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第3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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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声汽笛“呜呜”响起,轮船已开始加压升气,很快就可以出发了。
这时,一名青年男子拿着一张报纸赶到陈其美身边,将报纸递了过去,说道:“英士兄,这是刚出版的报纸。你看看,那个赵北现在可是风光的很呢,借着东三省和蒙古剿匪顺利,胁持国会通过决议,宣布撤消‘内阁总理’的设置,内阁直接听命于总统,他这样干,可不就是向独、裁靠拢么?还是先生说得对,这个赵北,其实不想做中国的华盛顿,而是想做中国的拿破仑,他想大权独揽,他想学袁世凯,说不定,他还想做皇帝。”
陈其美并没有接过报纸,只是看了眼报纸,然后苦涩的一笑,他想起了第一次在武汉与赵北会面时的情景,当时,众人就曾就“世界第二拿破仑”的问题进行过简短的讨论,当时在场的还有“宪政奇才”杨度,那个同盟会叛徒汪兆铭也参与了讨论,当时杨度曾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中国会出现拿破仑,还是会出现华盛顿?”,但是当时没人回答。
现在,赵北似乎已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杨度的那个问题,这个国家或许只会出现拿破仑式的人物,不会出现华盛顿式的人物,这既是国情,也是政治现状。
“世界第二拿破仑”,这个人能够拯救中国么?他的权欲如此之重,倒是与法国的那位拿破仑皇帝有几分相似。
想到这里,陈其美苦笑,若论起对权力的渴望与追求,这恐怕是所有政客的共同特征,就连同盟会这上上下下,也对权力有着病态的狂热,不然,又何必提着脑袋奔忙呢?现在,他陈某人的脑袋价值大洋一万块。
但是或许不会有人能够提着陈其美等人的脑袋去向赵大总统领赏,因为这艘船是英国轮船,而且,现在正在起锚,轮船的目的地则是那遥远的新加坡。
汽笛声中,轮船缓缓离开码头,载着陈其美和他的同伴,也载着他们的权力梦远去了,至于这个梦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他们自己也不清楚。
陈其美扭过头去,望着那渐渐远去的码头和港口,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现在的他并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亲眼看到祖国的土地,因为就在此次去国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国,此后,他的大部分时间就是隐居槟榔屿,直到1941年因为中国空军轰炸机的一次误炸而去世,他也只能魂归故里了。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第487章 内阁总理撤消案(上)
风雪交加,这北京城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到底是落下来了,由于气温很低,这雪一落下来就堆积起来,现在这雪已下了半天,地面的积雪已有半寸多厚,对交通造成了一些不便,黄包车是不敢走了,不过马车还是可以慢速行驶的。
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在胡同口停了下来,车门被人从里推开,车上走下一人,却是杨度,下了车之后,他并没有立即走,而是转过身去,向那马车里的一人说话。
“范荪,既然过来了,不如就去我那里,咱们喝几杯酒,再聊几句,说实在的,你前段日子去美国,这一去许多天,我连个知心的说话人都找不到,现在好歹你回国了,咱们可要好好说说这国内、国外的事情。”
马车里的人是严修,字范荪,是杨度的知交好友,两人以前也同是袁世凯的幕僚。
严修在袁世凯死前受命托孤,将袁世凯的几名幼子送往外国留学,为了联系留学事宜,严修很快就踏上了出国之路,他前脚刚走,后脚袁世凯就死了,前天他刚从美国回来,今日约杨度去会几位老友,这马车却也是借的。
