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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帝国最后的荣耀--大明1592·抗日援朝-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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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时就有岛津家的武勇敢战之士聚拢到陈璘的旗舰四周,有胆子大的两个武士,居然凭着挠钩和绳索爬上甲板,挥舞着武士刀哇呀呀怪叫着冲了上去。陈璘的儿子陈九经距离他们登船的位置最近,一看不好,急忙上前阻拦,几下交锋被日本武士砍得浑身是血,但是他力战不退。旁边一个叫文炜的旗官情急之下抓起一根长戈冲了过来,隔着远远的把长戈一扫,两名武士抵挡不住,噗通噗通两声,都被扫到海中,眼看活不成了。陈九经这才算捡回一条性命。

这个甲板上的小插曲陈璘并不知道,这时候的他已经顾不上管自己儿子了。他看到日军许多战船围拢过来,下达了第一个命令:把船锚抛下去,让旗舰停在水中,然后下达了第二个命令:集中舰炮和虎蹲炮对靠近的日舰猛烈轰击。

陈璘是一名优秀的水战指挥官,他很清楚明舰与日舰的优劣。停船作战,有两个好处:一是静止的船身可以提高舰炮的命中率,有效杀伤敌人;二是能多吸引一些敌人过来,为李舜臣减压。

至于日军的近战威胁,陈璘不是特别在意。明军舰船比日军高出数米,日军无论攀爬还是铁炮射击,都是仰攻,只要防御得法,敌人根本攻不上来。事实上,一艘静止的明军大舰,差不多就是一个海上固定城塞,无比坚固。

很快这条停锚的大舰就吸引了许多日舰,他们好似闻到蜜糖的蚂蚁一样汹涌而至。有些船走到一半就被炮火打沉,但更多的战船不屈不挠地冲过来,大量铁炮兵站在甲板上,噼里啪啦地对着旗舰猛烈开枪,弹丸如雨般飞过半空,嵌入大船的船体。

这时候,陈璘下达了第三个命令:“所有甲板上的战斗人员每人一柄长枪,在船舷两侧的挨牌下伏低身子等好。”日军射击了一阵,发现铁炮虽然无法对船体造成伤害,但却把明军在甲板上的人都赶跑了,机不可失,立刻就有数百名倭寇坐着小船,朝着旗舰攀爬而上。

当他们刚刚在船舷上冒头的时候,明军长枪兵突然一齐站起来,用手中长枪把毫无防备的日军士兵戳下海去,然后迅速矮下身子去,躲避下一阵的枪林弹雨。

这个战法很简单,可日本人就是干瞪眼无法破解。明舰太高了,日本人喜欢的跳船攻击在这里无法发挥威力,只能攀爬——攀爬需要两只手,而且还得防备船身上密密麻麻七八寸长的钉钩——等爬到船边,明军的长枪就递过来了,只需轻轻一戳,就能干掉这些双手抠住边缘的倭寇。

如此重复了数次,明军长枪兵干掉了千余名试图登船的日军,断肢人头掉了一地,没有再让一个日本士兵踏上甲板。

现在观音浦内外变成了一锅东北大乱炖。在外围,优势兵力的明、朝联军围着日本人穷追猛打,力求打开局面;而在浦内的岛津舰队,则围着陈璘和李舜臣舍生忘死地强攻,抢在自己灭亡之前干掉敌指挥官。

陈璘镇定自若地指挥着旗舰,凭借自己的丰富经验硬生生扛了日军战舰的数十次围攻,而且用舰炮轰沉了数十艘。岛津舰队以优势兵力如此疯狂地进攻,明军依然是岿然不动,这让所有日军心中都闪过一丝绝望的念头:铁炮打不动,步兵又爬不上去,这仗怎么打?

他们不知道,陈璘却知道。

陈璘酣战良久,抬头望了望远处邓子龙的三条大船神神秘秘地接近,大喜过望,随即下达了第四个命令:拔锚后撤,全体撤下甲板。

怎么?不打了?

不是不打了,而是真正的大杀着来了。

远处冲来的那些船上,每个士兵手里都握着一把奇怪的武器。这是铜制的一个大圆筒,筒前有口,筒后有一个推柄,看起来就像是一把简陋的山寨水枪。

不过那不叫水枪,而是叫喷筒;它喷的也不是水,而是猛火油,也就是石油。

明代火器充满了奇思妙想,很多都已经有了现代武器的影子。明军有一种武器,叫做猛火油柜,就是一个大铜柜子,里面架着数根直筒,侧面是注油孔,后面还有一个推进活塞。使用的时候,把石油倒进油孔,推动活塞,石油就会先从直筒里喷出,经过药楼时被火药点燃,变成一条喷射状火舌去打击敌人,是一件很牛逼的守城利器。

