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第6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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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从俄国走么,用铁路运兵总是比用轮船运兵快得多。”
“俄国?俄国现在发生革命,怎么能借道俄国去欧洲呢?”
“正是因为俄国发生革命,才要从俄国借道。”
“仔细讲讲。”
汤化龙真正糊涂了,虽然知道杨度思维跳跃一向很夸张,可是他现在确实抓不住杨度的心思,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以目前俄国形势,沙皇制度恐怕是摇摇欲坠了,此时中国借对德宣战之名可借道西伯利亚铁路,进入俄国欧洲领土,如果俄国革命不能平息,则中国军队就不必继续向西推进,反而可以利用俄国革命的混乱形势以军事力量胁迫俄国新政府,废除前清时候签订的所有不平等条约,并收复前清丢失的国土,如果俄国革命能够平息,则中国军队可以与俄军一起向西推进,可以减少损失,而一旦德国战败,那么中国就是战胜国。”
杨度将他的想法说给汤化龙听,但是在汤化龙看来,这个想法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皙子,你是否想过,如果俄国拒绝让中国军队进入俄境呢?难道我们硬杀过去么?那岂非成了入侵俄国了?你的这个想法未免太过一相情愿,糊涂。”
汤化龙适时评价了一下杨度的这个想法,算是将刚才杨度对他的评价原样奉还,双方打了个平手。
“此时俄国内乱,英国、法国都担心俄国新政府可能会退出对德战争,所以,如果中国军队愿意借道俄国进攻德国和奥匈帝国的话,英国、法国应该乐见其成,肯定会劝说俄国政府同意借道,而俄国因为国内形势的混乱,或许也会同意借兵,何况,过去两年里,我国商品大量出口俄国,俄国对我国的戒心早已大减。”杨度继续分析道。
“即便英国、法国愿意看到中国与俄国军队同时由东线进攻德国,但是难道两国也愿意看见中国威胁俄国?再说了,俄国即使愿意向我国借兵镇压革命,我国也绝对不能同意,因为那会引火烧身。皙子,你看国际问题未免太简单了些,而且,你似乎也没有觉察到总统为什么迟迟不选择加入协约国对同盟国宣战的真正用意。”
汤化龙这些话就很有些不客气了,如果对方仅仅只是恃才傲物的话,他倒也不会去计较,可是偏偏杨度的想法实在是太一相情愿,也难怪汤化龙不待见了。
“哦?难道总统迟迟不向协约国靠拢是另有深意?不是担心耗费国力?”杨度倒也没怎么计较汤化龙的讥讽。
汤化龙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他的想法简单讲讲,免得杨度看不清形势,虽说杨度不能算是他的盟友,可是既然杨度也不是黎元洪的党羽,那么,这训政委员会里的力量平衡就必须维持,杨度可不能因为没有正确领会总统政策而被踢出训政委员会。
“皙子,我问你,在你看来,欧战尽快结束对中国有什么好处?”汤化龙先问了杨度一句。
“这个……若从政治而论,如果中国能够协助法国、英国结束欧战,这有利于中国与法国、英国的友好关系,将来和平之后,对于中国跻身强国之列很有好处;若从经济而论,法国、英国都拥有广阔的殖民地,加之两国市场容量惊人,若是中国能够帮助两国解决德国威胁,则将来中国对外之贸易必定会更加繁荣,而且,如果中国协助协约国击败德国,成为战胜国,则将来和平会议上,中国未必不能从德国那里拿些好处,比如说战争赔款、殖民地托管。欧战越早结束,则中国所分得的利益也就越多。”