“皙子,我今日还有事,不太方便去你那里叨扰,改日吧。”严修歉意的笑了笑。
“你是要去西山碧云寺?”杨度知道严修的禀性,随口一问。
“是的,再过几日,袁项城的灵柩就要正式起运,河南项城的那座大墓也修完了,怎么说也得在年前办完袁项城的身后事,不然,我也是问心有愧的。虽说袁项城办了许多错事,可是在清室退位让国的事情上,袁项城是起了关键作用的,没有他,就靠那帮一盘散沙的革命党是成不了什么事的,清廷或许还能苟延残喘一些日子,袁项城是共和的功臣,这一点,连那个联合阵线也是不敢否认的,这是国葬,听说连赵大总统也要派人去河南主持袁项城的葬仪,我这个做过袁幕文案的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去啊。”严修点了点头。
“现在教育部打算聘你为全国教育总监,你若现在走了,那这个机会可就要便宜别人了,那个教育总长蔡元培现在可是看好他的几个学生呢,你若不做教育总监,那他的学生就是教育总监了。”杨度说道。
严修淡淡一笑,说道:“蔡先生看中的人,必是人才,总比我这个遗老强得多。”
看出严修有些意兴阑珊,杨度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范荪,你这话就不对了。别人说你是北洋遗老,那是他们嫉妒你有学问,这自古以来,‘文人相轻’,你不用理会他们。只要总统先生看好你,谁也不是你的对手。要不要我帮你去跟总统说说?现在我可是侍从室秘书长,我的话也是有些分量的,我可以告诉总统,你不是北洋遗老,你只是重情义,不忘故主之恩,如今这世道人心大变,忘恩负义的人太多,重情重义的人太少,总统也是看不惯那些朝三暮四的王八蛋的。”
严修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连道:“不可,不可。皙子,你现在刚刚进入侍从室,这个位子可是多少人盯着呢,一个不慎,你的大好前程可就完蛋了,万一被小人告你一个‘营似结党’,总统那边你也不好交代。这样吧,教育总监的事情容我再考虑考虑,而且教育次长范静生也对我说过,现在总统对这个教育的事情非常关心,他正打算组建一批职业技术学校,现在缺少一个合适的主持者,我觉得,如果去主持这件事情也是不错的,不比当教育总监差,洋人说得对,咱们中国缺得就是技术。”
杨度没再坚持,说道:“既然你自己有主意,我就不聒噪了。”
“皙子,还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前些天国会通过的那个废除‘内阁总理’的决议案,你怎么看?此事到底是出于总统的策划,还是另有内情?”
见杨度转身欲走,严修急忙问了一声。
杨度转回身,向左右张望了几眼,然后小声说道:“这事当然是总统的决定,不过是借黎黄陂等人的手办理的罢了。虽然争议很大,可是在我看来,此举倒也没什么,取消了内阁总理,由总统直接监督内阁工作,这似乎更有效率,而且权力也更集中。”
“哦?这么说,你是赞成此举的喽?”严修问道。
“当然。照我的意思,如此安排很好,不用上下扯皮,所谓‘内阁总理’,其实就相当于前清时候的领班军机大臣,现在废除内阁总理的设置,就等于是皇帝本人亲自监督军机处了。”
“可是如此一来,这么多公务都压在总统一人肩上,他就忙得过来?而且,内阁总理之设置,也有分权的意思在里头,现在撤消内阁总理,这似乎还需要修改宪法里的政府组织纲领啊。”
“修宪是必然的。至于公务么,不是有侍从室么?还有督政处。由侍从室先给个意见,然后总统再批红,就跟前清时候的军机处差不多。”
“如此一来,还要内阁做什么?”严修有些糊涂了。
杨度笑道:“用总统的话讲,这叫‘两套班子,互为补充’。现在全国局势虽然平静下来,但是这外重内轻的局面一时半会儿是改不过来,总统此举,也是收权之意,某些不能太过扯皮的事情就直接跳过内阁,至于那些可以拖一拖的事情,就交给内阁去跟国会扯皮。范荪,若论政治手腕,这普天之下,还真找不出几个比这位赵大总统更厉害的。好了,言多必失,这天也冷得厉害,我不说了,咱们改日再说。”
待马车去得远了,杨度才向胡同里走去,刚才站在马车外头跟严修说了半天话,这肩膀上落的都是雪,边走边拍雪,等回了寓所,叫开院门,一名仆人迎出门。
“老爷,有客来访。”
接过仆人递过去的名片,杨度眉头一拧,他本来是打算先换身衣服的,但是拿着名片转了片刻心思,决定就这么穿着湿衣去会客。
来的客人不多,一共就两位,一位是黄兴,另一位是熊成基,现在这两人与杨度一样,也都是国会议员。
