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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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啊。
第162章 消炎药
见刘老爹起劲的摇头,军官们笑得更开心了。
上校军官笑咪咪的站了起来,拍拍刘老爹的肩膀,说道:“老爷子,你别急,我是跟铁柱兄弟开玩笑呢,就他这伤势,没个一年半载缓不过来的,就算是当兵,也得等到将来了,现在啊,您老尽管放宽了心,等拿了伤残补助金,就带着儿子回乡去吧。”
少将军官收敛笑容,正色道:“老人家,‘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这个时代啊,那就是‘好铁要打钉,好男要当兵’!如果这个国家的国民都以当兵为荣,以为国效力为荣,这个国家早就强盛起来了,哪里会叫洋人军舰在咱们自己的地方横冲直撞?说到底,还是要改造旧思想,树立新思想,当然,作为回报,国家也必须为国民服务,这就是责任与义务。”
“石人,整天跟着总司令,你学的新鲜词可不比我少啊。”准将军官调侃道。
“学得再多也没他多。”少将军官指了指那名上校,上校却是一副坦然受之的表情,并没有丝毫谦逊的表示。
“长官,那个……那个啥金啥时候拿得到?”
刘老爹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不过他并不关心国家的事情,他只关心更重要的事,这事可不比儿子去当兵那么好说话,这个什么金好歹也是铁柱提着自己的脑袋换来的,当官的总不能说话不算数。
“这个得等几天,总司令说了,要接见受伤船工的家属,还要给这些船工发勋章,再说了,铁柱虽然醒了,但这头上的伤还得将养些日子,这段日子您老就安心住在楚望台,集体宿舍虽说挤了点,但好歹不收你们房钱,还管吃管穿,这日子过得悠闲,在蕲州打渔跑船的日子可是比不了的。”
上校说完,那少将军官将体温表递给刘老爹,好言安慰几句,又向刘铁柱询问了些蕲州惨案发生时的细节。
“以后还有洋人记者来问话,铁柱兄弟不要害怕,有什么就说什么,尤其要多说说那些船工的日常生活,要跟记者们说一说你们跑船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挣多少工钱,工作多长时间,这些都要仔细讲。关于这个称呼么,‘洋鬼子’就别用了,只用‘日本兵’就可以了。”
叮嘱几句之后,那少将军官站了起来,向那名“愣头青”准将问道:“良轩,你什么时候走?”
准将军官说道:“按说今天就应该上船的,但轮船的机器又坏了,只能等明天再回归州了。现在部队就驻在归州,总司令说以静制动,咱们就一步也不敢动,我呀,还是得赶回去盯着点,免得有些愣头青压不住火。当时总司令从四川回来,拉我回武汉的时候我就惦记着部队,现在总司令总算高抬贵手放我回部队,我可不能在这里耽搁,好歹第二师也是模范师,共和军主力。”
“走的时候顺便带一批消炎粉,派人带到夔门兵站,交给第一梯团,四川的野战医院现在缺医少药,消炎粉早一天到,老兵就多一些活下来。”
“我明白。我这就去安排,顺便命人去轮船看看,督促一下,若是机器修好,晚上就开船。”
准将说完,便告辞离去。
少将军官问那上校军官:“义仁,你刚才说总司令说过,这洋人的消炎粉不过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听这话里意思,总司令对这种消炎药不怎么看得上眼啊。可是据说这种消炎药的用途很广啊,可以外用,也可以内服,刚才那几位大夫也对这种消炎粉赞不绝口,说有效率高达两成,就连一些重伤员也能救活。”
“两成?所以总司令才看不上眼啊。总司令说了,消炎药的有效率必须高于五成才算是合格的,这种洋人的消炎药,就是聊胜于无而已。”
说到这里,上校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瞧着吧,再过段日子咱们共和军要成立一家药厂,专门制造消炎药,等这种消炎药一出来,洋人药商就得靠边站了。”
“什么内幕消息?说说。”
“不能细说,总司令也没跟我细说,我只知道,这种消炎药跟染料有关,不然的话,前段日子总司令为什么叫人买那么多外国染料?”
