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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1908远东狂人-第228章

小说: 1908远东狂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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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先生,你可算是来了。”正为阿虎包扎伤口的那个汉子站起身,向那人打着招呼。

“这里说话方便么?”那姓应的文士看了眼坐在桌边的几个汉子,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那阿虎脸上。

“这里坐的都是自己人,阿狗、阿宋他们几人,应先生昨日便已见过的,这位张阿虎,是浙江慈溪人氏,是我的老乡,早年跟我闯荡过上海滩,也是个顶天立地、守口如瓶的好汉,当年在杭州拱宸桥一带闯世界,这‘张阿虎’的名头也是响当当的。他不仅能打,还会写大字呢,那一手大字写得龙飞凤舞,这都是他在浙江武备学堂时练出来的。”

“哦?你上过武备学堂?可会打洋枪?”

那文士对张阿虎颇感兴趣,问了几句,对方对答如流,不卑不亢,这让他很是满意。

“既然你自诩枪法不错,那么我倒有个差事给你,若你办得好,事成之后有重赏,至少一万大洋。”

文士许下重赏,那张阿虎愣了一愣,急忙问道:“是什么差事?这一万大洋是一次给?”

“先给你五百大洋,事成之后再给你一万大洋。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么,你现在不必知道,我只告诉你,这是件杀头的差事,干得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你想好了,干还是不干?”

“干!富贵险中求。先生把大洋拿过来,刀山火海,我替你闯了!”张阿虎拍着胸膛吆喝了几句。

文士点了点头,让这张阿虎站起身,将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问道:“张阿虎,你可有大名?”

张阿虎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的学名叫张小林。”说着,以手沾酒,在赌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文士笑道:“这名字也忒文绉绉了些。所谓‘猛虎啸于林’,我看,你不如改个名字,就叫张啸林,如何?”

“张啸林。”

张阿虎在赌桌上写下这个名字,反复念了几遍,抬头向那文士望去,抱了抱拳,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可否方便告之在下?”

文士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他们几个都知道我是谁。我叫应桂馨,字夔丞,浙江宁波人氏,说起来,我与你也算是小老乡了。”

一个汉子走到张阿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指指应桂馨,说道:“阿虎哥,你不是想投青洪帮么?这位应先生就是帮会中人,在青帮里他排‘大’字辈,是李徵五李老先生的得意门徒,跟着应先生,阿虎哥肯定能出人头地。”

应桂馨只是淡淡一笑,说道:“阿虎兄弟,这件差事你若办得好,我便保你入青帮,至少也是个‘通’字辈。”

说完,摸出些银圆,交给其中一名汉子,叮嘱几句之后,便离开赌馆。

应桂馨走出赌馆,在街上叫住辆人力车,吩咐车夫将他拉去南市祥园烟馆。

到了烟馆,应桂馨径直走了进去,在后院东厢敲开门,进了屋后又将门关严实。

屋里已等着两人,见应桂馨走进屋,其中一人问道:“进展如何?”

应桂馨说道:“人手不成问题,关键是枪,有枪就好办得多,我找的人里,有一个是浙江武备学堂出来的,据说枪法不错,只是没枪,近身冷兵刺杀固然可以,但那样一来风险太高。”

那人点了点头,说道:“枪不成问题,随后就给你送来。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然,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自然。”

应桂馨也点了点头,向另一人望去,问道:“洪先生以为,在何处动手合适?”

那人说道:“听说陶氏将去法租界工部局与法国领事会晤,我以为在那里动手最为合适,而且法租界工部局里也有我安排的人,里应外合,万无一失。”

应桂馨忙问道:“若事成,何以酬功?我不缺钱。”

“你若想做官,我有门路,不过却要等一段时间,而且此事务必严守机密,便是青帮中人,也应守口如瓶。”

“那是自然。不需你说,我也知道这事的凶险,不然你们也不会来找我了。”

应桂馨没有罗嗦,与两人小声商议片刻,便又匆匆离开了烟馆。

待应桂馨走后,屋里的两人都是长嘘口气。

“洪先生,此事若成,你的前程不可限量啊。陶成章想做大总统,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若事成,我也不会忘了你的好处,别的不敢保证,本埠的大烟生意以后就归你说了算了,有大总统给你撑腰,寻常人物你也不必放在眼里了,他日沪上闻人只怕就是你了。”

两人互相恭维几句,随即相视一笑。

“鄙人有一事不明,还望洪先生解惑。”

“何事?”