只是黄兴与熊成基向来与杨度没有什么交往,而且两人均身为联合阵线的庶务委员,响当当的革命党,确实也不宜与杨度这个著名的保守派人物常来常往。
“二位,可是稀客得很啊,怎么今日想起跑我这里了?该不会是来拉我加入联合阵线的吧?若是,还请二位这就喝了茶打道回府吧,我这个人,现在已是决定做个无党无派的逍遥人士了,不要说联合阵线,便是国民同盟,我也不会加入的。”
杨度进了厢房,也没拐弯抹角,给两位客人来了个开门见山。杨度说的那个“国民同盟”就是张謇、盛宣怀等人组织的那个国会少数派政治同盟,简称“国盟”,现在是国会里的第二大党,与联合阵线互争短长,当然,现在的国会里,基本上也就是这两派当权,像杨度这样的“逍遥人士”却是少数里的少数了。
这倒不是杨度不想加入政治组织,而是民国大总统不同意他加入政治组织,赵北可是明白告诉过杨度的,如果他敢加入任何政治组织的话,那么,“你就给老子滚蛋吧”,杨度现在是侍从室秘书长,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权势都不一般,他当然不想放弃这个实现政治理想的机会,于是,他也只能当“逍遥人士”了。
见杨度走进屋,正捧着茶杯发呆的黄兴和熊成基都站了起来,迎上几步,与杨秘书长寒暄几句,然后由黄兴将两人来意说明。
“杨秘书长,其实今日我与味根过来,并不是来拉你入伙的,而是来向你打听一件事的。”
“哦?何事?”杨度微微一愣,落了座,又吩咐仆人给客人另换了热茶。
黄兴与熊成基也落了座,两人互相使了使眼色,最后还是由黄兴说话。
“杨秘书长,前几天国会通过的那个取消‘内阁总理’设置的决议案,你怎么看?”
杨度这才明白两人真正的来意,心中也是一凛,他明白,为了那个决议案的事情,前几天国会里还是吵来吵去,而作为议案的提交者,上议院议长黎元洪和下议院议长汤化龙都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一些议员嚷嚷着要对两人发起弹劾案,因为这是违反宪法的,宪法规定,民国实行总统制,但是作为必要的权力平衡,这个“内阁总理”也是宪法明文规定的,黎元洪和汤化龙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撤消内阁总理设置,这简直就是目无法律,两人都是“法盲”。
群情汹汹之下,两位“法盲议长”只好逃出去避风头,黎元洪扛着“视察水利”的旗号去了安徽考察淮河治理工作去了,汤化龙则以“探亲”为借口向总统请假,然后逃去了天津,至于参众两院议长的职责,目前则分别由黄兴、伍廷芳署理,两人正在按照决议案的决议筹备修宪事宜,但是两人心里也是很不乐意,而靠边站的那个“国民同盟”更是想借题发挥。
决议案通过之后,短短几天工夫,这中枢政坛是风云变色,一时之间,反联合阵线的那个国民同盟上蹿下跳,大有借此发起一场大规模弹劾案的企图。
但是,国民同盟的这个企图很快就烟消云散,这原因主要有两个:
其一,就在黎元洪和汤化龙两位联合阵线高官出去避风头的次日,民国大总统赵北根据宪法赋予的权力,正式签署了一项总统令,宣布东三省和内蒙地区进入“紧急状态”,实施军事管制,以便为“暴风雪行动”和“猎狼行动”的顺利展开保驾护航,而根据相关的宪法条文规定,在“紧急状态”下,总统可以直接干涉内阁事务,所有政务必须为军事行动提供方便,如此一来,议员的视线就被转移到了军事行动上,而且由于联合阵线控制着国会多数席位,即使弹劾案提出,也绝对通不过一读。
其二,就在剿匪行动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场隆重的婚礼在总统府举行,民国大总统赵北先生与韩翠旖女士正式结为夫妇,这是一场虽然简朴但却让人印象深刻的婚礼,参加婚礼的不仅有社会名流、政府高官,更有各国驻华使节,除了日本公使没到场之外,各国驻华公使均到场,东交民巷使馆区也破天荒的鸣响了二十一响礼炮,而在政宣委的策划下,在婚礼的当天,整个北京城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而在这一天之后,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在关注这场自共和时代以来最为让人津津乐道的婚礼,对于多数国民来讲,内阁总理是否保留根本就比不上这件事情重要,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