“可是咱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啊。难道总司令又搜罗了一些留学生?”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司令做事一向神出鬼没,这你也清楚,而且总司令也最讨厌问东问西,这得亏我在他身边,不然,连这些内幕消息你也得不到。”
少将与上校咬着耳朵嘀嘀咕咕,说了片刻之后便适时的闭上了嘴,离开刘铁柱的病床,但没有离开这间病房,而是在另外几名重伤船工的病床边逗留了一段时间,与伤员们的家属进行了交流,还拿着纸笔做着记录。
这工夫那位值班女护士已回到病房,走到刘铁柱床边,发现刘老爹拿着体温表,劈头就是一通训斥。
“你这人咋回事?谁叫你把这体温表拿出来的?”
刘老爹吓了一跳,险些将那体温表摔了,战战兢兢的将体温表捧着送到那女护士眼前,回头瞄了一眼,却见那位田上校正瞧着他笑,偏偏不来帮他解释。
女护士一把抓过体温表,重新塞进刘铁柱嘴里,动作之粗鲁,让刘铁柱想起了村里的杀猪匠,然后,他想起了秀宁。
正神驰万里时,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姐姐,我走了之后,你要常回家看看额娘,我会按时把工钱寄回家的。”
这声音真是好听,听上一遍就永远也忘不了。
刘铁柱觉得自己的耳朵舒服极了,仰头望去,那说话的姑娘不是秀宁还能是谁?
但是秀宁却没有望着刘铁柱,只是看着那个杀猪匠女护士说话。
杀猪匠女护士白了秀宁一眼,低声说道:“在这里不好么?非要去四川。拿得是一样的工钱,可四川在打仗!”
“季师长说了,四川的仗得尽快打完,咱们才能全心全力对付东洋人,我去四川,不过也是尽一份心而已,四川的野战医院需要女护士。”
“汉人跟东洋人打仗,关咱们旗人什么事?你倒是瞎操心!”
“姐姐,咱阿玛就是死在东洋人手里的,若不是甲午年那一仗,若不是旅顺被俄国、日本占了,咱们又怎么会从关外迁到荆州?汉人又怎么样?现在五族共和,革命军虽停了咱们的旗饷,可也没怎么着咱们,这军医院里的伤兵待咱们不也挺好么?”
“那是因为你长得漂亮!不待你好才怪了!”杀猪匠女护士恨恨说道。
……
两个女人站在刘铁柱的床边低声争吵,刘铁柱虽然未必听得懂她们在说什么,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秀宁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刘铁柱听得太入迷了,以致于他都不知道秀宁是什么时候转身走开的,咬着体温表,歪着脑袋,望着秀宁的背影,这个十八岁的青年有些怅然若失。
等那名杀猪匠女护士将体温表从刘铁柱嘴里拔出后,刘铁柱问道:“秀宁……她要去四川么?”
杀猪匠女护士抬起手抹了把眼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她去四川做什么?”刘铁柱并不懂怜香惜玉。
“还能做什么?做护士,伺候伤兵。刚才季师长下令征募女护士去四川,秀宁报了名字,包裹卷也收拾好了,只等轮船修好就要去四川了。唉,这一去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虽说不是去打仗,可四川那是什么地方?棒老二、袍哥一抓一把,山上的土匪也多,这死丫头也不怕被人抢去做了压寨夫人。”
杀猪匠女护士或许需要向人倾诉心中凄凉,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边说边抹眼泪。
刘铁柱听得出神,然后又听到一声叹息,那杀猪匠女护士端着盘子离开了。
一时之间没人说话,这耳朵有些不习惯,躺在床上,看着那高高在上的房梁,闻着那混合着药味和旱烟味的空气,刘铁柱的脑子又变得一片空白,只有秀宁的影子模模糊糊,让刘铁柱的心“卟嗵卟嗵”的荡来荡去。
“阿爹,我要去当兵!”
沉默良久,刘铁柱斩钉截铁的向刘老爹喊了一声。
刘老爹听了这句话,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从嘴里拔出那杆旱烟,翘起二郎腿,用鞋底将烟袋锅子里的烟灰都磕了出来,然后举起旱烟杆,照着刘铁柱的头顶就敲了过去。
“你个憨子!愣头青!为了一个女人去当兵打仗,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歪了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祖辈们传下的话还有假?别整天想着‘抢钱抢娘们’,把心收收,好好养伤,等伤好了,阿爹就去给你提亲,找个比那闺女更俊的媳妇,好叫她拿擀面杖收收你的心!一个船工人家,还想讨个旗人老婆,这要是搁过去,少说也是一个充军的罪!”