“皙子,你这分析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去。还是让我跟你讲吧,其实在我看来,总统之所以迟迟不肯上协约国的贼船,这用意相当之深远,总统是不想看到欧战这么快就结束,总统是想让欧洲各国打得越久越好。一方面,只要欧洲各国处于战争之中,则列强就无法东顾,那么我国也就可以继续利用这个机会发展工商业,在全世界扩张市场,而一旦欧洲战争结束,那么欧洲列强就会腾出手来,关注远东,那显然不利于我国工商业之发展;另一方面,欧战打得越久,则对欧洲列强之削弱越剧烈,对于国际政治与军事力量对比的改变也就越剧烈,这才有利于中国的崛起,如果欧战现在就结束,等英国、法国缓过劲来,只怕又要想法子遏制我们中国了,想当年,英国、法国连俄国都要遏制,何况是中国呢?你说的那些参战的好处,和目前这种中立所能得到的好处一比,多少有些冒险的味道了。”
汤化龙一番分析,让杨度回过味来,他不是看不清楚这些,只是让眼前的利益给迷住了心窍,暂时没有想到这里罢了。
“济武,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醍醐灌顶的味道。难怪去年底的时候,法国政府希望我国派遣一些劳工去法国,以解决法国劳工之不足,可是总统当时居然没有答应,虽然用的借口是法国政府不肯给予中国派遣劳工永久居留权,可是现在你这么一分析,我想明白了,或许总统就是乐于见到法国在德国面前吃瘪吧。”
杨度越想越觉得这个阴谋论很有道理,不由连连点头,于是立刻将那个对德宣战的事情丢到太平洋里去了,本来他过来找汤化龙就是来与汤委员商议如何劝说总统对德宣战的,而且在来汤化龙这里之前他已经与黎元洪商议妥当,可是现在,听汤化龙这么一讲,杨度立刻觉得对方的分析更有道理一些,于是干脆立刻改弦更张了,这也符合他的性格,他虽多少有些恃才傲物,但是并非是不讲道理之人,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多次改变他的治国理念了。
见杨度突然转变立场,汤化龙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本来,关于总统的这个“阳谋”,也只是汤化龙自己的推测而已,并未得到总统本人的证实,但是现在居然连杨度也赞同他的分析,那么,他多少也有些得意。
得意之余,汤化龙没忘了告诫杨度几句。
“皙子,这分析只是我个人的揣测,至于总统到底怎么打算,我们都不清楚,而且这个分析未免有些诛心的味道,咱们最好还是装糊涂,免得叫外国人猜来猜去,使总统为难,使国家利益遭受威胁。”
“那是,那是。难得糊涂,难得糊涂。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对别人讲起的。至于这个对德宣战之事么,就让美国人自己去忙吧,咱们中国人就不搀和了,咱们还是过自己的小日子要紧。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如果对德宣战,我国所能得到的利益未必就不见得不如现在的政策,只是总统既已有了定策,我们却也是很难让他改变想法的。”
杨度点了点头,然后打量起汤化龙的这间书房。
“济武,你在这西山倒是清闲,不像我,这几天忙得四脚朝天,不得一刻清闲,等跟你说完了话,我还要立刻返回北京,跟章炳麟那帮人扯皮去。”
汤化龙淡淡一笑,他不知道杨度这是不是在试探,不过他也没往深处想,这回答倒也干脆。
“皙子,我也就在这西山清闲五天工夫,等假期结束,我还是会立刻赶回北京的,毕竟王卢二人很快就要退出训政委员会,训政委员不能缺额太久,这候补人选也是要仔细遴选一番的。”
“哦?不知济武心中,以谁接任训政委员为妥?”杨度问到。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试探了,汤化龙摇了摇头。
“我尚未确定推举之人,不知皙子可有合适人选?”
“这事,总统不叫我插嘴,我就懒得去管。”
杨度这话倒是实在话,赵北确实特别提醒过他,训政委员替任人选的事情不叫他过问,也不需要他提名候选人,至于为什么,杨度多少也能猜出总统的心思,训政委员会里现在三足鼎立,黎元洪一派,汤化龙一派,总统一派,而他杨度作为总统跟前的大红人自然不方便再开山立派,于是,这训政委员的事情就不用他操心了。
“哦?那么皙子这几日在忙什么?总不会忙着跟章太炎吵架吧?”