猛火油柜是世界上最早的火焰喷射器。后来明军根据这个原理,开发出了一系列便携式小型喷筒,有可以喷火焰的、有可以喷毒烟的,有的还可以两者都喷。此时陈璘带来的,就是其中一种喷火的喷筒。这玩意威力奇大,尤其适合拥挤海域的混战。

日军已经在陈璘手里吃了好几次亏,这时候看到他突然偃旗息鼓,整个甲板的人都不见了,有些惊疑,都不敢上前,生怕他又耍什么手段。

就在他们惊疑不决的时候,火焰兵们扑了上来。今天凌晨的夜战他们没发挥出太大作用,此时却是他们真正的用武之地。他们站在高高的甲板上,居高临下向所有附近的敌舰喷射猛火油,喷光了就转身再抽取一管石油,循环往复。

这几条火焰船化身成了地狱火神,在观音浦中播撒着炽热与死亡。日军只要稍微靠近一点,立刻就会被喷成一团火球,一点没商量。到处都可以听到日军的惨呼声,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在海上,许多士兵宁可跳到海里,也不愿意承受烈火焚身的痛苦。

围攻陈璘的日军到底被打得有多惨呢?“火盛风驶,贼艘数百,顷刻煨尽,大海尽赤。”这段《宣庙中兴志》的描述有夸张的成分,但足可以想象日军在喷火筒的奇袭下有多么狼狈不堪。

明军喷火兵的奋勇力战,让局面为之一变。岛津舰队陷入了慌乱之中,原本处于重围之下的李舜臣终于得以喘息,徐徐后退,与身后赶至的联军舰队合在一处,趁乱投掷柴薪火炬,加大敌人的混乱。而陈璘面临的压力,也陡然减轻。

比李舜臣打的还疯狂的,是邓子龙。这位老将军一直奋战在第一线,他的风格不像明人,倒更像是日本人,不喜欢远远地用枪炮说话,而是白刃相接。他把自己的座舰交给副手沈理,继续指挥喷火兵去焚烧敌船,然后亲自带着两百多名江西籍的亲兵在舰船之间跳来跳去。

他要么是冲上日舰干掉萨摩兵,要么爬上朝鲜战船驱赶试图夺船的倭寇,简直就是战场上的一辆连轧人带救人的救护车。在他的努力之下,不少朝鲜战船都得以侥幸生还。

就在邓子龙大发神威四处乱杀之际,一个意外出现了。

观音浦湾的局面极度混乱,绝望的日军拼命朝着联军的舰船上爬,联军则拼命用各式火器点燃日军的船。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不知是明军的喷火兵糊涂了,还是朝鲜军扔柴薪的太过兴奋,居然不小心把邓子龙刚刚救下来朝鲜战船给点着了。

这个失误有点大,这条战船一下子陷入火海。附近的岛津战船一看,好不容易等到敌人也有条船起火了,机不可失,一群倭寇嗷嗷地爬上座舰。此时船上一片混乱,朝鲜军和明军忙着扑火,无暇反击,都跑到了船舷一侧,导致船身一下子倾倒,被靠近的萨摩兵趁机冲上甲板。

邓子龙此时已经无法撤退,四周都是熊熊大火,面前是如狼似虎的萨摩武士。这位七十多岁的老将军毫无惧色,他这一生从未有半步后退过,年轻时没有,年老时更没有。

邓子龙在人生最后的时刻,有如一位白须战神,面对着数倍于己的倭寇奋力挥动着武器。尽管他身上多处被砍伤,却一直不肯倒下,周围的倭寇无法抵御这老将最后的燃烧,一时间居然奈何不了他。

忽然远处两声枪响传来,两枚从铁炮里射出的弹丸刺破灼热的空气,击穿了邓子龙的胸膛——他终于不支倒地。原来是日本人怕夜长梦多,动用了随身携带的铁炮,这才终结了老将的人生。

倭寇杀死邓子龙之后,看到船上大火愈烧愈大,不敢多做逗留,匆忙割下他的首级,离船而去。随后赶到的明军援军只来得及抢回老将军的身体——后来邓子龙的遗体在丰城安葬的时候,不得不用沉香木雕成首级,与遗体合葬。

讽刺的是,这条战船燃起了大火,却让远处的朝鲜战士欢欣鼓舞。他们站得远,看得不清楚,误把他的船当成岛津的安宅舰,看到火起,以为又击沉了日本战船,不由得士气大振。在这种误会的激励之下,朝鲜军越战越勇,一下子又击沉了数艘战船。