不管刘老爹如何责骂,如何数落,刘铁柱却已打定主意了,秀宁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旗人咋了?人家共和政府说得好,五族共和!
那位少将说得更好:好铁要打钉,好男要当兵!
第163章 基本立场
华南一片郁郁葱葱,可是华北平原却还是满目萧瑟,虽然惊蛰已过去许多天了,但是天气还没到脱去小袄的时候,早上出门时也少不了要戴上顶小帽,遮遮那迟迟不肯退回北方的寒气。
天津,老龙头火车站。
一列火车喷着黑烟缓缓驶进车站,“吭哧吭哧”的在站台上停了下来,火车头两侧泄出多余的蒸汽,站台顿时被笼罩在白雾里,一时什么也看不清楚。
等那白雾消散了些,一声哨响,车厢那紧闭的车门纷纷被列车员打开,乘客们三三两两的走下了车厢,就像前清时候一样,华人们大多留着辫子,洋人们大多戴着礼帽,手里还不忘提上根文明棍。
这年头火车票越来越便宜,坐得起火车的华人也越来越多了,无论是南方来的学生,还是山东、河南来的苦力,都跟那些打算到这个东方国家来捞人生第一桶金的外国破落户们挤在二等车厢里,车厢里什么味道都味得到,咖喱味、汗臭味、尿骚味、烟草味,混合着那说不出味道的劣质外国香水味,将这二等车厢熏得昏天黑地,里头的华洋乘客早就按捺不住对那清新空气的向往,等车门一打开,便一拥而出,扛着大包小包,站在那混乱不堪的站台上用各种语言、方言大声呼唤着同伴。
这个国家刚刚爆发了革命,结束了帝制,建立了共和政府,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投机客满街乱蹿的时候,东洋的浪人、西洋的破产者,欧洲的冒险家、美洲的被通缉者,都像闻到了强烈气息的苍蝇一般,蜂拥着涌向这个国家,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远东梦”。这些人里不可能有什么高素质的人,这火车一路从大沽驶来,二等车厢里的争吵、叫骂就没有停过。
一等车厢相对好一些,坐在里头的多是些洋行的职员,什么写字、跑街、跑楼、买办,这都是些不上不下的人物,坐不起头等车厢,也看不起二等车厢,于是路局就想出了这用一等车厢捞银子的好主意,其实这一等车厢并不比二等车厢好多少,只不过就是按座卖票而已,可是票价却是二等车厢的数倍,由于一个座位一个乘客,所以绝不会出现为了抢一张座椅而大打出手的情形,于是这从一等车厢下来的乘客们大多衣帽整齐,神清气爽,扭过头去向那二等车厢方向的混乱人群只冷哼一下鼻子,便整整衣帽,大踏步的走出站台。
头等车厢里坐的才是真正的达官显贵,不是洋行里的大买办商人,便是政界、军界的头面人物,通常来讲,外国有钱人也多半愿意选择头等车厢,只不过这车票不好买,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等站台上的那些普通乘客们走得差不多了,这头等车厢里的乘客才陆续走下车厢,首先出来的是他们的跟班、仆人,衣帽齐整,精神抖擞,提着那沉甸甸的皮箱走向贵宾走道,一个个眼高过顶,就连那看守走道的路警也不放在眼里,至于他们的主人,则在路局职员的陪同下气定神闲的下了车。
早就等在站台上的人纷纷走上去迎接这些头面人物,各式礼节,各种问候语,让这座老龙头火车站带上了一丝国际化色彩。
在那些不知是真心还是虚情的问候语中,司戴德带着助手马文走下了车厢,站在站台上左望望右看看,然后落寞的耸了耸肩膀,扭过头去看着助手。
“看起来没有人在这里迎接我们,我一直以为使馆至少会派一个马车夫过来的。”
马文吹了声口哨:“幸亏刚才跟那个俄国佬吹牛的时候我及时的提醒了你,不然的话,那个俄国暴发户就会在站台上看到美国外交官的笑话了。说起那个俄国佬,好象迎接他的人不少,或许我们可以搭个顺风车。”
“我们需要向俄罗斯人求助么?”
司戴德傲慢的向远处的那群俄国佬瞥了一眼,然后将拿在手里的礼帽戴在了头上,义无返顾的走向贵宾走道。
司戴德带着马文走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