汤化龙笑着询问,他可不信杨度不关心训政委员替任人选的事情,于是也试探了一下。
“也没忙什么,不过是协助黎宋卿整顿一下联合阵线的党务,自从王占元、卢永祥与奸商股权秘密交易的事情东窗事发之后,总统就觉得联合阵线应该再整顿一下了,现在命黎宋卿着手准备,很快就将再次召开一次党员代表全体会议,讨论讨论党务问题。”
虽然对杨度的那句“东窗事发”略感不满,不过汤化龙现在最关注的却是联合阵线党务整顿的事情,他似乎闻到了一点阴谋的味道。
就在前年,也是通过一次联合阵线党员代表全体会议,章炳麟丢掉了党魁的位子,黎元洪接任,之后,联合阵线又完全被总统牢牢掌握住了,而现在,考虑到黎元洪已经在联合阵线里拥有了自己的势力,那么,总统选择这个时候再次整顿联合阵线,这用意显然也是耐人寻味的。
第820章 中东问题
就在汤化龙在西山别墅里揣摩着总统先生将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和决心削减黎元洪羽翼的时候,在北京城里,在总统府统帅堂的一间会议室里,大总统赵北却正在仔细的阅读一封来自遥远异国他乡的信件。
赵北刚刚结束一场关于俄国革命之后如何应对局势发展的军事会议,而这封信件就是在会议结束之后由军情局局长田劲夫转交给他的,写信的人不是中国人,而是一位法国船长,名叫贝松·吕克,正是被赵北亲自发展为特殊情报员的那个法国酒鬼。
虽然这信是用中国字写的,可是写得歪歪扭扭不说,还错别字连篇,赵北不得不连蒙带猜,理解信的内容,以及那位法国船长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这封信虽然是寄到军情局的,但是真正的收信人就是赵北,法国人显然很清楚,田劲夫在收到这封信后,肯定会按照他的要求将信转交给赵北。
贝松·吕克虽然是军情局的特殊情报员,但是并非核心人员,不直接参与机密行动,所以在编制上也比较灵活,对于田劲夫的命令,这个法国人会视他当时的心情决定是否接受,在田劲夫看来,这不是一个合格的情报员,或许这个法国人更适合做一个冒险家。
实际上,这个法国船长兼酒鬼确实是一位合格的冒险家,他在东方的冒险已有多年,而现在,他却不在远东,而在中东。
法国船长是在欧战打响之后抵达中东地区的,最开始的时候,他是在埃及花天酒地,期间还拍了几封电报给军情局联络站,向田劲夫吹嘘他在中东的冒险经历,不过仅仅在半年之后,正当欧战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法国船长却突然“失踪”了,那之后就没再与军情局取得过任何联系,以致于田劲夫不得不猜测他可能因为欠人赌债或者欠人酒钱而被债主干掉了,如果不是这封信的到来,田劲夫可能已经下令销毁这个法国酒鬼的所有档案了。
这封信是贝松·吕克的亲笔信,发信日期是一个月前,发信地点则是一个叫做“瓦季”的城市,田劲夫叫人查了半天地图,才弄明白,这个“瓦季”原来是一座位于阿拉伯半岛沙漠边缘的小城,至于这个法国酒鬼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在信里也简单的提到过,实际上,这个法国酒鬼是跟着一个名叫劳伦斯的英国考古学家赶到瓦季的。
实际上,法国人向中国的总统先生写的这封信,其主要内容就是关于他和那个英国考古学家在阿拉伯半岛进行军事冒险活动的。
欧战爆发之后,交战双方不仅在欧洲展开军事较量,而且也在亚洲展开军事较量,尤其是中东地区,由于沟通东西方的重要交通孔道苏伊士运河就在中东地区,因此,中东地区也爆发了协约国与同盟国之间的军事对抗,不过由于列强的主战场在欧洲,在中东地区只有英国、法国和俄国的少量驻军,所以,中东地区进行的实际上是一场代理人战争,交战的一方是加入同盟国的奥斯曼帝国,而另一方则是反抗奥斯曼帝国统治的阿拉伯部落联军,德国支持奥斯曼帝国,英国支持阿拉伯部落,而那个英国考古学家劳伦斯就是奉英国政府常驻开罗的中东事务大臣罗纳德·斯托尔斯勋爵的命令前往阿拉伯半岛的,并以英军中尉的身份协调阿拉伯部落的反奥斯曼起义。
贝松·吕克是在开罗认识劳伦斯的,当时,劳伦斯是英国陆军情报部阿拉伯局的一名参谋,主要为英国当局分析奥斯曼帝国的政治情况,并利用他对阿拉伯文化和民俗的了解为英国驻中东军事部门提供咨询,由于贝松·吕克经常去劳伦斯借住的旅馆喝酒,两人因此经常碰面,并最终在“英法友谊的促进下”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也正因此,当劳伦斯被派往阿拉伯半岛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也将他的法国朋友一起带了过去,贝松·吕克就这么赶到阿拉伯半岛并最终从那座小城瓦季给中国的总统先生写了一封充满战斗激情和蹩脚马屁的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