧？”汤乡铭猜测道。

赵北点了点头，说道：“再过几天，顾维钧将担任中国驻美国大使，裁军会议举行期间，他将全权主持我国代表团的接待事宜，到时候，你在美国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他讲。”

“我？去美国？”汤乡铭一愣，做势要站起。

“正是。中枢已决定，一旦华盛顿国际裁军会议举行，中国将派遣外交使团前往与会，我思来想去，这个外交使团的团长人选非你莫属，一来你留过洋，熟悉外国生活，二来你是海军部少壮派代表人物，资力、经验方面比较平衡，所以，我决定让你担任这个外交使团的团长，顾维钧协助你工作，至于你在美国期间海军部的事情，就交给海军次长代理。你放心，这个海军总长的位子我还给你留着，别人抢不走的。”

赵北又拍了拍汤乡铭的肩膀，示意他坐回沙发。

汤乡铭一颗心落了回去，这么一惊一乍的，他总算是不再提海军造舰经费的追加问题了，而且也立刻打消了对沙俄政府黄金储备的觊觎，他总觉得，这是赵北在警告他，不许他再提海军造舰经费追加案的话题。

此时，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