“那苏北的徐宝山不是正巴结着袁大总统么?而且他与你一样也是青帮‘大’字辈,怎么此事不去找他?”

“他?他也是个墙头草,在大总统和共和军之间摇摆,大总统信不过他,不然,这事也落不到我们湖州帮头上。不过如此一来,若是事成,我们湖州帮就能盖过他江北帮的风头了。”

“洪先生说笑了,咱们青帮本就是一家,之所以分成几派,只是谋生的手段不一样罢了。现在几位元老正在商议组建社团的事情,说不好将来也是要把徐宝山的江北帮拉进来的。”

“如此,将来的上海就是咱们青帮的天下了。”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叫来仆人点上烟灯,一同躺在烟塌上过了阵烟瘾,直到正午时分,其中一人才离开了烟馆,径直前往电报局。

不久之后,一封密码电报从上海电报局拍往北京电报局,收报人是民国政府内务部代理总长赵秉钧,内容也很简单:

“毁陶之人已选好。卑职,洪述祖,电呈。”

第287章 形势有变(上)

法国在华租界一共四处,上海、天津、汉口、广州各一处,其中的上海法租界是面积最大、开辟最早的法国在华租界。

上海法租界于1849年开辟,起初不过是为来华经商的法国商人提供一处避风港,并作为法国天主教传教基地,其繁华程度远远比不上当时的英租界,不过随着太平天国战争的爆发,大量躲避战乱的华人涌入法租界,借此机会,上海法租界才慢慢兴盛起来,满清朝廷覆灭前夕,上海法租界已有华人十多万人,而且借着1900年参加八国联军出兵中国的机会,上海法租界也趁机扩展了一次界址,租界面积有所扩大,虽然还比不上合并之后的上海公共租界,但作为法国的“远东前哨”,上海法租界在法国外交人士的眼里还是很有分量的。

与上海公共租界的经济繁荣景象不同,受制于中法贸易的冷淡,上海法租界的商业很萧条,在租界居住的法国商人主要是生丝商人,依靠几家生丝洋行在华收购生丝,运往法国里昂,作为丝织业的廉价原料为法国本土商人带来巨额利润。

其实法国人更看重的是上海法租界的政治意义,这里不仅是法国天主教在华的两个主要据点之一,同时也是一部分中国失意政客寻求避难的场所之一,“戊申革命”之后,不少被赶下台的满清官僚都躲在上海法租界里,托庇于法国殖民当局,有的人利用以前在官场上积攒下来的黑钱开始转向商业经营,但有的人却仍对那失去的权力念念不忘,在租界里日夜谋划,试图东山再起,继续着他们的政治冒险事业。

任何一个老练的政客都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些“棋子”,法租界为他们提供庇护,这本身就是一种政治投资,如果这个东方国家的局势持续动荡的话,这些失意的中国政客未必不能派上用场,当年法兰西大革命时,英国政府就是这样进行“投资”的,不少法国政客的亲英情结就是那时候扶持起来的,现在,法国殖民当局不介意学一次英国,在这帮东方失意政客身上进行一番划算的投资。

作为一个老练的政客以及一个野心勃勃的外交人员,法国驻沪总领事窦麦礼就很重视这帮失势的满清政客,虽然不像他的前任那样将这些官僚视为“盟友”,不过也把他们当成自己手里的趁手工具,一旦需要的时候,这些人就能派上用场。

现在,窦麦礼先生就在法租界工部局会见几个失意中国政客,作陪的还有工部局局长和几位董事。

租界工部局又称公董局,是租界当局行政管理机关,名义上是“自治”,但实际上却受各国领事约束,作为法国驻沪总领事,窦麦礼本人也是公董局的九位董事之一,可以直接插手工部局的所有事务。

今日窦麦礼会见的失意政客都曾是权势熏天的满清大吏:

瑞澂,曾为满清江苏布政使兼上海道台,上海和平光复之后,他就被立宪派“礼送”到了租界,之后一直借住在法国租界;锡良,更是当初一手挑起“建国战争”的满清云贵总督,现在共和政府对他的通缉令依然有效,锡总督哪里也不敢去,只能继续躲在法国租界里,靠着在总督任上历年搜刮的民脂民膏过着低调而奢华的生活。

