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国师-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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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为官的民声还要指望着对方呢。
不过,他开始的时候也没想着要搞这么大,只想出个公文或者名头,然后就让谢家挑头去随便折腾了。反正他的主要目的是不得罪人,其他效果都是附带的,可有可无。
但事情很快发生了变化,那封公文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拨拨的不速之客登门了,来客人不要紧,关键是这些人的身份很吓人
布政司是从二品的大官,按说能吓到王建兴的人已经不多了,况且,这杭州还是他的地头。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宦海是无止境的。
第一个上门的官儿不大,七品的太常博士,跟布政司比起来,直有天差地别,按说王建兴连眼角都不用扫对方一眼。可这个太常博士可不一般,他姓邵,名时雍,是致一真人的曾孙
不用说,这少年肯定是代表邵元节来的,别说王建兴,就算几位阁臣见了,一样得客客气气的。邵元节的确从不掺和朝政,但他若是想使坏,却半点都不难,这种人谁敢得罪?谁又得罪得起?
第二个上门的更恐怖,居然是锦衣卫的前指挥使,现指挥同知骆安
要说嘉靖朝,什么人比这位更可怕,那也只有陆炳亲至了。毫无疑问,这位的到来,秉承的是嘉靖皇帝的意志,王建兴连一丝违逆的心思都不敢有。
第三个的来头总算没那么大了,可一样不是好相与的。
来者是礼部的一个主事,和前两位一样,这位本身没什么,但来头却很了得,一见面,他就亮出了三封亲笔信。
一封来自于他的顶头上司,礼部尚书夏言,另一封则来自于其同乡,致仕在家的首辅大学士费宏最后一封则是礼部右侍郎顾鼎臣所书。
这里面的味道就太恐怖了,当时王建兴脑子里就是嗡的一声响,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夏言是朝中新贵,如今势头正猛,连首辅张孚敬都视之为重大威胁;而费宏则是成化年间的状元,眼下在朝中他也是硕果仅存的四朝元老,在正德年间入阁,大礼仪后,接替杨廷和主持内阁,后来在与杨一清的政争中失败,于嘉靖六年黯然致仕。
费宏和夏言有交情,尚在情理之中,两人是同乡,又有师生之谊,但顾鼎臣就不同了。后者虽在礼部任职,不过却是江南一脉的人物,从杨一清和费宏身上就可以看得出,两边的关系算不上多和睦。
当年若非费、杨鹬蚌相争,也不至于被张孚敬这个渔翁得了利。现在,这两边却联合起来了,随着他们的联合,朝中势必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
本来他这个地方官是可以置身事外的,可随着这些客人的上门,他也是身不由己的被卷了进去。这让王大人情何以堪?
还没等他彻底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最后一个重量级的客人也到了,那就是张首辅的弟子吴山吴日静这人的到来已经在王大人的预期之中了,朝中最大的几股势力都到了,又怎么少得了张首辅?
卷入了这个大漩涡,王大人心中自是悲催,好在不幸之中也有大幸,各方提出来的要求并不冲突,甚至可以说相当和谐。
锦衣卫的人最可怕,但也最容易打发,骆同知的要求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要把事情搞大,能多大就多大;邵元节和夏、费、顾三人的意见则比较一致,出于不同的原因,他们都选择了支持谢家,打压小道士。
这样一来,最容易引起冲突的就是张孚敬这边了。
王建兴本以为,一个小道士能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甚至横施暗算,想必他跟首辅大人有些关联。可谁想到吴山只是暗示了他几句,搞小动作可以,但不能搞得太过火。随后,锦衣卫的人也返回来了,表达了同样的意见。
于是,才有了这场水陆大会。表面看似热闹,实际上更热闹,表面的平和之下,隐藏的杀机,连王布政司这个二品大员都看不清楚,却为之心惊胆寒。
这样的情况下,他对谢亘的恭维又怎会放在心上?谢敏行的凿船计划他是知道的,而且已经做好了暗中阻止的准备,好在小道士上了岛,这才免去了他跟谢家的一场冲突。