而明军得悉邓子龙阵亡的消息,无不大惊,沈理率队急忙前进,陈蚕、季金也纷纷向前。

岛津义弘根本顾不得沉浸在击毙敌军副将的喜悦,因为在整个战场,日军都处于极度的劣势,全靠着绝望中迸发的勇气才勉强维持着战线。他不得不把最后的预备队派出去——岛津家的大楼船——前往督战。

李舜臣早就看到了这条船的动向,因为在一群小短腿的日舰中,这条大船太醒目了。他吩咐左右包抄过去,火弓齐射。结果这条大楼船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被李舜臣截住了。李舜臣的亲信宋希立亲自指挥放箭,箭如雨落,登时就把大楼船上的一名日军指挥官射倒在地。周围的日军一见,都没命地跑过来解围。

联军看到日军这么疯狂,以为这条船是岛津义弘的旗舰,宋希立射倒的那个人是岛津义弘本人,都齐声欢呼起来,打得更起劲了。陈璘带领着明军威风凛凛地又杀了过来,与李舜臣左右呼应,大炮齐鸣,又形成了合围之势。

在这关键时刻,突然海面传来一声爆响,一条属于宗家的日军大船发生了剧烈爆炸,让周围的人惊慌不已。岛津义弘脑子里一下子闪过泗川城前爆炸的明军火药库,心想难道真是报应不爽?

这是报应不假,但不是明军在泗川的鬼魂复仇,而是朝鲜人干的。

早在壬辰战争期间,宗义智曾经抓到过一个朝鲜官员,叫郑六同。他觉得这人还不错,一直放在身边,十分信任。这次开战,郑六同被委派去一条船上去当指挥。宗义智万万没想到,郑六同是典型的身在曹营心在汉,一个朝鲜版的郭国安,一直在跟朝鲜军有联系。

他在这个关键时刻,主动引燃了船上的火药库,直接把这条船、自己和其他日军的士气炸了个粉碎。

岛津舰队现在进入了最后的时刻,这时候他们已经被击沉了一半多的舰船,海面上密密麻麻漂浮的都是日军士兵和船舰残骸。观音浦外的封锁线已经被突破了无数的缺口,联军舰队源源不断地冲进来,势不可挡。

岛津义弘无奈地做了一个决定:突围。

此时的日本舰队已经基本无力再战,除了突围撤退,确实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于是日军以岛津义弘为核心,把分散日军集合起来,攒集了二百余艘战船,一齐朝着观音浦外冲去。大概这就是宿命吧,李舜臣的舰队,恰好位于他们的逃遁路线上,而且按照老规矩,仍旧是李舜臣的旗舰冲在最前。

俗话说,穷寇莫追,急于逃命的岛津舰队看到有朝鲜战船横在前头,船上还有人高高站在台子上指挥放箭射杀不少日军,都急红了眼,纷纷把铁炮集中在一处,朝着那边疯狂射击。

站在高台上的人,正是宋希立。他正指挥着朝鲜弓手射箭,冷不防被日军这一回高密度的射击笼罩,其中一枚弹丸打中额头,噗通一声倒在了甲板上。护卫一见,大惊失色,连忙跑去禀报李舜臣,说宋希立中弹了。宋希立是李舜臣的左臂右膀,一听到他中弹身亡,李舜臣惊得霍然起身,连声探问情形。

这时候日军的密集射击仍在持续,李舜臣这一起身,正好把上半身露出挨牌。一位不知名的岛津铁炮手恰好在这时扣动扳机,一枚铅丸飞出枪膛,在极短的时间内穿过两支舰队之间的海域,从李舜臣的腋下撕扯开血肉,进入他的身体。

李舜臣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被他的儿子李荟、侄子李莞和侍从金伊接住。李荟和李莞开始以为他只是滑倒,可再仔细一看,发现腋下血流潺潺,眼看是活不成了。李舜臣在弥留之际,挣扎着给他们下达了最后的指示:“战方急,勿言我死,急命以防牌蔽之。”

李荟、李莞两个人放声大哭,船上的人都很惊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一个人冲过来,把这两个人的嘴捂住,厉声道:“你们想要辜负李使道的心血吗!”李荟、李莞一看,居然是宋希立。

原来宋希立虽然被子弹击中额头,所幸只是擦伤,虽然流血不止,但总算没伤及性命。他倒地之后,很快就爬了起来,把衣服撕开草草包扎了一下,恰好听到那两个人的哭声,赶紧摸了过来。

对于李舜臣的死,宋希立同样感到极为痛心,但他作为李大帅生前最信赖的副手,深知此时军情紧急,不容动摇。于是他吩咐把李舜臣身上的盔甲解下来,里面填充上稻草,仍旧立在船头,以鼓舞士气,然后让李荟、李莞赶紧把尸体用大红毡裹好,抱回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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