虽然这两人都曾表示过不再寻求政坛复起,但是寄人篱下,却也有些身不由己,法国领事相召,他们也不敢不过来聆听教诲,不然的话,惹恼了领事先生,万一共和政府要求引渡,那么就没有人可以保护他们了。

其实今日窦麦礼请这几位满清失意政客过来说话,只是为了告诫他们,在国民党的那位党务总理陶成章访问法租界工部局的时候,这些满清政客应该明智的“消失”几天,免得租界当局尴尬,也免得领事先生为难,至于他们如何“消失”,领事先生也给出了意见,那就是去公共租界躲几天,甚至连旅馆都为他们预订好了。

不出窦麦礼预料的是,瑞澂、锡良等人很痛快的一口答应了“自动消失”的要求,甚至不需窦麦礼催促,他们就已经打算告辞离开法租界了,看来他们对于革命党人仍是心有余悸。

窦麦礼也没有怎么挽留他们,将几人送出工部局,望着马车渐渐远去,正打算返回领事馆,一名法国耶稣会神甫已被一辆教会的马车送到了工部局门口,下了马车,望见窦麦礼,神甫径直朝他走了过去,打了个招呼。

“领事先生,我有事想和你商议,听说你在工部局,我就赶过来了。”

窦麦礼客气的回了礼,指了指马车。

“神甫,我们一起坐教会的马车回领事馆,有什么事情可以在马车上说。”

两人上了马车,那神甫直接切入正题。

“我希望领事先生向公使馆提交一份报告,请公使馆出面,向武汉军政府当局提出外交抗议!”

“哦?是向共和军抗议么?神甫,你什么时候也对政治感兴趣了?”

“刚才我收到一封从贵州拍来的电报,耶稣会派驻贵阳的一名神甫报告说,一伙武装到牙齿的共和军分子强行闯入当地的一所天主教教堂,蛮横无礼的抓走了几个教民,还对神甫进行了语言上的攻击。所以,教会方面希望法国公使能够出面,维护法国的尊严,保护在华传教人员的权益。”

“神甫,难道你认为公使先生有必要为这点小事烦心么?贵州政变之后,局势混乱,到处都是共和分子和立宪分子,他们之间的斗争是他们的事情,法国政府没有必要卷入。”

窦麦礼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而且,连英国人都拿共和军无可奈何,我们法国人又何必自取其辱呢?神甫,我认为你现在将注意力放在震旦学院上更合适些,据我所知,法国教会倾向于将它改造为一所天主教学院,而且租界公董局也正打算向这所学院提供一些经济补助。神甫,工业和商业不能拯救这个东方民族,只有精神的信仰才能拯救他们。自从《政教分离法》在四年前正式颁布实行以来,法国教会在本土正日趋衰落,只有殖民地才是教会的新牧场,希望你们能够抓住机会。”

窦麦礼压抑住心头的不快,勉强寻找着词语敷衍这位神甫。窦麦礼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他更看重利益,而不是信仰,作为法国派驻远东的众多外交人员之一,他的主要责任是维护法国在这个地区的利益,为法国财团和政客谋求最大限度的利益。

自从“戊申革命”以来,法国外交部门除了盯住巴尔干方向之外,最主要的关注点就是中国的铁路贷款权问题。作为金融帝国,法国政府和民间有足够的资本提供铁路贷款,只要中国肯借款,法国就能通过贷款攫取中国的铁路利益,当年在京汉铁路贷款权的争夺中法国败北,法国政府和财团对此都是耿耿于怀,虽然比利时与法国关系紧密,但毕竟法国人没有吃到蛋糕。

而这,正是窦麦礼热情邀请国民党的那位党务总理陶成章访问法租界、参观工部局的主要原因,甚至是唯一原因,他希望借此机会与这个正在崛起的党派拉上关系,如果这个联合政党能够赢得国会选举的话,法国政府和财团似乎可以通过这个关系在铁路贷款权问题上争取优先权。

毕竟,这个联合政党的政治诉求就是模仿法国的“责任内阁制”,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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