因此,他并没有受到谢老头踌躇满志的影响,而是时不时的看向小瀛洲,再看两眼李崧祥,偶尔也会茫然四顾,眉宇深锁。
这里面的标准其实不好把握,王大人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过头,以至于得罪了张孚敬,甚至皇上。只是李崧祥也是老官僚了,从他脸上又哪里看得出端详?锦衣卫的番子更是神出鬼没,他根本不可能有所发现。
而岛上的刘同寿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就那么在亭子里面呆着不动,这情况让他深感忧虑。要是这小道士就这么没声没息认输还好,怕就怕他当时不说,事后却大肆宣扬,万一给皇上得了消息,导致龙颜大怒,那……
王建兴心中一寒,然后,他就听到了谢敏行的低语声。
“四爷爷,清虚道长传信过来,他说要跟崂山派一决高下了”
第73章 刘同寿的绝招
第73章 刘同寿的绝招
“大会还有将近半日,现在就手段尽出,是不是不太妥当?”王布政忍不住了。
他认为,压制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够了,再压制下去,他站队站的就太明显了。从锦衣卫和吴山的话里分析,皇上和张阁老似乎只是想借谢家之手给刘同寿设置点障碍,算是验成色的意思,要是连机会都不给,那就违背了这边的初衷了。
这一上午,各派手段尽出,他虽然没有统计,但大致估算一下也不会有多大出入,足足有三五百种术法被演示出来了。
按照孔夫子的教导,读书人都讲究敬鬼神而远之,世上到底有没有鬼神这种事他们不知道,但搞不清楚不要紧,只要捂着眼睛,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也就是了。久而久之,传统的读书人都养成了对自己不理解的事物不屑一顾的习惯。
所以,虽然王大人没有刘同寿的见识,但他并不怕鬼,甚至连敬都谈不上。那些术法让百姓惊叹不已,可看在他的眼中,也就是跟街头卖艺类似的东西。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尽管他思考的方式和刘同寿不一样,但两人殊途同归,他的理解相当符合事实。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对这场争斗的理解就更深刻了。
能把谢家逼到这般窘迫,不用说,小道士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但他就算真是神仙点化的,终究还是个肉体凡胎的人,除了托梦之外,做出来的事应该不会超出常理。
各宗门的术法的各有特色,但同一时间表演出来,细心观察后就会发现,其实很多术法都是大同小异的。现在连紫阳派和崂山派都已经技穷,可见能演示出来的东西实在不多了,想给刘同寿留下一丝翻盘的机会,就不能让紫阳派把压箱底的东西亮出来。
他已经想好了,现在时已近午,岸上百姓也需要休息,船上的贵宾也得吃吃喝喝,干脆暂时停停,然后下午再给刘同寿个机会,让他去外围亮个相。这样一来,他对两边也都有了交代,算是完成任务了。
“大人说的哪里话?城中士绅已经备下了道场,正要邀请属意的门派上门讲道、做法事呢,怎好耽搁?”谢亘微一错愕,随即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悠然道:“王大人,打铁须趁热,在最精彩的时刻结束这场盛会,留下一场佳话,这才是上报天子,下安黎民的道理啊?拖拽着撑到下午,又算是怎么个说法?还请大人明辩啊。”
“……”王建兴沉吟不语。
他倒不是怕了谢家,只是吴山和骆安都是语焉不详,李崧祥更是连个暗示都没有,他实在摸不清那两边的心思。
而谢家这边却是不同,顾鼎臣信中明言,要给谢家出头,那邵时雍更是直言不讳,没有通天的手段,就别想效法龙虎山
正反两方的实力相近,但态度却是一个暧昧,一个坚决,由不得王大人心中的天平不倾斜。
“罢了。”想了想,他无力的摆摆手,转身走开了,他不想继续掺和了。
反正对各方势力来讲,整个过程都是公开透明的,既然张阁老和锦衣卫都不肯出头,那也只好按谢家的套路来了。至于帮小道士说话的人……他转头向甲板处看了一眼,那边正有两位书生在极力游说着什么。
这二人都是一手好文采啊,真是可惜了,尤其是那个韩应龙。他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卷入了这场纷争,少不得也要吃一场池鱼之灾。
状元之才?恐怕一个同进士出身都未必有份啊别忘了,主持会试的可是翰林院,而翰林院正是礼部的该管,主持明年会试的,极有可能就是那位真正的状元顾侍郎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关系了。
望着他的背影,谢亘暗自冷笑。
谢家可是名义上的千年,实际上的百年世家,各种斗争经验不知多么吩咐,怎么会不知道打蛇不死反遭害的道理呢?那小道士最擅长钻空子,给他留机会?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这次,自己就是要一棒子彻底打死他,让他和那些愚民知道,认真起来的百年世家有多么可怕跟官宦之家作对是多么的愚蠢
“哼,老滑头还想两面卖好?没门敏儿,告诉清虚道长,请他尽力施为。”
“是。”
得到了谢家的答复,清虚也是长吁了口气,他早就忽略了刘同寿的存在了,一门心思的盯着崂山。以目前的形势而言,双方算是个平分秋色的局面,就看最后的杀手锏了。
他这边准备的是个大场面,按照大会规程,应该是结束前才亮出来的。不过两边的节奏都有些失控,他也是顾不得许多了,开始要留力,要针对性的后发制人,但是,到了决定胜负的时候,就要讲究先下手为强了。
“举火,起烟”老道一声断喝。
他的杀手锏和刘同寿当日在国庆寺装神弄鬼那招有些相似,都是以烟雾成形,然后借此施法。只不过在规模上,老道这边就要大手笔得多了。
刘同寿用的不过是灯烟,幻化出来的小蛇不过两三尺长短,而紫阳派这次却是弄了一条数丈长短的大蛇出来
“这就是化蛇吗?难怪是大水灾之兆,太可怕了”岸上水中,远近尽是一片惊呼之声。
哪怕是经历了一上午各种术法的洗礼,众人的承受能力都已经相当强了,可是,面对这匪夷所思的大场面,观众们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化蛇,就是山海经中记载的最强大的水灾之妖,其出现被视为大水灾之象。
刚刚如夫诸、长右以及其他志怪中记载的妖怪,已经被斩杀了无数,但紫阳派一直保留着化蛇未出。此刻却是当杀手锏放了出来,一亮相就震惊了一片。
连崂山派的飞云道士都傻眼了。
他确实还有底牌,但紫阳派这招化蛇一出,他也是无与争锋。其实说起来,他也很冤枉,这招他也会,但他来的仓促,却没有就手的材料,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就是客场的劣势了。
“棋差一招啊”飞云两手一摊,谓然长叹,“不愧是清虚,见识手段,都在我之上,输的却也不怨。”
“师尊,师尊……”正哀叹间,船尾处突然有个弟子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
“喊什么喊?还有没有点规矩了”飞云正不爽呢,扭头就是一通喝骂。
“是……”那道士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隔了一阵子,他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师尊,您不是让弟子盯着岛上的动静,有消息第一时间回报吗?徒儿……”
“岛上?什么岛?”飞云先是有些茫然,下一刻他反应过来了,“哦,是那个上虞小仙师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又能有什么作为?在那么远的地方,除非百姓全变成千里眼,顺风耳,否则他只能搞出比清虚还大的场面来,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冷笑两声,他不经意的问道:“说说看,他干什么了?”
“他在放风筝。”
“……”飞云愕然回首,然后,他果真看见了一个风筝,嗯,挺大的一个风筝,上面画了只大红色的蜻蜓……
“这刘同寿敢情是疯了?还是他的痴病又犯了?风筝,就算这风筝大了点,却又有啥可稀奇的?”紫阳派,谢家,以及其他关注着刘同寿的人,都和飞云有了差不多的想法,纷纷嗤笑出声。
听到动静时,清虚正挥舞着桃木剑,准备把握时机斩蛇呢,结果左手一抖,两指一松,夹着的那张符纸被风吹走了。要不是离岸尚远,不虞太多人看见,他这一下就要出丑了。
这该死的小杂毛,好死不死的赶在这个时候放哪门子风筝?莫非他自暴自弃,打算帮崂山派算计自己不成?
“哼”他一声怒哼,厉声喝道:“妖魔已现身列天罡北斗阵,各弟子且站方位,同斩化蛇”其实山海经中的化蛇不是蛇,而是人面豺身的怪兽,但那样搞的技术含量就太高了,清虚可没那本事,反正普通人也没几个识字的,他倒也不怕没法蒙混过关。
岸上又是一阵惊叹,不过声势比刚才已经差了不少,近处的还好,远处的人却已经被那风筝分去了心